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奸商娘子

作者:竹筒糯米

【文案】

無故穿越,落成一個貧苦女孩。

路難行,則行商。

可,奸商不奸。

小說類別:經商種田

魂穿

她穿越了,看着這陌生的瘦小體格,她無奈的承認了這個事實。

“姐姐,你醒了。”一個穿着并不是很好的小男孩在她身邊唯唯叫道:“姐姐,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他們都說你已經死了嗚嗚,姐姐你不要死呀。”說着,聲音控制不住的哭了。

“乖,乖,小寶別哭,姐姐這不是醒了嗎。”她伸手去拍小男孩的背,安慰着他。

“嗚嗚,姐姐你不要死,不能死,爹娘都死了,如果你也死了,小寶怎麽辦?”才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就對‘死’這個字眼如此恐懼,可見他父母的離世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小寶,乖,別哭,姐姐不會死,姐姐哪有那麽輕易就去死?姐姐還有好好活着照顧小寶不是嗎?”袁青一個勁的安慰袁寶。

“別在那哭哭啼啼的,哭喪似的,吵到老娘睡覺,有你們好的。”破舊的門邊,站着一個五大三粗的婦人,她尖着聲音對着這兩個年幼孤苦的姐弟一陣辱罵:“真是晦氣,眼看着這死丫頭一命嗚呼,就少個人争糧食吃了,沒想到你這丫頭片子還真命硬啊。”這婦人是袁青姐弟兩的父親的弟妹。姐弟兩的父母去世後,這兩個孤苦無依的孩子就托給她與她丈夫袁大石照顧。

袁大石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不過他卻娶了個極為兇悍的婆娘,就是這婦人趙氏。

失去雙親的姐弟兩在這個吃了上餐愁下餐的貧苦還有些不和諧的家庭中,日子自然是難過。

袁青在21世紀呆的好好的,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的惡作劇,将她靈魂硬生生地安插到這個苦命的女娃袁青身上。

袁青有些郁悶,別人穿越都是高官貴族的小姐,而她卻穿來這貧窮的地方,還是差一點就要餓死的小女孩……

唉……上天不公,受安排的人也只能随遇而安。

速來冷靜的袁青,也能盡快的适應下來。她沒有理會門邊無理取鬧的悍婦,趙氏也懶得進來沾染晦氣,在門外冷哼幾聲就走了。

“青兒醒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

“哼,那小丫頭片子沒死把你高興成這樣?”刻薄的聲音從趙氏口中發出,本來就不大的眼睛怒瞪着這瘦小的男人:“她醒了,咋家的糧食都得喂狗了。”

“你……”男人氣的說不出話,指着這與自己瘦小體格成反比的虎背熊腰,想打她一巴掌,卻又下不起手“青兒怎麽說也是你的侄女,你怎麽能怎麽說她?”

“哼,侄女?這年頭窮的連飯都吃不起,你那侄女能當飯吃?她不吃死我們就好了。”說完,憤憤揚長而去。

袁大石無奈,不過趙氏說的也是真話,這年頭太陽太毒,幹旱成災,田裏收成一年不如一年,而這裏又是最落後的地方,完全靠天吃飯,連自家人都養不活,誰會願意養閑人。就算關系再親,再好,也不是家人。

袁大石走進這破舊的小屋,幹瘦的臉龐因過度勞作而泛起點點黑黃,簡單來說他的皮膚非常不好。他看到袁青能勉強坐起,露出一絲笑意,走到床邊道:“青兒,你感覺好一點沒有?你都昏了三天三夜了,餓了吧?二爹去給你端些粥來。”

“謝二爹。”袁青現在還非常虛弱,需要及時補充能量。這具身體的主人不過十二歲,因長期缺乏營養,又瘦又小,三天三夜沒有進食,身體早已虛脫,袁青來頂替原主,都有快要活不下去的節奏,再不吃東西,可能她剛穿到這個世界,下一秒就要走了。

“恩,好好休息。”語罷,袁大石轉身跑去端粥。這人命關天,必須得用跑的。

袁大石是姐弟兩的二爹,他們之間的關系肯定比與那趙氏關系好。袁大石與他哥哥袁大樹的關系很親厚,共一個爹媽的嘛。袁大樹為了妻兒能吃飽,自己食物不足而勞作過多,身體不堪重負而一命歸西,妻子羅氏又因身染重病,丈夫死後沒多久,她也跟着同去了,只可憐這兩個孤苦伶仃的孩子。

