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只能誓死守在他老弟身旁了。
于是,三個人守在老者墳前,一跪兩站,初冬的夜風冰寒刺骨,某人只好默默打起寒顫。
終于,年幼的小寶擋不住睡意來襲,睡着了,于是袁青想也不想地抱着小寶向茅屋奔去,獨留少年一人跪在墳前。
下半夜,濃濃的黑雲将月色盡數掩住,幾聲悶雷在天邊悄然響起,細小的雨點從空中慢慢下落,繼而,雨似瓢潑般頃落下來。
雨越下越大,可莫子桑依舊跪在墳前,雨水混合淚水順着他柔和的臉龐滑落而下,他沒有有感覺般一動不動。他的腦袋已經停止思考,整個人就如一具屍體般跪在墳前,任由冰涼的雨水打落全身。
袁青終是忍不住,撐着竹傘匆匆跑到墳地。
“你起來罷,那麽大的雨,會生病的。”袁青雖然不會輕易對別人好,但她真的被這個少年對他師父的敬意給打動了。
一個尊師重道的人,再壞也不會壞到哪去的。
袁青來到他身旁,撐着傘,傘下兩人,一站一跪。
“你回去吧,我不會有事的。”莫子桑開口道,他的聲音因
之前的放聲大哭而變得嘶啞。
“我們一起回去,那麽大的雨,你讓我一個人淋回去嗎?我就只拿了一把傘呀。”
少年擡頭看她,蒼白的臉龐染上柔柔的笑意。
此時月光不明,袁青什麽也沒看到,“走啦,真的要我擡你走,你才肯走嗎?”
她伸手拉他,可他還是一動不動。
真的,就沒見過這麽倔的人。袁青瘦小的體格怎麽也拉不動比她高出一個頭還要高些的莫子桑,索性不拉了,“這傘你撐住,我就不舍命陪君子了。”将傘硬塞在他手中,然後她快步跑進雨中,消失于茫茫夜色。
沒人注意,莫子桑看着她消失的地方看了很久。
清晨,雨停了,不過風還是一樣的寒冷刺骨。
袁青伸個懶腰,打個哈切,将昨天買來的棉衣穿在身上,頓時神清氣爽,“也不知道哪個臭小子回來了沒有。”袁青的靈魂好歹也有30多歲了,哪個倔強的少年,她定義為臭小子。
她準備去墳地看看,當她來到茅屋的外堂,眼睛餘光憋到桌上已經擺好她昨晚拿給少年撐的那把竹傘時,她疑惑:他回來了?怎麽沒看到他人?
她目光流轉,看到桌上還放着一個包袱和一張字條。
拿起字條,字是繁體字,袁青看得懂。‘我有急事,就此別過,這些銀兩,你們姐弟兩就先用着吧。’
寥寥幾字,落筆匆忙,言簡意赅,別無其他。
打開包袱,裏面是一堆白花花的銀子,本來這些銀子是莫子桑拿來孝敬他師父的,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師父去了。于是他就把這些銀子拿給這無依無靠的姐弟兩,至于原因說不清。
對于這筆突來橫財,袁青沒有大驚大喜,她依舊淡定無比。她不是聖人,她也愛財,但她更信奉君子愛財,應當取之有道。是別人施舍給她的,再多,她也不要,是她自己去拿的,再少,她也會珍惜。
驕傲如她,怎麽會稀罕人家的施舍?
“這些錢就當是我袁青跟你借的。”袁青口中輕聲念道,有機會她會還給他的。
有了這筆頗為不少的錢財,無疑,姐弟兩的日子是徹底好起來了。
他們又去洛縣采購食物,準備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大雪紛飛,青山雪染,落白一片。
山間茅屋,袅袅炊煙升起,墨黑的煙與冷清的雪形成鮮明對比。
“吃飯了路。”袁青看着坐在她右側的男孩,笑着哄道
“姐姐,你說那個哥哥他還會來看我們嗎?”敢情他是在想莫子桑呀。
“這個……應該會回來吧。”她也不知道,她又不是先知,“好了,小寶我們先吃飯,姐姐可餓了。”說完,袁青夾起一塊山上打到的兔子的肉,又拌着從洛縣買來回來的大米煮成的白米飯,大快朵頤。
袁寶在袁青的影響下也慢慢吃起來,只是他多少還是有些想念那個除了姐姐外對他最好的哥哥莫子桑。确實,自姐弟兩的父母死後,袁寶就沒有體會過別人的好,所以莫子桑對袁寶的好,袁寶倍加珍惜。
吃完飯,大雪封山,無事可做。袁青就教袁寶讀書識字。
“筆要這樣拿。”袁青一邊說着,一邊糾正袁寶的拿筆姿勢,擺弄一番終于滿意,“對,就是這樣那筆。”
“姐姐,你看這個‘袁’字寫得怎麽樣?”白紙上是一個略大一些的‘袁’字,筆法很有初學者的風格。
“恩,比昨天的好多了,小寶繼續加油喔!”
