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土沙漠的地方,只是再貧瘠,住在這裏的人也要活,莊稼在地裏奄奄一息,不過也沒有全死,這幾年來太陽不太毒,黃桐村的人也算有點盼頭,只是也好不到那去。

姐弟兩再一次來到黃桐村,看着這裏的一物一景,心中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竊喜,如果當年他們沒有離開這裏,那會是哪一番光景?早餓死了吧。

沿着記憶中的路線,他們來到那幾間破舊的土房前,還是四年前的土房,只是四年來風吹日曬,更加殘破一分。

剛踏進土房,一個聲音傳出,“袁大石,這日子可怎麽過?家裏積蓄本就不多,糧食也勉強過活,如今小東又病了,我們該怎麽辦?”語罷,這說話的人竟哭起來。

“別哭了,小東的病會好的。”袁大石安慰哭泣的婦人,看着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身體虛弱的兒子袁東,他這個做父親的如何不急。

“小東呀,你醒醒呀,醒來看看娘呀。”婦人說着,淚水滴落在躺在床上的男孩的臉上。

男孩使勁睜開眼睛,“娘,我好熱,好熱。”口中呓語不斷,他的身體就像就被火烤着一般。

“兒子,別怕,娘在這裏,娘在這裏別怕。”趙氏一邊哭,一邊握住他的手。袁東是她的大兒子,她總共生了一男一女,那個女兒是袁青姐弟兩走了以後才生的,今年才三歲,袁東已有十幾歲了又是個男孩,自然很受家人寶貝。如今,袁東也不知道是得來什麽病,全身忽冷忽熱,痛得厲害,黃桐村沒有醫生,袁大石也沒有錢去請醫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兒子受苦。

“二爹。”門口站着一個少女與一個男孩,這個少女對着屋內的男人喊道。

“青兒?”袁大石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在看看門口的少女,半晌才吐出這兩個字。袁青的模樣變化很大,她離開這裏時,還是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如今站在門口的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任誰都看不出來她回事那時的袁青。

“恩,二爹,是青兒回來了。”袁青面帶微笑。

“二爹。”袁寶清甜的童音甜甜的叫着男人。

“小寶。”小寶的模樣并沒有太大改變。

“我們兩個不是走了嗎?怎麽又滾回來了。”趙氏本就心痛兒子的病心中堵得慌,如今又看到以前好不容易送走的兩個瘟神又回到自家來,如何不氣惱。“趕快走,別髒了我家的地下。”

被這趙氏劈頭蓋臉的一痛辱罵,袁青臉色鐵青,“我們是來看二爹,二爹都沒趕我們走,你說的是什麽話。”

“我叫你們走,沒聽到嗎?”趙氏心中郁結,幾乎是怒吼出聲。

袁青沒有走,拉着小寶走進屋內。

趙氏氣的慌了,抽起旁邊的掃帚就要打到袁青身上,袁青一下避開,氣急敗壞的趙氏拿着掃把一陣亂舞,她那五大三粗的軀體,揮舞起這把長長的掃把來,顯的十分滑稽。

袁青冷笑一聲,冷冷開口:“鬧夠了嗎?”

下一秒,趙氏丢下掃把,坐在地上,放聲大哭。這哭聲巨響,足以震耳欲聾,邊哭,趙氏邊罵着“都是你們這兩個瘟神,才害的我家小東搞成這樣,你們走,你們走啊。”不知道怪誰就怪到這兩個人身上,一般這種人都是推卸責任的受害者心理。

“別哭了。”袁大石看着這撒潑的趙氏,大喝道。

“袁大石,你……你罵我,你不罵他們,你罵我?”說着哭聲回蕩屋內,飄出屋外,幸好這裏沒有什麽人家,否則別人還以為這一向很窮的地方也會出現殺豬這等好事。

回去

袁青不管坐在地上撒潑痛哭的趙氏,只是趙氏那堪比天崩地裂的聲音讓她頭痛欲裂,她來到趙氏身旁,直接往她大開的嘴裏塞進一塊破布。

這下趙氏不喊了。怒目瞪着袁青,眼神之惡毒,足以媲美恐怖裏的冤死惡鬼,袁青看着她的眼睛,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意思。袁青眼睛冰寒,不屑的看着她,“安靜點。”語氣冷到極點。

