第20章 蒙眼
◎你不要欺負我◎
牧歌是下晌才聽青尤說,賈肅和魏修在前廳鬧起來了。
賈肅堅持讓魏修娶傅娘子,魏修死命不從,兩個人便在前廳唇槍舌戰。
這便也罷了,賈肅竟當着魏琢的面,質問魏修,是否對魏王後有意,才不願意娶妻?
魏修激憤難當,當庭便怒斥賈肅。賈肅提及了牧歌,魏修便專戳賈肅的心窩子。
魏修說賈肅強納亡兄之妻,罔顧人倫,故而便以惡意揣度自己。
若是之前,魏琢整日裏派人盯着牧歌,青尤是聽不到前廳的消息的。
可從前幾日開始,魏琢便撤下了對牧歌和青尤的監視,只讓花婆一人照料好牧歌,這青尤在魏王府走動,也順當了一些。
青尤畢竟是牧歌帶出宮來的唯一一個陪嫁丫頭,這身份自然非比尋常。
魏王對魏王後的寵愛,魏王府上下都看在眼裏,自然是誰都不敢怠慢。
牧歌聽完青尤的話之後,便小聲問道:“公主,二公子反抗這麽激烈,想必是極不願意娶那傅娘子的。皇後娘娘也讓奴婢帶話給您,說是孔瑜也不會娶傅娘子,孔大人的正妻之位,會永遠為您留着。”
牧歌輕睨了青尤一眼,這才道:“下次皇後再讓人帶話,你就跟同她說一下吾的意思,你讓皇後告訴孔瑜,大可不必等着我。”
青尤沒再糾結于此,她應了一聲之後,便又道:“那咱們是否要幫幫二公子,若是能幫上這個忙,二公子怕是會對咱們感激不盡的。”
“不必,此事本就牽連到我,若我出手,魏琢只會認定我與魏修有私丨情。魏修是否對我們忠誠不重要。你現在看着他忠誠,可我問你,若有一日,他坐上了魏王之位,他是否還會像現在一般,跟我說,他忠于齊國?”
青尤怔住,低頭不言了。
牧歌輕笑一聲:“我答應了父皇,會幫他做好那件事。僅是這件事,便已經讓我焦頭爛額,把命都懸起來了。其餘的事,就讓父皇的人自己去操心吧。”
其實,只要魏修死命不從,魏琢和賈肅都拿他沒有辦法。
畢竟,魏修的身後,還站着老魏王妃。老魏王妃是個通透的人,魏家發展到這份上,遠不至于為了拉攏傅大人,去犧牲魏修的婚姻。
能拉攏到傅大人,對魏琢而言,不過就是錦上添花。拉攏不到,也完全不必在意。
魏琢此番逼婚,不過還是在意魏修和牧歌那日在花園中的事。
魏琢擔心自己的弟弟觊觎自己的女人,故而才想着讓魏修早日成家,消除這個隐患。
所以,牧歌絕對不會摻和到魏修這件事裏。
不過,方才青尤說,賈肅和魏修在前廳起了沖突,這事倒是值得牧歌關注一下。
當晚,魏琢特意着人來說,他軍務繁忙,讓牧歌先行休息,今夜怕是不會出去跑馬了。
牧歌本也沒打算夜夜都讓魏琢陪着自己,所以倒也不曾失望。
只是魏琢不回來,她又是許久都沒睡着。
魏琢在前廳處理軍務,倒也是關切牧歌這邊。他方處理完一件事,便又親自回院子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牧歌沒睡着。
這都子夜時分了,她還是捧着話本子,挑燈夜讀。
魏琢從身後抱住了她,輕輕依偎在她的肩頭道:“賈大人送你這些話本子,是為了給你解悶的。可不是為了讓你沉迷于此,久久不睡的。”
牧歌放下手裏的話本,側首看着魏琢道:“就算是沒這些話本子,我也睡不着,賴不得賈大人去。”
魏琢想起那神醫所言,說是要治療牧歌的郁證,就要多陪伴她,多給她些溫暖。
魏琢實在是放心不下,又不能不處理軍務,索性便道:“這樣吧,孤王在這裏陪着你。”
說完,魏琢對着外面道:“朱譽,去前廳把孤王的軍務拿到這裏來處理。”
朱譽似有猶疑,魏琢便道:“還不快去?”