“恩,小寶一定會好好練習自己的名字的。”說完,又在‘袁’的旁邊寫下一個歪歪斜斜的‘寶’字。
不過袁寶也算聰明的了,才五歲的孩子,慢慢練習就好了。
袁青前世是用硬筆寫字,毛筆這類軟筆她寫得比小寶好不到那去,于是她也在苦練毛筆字。
整個冬天,姐弟兩吃飽無事,就在練字中度過。
春天,冰融雪化,大地回暖,家中儲藏的食物在這個冬天也吃得所剩不多,是時候又該忙碌起來。
猴子
許是一個冬天的好吃好喝好住,袁青長高不少,皮膚也不像以前那般幹瘦,白潤的了許多,發黃的頭發也恢複的朝氣,黑澤不少,五官越發清秀,嗯,好一個美人坯子。
袁寶也和他姐姐一樣,大眼已不是初見時那般暈暈欲睡的毫無光芒,現在大眼清澈無比,看着讓人欣喜,活脫脫的一個小正太。
在山上打獵,袁青也練出不少力氣,可以說她沒有女孩子那般柔弱的氣質,完全一副潇灑少年郎的感覺。她這般能幹,山上的兔子什麽的肉小動物就遭殃了。每天都要提防一個拿着長弓的怪物,一不小心就要成為她的箭下亡魂。
日子平靜的過着,在這山谷中沒有任何人打擾,這裏也許在世人眼中并不存在,就像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一般,無人知曉。
沒有外人打擾,袁青姐弟兩過得甚是清閑。
他們還小,最大的也就十三歲,世上人心險惡,能遠離紅塵就先遠離紅塵點,等他們有能力保護自己了,想去哪裏就去那裏,又沒人攔着不是嗎?
山谷中幾乎沒有時間的概念,春夏秋冬四季輪回,又過一年,轉眼三年就過去了。袁青十五歲,袁寶八歲。
這三年來,袁寶沒有等到他的哥哥莫子桑來看他,不過袁寶畢竟是小孩心性,可能早就把這事忘了。
袁青到是什麽都不想,她前世活到三十多歲就便變成了一緑亡魂,死的太早她還沒活夠,今世再次為人,她當然是希望自己能過得好些。她只希望她和袁寶在這個世界好好的過下去。
這幾年來,袁青逐漸也明白她穿來的這個國家叫天源國,國土面積在這片大陸上與其他國家相比一般般,不大不小。但國力十分強盛,這片大陸上幾乎沒有那個國家敢得罪天源國。天源國的當朝天子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他很有才幹,因此天源國國泰民安。
對于袁青來說,知道這個國家是安定的,不會發生什麽戰亂,民變就已經足夠了,她這個穿越人士可沒有什麽宏圖大志要展,別誤會,她又不是什麽唯恐天下不亂的恐怖分子,那些為民請命,指點江山或是母儀天下的事,都跟她沒關系,她也沒能力沒那興趣。
與其去關心那些虛無缥缈的國家大事,還不如想一想,他們姐弟兩今後靠什麽活下去。
莫子桑留給他們姐弟兩的那一包銀子,這三年中,他們買吃的買喝的,已經用去一半。才用一半,也并不是他們節省,不肯花錢,實在是那一包銀子太多了,放在現在,那一包銀子就相當于40萬元錢,而古代不比現代這樣商品泛濫,處處要錢。古代的商品大多是必需品,商品量少因此需要發錢的地方也就相對要少,所以,那一包銀子發了三年,還剩下一半。
看着這還剩一半的銀子,還能繼續支撐三年的經濟,袁青不得不感謝那位不知名的少年了。就是莫子桑,袁青也不知道人家的名字,真是……
當然,再多的錢只出不進,也會坐吃山空,這三年,姐弟兩也沒閑着,他們上山下山,到處尋找所謂的礦産資源。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一個僻靜的山谷中,袁青發現那裏有一個湖泊,面積大概有兩個足球場一般大小,更重要的是湖泊的水是鹹的。
那日,袁青本來口幹舌燥,望見一處碧綠的湖泊,想也不想,捧水就喝,敏感的味覺觸及到這鹹澀無比的湖水,閉眼就吐,“媽的,這水怎麽這麽鹹?”
