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下去了,在這物資匮乏的古代,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如何生存?

他們的未來注定充滿各種挑戰。

能不能活下去,全看自身能力。

袁青閉目嘆氣。

“姐姐,你還沒睡嗎?”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小男孩的小臉上,使得他的臉龐鍍上一層銀白。

“恩,姐姐睡不着。”袁青含笑地摸着他的頭“小寶,怎麽也睡?”

“姐姐,我們真的要離開這裏去外婆家了嗎?”袁寶頓了頓又道“可是,姐姐,半年前外婆她已經去逝了,外婆走了,舅媽他們還會趕我們走的。”這兩個失去雙親的孩子,就如同燙手的山芋,誰都不願接住。

“小寶,我們要去的地方不是外婆家,你還會跟姐姐一起去嗎?”

“不是外婆家,那是哪裏?”

“恩,一個很遠的地方。”

“那裏的人會不會趕我們走?他們是不是和二娘一樣的兇?”5歲的男孩早已嘗盡這世間的人情冷暖,更加明白世态炎涼。

“應該不會,姐姐也不會讓他們趕走我們的。”袁青安慰他,語氣異常堅定。

“恩,我相信姐姐。”男孩歡快的道,小小的臉龐重新露出這天真無邪的笑容。

一夜安過,袁青把本就不多的行禮收拾妥當,便牽起小寶的手,準備去向他們的二爹袁大石道別。

剛走到門邊,一人推門而進,細看正是袁大石。

“青兒,小寶,二爹對不起你們,沒能力把你們照顧好,二爹真是沒用……”他曾答應他的哥哥袁大樹,要好好照顧這姐弟兩,可如今……

“二爹,你也有難處,我們不怪你。”袁青道:“我們去外婆家,一定會過得好的,二爹不用擔心我們。”這番關心人的話語很難從一個小女孩的口中說出。

袁大石不由打量起袁青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也難怪她如此懂事“恩,要是在外婆家有什麽難處,一定要回來告訴二爹,二爹會替你們做主。”袁大石也知道她外婆家的舅舅舅媽,也不是什麽好貨色。

“恩,二爹,我和小寶就要走了,謝謝您的養育之恩。”袁青說完,拉着袁寶向他跪地磕頭。

“快起來。”袁大石忙将這兩個孩子拉起,又說了一些告別的話,袁大石将他們送出黃桐村。

村口,他們揮手作別。

此時,旭日初升,天邊紅霞一片,晨風夾雜着黃土的氣息吹拂着這黃土沙漠似的地方,沒有任何青綠草木的點綴,也顯示出這片土地的貧瘠。

袁青搖搖頭,這裏用來旅游觀光還不錯,可用來住人,那就只‘難’之一字可表。

黃土溝壑萬千,錯中複雜,姐弟兩在這黃土之上艱難地走着。

他們唯一的目标就是離開這裏,離開這片傷心地。

袁青帶着袁寶來到她之前無意間尋到的那間茅屋。茅屋的主人(也就是那個老頭)已經歸西了,那裏也沒有別人,姐弟兩無處可去,只有去那裏了。

翻山越嶺,終于看到一間可住人的茅屋,而且茅屋主人不在了,這山裏貌似也不會有人來欺負自己與姐姐,袁寶着實很高興。之前的疲倦與饑餓都減少的不少。

“累了吧?先進去休息一下,姐姐去煮蘑菇,等會兒,就可以吃了。”袁青道。

畢竟是個5歲的孩子,袁寶歡呼雀躍的走進屋內,沾枕就睡。

這裏的食物很簡單,除了蘑菇還是蘑菇,房主并沒有留下任何看吃用的東西。袁青嚴重懷疑,這老頭是不是被餓死的。

她來到竈房,不大只有兩個小竈,一畝三分地的地方,相當于半個學校寝室那麽大。開鍋煮水,水開後,将洗好的蘑菇倒進開水之中,蓋上鍋蓋,繼續加大火力。

用柴燒火,對于這個用慣現代電器的靈魂來說,是一件難度系數巨高且非常痛苦的事情,一會兒好不容易生好的火熄了,一會兒又被火煙嗆了,一會了又燒到頭發了,這許許多多的一會兒,使得她的燒火技術不斷精進,沒辦法,這是被逼的,不得不精進呀……

說多了都是淚。

袁青下半輩子就得與火打交道了,這讓這位習慣了禁止明火的現代靈魂,反差何其之大呀!