袁青來到床前看着床上的男孩,男孩面色非常不好,“二爹,他到底怎麽了?”袁青問她的二爹袁大石。

“唉,也不知道小東得的是什麽病,這幾天身上又冷又熱,痛的話都說不出,眼睛也睜不開。”

袁青會治病,伸手摸向他的脈搏。

“你幹什麽?想害死小東是嗎?”趙氏跑來想要推開袁青,被袁青喝住,“不想他死就給我安靜點。”對于趙氏,袁青從來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他得的是外寒內熱證,外感風寒,入裏化熱。治法當解表兼清裏熱。”袁青道。這袁東對他們姐弟兩也不見得好,只是他是袁大石的獨子,袁青也不能只是睜着眼睛看着。

“青兒,你真的會看病?”袁大石一時間又驚又喜,又道:“需要怎麽治?”

“我開一張藥方吧。”于是找來紙筆,袁青寫下一些藥草與用法,“拿着這一張藥方去抓藥,就行了。”袁大石不識字,袁青只能怎麽說。

“好吧。”接過藥方,袁大石眉宇間還是愁雲滿布。抓藥就需要錢,可是這錢從那來?

“二爹,這二兩銀子那去給小東抓藥吧。”

“這怎麽行?青兒,二爹也知道這幾年來你們姐弟兩肯定吃了不少苦頭,這些錢二爹不能收。”

“二爹,治病要緊,拿着吧。”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廢話這麽那麽多?”趙氏一把奪過袁青手中的銀兩,似是很鄙夷袁大石。“是拿這張藥方去抓藥嗎?我這就去。”又奪過男人手中的藥方,一溜煙的跑出門去。

“青兒……二爹對不住你。”袁大石再次低頭,在袁青面前低頭。

“二爹你說的是什麽話?青兒與小寶這不是好好的嗎。”

“青兒,這幾年你和小寶去那了?我去你外婆家,他們說你外婆她老人家早就死了,你們也沒有去那裏,也看不到你們,你們到底去哪了?”袁大石看着這變化巨大的侄女,以前是個幹瘦的小女孩,瘦小得不成樣子,如今變成這個亭亭玉立的大家少女形象,這有些變得太多,太難以讓人相信了。

“二爹,實不相瞞,自從我和小寶離開黃桐村後,我們兩就漂泊在外,要不是被一家人看上,讓我們進去當仆人,我們恐怕早就餓死了。”袁青沒有把真實情況告訴袁大石,第一兩個孩子在深山之中能活下來,誰會相信?第二就算在深山中活下來了,會活的那麽滋潤?肯定是發了橫財。

袁寶在旁邊聽着他姐姐言不符實的話語,也沒有辯駁,他們早在來這裏之前就已經約定好這樣說了。

“我和小寶去的那家,是個富貴之家,那家的主人對我們很好,我們在哪裏過的也很好,沒有挨餓,二爹你不用擔心我們。”袁青繼續騙。

“哦,原來是這樣。”袁大石點點頭,又道:“青兒,在大戶人家裏,可不比自己家呀,凡事要小心,不能逞強。”

“你放心,二爹,我會小心的。這次來看你們,是因為過幾天我就要離開這裏了。”

“青兒,你要去哪?”

“我在那家裏服侍主子服侍的好,主子對我也算喜歡,她看我年齡也到了,跟我安排了一門親事……再過幾天我就要走了。”

“是啊,算算日子,青兒你也該嫁人了。小寶呢?”

“小寶也與我一塊去。”袁青道。

“青兒呀,帶着個人嫁過去,會被夫家瞧不起的。”

“瞧不起就瞧不起,總之我不會丢下小寶不管的。”

袁大石嘆口氣,起身出去,時間不長,他複回來,手中多了樣東西,“這個手镯是你娘的嫁妝,她當年病重,托我保管,現在青兒要嫁人了,二爹就物歸原主,你拿着吧。”這個手镯是袁青的母親病重時交給袁大石的,說是:二弟,我怕是不行了,這兩個孩子就勞你照顧了。于是就把手镯遞給了他。手镯是姐弟兩的娘的唯一值錢的東西,那個時候交給袁大石,這意思很明顯,就如送禮求人辦事一樣。

袁青拿過手镯,細細看着,這手镯是翠綠的,很純,毫無雜色,雖然沒有那塊玉佩值錢,可也算是農家人的寶貝了,“謝謝二爹。”

“傻孩子,這本就是你的東西。”袁大石擺擺手。

“二爹,我和小寶也沒有什麽給你的東西,這十兩銀子您千萬不要推辭。”語罷從懷中拿出一包銀子。袁青也想多拿些銀子給她的二爹,只是拿的太多也不符合她的丫鬟身份。

“青兒這錢是從哪來的?”袁大石被她這個侄女三番兩次的拿出錢來吓住了,他只是個農民一輩子也沒有做過什麽發財發官的夢,連夢都不敢做,怎麽會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的?