後來,袁青就與這片湖泊結下緣分,因為在她知識面中,這湖水是有用的。她盤算着,要是将這鹹水曬幹變成食鹽,再拿出買,這不就掙錢了嗎?
古代的食鹽很珍貴,只有王公貴族有錢人才吃得起細鹽,平民百姓就只能吃些提煉未精的粗岩鹽,要是能從這湖泊中提煉出細白的食鹽,也是一個不錯的發財之路。
說幹就幹,袁青用随身所帶的水袋,灌上一袋滿滿的湖水,拿回家,用現代的提鹽方法,将水中雜質過濾出,再用大火将湖泊水燒幹,果然,水幹透後,留在鍋面上的是一層雪白的食鹽。
袁青很高興,看着這潔白的食鹽,仿佛就看到大把大把的銀子在向她招手一般,她面帶微笑,清秀的臉龐光華落清。
于是姐弟兩從那未用完的銀子中,又拿出一點,即日出發至洛縣,買了幾口大鍋。
有人甚疑,兩個孩子沒事買大鍋幹嘛?還一次買4口,真是不解。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袁青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我家的鐵鍋壞了,我鄰居家的鐵鍋也壞了,我鄰居家旁邊的兩家的大鍋也壞了,所以我們來買鐵鍋,也順便幫他們買。”
這壞鐵鍋也流行連坐的?
不得不說,這的理由很爛。
4口大鍋,兩個孩子,用腳趾頭想一下就知道,他們是拿不會去的。
怎麽辦?袁青早有準備,推來經她改良過的手推車,就和馬車一個款式,由于各種原因,馬車缺馬一匹。
沒馬,沒辦法,兩人推呗。将鍋子固定在手推車上,一個少女與一個男孩,迎着夕陽慢慢推車上路。
接下來的時間裏,姐弟兩又慢慢背着鐵鍋翻山越嶺來到湖泊旁,一路下來,兩人早已不省人事。
尼瑪,這想賺個錢,容易嗎我?袁青內心哀嚎。
袁青跟袁寶講了下提鹽的理論,于是姐弟兩就在湖泊邊上高高興興的提煉起食鹽來。
時間慢慢過,這略白的食鹽也是一天比一天多,當然這食鹽并不都是潔白的,只能說它略白,不過這鹽拿出來買,也還是有市場價值的。
這食鹽是越提越多,不過袁青并沒有一提到鹽就立馬那道市面上去買,她将所有提煉出來的食鹽都放着茅屋中,等食鹽囤積到一定數量,她才敢拿出來一并賣出。
這樣做的原因有很多,第一,他們還小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兩個未成年的孩子,天天在集市上買鹽這種稀缺到令人眼紅的東西,在沒有任何安全保障下,這事的危險只增不減,第二,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兩個孩子那麽輕易就搞到那麽多的食鹽,難道別人就不會眼紅?就不想賺錢?就不會偷師學藝?第三,姐弟兩還沒有缺錢。莫子桑留給他們的銀子還夠花的,不需要去冒險。
兩年時間,他們囤積了很多食鹽。
今年,袁青已經是15上16歲的少女,而袁寶是8上9的孩子,他還只能稱為孩子。
他們囤積的食鹽已經夠本,兩人也不用那麽辛苦的翻山越嶺去提煉食鹽,再翻山越嶺的背回茅屋。
忙碌的日子過完,随着而來的就是久違的平靜。
這天,袁青又拿起她自制的弓箭,孤身一人,翻山越嶺,去尋找倒黴的獵物。
她出門見山,還用的着那麽蛋疼的翻山越嶺的去打獵?嗯,這幾年來這附近山上的獵物似乎是怕了這手拿弓箭的怪物一般,都不敢在這附近的山上轉悠,都躲得遠遠地,這不得不讓袁青翻山越嶺呀。
你以為她想嗎?這山路你來走試試。
15歲上16歲的袁青已經是位标準的少女了,她穿來這個時空已有4年,四年時間她從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女孩變成現在這般英姿飒爽的少女,從時間上看,條件足夠。
