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
第五章——暗戀的琴鍵,指間少年
你是我夢裏出現的少年,
與我并肩彈起黑白琴鍵。
那一首情歌被淹沒多年,
忘記了你,也忘了時間。
如果回憶變成了疼痛流年,
怎麽辦,那些暗戀的琴鍵。
如果流年忘卻了黑白琴鍵,
怎麽辦,我愛的指間少年。
時光在沙漠裏瘋狂蔓延,
音符卻停止于黑白琴鍵。
那一首情歌消失了多年,
忘記了你,也忘了時間。
如果回憶變成了疼痛流年,
怎麽辦,那些暗戀的琴鍵。
如果流年忘卻了黑白琴鍵,
Advertisement
怎麽辦,我愛的指間少年。
疼痛的回憶永遠是停留在心中的傷。
耿琦楊,長久以來,我一直可笑的認為,你是擁有無限光芒的阿波羅。
因為每次看見你的時候,總是感覺你身後的光芒散發得太過刺眼,而且,那是一種與洛梓杉身上的光芒絕對不一樣的亮度。于是,當我想去看清你的模樣時,我就會用手輕輕地遮擋在眼前,然後打開手指,透過指縫才能看清你的模樣。
後來,我倔強地說:“耿琦楊,原來你只是刺眼的明星,而不是養眼的少年。”
聽見我的話,耿琦楊卻笑得悲傷,他說:“安小紀,你錯了,其實我是成長在逆光下的黑白琴鍵。”
*** ***
我知道,我一直在做着一個冗長的夢。
在夢中,我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日願島,回到了那個有些蒼涼的院子中。院子裏的那棵梧桐樹永遠散發着瑩白的光芒,我留戀的那個少年,我痛恨的那個少年依然站在樹下。他對我微笑,于是,我淚流滿面。
我記得,我說過的,洛梓杉的笑容能包容天。
他就站在那裏,抱着吉他。而身後,漸漸清晰起來的是莫顏和石朗的臉龐。如果沒有記錯,我是哭着朝他們飛奔過去,然後,我們抱作一團。
緊接着,奶奶從房屋中走出來,笑吟吟地對我們說:“孩子們!吃飯啦!”
終于,我笑出了聲。
終于,我這個夢也被我的笑聲驚醒。
當我終于無可奈何地睜開眼睛的時候,是一片金紫色的天花板。那金燦燦的紫色,就好像是溫暖的陽光灑在一大片随風而蕩的薰衣草上。
“你終于醒啦!”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子走到我面前,友好地對我微笑,然後将手中的水杯遞給了我,“喝杯水,精神一下吧。”
我遲疑地接過水:“……你是誰?”
聽見我的問話,那年輕女子輕輕笑了笑:“叫我Snow就好了。”
“哦。”我怔怔地拿起杯子喝了點水,然後繼續問道,“……我怎麽會在這裏?”
Snow顯然在回答我的問題之前猶豫了一下,她冥思苦想了片刻之後終于回答道:“有人在昨天的雨夜裏将你救了回來。”
“……那人不是你嗎?”
Snow搖搖頭:“不是。他是個男的。”
“那是誰?”
“這個……”Snow皺了皺眉頭,“等他回來,讓他自己和你解釋吧!我也是今天早晨來這裏的時候才知道的,具體情況也不是很了解。”
我一臉茫然地望着眼前這個裝扮很時尚的Snow,腦子裏陷入一片混沌的狀态。
她尴尬地笑了笑:“他早晨去上班了,估計很晚才能回來。所以,你就好好地乖乖地呆在這裏等他回來再和你解釋吧!一會兒,我也得去上班了。”
“你……不介意嗎?”
Snow詫異地看着我:“為什麽會介意?”
我疑惑地詢問:“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嗎?”
Snow忙地搖搖頭:“不是,不是,我只是他的……同事啦。”
聽見她的回答,我更加茫然。我到底進入了怎樣的一個奇怪的圈子裏?這個救我的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為什麽連個普通的同事都可以随便地進出他的家?
“他今天走得匆忙,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和你解釋,真是不好意思。”Snow看出了我茫然的表情,于是馬上愧疚地道歉。
“不,應該是我向你們道謝才是。”我禮貌地回應。
她笑了笑:“好了。我們誰也別那麽客氣了。看你的樣子……應該是高中生吧?”
我點點頭。
“怎麽會一個人在馬賽的夜裏淋雨?