“這錢是主子賞的,青兒伺候主子伺候的好,他一個高興就賞了我這些錢,二爹,你拿着吧,我還有些錢呢,不會餓肚子的。”

“真的?”袁大石還是很狐疑。

“恩,真的,二爹快拿着吧,要是讓二娘看到也不好。”袁青道,這錢要是讓她二娘看到,袁青沒被她逼着繼續要錢,袁大石就會被她逼着繼續要錢。羊毛出在羊身上。

“好吧。”半晌,袁大石接下了十兩銀子,拿在手中掂量掂量,很沉,這是他第一次拿那麽多錢,心中感激不已,渾濁的目光染上一層水意,從來沒有人給過他錢,這錢是他第一次收,也是他的侄女給他的十兩銀子,這十兩銀子的意義大過錢的本身,無法言說。

“二爹,我和小寶也該走了,這一走,以後可能很難再會回來,二爹,保重。”

“青兒,你的夫家在哪裏?”

這個……袁青猶豫了一下道:“很遠的地方。離這裏很遠。”

“那是哪裏?”

天源國的地理,袁青不是很請清楚,這叫她如何回答,管他呢,随口胡謅一個,“秋州那裏。”

“哦,秋州呀,離這裏是挺遠的。青兒呀,秋州那邊與我們這地方不同,你去那裏要萬事小心,一切以夫家為重。小寶,要乖乖聽姐姐的話,不要和姐姐鬧脾氣。”袁大石道。

袁青捏了把汗,還好這個信口胡謅的秋州存在。

“恩,二爹,小寶會乖乖聽話的。”小寶早已經打好避雷針,乖乖附和。

“恩,你們走吧。”這個幹瘦的男人,眼角禁滑下一滴淚來,“要知道這裏永遠是你們的家。”

“恩。”袁青,袁寶同時點頭。

他們又去他們父母的墳前拜了拜,才是離開黃桐村。

天大地大,這個少女拉着男孩迎着天邊的夕陽,一步一步,慢慢向前。也許只要他們兩個在一起,天地之大,哪裏都是家。

“姐姐,我們要去哪裏?”袁寶問。

“恩,反正我們也有錢了,就到處去看看吧。”袁青答。

他們的錢財總共有一千多兩,可以供他們揮霍得了。

于是接下來的一年時間裏,這姐弟兩走南闖北,一路清閑無憂,超級自在。有了那麽多錢,當然是悠閑自在了。

天源國不大不小,可能有現代半個中國那麽大,袁青拿着那張她高價從市場上買到的較為詳細的天源國的地圖,姐弟倆就按着地圖上的地标,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走。

一年的時間,他們走走停停,袁青為了保險扮作一個男子的形象,她穿上男裝,頗有幾番英姿飒爽的味道,整個人都透出潇灑少年郎的樣子,放在現代也是陽光帥哥一枚,袁青臉龐很清秀,五官也符合男子的俊美,因此她扮作男子的樣子,算是美男子一枚,可以說,走在街上也能令一衆少女頻頻回頭。

他們順着地圖,竟然真的來到了袁青當時對她二爹信口胡謅的秋州,秋州位于天源國的東南部,算得上是二線城市,其繁華開放,居民衆多,安定無動亂,一派欣欣向榮之象。

袁青有些愕然,秋州真的離黃桐村挺遠的,直線距離,坐馬車都要走一個月的時間,不得不說古代的交通十分的不發達。

這一年的時間,姐弟兩算是将天源國的各大地方都走了個遍,大漠飛雪,青山連綿,水鄉溫婉,高山流水,總之地圖上有标明的地方都去看了,總之他們是不可能足跡遍天下的,只能說他們去了那個地方而已。

偷柿子

一年的各地旅游似的觀光,袁青一路享受着大好河山,袁寶看得樂乎戴哉連連驚嘆,這地方好美呀!袁青只是笑笑,前世的她就算沒到地方,也能先看照片一睹為快,因此只要不是什麽奇景,一般很難打動這位口味叼得很的人。