袁青姐弟兩在袁大石家住了兩年,這兩年可以說是兩個孩子的噩夢,沒了爹娘的保護,在這個家裏,除了二爹袁大石,其餘的人對他們是又打又罵,他們吃不飽,穿不暖,日子過得苦不堪言。袁大石對兩個孩子再維護有如何?家有悍婦,又是連自家人都養不活,他有什麽辦法?只要不太過分,睜一只眼閉一眼就過去了。

原主本就餓的皮包骨頭了,她還是堅持将自己的吃食讓給年幼的小弟袁寶吃,以至于她長期缺乏食物供給,最後一命嗚呼。原主走了,袁青的魂來接替了她。

袁青剛來這個世界沒多久,原主的記憶只是零零碎碎,她現在處于一個貧苦的小村裏,父母相繼離世,只留下她姐弟二人搬來與他們的二爹袁大石同住,至于現在是哪朝哪代,在這個年僅12歲的貧苦小女孩的記憶裏全然不知。連飯都吃不飽,哪有心力去關心朝中大事。這些事是吃飽了沒事幹的人幹的。

“小寶。”袁青虛弱地喊着袁寶。這個只有4、5歲的小男孩,身着粗衣破布,皮膚幹瘦而偏黑,眼睛大卻并沒有什麽神采,看起來朦朦胧胧,好似還沒睡醒的樣子。袁青不由嘆口氣。

“嗯?”袁寶還在袁青醒來的喜悅之中。袁青微笑地摸着他的頭,柔聲道:“姐姐沒事了。”這句話也許帶着幾許意味深長的責任一般,輕柔而堅定。

“青兒,粥來了,你也餓了吧,趁熱喝吧。”袁大石端粥而進,微笑說道。

“姐姐,我喂你。”說着小手拿起調羹,輕輕舀粥,吹口熱氣,遞到她嘴邊。莫名的一股溫暖流滿心頭,袁青面帶微笑享受着來自一個小孩的關切。

這時,一個聲音打破這一室的和諧。

“你這小丫頭片子,又在偷吃我家糧食,看我不打死你。”一個8、9歲的男孩,怒氣沖沖的跑來,欲奪過袁寶手上的陶碗,口中不忘大罵。只是他的手還未碰到陶碗,就被一只幹瘦的大手抓住。

“誰教你這樣說的?”袁大石怒不可揭地看着自己的長子。

“哼,爹,你偏心,娘說我們家的糧食都快沒有了,你還要熬粥給這個丫頭片子吃,要是她把我們家的糧食全吃光了,我們吃什麽?”袁東不依不饒。

“丫頭片子是你叫的嗎?她是你堂姐,親堂姐,還有她在這裏吃東西,不是偷吃,她是我們的家人,她在這裏吃喝都是應該的。”袁大石神情激動,言語間處處護着袁青。袁青是他的親侄女,他這個二爹沒啥出息,可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辱罵她。

“什麽堂姐,她就是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還有他。”袁東又将手指指向袁寶,惡狠狠的道:“他們都是野孩子,來我們家騙吃騙喝的。”說完,袁東準備越過他老爹袁大石去打袁青,卻被袁寶揮起的小拳頭給轟走了。

“不準你打我姐姐,你這個大壞蛋,你走開。”袁寶瞪大眼睛,怒視他。

“還學會還手了。”袁東也瞪大眼睛準備再次沖向前。

這時,一個巴掌打臉的聲音響起,袁東黑黑的臉蛋,五根細紅的手印分明可見。“雜種,這是不是你娘教你的?”聲音怒中帶冷,他那婆娘未免太過狠毒,對這姐弟兩不滿,對他這個大人說說也就算了,竟然還要去教唆這年僅9歲的孩童。

娶妻娶賢,他果真娶了個‘賢妻’呀。為了家裏省口糧食,連自己的親侄女,親侄子都要攆走。

“好呀,你個袁大石,有能耐了是吧,為了一個外人,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下的起手。”趙氏一聽到聲響,就破門而入,指着袁大石聲聲難聽:“你個狗娘養的,眼睛是被屎蒙了嗎?為了兩個騙吃騙喝的狗雜種,打自己的親兒子……”一陣潑婦罵街的架勢,袁大石臉色難看,奈何這婦人牙尖嘴利,他無法與她對罵,只能忍氣吞聲。

“小東呀,還痛嗎?”趙氏心痛地為自己的兒子撫摸臉龐“娘吹吹就不痛了,啊。”

對于他們的争吵,袁青完全不放在眼裏,這具身體過于虛弱,她慢慢喝粥,好好調息。這因貧苦而引發的争吵很平常也很無奈,但這并不值得憤怒,也不需要可憐。

有時間在這裏吵架,為什麽不去尋找更多的糧食?