從十二歲起,袁青就開始上山打獵,而且每一次都戰果累累,所以袁青的身體很好,力氣也比一般少女大,這都是練出來的。
翻山越嶺,她來到一個頗有倒黴獵物的森林。耳邊各種聲音呼嘯陣陣,袁青只當充耳不聞,這3年的獵不是白打的,體力上升,膽量也不會下降。
她拉開長弓,閉上一只眼睛,對着那只叫的她心煩意亂的猴子,一箭射去,‘呼’長箭似風穿過,猴子已倒地。
袁青嘴角浮現一抹微笑,這是她第一次獵猴子,在現在猴子可是國家保護動物。她腦中閃現一個念頭,也不知道這猴子肉好不好吃。
她快步跑向已經中招的猴子,神情隐約有些興奮。
猴子這麽說也是人類的祖先的近親動物,生死一刻做出點小動作來保護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袁青走進猴子,伏在地上的猴子一把跳起,朝袁青撲去。
袁青猝不及防,被猴子一撲倒地。尼瑪被這畜生給騙了,袁青心頭不平衡的暗罵,她驚吓到地,挑起的猴子也不多留,扯下夾在它胳膊下的長箭,快步跑開。
錢
袁青被猴子撞的七葷八素,倒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媽的,下次定要吃猴子肉。
她咬牙奮力爬起,森林中的各種動物見這頗為聰明并且還會使用工具的超級怪物,再一次頑強站起,頓時叫聲一片。
樹林裏,好久都沒那麽熱鬧了。
袁青的好心情被那只頗狡猾的猴子攪亂了,她象征性的打了幾只倒黴的弱小動物,于是收拾東西,準備打道回府,只是心中還是把猴子念叨了一邊。有些記仇了……
下山是一條幽靜的山間小路,也許這裏大山連綿,人們都懶得來這裏探險了,于是這片山區人跡罕至。
忽然,不遠處一片馬蹄聲夾雜着叫喊聲傳來,袁青愣住,有禍來了,不行,得趕緊躲住。于是袁青不由分說,那好自己的全身家當(弓,長箭,幾只倒黴的動物)不聲不響的躲進路邊的草叢中。
這些所謂的禍事,袁青不想管,也管不了。
大山深處,人跡罕至,無緣無故傳來馬蹄與殺伐的聲音,這用膝蓋想也能想到,這不是啥好事。
果然,眼及之處,一個狹窄的山谷地帶,兩隊人馬相互厮殺,這兩隊人馬似乎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一般,殺的不可開交。
袁青躲在草叢裏,無聊的看着他們厮殺,也許是這一群人跑的太累了,殺起來一點都不帶勁。
這時候,袁青可不會b的跑到他們的殺伐之間,要他們停戰,或是她幫着哪一方殺另一方。她就靜靜的躲在這安全的草叢中無聊旁觀。這場面,她前世時在電視上見的多了,麻木了。
不就是一幫無聊的家夥在哪裏殺來殺去嗎。袁青無聊的翻翻眼皮。
如果現在袁青跑出去,其下場必死無疑,除非他們是拍戲的。這是常識,袁青不會那麽傻,她還有老弟未養,錢未賺,老公未娶,孩子未生,頭發未白,現在去送死,未免太不劃算。
終于,兩隊人馬殺的只剩下兩個人在哪裏對殺了,其他人全部陣亡了,馬匹四處亂竄,一只死了主人的戰馬發了瘋似的朝袁青躲藏的草叢癫狂奔來。
馬蹄狂亂無章,任是袁青再鎮定,也架不住一只瘋馬的襲擊。逃,無處可逃,山間小路,兩邊樹木高聳,她逃到那去?
黑馬張嘴長嘯,馬是戰馬,又死了主人,此時它兇悍異常,發瘋似的朝袁青奔來。袁青再不做些什麽,真的就要悲催的死在馬蹄之下了。
長弓上箭,用力一拉長箭應聲而去,只一瞬,瘋馬痛苦嘶叫,它的眼睛已中箭,鮮血四濺。
經過那只猴子的教訓,袁青不敢輕敵,再接再厲,跳出草叢,往痛苦搖擺的戰馬連射幾箭,終于,馬不再**,倒在血泊之中。
袁青長舒口氣,她打獵無數,不過是為了生計,今日殺這匹瘋了的戰馬是為了保命,兩者性質相同,都是為了活命。
那兩個人似乎打得很累,而且他們都受了很嚴重的傷,袁青倒也不怕了,兩個将死之人,何須忌憚?