這間茅屋很小,但住下兩個人是足夠的。茅屋坐落在山谷之中,周邊青山綠水,與黃桐村的黃土沙漠不起來,還真有十裏不同天的韻味。如果非要用地理知識來解釋的話,黃桐村是一個盆地,盆地地形嘛,不易散熱,而黃桐村周邊又是接近于沙漠的沙質土壤,吸熱又快,所以才會出現寸草不生的奇觀。

出了盆地,外邊就是青山連綿。

半夜,山谷寂靜非常,那麽,蟲鳴鳥叫,在這茫茫夜色中,都會被當成天籁。人的感覺就是這麽奇怪,都會認為物以稀為貴,就算那稀有的東西毫無用處。

袁青與袁寶在這茅屋中,度過他們離開黃桐村的第一夜,雖然是夏季,但山谷中卻涼快許多,偶有蚊蟲,不過兩人睡得十分香甜。

也許是脫離了那讨人厭的趙氏,姐弟兩心中高興,于是連帶着人也精神起來。

晨風拂過,綠意泛動,碧水清流,茅屋袅袅炊煙升起,頗有一番山間小屋的美景之象。

“姐姐,我們以後真的可以在這裏住下嗎?”小男孩閃動着大眼,問道。

“恩,小寶你看行不行?”這個12歲的小姑娘表現出一副大姐姐的模樣,一臉笑眯眯的看着袁寶。

“當然好了,我與姐姐住在這裏,二娘他們就不會來找我們麻了。”

“是呀,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家,我們就住在這裏了。”看着這個便宜弟弟,袁青笑意加深,縱使她命不好,穿到一個貧苦孩子身上來,不過能有眼前這個人陪着,這感覺真好。

“姐姐,小寶餓了。”袁寶說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低垂着頭,似在承認一個錯誤而害怕被責罰的樣子,

“沒事,馬上就可以吃飯了。”袁青道。唉,一單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言簡意赅,只是,直到現在袁青才是真正領悟到這種意思。

他們的早餐依舊是水煮蘑菇,沒有任何調料,清淡無比,可姐弟兩吃得很是愉快,可能他們吃到的更多的是自在,不用寄人籬下與濃濃的親情的味道。

此番,如何不快?

趁着太陽還沒有完全霸占天空,姐弟兩拿起工具去山上覓食。

青山中,樹木森森,草叢多多,物種齊全,但對姐弟來說,有價值的東西很少。

他們摘蘑菇,挖野菜,順便還找到幾棵能結果的果樹,心情也是很好。至于抓到活物嘛,對于這沒有工具又勢單力薄的兩個小家夥來說,談何容易?

他們只能看着兔子從他們眼前走過,野雞從他們面前飛過,甚至松鼠都可以從他們面前慢慢爬過,這兩個小可愛真真毫無辦法呀。

尼瑪,人變小了,連小動物都要欺負自個了。袁青忍不住在心頭爆粗口。

這還怎麽混?于是,袁青決定砍幾樣‘兇器’回去,好好練練,争取下次将這些小動物一網打盡,開開葷。

太陽毒了起來,姐弟兩也滿載而歸的回到茅屋。

袁寶很開心,他第一次見到那麽多吃的“以後再也不用餓肚子了。”

洛縣

“那是,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吃的,我們餓不死的。”袁青一時嘴快,完全忘了自己已經是一個12歲的小女孩了。

袁寶有些聽不懂自己姐姐在說什麽,困惑地看着她。

“呵呵,”袁青幹笑兩聲,瘦小得臉龐比起前些日子紅潤不少“姐姐的意思是:這山那麽大,我們是餓不死的。”