他們吵完,袁青的清粥也喝完了,只是喝完,她完全都沒有飽。他們都為糧食吵到這一步了,這第二碗是別想要到了。

看着這平日裏低聲下氣的小姑娘,今日竟定力十足,趙氏心中有些虛,礙于丈夫的面子,她只得抱着兒子袁東灰溜溜的離開。

“青兒,小寶,你們二娘剛才說的那些話,可別當真,你們不是野孩子,你們姓袁,是我們袁家的孩子,我是你們的二爹,二爹會照顧你們的。”袁大石說着,語氣真誠樸實。

“你放心,二爹,我和小寶都姓袁,我們是袁家的人,不是野孩子。”對于袁大石,袁青很感激。在這個糧食匮乏的地方,他還肯對此對待他們這兩個拖油瓶。

這種事,別人想都不會想,如何肯做?自己都活不下去,會去在意別人嗎?這是人的本性,與道德無關。

黃桐村

“恩,姐姐說的對,我們兩是袁家的人,不是野孩子。”袁寶歡快的道,迷茫的大眼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快樂。

“恩。”袁大石滿意的點點頭,摸了摸袁寶的小腦袋,笑道:“夜深了,好好休息吧!小寶呀,好好照顧姐姐,別讓她受涼了。”轉頭又對袁青道:“青兒,你的病剛好,明天就不用下地幹活,好好歇着就行了。”

“恩。”袁青點點頭,目送這個幹瘦的男人消失在門邊。

收回目光,看着這破舊的小屋,家徒四壁,心中不由感嘆,這也許是我看過最窮的地方了。

就算是貧民窟,也會放着一些七七八八的東西,而這裏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木櫃外,什麽多沒有。

也許古代的貧窮就是如此吧,物資匮乏到令人發指。

一夜無言。

次日春風吹拂,天朗氣清。

袁青躺在床上,破舊的被子蓋在身上,陰涼潮濕,她因為病體虛弱,也顧不得那麽多,一覺睡到大天亮,才緩緩醒來。

“姐姐,你醒了,小寶給你打來水了,我給你擦把臉吧。”

這個五歲的男孩閃動着朦胧大眼看着躺在床上這幹瘦得讓人心疼的女孩。

“小寶真乖。”袁青笑着摸摸他的頭,身體卻是一陣無力。唉,這具身體真是糟糕到了極點。

簡單擦過臉後,袁青覺得幹爽了許多,許是這股柔和的親情力量,讓她的身體慢慢好轉。

原主的記憶已經被袁青融合得差不多了。姐弟兩在這個世界真的是無依無靠了,除了這位二爹袁大石,可他的身旁還有一位悍婦,想要在這個家長久的生活下去,恐怕是不行的。

袁青無奈搖頭,陽光灑下,為這間陰冷的屋子帶來些許溫暖。不過一會兒,門被推來,袁大石提着個食盒緩步走進。

“二爹,你來啦。”袁青道。

“恩,餓了吧?”袁大石将食盒放到小桌上,随即盛出兩碗稀粥分給姐弟兩,道:“這年頭不好,田裏收成又少得可憐,二爹也沒辦法……”唉聲嘆氣。

在這窮鄉僻壤裏,完全靠天吃飯,如今幹旱連年,本就産量不高的莊稼因缺水再大量減産,怎麽會有糧食呢?在這裏的人,完全處于連錢都不甚清楚的狀态,也不想到要逃離這個土生土長的家鄉去外地求生,因此也只能在這無奈感嘆。

“二爹,別那麽說,以後會好起來的。”袁青安慰他道。

“唉,但願如此吧。”無奈嘆氣。

現在正值夏天,又加上這個地方太過幹旱,因此中午的太陽毒得讓人不敢出門,使得這些想要下田多種一些糧食的莊稼人,只能老實無奈地坐在家中苦嘗這貧困無吃的生活。

無奈呀……無奈。

“這地方,必須的想辦法離開。”袁青在口中喃道,樹挪死,人挪活,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這裏差不多快要變成沙漠地帶了,想到這裏讨口吃的,無異于沙漠中找到綠洲,況且這裏一望無垠,全是黃土,不見半點青綠,就猶如黃土高原的極度荒涼地帶。