“因為……”我思考了好久,可是最終依然沒有找到合适的回答。
看出了我的窘迫,Snow不再問下去,而是燦爛地一笑:“法國這麽大,能遇見海外同胞真實一種緣分呢!”
我于是也笑着回應:“是啊!是啊!”
Snow側過頭,看看房間裏的鐘表,然後說道:“我該去上班了。”
我趕忙起身:“我也該回去了。麻煩幫我轉告他,我很感謝他昨天救了我。”
“很着急嗎?我建議你最好在這裏等他回來哦。”Snow很神秘地對我笑道,“聽我的建議吧!相信當你見到他的時候,一定會驚訝地暈過去的。”
我錯愕地望着一臉神秘笑容的Snow:“……有那麽誇張嗎?”
“當然!”他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然後接着補充道,“而且,我覺得你也應該當面感謝他才是,昨天他為了救你,淋了不少的雨,今天早上還有些發燒呢。”
聽見Snow的話,我只好點點頭,不好再拒絕她如此強烈的挽留。
于是,Snow背起包,戴上鴨舌帽,走到門口的時候還熱心地叮囑我:“冰箱裏什麽都有,餓了就自己去拿。一定要等他回來哦。”
門,“當”的一聲,輕輕地被關上。
Snow走後不久,我又躺在了床上,将被子蓋住頭。
然後,似乎又做了一個夢。
夢裏,我站在瑩白的梧桐樹之外,頭頂上的夜空沒有月亮,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雨。洛梓杉坐在梧桐樹下,輕輕地彈着吉他,臉上滿是憂傷。
很清楚地,那是一段悲傷的樂曲。
在光芒之外的我分明看見洛梓杉也在淚流滿面地看着我。他明亮的雙眸似乎在告訴我。
“安小紀,你是個罪人。”
我驚訝着從夢中醒來,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只是個夢而已。
肚子餓得叫起來,聲音很大。于是,我不得不第一次走下床,環顧四周,尋找冰箱所在的位置。
顯然,這是一間高檔公寓。
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麽規規矩矩,完完整整。似乎沒有一件私人物品或者擺飾。我踱着步,實在無力擡起腳,于是拖鞋和地板摩擦發出了很不好聽的聲音。
終于找到冰箱,打開一看,裏面全都是速凍速溶的食物:大瓶牛奶,大瓶果汁,幾聽罐裝咖啡……
從這些食物中,我可以了解到:救我的這個人一定是個忙碌的工作狂。
雖然肚子餓得叫個不停,可是,我卻實在沒有胃口。于是,那出一聽咖啡,有走回到我睡覺的那個卧室。
輕輕地撩開乳白色的窗紗,發現原來已經到了傍晚。站在高層建築之中,夕陽可以很容易地将餘輝灑進來,灑在我的臉上,溫暖一片。
火紅的夕陽中,我竟然會想——
媽媽會不會在尋找我呢?她會不會很擔心我的安危?會不會發瘋地尋找我?會不會因為找不到我而淚流滿面?會不會瘋狂到到處張貼尋人啓事,甚至上電視?
又或者——
根本不去想我,繼續過着她安穩的生活,更別說是思念了。
輕輕地喝下一口咖啡,很涼,更苦。
于是,我很配合地苦笑了一下:洛梓杉,上輩子我也許真的是個罪人吧!要不然,這輩子的我為什麽會過得比手中的咖啡還要苦澀呢?
突然,聽見卧室外有開門的聲音。我怔了一下,然後急忙跑出去,想要看見救我的那個人。之前無數次在心中描繪着他的模樣:他應該穿着華麗的西服,樣子很幹淨,舉止文雅,笑容溫柔。或者,他可能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很有修養的樣子。
可是,當我小步跑到客廳,跑到門口的時候,看見那個人影的時候,我怔住了!
他穿着發灰的休閑褲,寬松的白色休閑裝,戴着被壓得很低的鴨舌帽出現在我面前。
只聽“哐當”一聲,我手中的咖啡掉落到地板上。
“耿……耿琦楊……”我小聲地沙啞地念出他的名字。
根本無法移動自己!我目不轉睛地望着耿琦楊,望着他由錯愕迅速轉換為微笑的表情,望着他将鴨舌帽優雅地摘掉,望着他脫下鞋子穿上拖鞋,望着他慢慢地走到我面前。
他對我微笑:“什麽時候醒的?”