這種話語,從這個沒有社會經驗的瘦小女孩口中說出,多少會令人不解,不過也不能怪袁青,她一個21世紀的成年女性,讓她學習一個孩子那奶聲奶氣的話語,她會尴尬的。

正所謂,本色難掩,她不時不時地蹦出幾句現代語言來,都算得上是她非常克制的了。

蘑菇采了很多,袁青尋思着将多出來的蘑菇洗好曬幹,方便留到以後吃,在這沒有确定的食物來源的地方,不得不考慮得長遠一些。

野菜也挖了不少,今晚可以先吃野菜,畢竟野菜不比蘑菇可以久放。

野生水果,袁青也摘了不好,吃完水果後,果核被保留下來,袁青打算将果核種在茅屋附近,雖然果樹成熟時間很漫長,不過有個希望總是好的。

這山谷中沒有田地,袁青尋思着,想要這裏長久的住下去,必須的開荒種糧,于是趁着袁寶午睡的時間,她拿着把鐮刀,準備出去尋找适合開荒的土地。

找來找去,最适合開荒的地方就是前幾日袁青葬下那老頭的那塊空地了。

袁青又來到哪位老人家的墳前,她非常誠懇,畢竟占了人家的房子嘛。“老人家,你好呀,袁青又來看你來了!呵呵,我和弟弟無處可去,占用一下您生前的房子,您不會介意吧,我給您磕三個響頭,就算是您同意了。”語罷,沒得商量的,袁青‘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

微風輕拂,吹動她略有發黃的發絲,不過這一切也說明,他們住在這裏是可以滴——不過要給我多燒點紙錢,每逢清明都要來祭拜我……來自一個老者的咆哮,咳,他已經歸西了呵。

“您放心,等我有錢了,會孝敬您老人家的。”袁青似是明白這老鬼的心思,狡黠一笑。

于是,袁青将這可開荒的土地上,将地面的雜物用鐮刀清理幹淨。清理到一半,只聽得身後一道清脆的童音傳來,袁青轉過頭,眉眼染笑:“小寶,你醒了?”

“恩,我醒來就沒有看到姐姐你。”說着小臉透出委屈。

“呵呵,姐姐不是在這嗎?”看着他那可愛的臉龐,袁青忍不住笑道,走到他身旁,拍着他的小腦袋道:“真是個粘人的小家夥。”

“哼,姐姐你不是個小家夥嗎?”袁寶被他這個姐姐帶的都學會頂嘴了。

聞言,袁青失笑,怎麽又忘了,自己已經是個小姑娘了,不再是那個老氣橫秋的現代女性了。

兩個小家夥繼續将剩下的雜草清理幹淨。

太陽西下,雜草也清理完成,明天就可以直接來挖了。

袁青拉着袁寶來到老者墳前,并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就是這位老爺爺房子讓給我們住的呀,他可真是個好人。”袁寶小臉上露出驚訝與歡喜。

在袁青将事實稍微加工的教說下,袁寶也乖乖的對着這個老者的墳,磕了三個響頭,以謝他的‘讓房’之恩。

那個房子可不是白住的啊喂!要交租的。

晚上,姐弟兩依舊是吃水煮野菜,便一夜安過。

今後的日子裏,袁青姐弟兩忙了起來,開荒,挖地,把從黃桐‘偷’來的小麥種子種下,澆水,等待它慢慢發芽。

光是這些就用來三天時間。

三天時間将開荒一事,雖然土地面積不大,但也夠姐弟兩忙的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袁青将從山上砍來的竹子、硬木,做成弓與箭,這些天來天天吃素,都吃膩了,再說兩個還在長身體的孩子整天吃素,怎麽能行?于是,袁青做些‘兇器’出來,以便上山狩獵。

因此,她苦苦在家專研弓箭的做法,弓箭成型後,她又苦苦在家裏,努力用自己這小胳膊小腿拉開這為她量身訂作的弓箭,閉上一只眼睛,呈專業射手狀态,‘u’的一聲,木箭離弓而去,袁青也終于射出她有生以來的第一箭。

唉,這小胳膊小腿,看着這瘦小的體格,袁青不由苦笑。

她一個三十多歲的成人心态,駕馭着這具年僅十二歲的身體,怎麽看都是不太和諧的。

這天,袁青終于打到她人生中的第一只獵物,一只倒黴的兔子,雖然這只兔子夠倒黴的了,但能抓到它,袁青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盡管如此,袁青還是高興地沒笑掉大牙。

傍晚,袁青與袁寶一邊吃着兔肉,喝着兔湯,一邊聽着袁青講她抓這只兔子的‘豐功偉績’,縱使這過程慘不忍睹,但經過袁青的細微加工,袁寶依然聽的津津有味。

唉,小孩子就是這麽好騙。

有了這個開頭,姐弟兩的日子也是漸漸好過起來。也不用再為吃得東西擔心了。

這山谷中,山清水碧,與世隔絕,無人打擾,這姐弟兩過着世外桃源的生活,也算是悠閑自在。

不知不覺,五個月過去了,開荒的土地上種的麥子也快成熟,袁青看着自己第一次種出來的糧食,心中那個激動呀!終于可以吃麥子了!