這個村子叫黃桐村,因為這裏環境太過惡劣,留下來的人家不過20戶。袁青姐弟兩的爹娘都去世了,他們留在袁大石的家裏日子自是不好過,沒少受那對母子的欺負。雖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但也得看情況,這個家,袁青姐弟兩要留下來,受點欺負袁青也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就過去了,畢竟她現在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身邊還有個小男孩要照顧。離開這裏,袁青真的不知道他們能去哪。

可事實上,他們留在這個家,這個家沒吃沒喝,食物匮乏到姐弟兩能不能吃到食物都是個問題。

有吃有喝,受些白眼是可以的,但是沒吃沒喝,還得受盡白眼,在這個家留下,還不如離開。

“小寶,對不起,姐姐沒用,讓你受委屈了。”袁青心疼地看着剛受那悍婦打罵的袁寶,柔聲安慰他。奈何她這身子……

“姐姐,我不想留在這裏,我想回家,我們回家去好不好?我們回家了,那些壞蛋就不會欺負我們了。”袁寶哭着說道,每日收到那二娘與堂哥的惡語中傷,這麽小的孩子如何不懂?如何能受得住?

他們的家離這個家不遠,只是比這裏還要破爛不堪。

袁青摸摸他的頭,回家,她也想回家,回到自己家,就不用在這裏受人白眼欺負。只是記憶中那破爛不堪的小屋,一點吃食都沒有,他們兩還在長身體,而袁青的身體才剛好,回去不過死路一條,留在這裏好歹也有一口吃食。

“小寶,乖,好不好,再忍幾天,過幾天後,姐姐帶你回家,好嗎?”

“真的嗎?姐姐,你真的要帶小寶離開這裏,回到我們的家?”袁寶睜大眼睛,看得出他的期待。

“恩。”

“太好了,姐姐,我們不要留在這裏,我們要回家,回家了,我們就不用被那兩個壞蛋欺負了。”袁寶歡叫道。畢竟是個5歲的孩子。

看着這激動的小弟,袁青心跳動不已,她在前世是家中長女,後面有兩個弟弟,可惜那兩個弟弟與她都不太親近,網絡真的可以将人的距離變成咫尺天涯。還好這裏沒有網絡,有的只是貧困。

貧困雖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它可以拉近人與人心的距離,也許前世薄涼的親情,在這個異世裏,被填滿了。

“小寶,今天姐姐要出去一趟,可能要很晚才能回來,你要乖,在屋裏好好呆着,等二爹送飯過來,你就先吃,不用等姐姐了。”摸摸他的小臉蛋,袁青道。

“啊!姐姐你要去哪?現在太陽那麽大,出去會被嗮暈的,二爹也說了,叫我們不要出門。”

“姐姐也知道,可是姐姐還是的出去一趟,小寶乖乖在家等姐姐回來,好嗎?”

袁寶猶豫了一下,“那好吧,姐姐你要早去早去,不要丢下小寶。”

“傻瓜,姐姐怎麽會丢下小寶呢?”愛憐地拍拍他的頭,丢下誰,袁青都不會丢下他。又道:“還有,不要讓別人知道,姐姐會早去早回的。”

“恩。”袁寶應到。

安妥好小寶,袁青擡腳出門,門外毒辣的陽光片撒,袁青咬咬牙,踏出一步,瘦小的身體完全暴露在毒辣的陽光下。

眼睛慢慢适應着強烈的光線,腳邁開,向前行去。本就少人的村子,在這毒辣的陽光照射下,一眼望去,鮮見有人,寂靜的宛如死村一般。

袁青走出村落,入眼是一片被太陽烤的熾熱的田地,田地呈紅黃狀,裏面莊稼萎靡不振,甚至田裏都寸草不生。

這裏就如同人間火爐一般,給人蒸桑拿都綽綽有餘,在這裏種糧食只怕是有心無力。這裏完全就是一片接近于沙漠的黃土高原模樣。

袁青搖搖頭,就算在這裏有幾畝田地又能如何?照樣種不出糧食。

想着只能穿過這片村落,到外面去看看有什麽地方能發展下去的不?