這兩對人,從衣服上判斷應該是兩國的軍對打仗,更準确來說是天源國的軍隊與境外游牧民族的軍隊打仗,原因就是為争地盤什麽的吧,反正古今中外都這樣。
這忽然冒出來的少女幾箭就将異常兇悍的瘋馬制服,這情景叫人看了,眼珠子基本上就可以掉了,這女的,太逆天了。
一個中年将士來到袁青身旁道:“殺了他。”他指着與他對打的少年,幾乎是用命令的口氣。
這個少年眼神冰冷地看着中年将領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女,一句話都不說,他與中年将領都受了很嚴重的傷,可以說沒有求助就會命不久矣,這個少女像誰放一箭,那麽那個人就必死無疑。
袁青無奈被卷入戰局,她趕緊與那名中年将領拉開距離,握緊手中的弓箭戒備的看着這兩人陌生人。
“殺了他。”這中年将領似乎是當領導當習慣了,生死一刻,對這唯一可以利用的棋子下命令,而不是商量。
袁青不是古代人,不帶那些奴性,她冷漠開口:“我是天源國的人。”這句話擺明立場。
中年将領長的粗礦異常,很明顯他不是天源國的人,他怒了,滿身是血的身子奔向袁青,強行将她手中的弓箭奪過,上箭拉弓,對上少年,弓月拉越緊,他本就所剩不多的血液此刻洶湧地往外流,箭離弓而去,他也跟着倒地。
中年将領射出他人生中的最後一箭,長箭劃破空氣,彎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箭落地,中年将領的呼吸也已經停止。
少年避開了這一箭,他也好不到那去,身上到處是傷,軍衣染血,只是他英俊的臉龐冷漠異常,不帶任何一絲重傷之人的狼狽。
這場仗,無疑,少年一個人活下來了。
袁青也不想多管閑事,收拾東西繼續回家,這等鎮定,真的難以從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身上看到,不過袁青的靈魂年齡也不小了,前世她什麽場面沒見過,不就是打仗嗎,打完了就回家呗。
那少年也是從死亡堆裏爬出來的人,敵人死了,他松了口氣,只是身上的劇痛讓他幾欲暈倒在地,如果沒有人救他,他也會同樣的一命嗚呼。
“救我。”終于少年的聲音響起,平靜得不似在乞求。
袁青拿着東西剛走幾步,身後就傳來少年平靜的聲音,這聲音冷靜異常,完全不似那種垂死掙紮的人發出來的語調。
本該千言萬語,卻化作如此簡單的兩字。
袁青不由回頭看那少年,少年也強撐着身子與她對望。
幾步的距離,他們四目相對,袁青看着少年的雙眼,他的眼睛漆黑?泛明,平靜得讓人永遠都猜不出他在想什麽。
那少年亦是如此看着袁青,她雙眼黑白分明,目光中透着難掩的打量。
“救你,我能得倒什麽?”平靜到冷漠的聲音自袁青口中發出,沒有一絲所謂的同情。
“你要什麽?”少年依舊鎮定,即使身上巨疼不已。
“錢。”
“好。”
最簡單的談判,敲定一個人的生死。
少年從身上掏出一沓銀票,他知道,如果他不拿出交易的銀票,她就會棄他而去,現在,唯有賭一把。
袁青直覺眼前這個少年不簡單,非常不簡單,目測他可能有十**歲的樣子,卻能在生死面前如此淡定,光是這一點,有幾個人能做到?袁青自愧不如,在心中不由佩服他幾分。
她接下他手中的銀票,大略看了看,很多錢,“拿人錢財,**,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聲音平淡中夾雜着一絲堅定,不為別的,就為這錢。
袁青也不管她跟一個危在旦夕的人談錢救命是不是非常的無恥,她厚顏的對着少年露出一抹笑容,這笑容在這特殊的時刻怎麽看都有些奸詐。
袁青走向少年,伸手扶住他,沒有一絲排外感,袁青有些詫異,她一向對陌生人都有很強的排斥感的,“你身上還在流血,需要消炎止血,你別動,傷口才不會裂開。”