這時季節也快要入冬,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起來,姐弟兩身上的衣服很薄,根本沒有辦法度過這寒冷的冬天。

要不要拿些藥材出去買,買些衣服回去?袁青在心中盤算。

這茅屋的原主人,也就是那位西去的老者,他在屋裏留下來幾本醫書,袁青發現後,閑時拿出來翻翻看看,這個世界的字竟然與前世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繁體字是一個調調,二十一世紀穿過來的袁青也能看得懂。

自從袁青看了那幾本醫書後,山上那些被她忽視的藥材都被她一網打盡,一一挖走,并且樂此不疲。這些藥材在山中分布很廣,數量也很多,最主要的是它們不僅藥用價值高,而且大多是稀有之物,像什麽靈芝呀,松茸呀,人參呀,總之很珍稀。

在這五個月的時間裏,袁青姐弟兩将這些藥材大量搜羅挖來,弄得整個茅屋藥香一片,姐弟兩看在眼裏,喜在心裏。

這天,晨風夾雜着幾許寒意吹來,使得這兩個衣衫淡薄的人兒,不禁打了幾個寒顫。

袁青用力搓了搓自己的雙手,手掌搓的熱乎,她用溫熱的雙手敷到袁寶那冷的發青的臉龐,柔聲道:“小寶,像姐姐這樣,兩只手用力搓一下,手心就會暖和了。”

感受到自己臉龐那溫熱的觸感,袁寶聽話的搓着自己的雙手,手心發熱後,他踮起腳尖,将兩只發熱的小手送到袁青的臉蛋上面,像她替他暖臉一般,他給她暖臉。

“姐姐,這個方法真有效,你看你的臉都被我捂得熱乎了。”

“那當然,這叫摩擦起熱,兩個東西在一起相互摩擦,就會産生熱量。”袁青又在給她的小弟傳播知識了。

“姐姐,你真厲害,什麽都知道。”這個小小的孩子,差點就認為他的老姐是天上的神仙了。

袁青笑而不語,被崇拜的感覺真好。

他們一人身上各背着一個包袱,包袱裏裝的全是藥材,藥草雖然拿的不多,但對于他們的生活支出已經足夠了。

袁青也知道,兩個小孩子一下子拿出很多珍貴的藥材出去買,這事要是讓歹人盯上了怎麽辦?

在這個沒有安全保障的古代,兩個全無自保之力的小孩,不得不萬事小心。

于是,姐弟兩将茅屋裏一部分的藥材背在身上,準備翻過青山,去他們前些日子剛去過的小縣城。

山路綿延難走,翻出山外還得走兩個時辰的路,才能到達縣城。姐弟兩走得揮汗如雨,刺骨的寒風已經退化到為他們擦汗的地步。

兩個迎着‘微風’繼續走着。

青山外是一望無際的丘陵,遠遠近近地坐落着幾戶人家,日頭初生,農家幾縷炊煙漂染而起,天色青白,遠看頗有幾番水墨畫的感覺。

“餓了吧?我們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再趕路吧。”袁青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對着身旁累的氣喘籲籲的袁寶道。

“恩。”袁寶累的小臉通紅,往日朦胧的大眼,現在看起來清澈無比,為這清秀的小臉平添幾分可愛。

袁青從包袱裏拿出幹糧來,姐弟兩分着吃。

這幹糧也就是他們平日裏吃得東西,山上打到的獵物伴着野菜将就着吃,他們可沒有包子,饅頭,幹餅之類的幹糧。

所以,兩個孩子的生活還得有待改善啊!