天正中午,日頭正毒,袁青踏着破舊的布鞋,身着粗衣短褲,小臉被曬得通紅,本就幹瘦的皮膚,硬是被毒辣的陽光擠出一層水來,袁青喉嚨都冒煙了,真可謂一步一煎熬啊!

這黃桐村不大,可村外方圓幾十裏還是黃土高原的模樣,這個消息對于袁青來說可是相當的不樂觀。

出村20裏,天已黃昏,袁青可是完全是靠着自己的那超級強大的意念才走到這裏的。

還好,皇天不負有心人,黃桐村20裏外的地方,青山綠水,與那黃土沙漠完全是兩個天地。

看着那不遠處的山坡,綠意攀生,袁青顧不得滿身的疲憊,眉眼染笑,終于找到個能活下去的地方了。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總比沒有好。

也許正是眼前的青綠給袁青帶來了希望,青山綠水比那黃土沙漠更容易養活人。

天色漸暗,袁青又累又餓又渴,她來到溪邊,顧不得其他,俯身而下,大口大口地喝着溪水。

她實在是太渴了,能喝掉大半條溪水,恐怕都不誇張。好半天她才滿意地站起來。定下心神,看了看,她現在正在一條清溪旁,地面青草徜徉,四周青山連綿,正值夏季,青綠可人。

天已全黑,想回黃桐村是不可能了,山路崎岖,她這一路除了惡毒的陽光要面對外,還有小心對付着這難行的道路。

如果,現在進山,也是不可能的,誰知道山裏會有什麽野獸在等着這個幹瘦的小女孩?

稍作思索,袁青只能留在溪邊。她被曬了一天,皮膚燥熱無比,脫下衣服走進溪水裏,清洗身子。

雙手捧起清涼的溪水,覆上這具幹瘦得不成樣子的身體,袁青不由嘆氣,以前總是看貧民區的孩子苦,現在自己成了這苦孩子中的一個,真是世事難料。

苦笑一聲,起身上岸,茫茫夜色也不用擔心有人偷窺,況且這裏除了她,并無別人。

選了個幹淨的地方,躺下,用一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夢中陳年舊事一場一場不斷上演,不過她依舊睡的香甜。

清晨,露水打濕她的衣衫,陣陣蟲鳴将她叫醒,袁青也很應景的來。

肚子咕咕地叫起來,昨天她只吃了早餐,而且并不飽,現在她是真餓了。簡單熟悉過後,袁青整頓精神,擡腳上山,青山翠綠,遠看成景,可真正置身于其中,那就不是想象的那般美好。

一路上,走的揮汗如雨,又要擔心山上的蛇蟲草木,可謂是難走,難走,真難走。

青山中,古木森森,隐天蔽日,各種動物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到處亂串。

一只兔子竄了出來,袁青想捉,奈何兔子很是靈活,袁青只得放棄,在山中大致看了一遍,唯一能吃的東西,就是這滿山的蘑菇了。袁青也不遲疑,找來藤蔓穿蘑菇去了。

穿過層林,另一邊還是山,隐約間,袁青發現不遠處竟有一間茅屋,心中一喜,将全身家當(蘑菇)穩穩挂在肩上,朝着茅屋跑去。這種感覺柳暗花明又一村。

茅屋坐落在平坦的溪邊,四面環山,細看也有一條小路通往外界。

袁青小心翼翼的走進茅屋,尖着耳朵想聽茅屋內的聲音,只是聽了半天,什麽動靜她都沒聽出來,她來到門前,伸手敲門:“有人嗎?”無人應,也沒人來開門,靜的出奇。

門是虛掩着的,袁青索性推門而進。

‘吱吱’一聲,破舊的竹門開了,一股難聞的氣味散發而來,袁青下意識的掩住口鼻,向屋裏看去。

“啊~~~~”一聲尖叫,自袁青口中爆發而出,她呆在門前,臉上虛汗陣陣,腿站不穩的彎下去,這是她有生以來見過最恐怖的一幕。

她看到了一具屍體,一具爬滿蛆面目全非的屍體。

任是袁青心理素質強硬,在這古木森森的青山中的一間茅屋裏看到一具陌生且臭氣熏天的屍體,她不可能不怕,她很怕,這種怕是基于本能,基于內心對死亡的恐懼。

這裏太陽不毒,算是明媚的好天氣,這個人可能死了一個星期左右,身體高度腐爛,屍臭沖天,卻無人知曉。

袁青強忍着反胃,大着膽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接近屍體,她前世喜歡看一些懸疑小說,也喜歡懸疑小說帶給她的刺激,但當她真正面對一具屍體時,她還是害怕。