兩人将天源國該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他們共用了兩百兩銀子,還有八百多兩銀子,現在也是時候找個地方安定下來了。

按照地圖上的标記來看,袁青姐弟兩現在是秋州附近。

“姐……哥哥,我們就這樣偷人家的柿子,不太好吧。”袁寶犯難的看着正要爬上柿子樹的袁青。

“沒事,這裏那麽多柿子,我們摘幾個吃不打緊的,小寶,你在樹下等着,看看周圍有沒有人。”袁青輕聲說着,語罷,掀袍,邁腿,上樹。

他們正處于一片柿子林中,來到一棵較好攀爬的柿子樹下,袁青爬樹,袁寶在樹下望風。此時正是傍晚,太陽剛落下,天際壓得黑濃,無星無月。想是也沒有人來看柿子了。

袁青坐在樹枝上,黑夜濃濃,一片成熟的果香味,圍繞周身,鼻尖觸動,香氣撩人,袁青顧不得偷東西是不是很無恥,伸手抓了幾個頗好的柿子放入懷中,就聽得袁寶在樹下顫顫巍巍的聲音:“哥哥,不好了,有人來了……”

袁青第一反應是快步下樹,許是這棵樹很好攀爬,她又心急,于是下樹很快,也沒有摔着。一到地上,就聽得不遠處一個聲音傳來:“你們是誰,來這裏幹什麽,別跑。”

袁青伸手拉住袁寶,一刻不停的向外跑去。身後的人窮追不舍,“站住,你們這兩個偷柿子的賊,別跑,給我站住,我要讓你們賠錢,讓你們見官府……”話到最後,那人累的氣喘籲籲,一個字都發不出,站在原地,粗聲喘氣。

姐弟兩也累的夠嗆,“跑不動了,我不行了。”袁寶氣喘籲籲。

袁青也跑不動了,确定那人沒有追上來後,兩人就靠在路旁,坐着喘氣。袁青心道不就是幾個柿子嗎?需要那麽拼命嗎?不過反過來想,袁青種的柿子被別人偷了,她還會那麽想嗎?不追死那個偷她柿子的人才怪。

姐弟兩分吃偷來的不太光榮的柿子,他們吃的面帶笑容,沒有半點愧疚之心,真是氣死那個種柿子的人了。

在沒有客棧可住的荒郊野外,姐弟兩有錢也沒處發,只能風餐露宿了。于是他們再一次以地為席,以天為蓋,仰面呼呼大睡。誰說古代旅游就那麽舒服了?旅游設施不完善不發達,連發展這個詞都沒有,哪裏來的發達。

一夜涼風習習,秋天蚊蟲又多,姐弟兩睡得真是叫苦連天,媽的真後悔沒帶一瓶殺蟲劑來。姐弟兩都是被蚊子叮咬,與蚊子作鬥争到下半夜才睡得着的。

晨風吹拂,又是夜盡天明,姐弟兩又要開始他們的一天。

看看地圖,這裏是秋州內的秋林地帶,這一片地方較平,種滿秋天成熟的果樹,因此叫秋林,秋州是以水果聞名天源國的,秋州的水果就在這一片秋林中的各種優良水果,如柿子,梨子,蘋果等等,敢情姐弟兩偷了別人種來賣的柿子,難怪別人要窮追不舍。

姐弟兩游遍天源國,其實最終目的也就是到處看看,看看哪裏适合居住,那種極寒地區,就算了,極熱地區也不在考慮範圍,選來選去,就在秋州吧,反正他們也在秋州,也懶得舍近求遠。于是姐弟兩朝秋州城進發。

在離秋州城還有一公裏外的一個村子裏,發生了一場瘟疫,姐弟兩來到這處村子時,天正晚上,他們只好借宿在這座村子。

在村子走了一遍,家家戶戶緊閉房門,姐弟兩敲門,無人開也無人應,袁青甚奇,難道這個村子裏的人都集體旅游去了?(你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有錢,清閑吶。)

黑夜濃重,姐弟兩就随便找了個地方,又是風餐露宿過一夜。

只是沒想到第二天一起來,兩人都有身體上的各種不适,袁青較輕,袁寶較重。

“這是怎麽回事?”袁青看着小寶,袁寶的頭很痛,全身酸痛偶有惡心,嘔吐的症狀,身體忽冷忽熱,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小寶,你怎麽了?”