少年強撐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的向地倒去。
他比袁青高出一個頭,因自幼習武,身體健壯,他這一倒直直的向袁青倒去。
袁青好不容易才架住少年,口中喃道:“好沉。”
少年無力地靠在袁青身上,氣息微弱,眼皮怎麽睜都睜不開,他已經昏迷過去了。
濃重的血腥味從少年的身上發出,重重圍繞在兩人之間,袁青是個有些潔癖的人,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推開靠她身上的人,而今天她沒有這種念頭。
袁青的衣裳也沾上少年的鮮血,她破天荒的沒有感覺到厭惡,一心一意的扶着少年,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小溪邊,找一處幹淨低窪的草地,将少年放在地上,遂幫少年清洗身上的傷口。
他傷得很重,血染溪水,一片猩紅。
袁青與這位少年未曾相識,而袁青也不是那種見死一定要救的人,她救他,也許是她接了他的錢。
袁青前世是個标準的商人,講究錢貨兩清,願買願賣,所以她拿了他的錢,自然會對他負責。
她小心地撕開少年的衣服,衣衫血染紅,他的身上傷痕累累。
“你忍着點。”袁青見少年平靜的臉龐湧現痛苦的神情,不由開口安慰他,她正用少年的衣服擦他的身上的血跡。
這觸目驚心的畫面,袁青眼都沒有眨,簡單講傷口包紮好,少年的痛苦減輕不少,不一會,他已經沉沉睡去。
喝粥
袁青累的滿頭大汗,太陽西下,青山倒映在落日的餘晖中。
她将他扶到一個石洞裏時,天已是全黑了。
怎麽辦?天已經黑了,怎麽回家?小寶也不知道吃沒吃飯了?袁青看着這黑濃的夜色,滿目愁容。
這處山洞,是袁青以前無意中發現的,她翻山越嶺來打獵,有時候晚了,夜間山路難行,又有蚊蟲蛇蟻,于是袁青都是在這處山洞過夜的。
這少年受傷,袁青自然而然就将他帶到此地來。
看來今晚是回不了家了,袁青無奈擺手。
這山洞不寬也不小,因為之前袁青住過,倒也幹淨,不會有什麽野嗉突然襲擊也算安全。
少年受了很重的傷,身上包紮了個遍,袁青也将他的上身看了個遍,雖然畫面有些慘不忍睹,不過整體來說他的身材絕對不錯。
袁青找來柴火,生火,将她打來的那幾只倒黴動物洗幹剝淨,今天晚上就吃它們了。
那茅屋的原主人,也就是那個老頭留下的幾本醫書,袁青看了過遍,對藥材也甚是清楚,可以說這些年來,她與袁寶生病了,都是她醫好的。
少年包了袁青找來的止血草藥,已經度過危險期,康複只是早晚的事情,這位少年自幼習武,因此他的體質非同常人,相信他會康複的比較快。
袁青烤着烤鴨,看着旁邊昏睡的少年,也不知怎的總感覺他的臉旁與前世一位故人的臉有些相似。
山洞一片漆黑,只有那堆火亮着,洞口是一片朦胧的月色,卻照不到兩人。
少年緩緩睜眼,微紅的火光讓他一時間适應不來,用手擋了擋,只是手一動,便牽起身上劇痛,他面露痛苦之色。
“你醒了。”袁青見少年動了,漫不經心的說道,手中的活一直沒停,也就是烤野鴨。
“嗯。”少年應了她,語氣及淡,他蒼白的俊臉沒有半點表情,甚至于對他這個救命恩人也沒有半分感謝。
“切。”袁青不屑的‘切’了一聲,不就是要了你幾分錢嗎?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一點感謝都沒有,真是的。
少年平靜的臉龐徹底冷下來,只奈何少年身上有傷,否則他真的要起身離開了,少年身份尊貴,再加上性子冷淡,從未向任何人卑謙道歉,這次也難有例外。
于是這兩人都沒有再說說話,氣氛凝固下來,山洞裏除了野雞被火烤得炸起的滋滋聲外,一片寂靜。
終于,肉香四溢,袁青看得口水都快留下三千尺了,餓了一天,終于有東西吃了。
她看了看少年,“喂,可以吃東西了。”既然要醫好他,袁青自認不會虧待他,畢竟他給她的錢挺多的。