她在房間裏看了看,确定沒有第二個人了,心想:這老頭也挺可憐的,死了那麽久也沒人發現……

這老人是一個孤寡老人,活得也很寂寞,他晚年時無意間發現這裏與世隔絕,于是就一個人搬到這深山老林來,度完他孤寂的一生。只是六天前他斷氣了,駕鶴西去,老人也看得開,走時,面容很安詳,奈何這裏并沒有第二個人,他的屍體也只能腐爛在家中。

也許是恻隐之心,袁青不那麽害怕了,生老病死,是人必經的過程,誰都逃不掉。如果一個活人去懼怕一具屍體,那又有什麽意思?明知道屍體是不會傷人的,可還是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去懼怕,所為何?自欺欺人罷。

袁青用力搖搖頭,将腦中所謂恐怕故事的情節甩掉,來到屍體前,雙膝下跪,磕了三個響頭道:“老人家,我并非無意冒犯,只是你在這裏也不好,就讓我将你埋了吧。”做完這些,自己也算心安理得。

萬事萬物皆有因起緣果的循環,我們能做的不過多種善因,多結善果,才不枉人生一世。

袁青在屋裏找了把鋤頭,走去屋外。

在一處裏茅屋不遠的地方,袁青幹起活來。她瘦小的身子挖起坑來,那叫一個吃力,過了一個時辰,袁青氣喘籲籲,媽的,終于挖好了,累死姐了。前世,這種高強度的體力活,袁青從沒幹過,這也還她第一次挖坑,一個字:累。

她又來到茅屋裏,用被單将屍體裹住,瘦小的身體是背不動這身材中等的老者,于是袁青有一搭沒一搭的将屍體拖走。

好不容易,她終于将老者埋好,她又跪在老者墳前,‘砰砰砰’又磕了三個頭“老人家,我也只能做到這了,您老安息吧。”

這時天藍風清,綠葉飄動,沙沙作響,這歡快的氣氛似是老者回應袁青的心情。

天過黃昏,袁青把茅屋收拾得幹幹淨淨,将自己采來的蘑菇

洗淨,兌着清水,煮來吃。算來,這一餐是袁青穿來這個世界來,

第一次吃飽的一餐。

這飽餐一頓對減肥的人來說是大忌,可對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人

來說,那就是救命,意外的驚喜。

我前世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袁青想到這一點,差點熱淚盈

眶。人總是要自己經歷過,才知道什麽是苦,什麽是福。

可能減肥者永遠都覺得,那些貧民窟的人其實也沒什麽苦的,

吃得少,有利于身體苗條嘛。

天色已晚,袁青在這已經打掃幹淨的茅屋裏,慢慢睡去。

夢中,一個老頭對着袁青笑,袁青道:“老人家,你笑什麽?”

“小姑娘,謝謝你呀。”語罷,他消失不見。

袁青反應過來,嘴角染笑,幫助別人,總是會留下善意的。

鳥鳴陣陣,将袁青叫醒,她升了個懶腰,下床,這小小的茅屋也是住人的地方,雖然簡陋,但生活必需品也算齊全。

“如果,在黃桐村呆不下去,就和小寶來這裏住吧。”袁青心道。

她剛來這個世上,那個小男孩就聲聲叫她姐姐,親切而依賴,袁青怎能掉下他不管?袁寶是她這一世的弟弟,也是唯一的親人,就憑這一點,袁青也在心中暗下誓言,不管以後發生什麽,她都會拼盡全力來保護她這個弟弟。

又吃了一鍋水煮蘑菇,袁青也不逗留,迎着朝露向着黃桐村走去,回去的路永遠比進來的路走得快。

袁青踏着輕快的步子,盡可能快的讓自己到達黃桐村,回到她弟弟小寶的身旁。她都離開他3天了,心中自是想盡快回去。

黃桐村,袁家僅有的幾間土木房破舊不堪,勉強住人,在這大火爐似的地方,這些土木房也算經得起這毒辣的烤熾了。

“你那死人姐姐死到哪裏去了?”惡毒的聲音自一個悍婦口中發出,最惡毒的是,她竟然是對着一個不過5歲的男孩罵出來的,毫無愧疚之心“她死了,怎麽也不帶着你一塊去死?省的老娘還要拿一把糧食喂狗。”