“姐姐,我好難受,頭好痛。”語罷這個十歲的男孩眼淚就要流下來了。

袁青摸摸他的頭,道:“這裏怕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我們的趕快離開。”昨天兩個人都還是好好的,就在這睡了一夜,兩個人都有不舒服的症狀,袁青不由聯想到瘟疫。難怪村子裏都不見人。袁青的症狀比袁寶要好很多,只是有不規則的低熱,全身症狀微輕,畢竟她比他大,身體的抵抗力比他要好。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瘟疫這種東西需要隔離,袁青迅速撕下衣服,将兩人的鼻口掩住。反觀這個村子,死氣沉沉,隐天蔽日,沒有接受陽光的照射,濕氣沉重,此地不宜久留,袁青背着袁寶匆匆出村。

她背着他一刻不停,快步走到村口,匆忙間與一人相撞,袁青背着袁寶,兩個人的重量将那人撞到,袁青雖然匆忙,但基本的禮數還是要為的,她放下袁寶,向那險些被她撞倒在地的人賠罪。

“對不起,險些将你撞倒。”

“無事。”那人溫和說道,嗓音似流水婉轉于心。

擡眼看,眼前這人眉目如畫,一襲白衣,襯得身姿越發飄逸,發絲如墨,散披在衣上,黑白交映,就如潑墨山水畫那般意境空靈。

這人好像我在那見過,袁青看着他俊逸的臉龐,心中閃現而過的念頭。

袁青和袁寶都有方布遮住口鼻,只留出一對眼睛,男子也認不出,正想往村裏走,只聽得一個清甜的童音響起,“哥哥。”

聞言,莫子桑回頭看向說話的男孩,男孩已經将圍在臉上的方布扯下來了,露出一張清秀的童顏,大眼睛一眨一眨,清澈無比,一如初見時那般天真無邪。

“小寶。”莫子桑認出他來,想要走到袁寶身旁,被袁青叫住:“別過出,我們現在得了傳染病,你一過去就去被傳染。”

莫子桑停下腳步,看向袁青,她只露出一雙眼睛,這雙眼睛黑白分明,燦若星辰,就像那時的那個小女孩的眼睛,“你是小寶的姐姐?”

袁青身着一身男裝,連頭發也綁成男子的發飾,別人都難以認出,袁青想不通,他是怎麽認出來的,不過當下她也不好反駁,只是悶悶的點了點頭,“你要進村嗎?”

“是啊。”

“這村子可能是發生了瘟疫什麽的,我勸你還是別去的好。”

“我就是來治病的。”他語氣堅定,似乎這個治病之事是他的職責一般,他不能推辭。

“那你最好帶個口罩,像我們這樣,将鼻口掩住,避免傳染。”袁青認出他來,他就是給他們姐弟兩留下銀子的那位恩人。“小寶病了,我要先将他帶出村子。”語罷,不等莫子桑說話,袁青将袁寶背在背上,繼續往村外走。

“小寶病了嗎?”莫子桑來到他們身旁,眼神關切的看着小寶。“我沒事,哥哥,你不用擔心,姐姐會治好我的。”袁寶對他姐姐的醫術是非常有把握的,當然他也沒有遇到什麽超難治的病。袁青那半桶水的醫術還是将就。

其實治病并不是什麽難事,只要熟讀醫書,再化知識為技能就行了,做手術這種實體操作,還是放給專業的吧。

“你會治病?”莫子桑以打量的目光看着袁青,她一身男子裝扮,身姿盡顯飒爽之态,臉龐清秀,如不細看真的是個俊秀的美男子。

“會一點。”袁青如實回答,“其實瘟疫不需要治,(古代也沒有那種藥材,藥物)只需要隔離,把他們所居住的環境改善一些,應該就會好了。”

“哦。”莫子桑第一次聽到這種治療瘟疫這種恐怖的症狀,怎麽會這麽簡單。要知道人人視瘟疫為洪水魔獸。

“總之就是如此,我先帶小寶走了。”袁青背着小寶,不想過多停留。

“我與你一起去。”莫子桑道,他很關切小寶,語氣不容人拒絕。

“那,好吧。”袁青道。

三人來到一處清澈的小河邊,這裏陽光充足,空氣新鮮,姐弟兩的症狀減輕不少,事實證明,這個瘟疫并沒有那麽可怕,只要隔離起來就沒有問題。袁青不是專家并不知道這個瘟疫是什麽,由什麽引起,不過他們沒有什麽太過嚴重的症狀就行了。