喝了些水,又得繼續趕路了。

洛縣是個不大不小的縣城,這裏雖無大城市的繁華,但也有小城市的安定。可能是這個國家很長一段時間的國泰民安,人們進縣出城的,很是輕松。

姐弟兩終于來到洛縣了。

麥芽糖

一處繁華地帶,一座古典建築立于路旁,擡頭看,寬大的門匾上寫着‘回春堂’三個大字,很顯然是個藥鋪。回春堂的生意也是很好,大門口人來人往。

姐弟兩走進回春堂,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這兩個小孩以前曾在這裏賣過藥材,于是,店裏的夥計看到他們來了,很熱情的過來招呼他們。

“青丫頭,小寶,你們來了,可是又有什麽好東西了?”那夥計對這姐弟兩甚是喜歡,笑問他們。前些日子,姐弟兩在回春堂賣了一些他們急需且很珍貴的藥材,又是兩個孩子,最大的不過十三歲,因此回春堂的夥計對他們記憶深刻。

“恩,祥叔,今日拿了些藥材來過,又要麻煩你了。”袁青回道。

“唉,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掌櫃的可是盼着你們的藥材哩。”夥計道。

于是,這位祥叔夥計帶着姐弟兩去見這間藥鋪的得掌櫃。

掌櫃大約四十多歲,中等身材,他面容和善,生意人嘛,脾性溫和,待着姐弟兩也是笑意連連。

藥材很快賣出,因珍稀,姐弟兩獲得的回報頗豐,這些錢用來過冬是足夠了。

走出回春堂,他們朝一家頗為便宜的成衣店走去。

成衣店裏,袁青挑了兩件适合過冬的棉衣,正在與老板砍價。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奸猾無比,任是袁青使出各種砍價的必殺技,她都能巧嘴反駁。

“老板,這件衣服真的是很貴,再便宜一些嘛。”袁青僵不住了,好說歹說都說了,這價格還是懸在這,一步不讓。

“姑娘,這衣服真的是最低價了,這年頭生意不好做,你也體諒體諒我們生意人吧。”說着,這婦人竟硬是擠出幾滴眼淚來。

袁青受不了了,她最看不得別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想了想,算了,反正這價格也算合适,就買下吧。

于是一個小女孩安慰着一個婦人,小女孩将衣服買下來了。人都有自己的難處,袁青只能這樣想了。

再說,袁青也不是那種會為了幾文錢死較勁的人。總是為了一點小錢費盡心思,到最後得與失都是那一點小錢而已,何必呢?又費心又費力的,有時間還不如去為了那些大錢斤斤計較,這樣比較劃得來。

拿着衣服,袁青走出店外,左看右看,心中一個驚雷炸起,小寶呢?

她去店裏買衣服,叫小寶在店外等她,可她買好衣服走出來,小寶不見了。

袁青心急如焚,小寶會去哪裏了?他不認識路,又是個孩子,難道被人拐走了?

想到這裏,袁青更急了,扯着路旁的一個小販問他,小販搖頭說自己沒注意,又安慰袁青,可能是小孩子貪玩,在店外無聊,就跑到別處去玩了……

小販後面的話,袁青已經聽不清了,匆匆交代小販幾句,轉身就跑。她匆忙跑到回春堂,不見小寶,又折回來看袁寶是不是回到成衣店的門口,結果,人不見,景依舊。

袁青急得眼淚都開掉下來了,她并不是個容易動感情的人,前世的她在社會上,被殘酷的社會打磨成鐵石心腸,絕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也不會輕易對任何人好。

袁寶是她這一世的親弟弟,他們相依為命那麽久,任是袁青并不是什麽善良的人,但她也是真心實意的對待這個弟弟……

她無力地站在路旁,來往的行人變得模糊不清,天空蒼白陰沉,她茫然無措。

人在面對失去時,總是脆弱無比。

“姐姐。”清脆的童音歡快響起,一個五歲的小男孩臉來笑意,蹦蹦跳跳地奔向路旁迷茫無措的女孩。

她哭了,一把抱住喊她的男孩,溫熱的淚水滴落在男孩的頸脖,綿長而清涼。

“姐姐,你怎麽了?小寶惹姐姐不高興了嗎?對不起姐姐,小寶不應該因為貪吃而離開這裏……”他在店外等他姐姐時,受不住那買糖人的吆喝聲,便提腳尋去。

袁青放開他,道:“以後要去哪裏,一定要想跟姐姐說一聲,這樣姐姐才不會擔心,知道嗎?”

“恩,知道了,姐姐。”他乖乖點頭“姐姐,你看。”說着,将手中的麥芽糖獻寶似的捧在手中,伸到袁青面前。

袁青疑惑的看着他,她并沒有給小弟錢呀,這麥芽糖是怎麽來的?