“你才死了,你才是不要臉的狗,嗚嗚。”男孩說着,淚水不住的往下流。那麽小的孩子對着這五大三粗的悍婦的辱罵,能有什麽反抗之力,只能嗚嗚大哭,自從他來到這個家,這婆娘就從沒對他好過。

“還敢頂嘴?看我不打死你這小不要臉的東西。”說着趙氏撸起衣管,作勢就要打向哇哇大哭的男孩。

“住手,那麽小的孩子,你都不放過嗎?”聲音冷到極點,可能,怎麽都不會想到,這話是從一個小女孩口中發出來的。

“姐姐。”男孩失聲叫到,想也不想一個勁地跑向袁青,一把将她抱住“姐姐,你終于回來了。嗚嗚,你終于回來了……”

小男孩泣不成聲,小女孩輕輕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恩,小寶,姐姐回來了。”小男孩就如一塊絕世珍寶,讓小女孩護得小心翼翼。

“哼,你這死丫頭不是死出去了嗎?怎麽現在又死回來了?又想回我家騙糧食了?你這個下賤坯子,更你娘一樣下賤。”趙氏指着姐弟兩罵道。

“我娘是什麽樣的,等你死了就可以添油加醋了,還有,看在我們姐弟兩年紀尚小的份上,請你這個二娘嘴巴放幹淨點。”語氣冰冷強硬,與往日那個唯唯諾諾低眉順眼的小女孩完全是兩個人。

趙氏心頭大駭,剛想開口,門邊一人走進。

“夠了,你這狠毒的婆娘,連兩個那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你……你是怎麽當二娘的?”袁大石指着趙氏,聲聲厭惡,與她成親多年,他真是受夠她的無理取鬧了。

“我怎麽當二娘的?呸,就這世道,我讓他們留在這裏白吃白喝的,還不趕他們走,這就是頂好的了,你去外邊問問,看誰願意收留他們,要不是我,他們早就餓死了,難道他們在這裏白吃白喝的,受我這二娘一句罵都不行?”趙氏可真會強詞奪理。

“你……你真是太過分了。”袁大石被她氣昏了頭,一時之間無法反駁。

“怎麽?我說錯了嗎?如果他們不是我的親侄女,親侄子,我會把他們留在這裏?”

離開

袁青心中冷笑,這厮到真會搬弄是非“既然,二娘都這麽說了,我和小寶在這裏住下去,也算是心安理得了。”

“什麽?你們還要在這裏住下去?”趙氏立馬原形畢露“不要以為,你們叫我一聲二娘,我就真的是你們的二娘了,我家糧食就這麽多,養不起閑人,我勸你們還是盡早自謀生路來的妥當,不要讓我趕你們走。”

自謀生路,對着這兩個孩子,也虧得她說得出口。

“你放心,我和小寶年紀雖小,但我們都是要臉的人,既然我們那麽不受二娘你待見,我們也不會強留在這裏,受人白眼。”看着趙氏,袁青語氣冰冷“那麽今日,我們就此了斷。”

呸,你才要臉,趙氏心中暗罵“好呀,就此了斷是吧?那就滾,滾的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你夠了,這兩個孩子那麽小,你要他們去哪?”袁大石大喝道。

“只要不是在我們家騙吃騙喝就行。他們要去哪,我管的着嗎?”趙氏巴不得,她早就等着這姐弟兩離開他們家了。

“二爹莫氣,既然二娘不願讓我們姐弟兩留在這裏,我們死皮賴臉的留在這裏也沒有意思,這三天裏,我去了外婆家一趟,她老人

家那裏還有口吃的,我們姐弟兩就去找她吧。”話到這裏,袁青神色暗了暗,原主的記憶裏,那個未曾見面的外婆是挺疼愛姐弟兩的,只是她老人家在去年已經去世了。

“如此,也好吧……”良久,袁大石道,他并不知道袁青的外婆已經去世的消息,袁青那麽說,他只好點頭,将他們強留在這,也只會受盡趙氏的打罵罷了。

傍晚,袁青與袁寶在袁家吃了最後一頓晚餐,趙氏雖然還是心有不快,可一想到明天這兩個瘟神就要離開自己家了,态度有所改善,一頓最後的晚餐,也算過得心平氣和。

半夜,袁青還是有些睡不着,離開袁家,他們姐弟兩以後就真的只能靠自己的能力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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