介紹

莫子桑是個醫生,他的師父也就是那個被袁青葬下的老頭,将自己的畢生醫術心得,都傳給了莫子桑,再加上莫子桑是個醫學界的天才也不為過,他年紀輕輕,醫術高明,更難得的是他心懷天下,是天下人的性命為自己的性命,懸壺濟世,被世人稱為仁醫。

這次,這個村子爆發瘟疫,莫子桑知道後,不辭辛勞,跑來救人,只是這瘟疫是他第一次遇上,他也束手無策,聽到袁青說的那些話自然要請她指教一二。

“我和小寶就可以證明,這個瘟疫并不是那種難以治療的病狀,你就死馬當活馬醫,能救的人就把他救了,不能救的人,一定要把他們隔離起來,還有那個村子被樹木遮擋,陽光難入,是很容易滋生病菌的,要将那些樹木雜物清除,讓陽光照進村子,才能使病菌無法滋生,最後檢查一下村民吃得食物,喝的水,一定會有發現的。”看着眼前這張俊逸的臉龐,袁青緩緩說道。

“我有些不太清楚,病菌是什麽?”

“病菌就是一種有害的生物,就和毒蛇一個概念,只是比毒蛇小,很小,小到我們用眼睛都看不到它。”袁青解釋。

“哦。”美男點頭。

“嗯,對了,那時你留給我們姐弟兩的錢……你放心,我一直沒忘,今天好不容易在這裏遇到你,就還了吧。”語罷,袁青從懷中掏出4張銀票,就是4百兩銀子,遞與他。

“這錢你不需要還,是我甘願給的。”莫子桑搖頭不接。

“你拿着吧,你給我們那麽多錢,我和小寶真是受之有愧,今日在此相遇許是老天開眼,讓我們有還願的機會,你若是不接,我們真的會不好意思的。”袁青向來不喜歡欠別人什麽。

“是呀,哥哥,你拿着吧,我和姐姐還有錢。”袁寶道。

“那,好吧。”良久莫子桑将這四百兩銀子接下。

“你們接下來要去哪?”莫子桑問道。

“我和小寶準備去秋州城。”袁青道,他們的确準備去秋州城,“你呢?”

“我……我不知道。”莫子桑搖頭,他懸壺濟世,一向雲游四方,居無定所,他的父母去逝了,師父也走了,他在這世上無牽無挂,四海為家。

“那就去秋州吧,哥哥和我們一起去,好嗎?”袁寶見莫子桑這般猶豫,跟他提意見。

袁青不說話眼神很平靜,袁寶很期待,莫子桑半晌道:“也好。”語罷看着這姐弟兩。袁青還是沒有反應,袁寶倒是很高興,“太好了,哥哥。”男孩歡叫着撲到莫子桑懷裏,莫子桑笑笑,将他擁在懷中。

袁青突然有了反應,她忽然感覺,袁寶喜歡這個男子比自己多。心裏突然有種落差感。就像只會對自己撒嬌的人,忽然對另一個人撒嬌,自己心裏不平衡的感覺。

于是袁青很不平衡的将袁寶從莫子桑懷裏拉出來道:“你病還沒全好,不太适合這種親密接觸。”

“哦,對不起哥哥,小寶忘了。”袁寶垂着頭,态度很誠懇。

這下袁青又不爽了,老弟,你對我都沒那麽好過。袁青心中淚奔,奈何臉龐還要維持笑容。好吧,袁青承認自己有點嫉妒了。

既然三人要一起去秋州,那麽他們肯定是一起的,于是三人來到村子,皆是掩上鼻口,避免自己呼吸到這受過污染的空氣。村子裏的人全都在自己的家裏,他們沒有出門,若是有人來敲門都不敢開,整個村子如臨大敵,一副随時要準備戰鬥的樣子。暴風雨來的前奏,都是壓抑的平靜。

“看來,需要把這裏的人全都叫出來……”袁青道。

“恩,村民們都在自己家裏,需要挨家挨戶去叫。”

“好的。”于是兵分兩路,袁青與袁寶走左邊,莫子桑走右邊。看着袁寶那不舍的眼神,袁青抓狂了“小寶,你看什麽?”