少年聽的袁青直接叫自己喂,他眉頭一皺,不過也沒說什麽,悶聲接過袁青遞來的烤肉,慢慢吃起來。
少年吃得很慢,畢竟他身體有傷,不過從吃相來看,他吃得還是很優雅的。
袁青也不看他,自顧自的吃起來。
山間夜風習習,涼逸舒适。
沒過多久,兩人都進人夢鄉。
次日,袁青一大清早就起來了,她沒有叫醒少年,拿着自己的東西,走出山洞。
此時,天灰蒙蒙的,樹林中勉強見路。空氣有些稀薄,山路兩旁,草藏露水,打濕了袁青的褲管。
袁青穿的很簡單,一副山野村姑的打扮,粗衣布褲,沒有任何裝飾,就如現代的t恤加牛仔一般,簡單随便。
她一頭黑發,也是簡單的束在腦後,沒有做任何複雜的發飾,第一,她不會,第二,太麻煩,第三,她也懶得自己學。
總的來說,袁青就是一個獵手的形象,氣質灑脫,沒有一點女兒家的柔美之态,不過袁青身上多了份活力,遠比弱女子多了靈動潇灑之氣。
她快步走向茅屋,一個晚上沒回去,她非常擔心她的小弟袁寶。
“姐姐,你回來了。”看到袁青,袁寶頓時欣喜,大眼卻又閃着委屈的神色,“姐姐,你昨晚去哪了?一晚上都沒回來?”袁青一個晚上沒回來,袁寶就在門口等了她一個晚上。雖然以前也會遇到這種情況,可袁寶還是堅持坐在門前等待袁青歸來。也不知道是習慣,還是小寶真的離不開他這個姐姐。
“小寶,姐姐不是跟你說了嗎,如果我晚上沒回來,你就自己做飯吃,自己先睡覺,就不要坐在這裏等姐姐了。”袁青摸摸他的頭,說道。
“我,我怕姐姐回家看不到小寶。”說着,小臉更加委屈了。
這句話,說到袁青心坎上去了,她輕聲笑道:“吃飯了嗎?”
“沒。”袁寶搖頭,他做好了晚飯,就一直等袁青回來吃,可這一等就等了一個晚上。
“傻瓜,走,我們去吃飯了。”袁青捏了捏他清秀的臉龐,拉着他走到飯桌前。
桌上是簡單的飯菜,不過早已冷了,袁青嘆口氣,也許在這世上也就只有他的這位便宜弟弟願意這樣等她了。
袁青心頭暖暖的,将飯菜熱了熱,姐弟兩趁熱吃起來。
飯後,袁青熬了一鍋粥,粥裏加了肉絲,蘑菇和一些枸杞。這鍋粥是山裏人家很少吃到的高檔食物。不過這間茅屋的姐弟兩也算有錢,能吃得起。
粥熬好,袁青将粥裝到一個食盒裏,放涼,又去拿了個可以煮東西的小陶罐,又拿了些草藥,全部帶在身上,看這架勢似要出門。
“姐姐,你這是?”小寶不解。
“哦,小寶呀,姐姐要去一個地方,救一個人的命。”袁青很簡單的解釋道。
“姐姐,要救誰的命?”
“這個……一個很年輕的一個人的命。”
“很年輕?”袁寶似懂非懂。
“恩,就是說這個人比我們大不了多少。小寶好好呆在家,不要亂跑,姐姐會早去早回的。”袁青并不想讓袁寶知道很多,不再解釋,走了。
“姐姐,早點回來。”袁寶對着她的背影喊道。
“恩,小寶要乖,在家等着姐姐。”袁青回頭,向袁寶招手作別。
袁青走了,翻過山越過水,來到一處隐僻的山洞。
踏進山洞,擡眼看,光線充足,可看清洞內的一切。
少年還是靜靜的躺在那裏,閉目養神,他聽到響動,警覺地睜開眼睛,不見敵人,倒是見到昨日救他的少女,他放下心來,繼續閉目養神。
袁青将東西放下,将她熬好的粥端到他手邊道:“喂,你醒了嗎?”少年沒跟袁青說他的名字,袁青也懶得問,只叫他喂。
這個稱呼,少年又是皺眉,又是一話不說。
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是錢貨兩清的交易關系,能不扯上別的關系就不要扯上別的關系。
兩人萍水相逢,袁青願意救這少年,完全是看這錢的份上,這兩人可以說沒有一絲感情。
“我說,你能自己吃飯嗎?”袁青見少年連做都做不穩,有些關心的問道。
“能。”少年淡淡吐出這個字,強撐着身子靠坐在石壁上,伸手拿碗,奈何手無力,怎麽也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