“姐姐,這糖是那位哥哥給我買的。”袁寶說着,小手向後指去。

袁青擡眼看去,只見一位少年立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他們。

“既然,小寶已經找到姐姐了,那哥哥也要走了。”那少年溫和說道。

“謝謝哥哥,以後我還會再見到哥哥你嗎?”袁寶似有些舍不得少年。

少年溫和笑道:“有緣自會相見。”修長白淨的手拍拍小男孩的頭。看得出他們混熟了。

袁青看着眼前這個少年,他溫和有禮,氣質非凡,着實把她給迷了一把,按她的話來說,這人真是帥呆了,不過沉穩如她,那少女情懷一閃而過,她很有禮貌的說道:“多謝你了。”

“不用,我先走了。”少年看着袁青,依舊溫和有禮,語罷,他優雅轉身離去。

“姐姐,這個哥哥真是大好人呀!”袁寶看着少年的背影,又看看手中少年買給他的麥芽糖,不忘誇獎。

唉,一點糖就把你收買了,我天真無邪的老弟呀。袁青在心頭默哀“小寶,你确定這糖是那個哥哥親手從老板手上買來,再親手遞給你的?”這人無緣無故的買糖給她小弟,不得不防啊。

“是啊,是那個哥哥親自賣給我的。”袁寶依舊很開心。

“那小寶,你覺得那個哥哥怎麽樣?”小孩子的直覺一般都很準。

“他對我很好,我很喜歡他。”袁寶到是很買那少年的帳,又道:“母親說好人都長得很好看,你看那位哥哥長得像天上的神仙一樣,他就是最好的人。”

袁青惡然,這是什麽歪理?這話放在現代,連三歲小孩都會‘呵呵’一聲。

看來我這個姐姐很有必要為這個天真無邪的弟弟,多多灌輸一些做人的道理了。這種以貌取人的思想,必須斷絕。

以至于以後一有空,袁青與會将自己的人生經驗,或有形或無形的傳播給不谙世事的小寶。

他們又去買了些面米分和一些紙筆,快到下午時分,兩人就回家了。

姐弟兩在崎岖的路上慢慢走着,黑墨夜色完全浸染天際,他們也走到了茅屋旁。

冷月高懸,茅屋在冷清的月色下,鍍上淡淡銀光,茅屋前,一個身着白衣的少年,安靜的跪在茅屋前的地板上,一動不動。

袁青和袁寶在茅屋的不遠處看到這幅景象,紛紛皺眉,半夜三更,一個身着白衣的人跪在自家門前……這是要鬧哪樣?

媽呀!這不會是鬼吧?袁青觀看許久,大驚,拉着小寶不敢向前。

寒風刺骨,那人衣衫單薄,可他像不知道冷似的,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忽然,那人轉過頭,一張臉在月光下柔和動人,“師父,是您回來了嗎?”聲音似曲水流觞般動聽。

袁青原以為會看到一張血淋淋的臉,可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張臉很好看,而且她今天中午才看過。

“哥哥。”袁寶看到這張臉,竟然什麽也不顧的向他跑去。

“小寶……”袁青想叫住小寶,可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跑到他身旁。

“小寶?”那少年疑惑的看着小男孩,他怎麽會來這裏?這地方與世隔絕,才使得他那喜愛清淨的師父不聽任何勸告、毅然決然的搬來這裏美其名曰:地方清淨,好安度晚年。不過這地方确實清淨,知道它存在的人不會超過十個。

“哥哥,你怎麽會跪在這裏?是誰欺負你了嗎?”男孩閃動着大眼,無邪的問道。

袁青慢慢走到他們身旁,懷有敵意的看着這來意不明的少年,生怕他下一秒就會做出對小寶不利的事。

“沒人欺負哥哥,哥哥是自願跪在這裏的。”少年依然溫和哦,沒有一絲所謂的狼狽之态,“我在這裏等我師父。”他的師父,就是這茅屋的主人,那個被袁青葬下的老頭。

少年比袁青姐弟兩早來此地一個時辰,他來到此地苦尋不到恩師的身影,于是他就跪在茅屋前等待他的師父歸來,一跪就跪到現在。

“恩,你說的師父是不是一個老頭,他以前住在這裏的。”袁青試探說道。

“我師父他是住在這裏,他也有八十多歲了。”少年看向袁青,只見她一身粗衣,骨瘦如柴,皮膚略黑,頭發略黃,不過五官也還清秀,雙眼黑白分明神采奕奕。

“哦,如果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的話,他五個月前已經死了。”袁青很是平靜的說出這句話,手不着痕跡的将小寶拉回。

少年聽了差點沒昏死過去,“你……你說什麽?我師父他……他已經死了?”