“我……”我根本說不出話來。曾經多少次對着星星對着月亮祈禱,讓我能再一次見到耿琦楊!曾經多少次在心中幻想再一次見到耿琦楊的場景:也許是在他的演唱會上,也許是在他的簽售會上,在人潮人海中,我擠破腦袋遠遠地望見他的身影……真的,只要是這樣就可以了。我安小紀再也不敢奢求太多,因為我深深地了解到,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可以想象,我此刻的眼神一定花癡到極點,表情一定傻到了極點。要不然,耿琦楊的笑容中為什麽會參雜着其他說不來的表情呢?
“我就猜到,你一定會以這種方式迎接我的到來。”耿琦楊打趣地說道,然後蹲下身,将咖啡罐撿起來。
他無奈地看着我,晃動了一下手中空空的咖啡罐:“我今天已經很累了,回到家還要收拾你剛剛制造的殘局?”
“對不起……我……我來收拾。”我慌忙地從耿琦楊的手中拿回咖啡罐,可是剛準備轉身,他卻迅速地拉住了我的手臂。
我被他用力地拉進了他的懷中。
他雙臂是那麽用力地環抱着我,可是,我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反而覺得他的懷抱很溫柔,溫柔得幾乎要将我催眠。
“謝謝你……”仿佛是用呼吸在說話,耿琦楊溫熱的呼吸在我耳根蔓延,癢癢的,麻痹了我整個神經,“謝謝你,還能夠讓我這樣抱着你……好想念……安小紀……”
我無措地被他擁抱着,恍然不知道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心跳變得混亂起來,呼吸變得困難起來,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我竟然感覺我将要融化在他溫柔的懷中,然後慢慢死去。
“我……”我的聲音只能選擇在他的懷中銷聲匿跡。
在已經發覺到自己的臉變得滾燙的時候,我突然聽見從耿琦楊那裏發出的有些愧疚的笑聲。緊接着,他松開雙臂,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雙手□□褲兜直直地看着我。
“剛才的情景和我最近在拍得MV很像,可是,我一直都找不到那種擁抱的感覺……所以……不好意思呀!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不敢再看的眼睛。可是,心裏還是有些惱火的。
于是,我低着頭,發出很悶的聲音:“嗯,是的。”
他沒再說什麽,我只是聽見從他鼻子裏發出“嗤”的一聲。然後,他走進廚房,拿出拖布将灑在地板上的咖啡擦掉。
而我,就一直傻傻地站在原地,像個木頭人似的,低着頭不知所措。
“過來坐啊!”耿琦楊拉着我坐到沙發上,而他坐在我的對面,就這樣将目光全部落在我的身上。
耿琦楊與我想象中一樣,依然那麽帥氣,那麽潇灑,渾身散發着勝過太陽的耀眼光芒。可是,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竟會以這種狼狽的姿态出現在他的面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寧可永遠都不被他的目光所注視。
“安小紀……我記得你的。”
我錯愕地擡起頭,驚訝地望着耿琦楊。
他就這樣潇灑地坐在沙發上,唇角勾着漂亮的弧度。他在對我微笑,可是,我還給他的竟是低頭不語。
“去年的鋼琴比賽上,你自信的演奏以及後來發生的令人瞠目結舌的場面……真的很難讓我忘記呀!”說到這裏的時候,我聽見耿琦楊輕輕的笑聲。
去年的比賽……
那是離我越來越遙遠的時間和話題。我曾多少次想忘記那場比賽。可是,那是我和耿琦楊第一次見面,第一次說話的場景,我怎麽能忘記呢?我所要忘記的,僅僅只是當時那個傲慢自信的安小紀而已。
“可是……為什麽現在我所看見的安小紀和以前的安小紀不一樣了呢?”被凝結的空氣中,耿琦楊的問話就像一把離弦的箭,直直地射穿我的耳膜。頓時,我兩耳轟鳴,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終于無法忍受這樣子的自己,我站起身,看向耿琦楊:“謝謝你昨天救了我,也謝謝你還記得我。我想,我應該離開了。”說完,我回卧室背上了我心愛的純紅色背包。
當我再一次走出卧室的時候,我驚訝地看見耿琦楊重新戴上鴨舌帽站回到了門口。看見我,他燦爛地笑起來。
“我送你吧?”
看着耿琦楊溫柔的目光,我無法回絕,卻也只是低着頭默不作聲地穿上鞋子,離開他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