“我……我想和哥哥在一起。”袁寶很委屈,大眼中閃着類似淚花的東西。

“那你不願意和姐姐在一起嗎?”

“……”

“那你就過去吧。”放開他的手,她作勢要走。

“別走,姐姐,小寶是想和姐姐在一起的。”袁寶跑上前拉住袁青,袁青心中一喜,轉過頭臉上露出微微笑容。“只是,我更想我們與哥哥一起走。”

此話一出,袁青剛暖起來的心又涼了一截。她這輩子上輩子從來被在乎過什麽東西,現在好不容易在乎一個人,居然是這種情況,“小寶,我們走吧。”臉色平靜,語氣平淡。

“姐姐,你別生氣,小寶不是不要你,小寶是不會離開姐姐的。”語罷握住她的手,緊緊的,小臉滿是堅定。

袁青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填滿一般,她松口氣,內心批評自己,你是怎麽回事?心眼有那麽小?你的弟弟會被別人搶走?真是的……得臆想症了是吧。

挨家挨戶的叫人,這些村民将信将疑,他們大多被叫出了,集中在一個較為空曠的地方。村長站出來問:“莫大夫,把我們叫出來是有什麽事嗎?”村長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他幹瘦非常,面色灰黃,氣色不是很好。

“裏正,這個病需要将病重的人與病輕的人隔離起來,不能所有的人都在一起,這樣我們才能救人。”莫子桑道。

“好。”裏正對莫子桑十分信任。得到這位村裏的重要人物同意,接下來的工作村民也十分配合,年輕力壯的漢子将村子中妨礙陽光照進來的樹木雜物一個一個清理幹淨,那些病重的人,都被帶到陽關充足的地方,莫子桑為他們開了些藥,病輕的人幫忙熬藥,喂藥,人人都帶上口罩,避免病情加重。

袁青與袁寶兩個來到他們常用的水井旁,打了一桶水上來,水質渾濁,隐約有些難聞的氣味,袁青皺眉,難道就是這個水引發的瘟疫?

全村上下共五十多戶人家,他們的日常用水都是從這口井裏打來的,全村都受到瘟疫的攻擊,不排除這口水質古怪的水井。

又檢查了他們的食物,正所謂禍從口出病從口入,吃得決不能放過,這個村子是靠種果樹賣果子為生,此地就是秋林附近,旁邊就是秋州城,因此村子裏的人也算是小康生活,沒有黃桐村那般難以讨吃的,他們吃的東西很正常,沒有什麽黴變之物。

吃的正常,喝的有點不正常,袁青将矛頭對準那口井。她在村中找來一只健康的小貓,讓它喝下井水,一個時辰後,小貓有了反應,它開始遍地打滾,嘴裏不斷發出凄苦的叫聲。

這下更加表明問題出在井水上,大家都不敢喝這口井的井水,連煎藥用的水都是從外面打來的。

“裏正,這口井的源頭在哪裏?”袁青問道。

“這口井是地下水,我也不知道源頭在哪。”裏正苦笑道。

“謝謝。”袁青微笑。

“唉,是我該謝謝你才對呀,孩子,要不是你們,我們村子裏的人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做。”裏正面帶感激。

村子裏病重的人占了一半,病輕的都是家住在陽光多,離井水較遠的人家,因此現在是一半人在照顧另一半人。

“這個水,可有解法?”袁青問向身旁的男子。

男子正在仔細觀察他手中的那杯水,良久他道:“只有這樣試試了。”名醫就是名醫,他已經找到辦法了。

于是花錢買了大量的草藥,将其搗碎,投入水井中,經過一天的時間,草藥與水中的雜質發生化學反應,再次打水上來時,水質清澈透明,又把那只可憐的實驗貓拿來,喂它喝水,它喝下去之後,一天之內還是跑跑跳跳的,人們內心欣喜,對着三個恩人感恩戴德。當然主要還是對莫子桑與袁青。

一切問題,在井水好起來之後,都迎刃而解。除了那些已經病入膏肓的病人死了外,病輕的全好了,病重的也在恢複中。三人将問題解決也不多留,三人告別,村民揮淚送別。

袁青心中感動不已,她還是第一次做這種好事,心中激動過後是久違的平和。

三人出村,回頭顧,往日隐蔽的山村,如今陽光充足,清朗如春。如此也好。

袁青想喊莫子桑,但她很難開口,真是的……都還不知道人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