“哥哥。”看少年就要倒下,袁寶忙跑去扶他,袁青想阻止袁寶,又一次來不及了。

悲痛

袁青無奈,看着少年痛苦的神情,再次将老頭已死的事情說了一遍。

少年聽了,很傷心,這裏除了他師父外,就沒有任何人,袁青也沒理由說謊話,種種理由以及他苦等師父未果的跡象都表明他的師父已經去了。

他師父八十多歲也已是風燭殘年,活的也夠本了,生前半世孤寂,死後也走的冷冷清清。但對老人來說,這樣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生死有命,節哀順變吧。”袁青看少年沒有傷害小寶,也沒有多餘的懷疑,已是有些慚愧,有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當然這種感覺只是這一瞬間的感覺。

“我師父的墳在哪裏?”少年擡頭問她,臉上可見清晰的淚痕。流血不流淚,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處。

“你不會是想挖墳驗屍吧?”袁青看着少年那張柔和的臉龐悲痛欲絕,忍不住勸道:“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明日再去看他吧。”

“不,你帶我去見他。”柔和的臉龐頃刻變得冷厲起來。

袁青沒法,只好借着月光将少年帶到老者的墳前。這墳不是很高,而墳前也沒有類似墓碑的牌子,因為袁青并不知道老者姓甚名誰,是何身份,于是也懶得畫蛇添足。這座墳,如果不細看,也難以看出它是一座墳的。

“他就埋在這裏。”袁青指着墳道,語氣沒有半分欺騙。她不想再解釋一遍。

少年傷心欲絕,沒有心情去思考什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師父,子桑來遲了,沒能送您老最後一程……”話到最後少年泣不成聲。

少年姓莫名子桑,因為他父親姓莫,他母親姓子桑,他的名字是由兩人的姓拼促而來的,只是他的父母在他五歲時就相繼離世,他孤苦無依,被現在躺在墳中的老者收養,老者與他很有緣分,莫子桑拜老者為師,雖為師徒,但兩人的關系就如親爺孫一般。

莫子桑14歲時離開老者,去處理一些自己的事情,過了一年他又來到這山間小屋旁,可他的師父已經走了,走的無聲無息。才短短一年的時間,就已是物是人非。

他還沒來得及跟他師父說一句話,見最後一面,就已陰陽相隔,無奈之事真的太多。

他悲痛欲絕,卻只能跪在他墳前放聲大哭。

“哥哥,你不要傷心了,老爺爺他在天上會一直看着你,不會離開你的。”袁寶安慰莫子桑道。他父親離世時,他母親也是這般安慰他的。

也許是莫子桑對這個無邪的男孩很有好感,他的話使莫子桑好過不少,“恩,小寶說得對,師父他會一直陪着在我身邊的。”他也不過15歲的少年,外表再怎麽成熟,他也是需要人安慰的。

“哥哥,我們回去吧,這裏風冷,明天再來看老爺爺怎麽樣?”袁寶道。

“不了,哥哥還想陪會師父,你們先回去吧。”莫子桑平靜了許多。

“既然如此,小寶我們先回去吧,讓哥哥他在這裏靜一靜也好。”袁青抓住機會,她可不是個熱心腸的人,遇上這事能走便走好些。

“不,姐姐,我想在這裏陪着哥哥。”小寶異常堅定。

“可是,哥哥他想一個人靜一靜呀,我們不要打擾他了。”袁青也不退讓,讓她弟弟三更半夜一個人陪在一個陌生人的身旁,她可不敢這樣冒險。

“可是……”袁寶猶豫了一下,道:“可是,如果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的時候,姐姐你也不是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這下袁青沒話說了,這熊孩子怎麽盡拿我說過的話來壓我?老弟呀,你也不想想,你和別人能比嗎?

“你們回去吧,我一個人沒事的。”莫子桑轉過頭,英俊的臉龐在月光下溫和無比。

媽的,此人變臉速度也太快了吧!袁青在心頭罵道,她對他不放心程度有加重一份,可礙于小寶的與他的看似很好的情分,無法直說。現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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