魏琢的軍務向來在前廳處理,那些東西,也一直防備着牧歌。
牧歌到底是大齊的公主,心向大齊。若是看到一些機密,難保不會向陛下透露。
魏琢此番舉動,倒是連牧歌都吃了一驚,她蹙眉勸道:“魏王不必管我,我看累了,自然就睡了。倒是那些軍務要事,若是帶回院子裏來處理,萬一洩露了什麽,轉過頭再賴到我身上,我可吃罪不起。”
魏琢笑着将人抱緊:“以後不要喚我魏王,我聽着夫君便很好。再有,你我是夫妻,我不會懷疑你。我也知道,你對那些軍務沒有興趣。”
牧歌沒再勸,她只低頭靜靜瞧着話本,而朱譽卻将前廳的案桌和一幹要務,都搬了過來。
夫妻二人相對而坐,誰也沒打擾誰。
魏琢的軍務實在是太多,其實昨夜便積壓了不少,但是他為了陪牧歌出去,都耽擱了下來。
今夜,他是鉚足了心思,決定全都處理完的。
牧歌陪着他熬到了寅時,終是受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牧歌的睡相極是香甜,睡着時的樣子,也不複往日的清冷,反而柔美了幾分。
她像是極放松一般,将小腿伸到了魏琢這邊,燭火将她細嫩的小腳映襯得更加纖巧,如暖玉一般晶瑩剔透。觸之,美妙至極。
魏琢摩挲了一會兒,可又擔心他動作太大,再驚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小公主。
故而,魏琢只得輕手輕腳地将人抱回到榻上。
魏琢是寅時三刻才睡下的,他睡着時大多沒什麽動靜,以至于清晨牧歌醒來的時候,魏琢還在安靜睡着。魏琢睡覺的時候,倒是極為老實,與他素日裏的兇悍不同。
他呼吸均勻,眉目舒展,五官都沒有平日那般淩厲。
若他不是魏王,若現下是太平盛世,這魏琢,怕是也會成為都城有名的世家公子,那些個女娘們,怕是也要争搶不休了。
牧歌想及此,嘴角竟不自覺地勾了勾,偏偏就是她這須臾而過的笑意,讓方睜開眼的魏琢捕捉到了。
“小公主在笑什麽?”魏琢一把将人撈到懷裏,還特意用剛起的胡茬,蹭了蹭牧歌。
牧歌推了他一把,嫌棄道:“胡茬紮人,離我遠一些。”
魏琢朗聲笑了笑,這才翻身下地,喚人來給他洗漱更衣。
魏琢是陪着牧歌用過早膳才離開的。
魏琢走後,青尤才小聲道:“公主,魏王把前廳的案桌留在您寝屋內了。聽說,前廳還換了新的案桌,這是打算以後常常在寝屋裏處理軍務了,這對我們而言,是大好事啊。”
牧歌擡眸輕睨了青尤一眼:“喜怒不形于色,吾素日裏,都是怎麽教你的?”
青尤收斂了笑意,連忙低下頭來。
牧歌接着道:“越是如此,咱們越得安穩行事。再則,吾對魏王的那些軍務,也沒什麽興趣。”
青尤還要再言,牧歌卻擺擺手,示意她先退下。
近日,花婆在牧歌跟前侍奉得要多一些。
花婆畢竟是老人了,侍奉得也比青尤周到。
如此安穩過了幾日之後,魏琢倒是真的得了空,準備帶牧歌去草場。
今日,魏琢倒是尋到了個名目,他打算教牧歌射箭。
小公主養在深宮多年,這身子骨嬌嫩,弱不禁風的。魏琢覺得,應該讓她勤加鍛煉才是。
可即便是魏琢已經找來了他認為最輕巧的弓,小公主還是難以拉開。
如此,魏琢便只好手把手地教她拿穩。
箭上弦,魏琢只是輕輕一拉,便一箭射中了靶心。
牧歌見狀,不由得氣餒道:“魏王若是想要讓我學射箭,便尋個入門的師父過來。魏王如此神技,看着輕松,實際上對我而言,卻是難上再難。這東西得慢慢練的,就這麽教,我怕是再過五年,也學不會。”
魏琢笑道:“你又不用上戰場,學那麽精細做什麽?還有,我不是都說過了,你不要再叫魏王,夫君兩個字,就那麽難以啓齒嗎?”
牧歌不叫,魏琢也不為難,他扯下了手腕上的汗巾,蒙住了牧歌的眼。
乍一面臨黑暗,牧歌慌得抓住了他的手腕,聲音也有幾分發顫:“你要做什麽?”
魏琢笑吟吟道:“你可知,我幼時剛學射箭時,練得就是閉眼箭法。”
說着,魏琢幫她拉開了弓,那箭蹭的一下射了出去,利落得很。
牧歌不必摘下汗巾,便知道那一箭一定射中了靶心。
牧歌道:“我睜開眼都拉不動弓,閉上眼,豈不是更學不會了?”
魏琢将人拽到身前,緊貼着她的耳畔,一字一字,像是撩人一般開了口:“這有什麽要緊?閉着眼,反而沒有負擔。左右這天色越來越暗,哪怕不蒙着眼,你也看不到什麽。”
“來,跟着我的節奏,你稍稍用力,只要将箭射出去就好。”
之後這一箭,牧歌還是脫了靶,不過連續十幾發之後,牧歌好歹能拉動弓了。
牧歌得了趣,還想再練,魏琢卻道:“今夜差不多就好,你練多了,明日肩膀酸疼,怕是起不起不來了。要讓母親知道了,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
若是未出嫁前,魏琢這麽打趣她,牧歌定是聽不懂的。
可眼下,她已為人婦,聽到魏琢這麽不正經,便氣得踢了他一腳。
小公主連生氣的時候都這般可愛,魏琢的笑容也越發的肆意。
魏琢上前将人打橫抱起,随即貼近她耳邊道:“天涼了,咱們以後不在外面。”
牧歌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錘了他幾下,紅着臉道:“我要回去,你不要欺負我。”
魏琢朗聲笑着,可沒聽她的,他一路将人抱到了前面的大帳,那大帳附近雖無人,可明顯是有人提前收拾過的。
帳內燃着熏香,浴桶裏的水還是熱氣騰騰的。
魏琢将人抱到榻上,随即又扯下汗巾,挑眉問道:“蒙着眼好不好?方才我就想,若是蒙住小公主的眼,定是別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