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親。”黎塵道。
“太妃。”袁青道。
“袁青你也在呀,正好我們一起去游湖。”很顯然顧宜靜已經答應大猴的請求了。
袁青還有些不知所措,只見太妃身旁的大猴努力的對她使眼神,她愣了愣片刻道:“好呀,多謝太妃。”又是朝她一拜。
于是他們一行五人來到湖邊,湖水青碧,湖面空曠,停泊在岸邊的船只有七只,他們來到一只船旁,太妃率先上船,然後是王爺,然後是大猴,這只船不大,除卻劃船的艄公,就只能坐四人。
此時船上已有三人,岸上還有兩人未上船。
這時候,不能讓影碟上去,是大猴所想,袁青也很快洞察到這一點,于是岸上兩人有形無形的對峙着,這時候撐船的艄公說道:“兩位都上來吧。”為了避免岸上的兩人打架,艄公只能用這個折中的方法。
影碟自然是想與太妃更進一步了,于是她想要先上船,可是被袁青搶先了一步,她坐到大猴身旁,大猴的對面是太妃,右邊是袁青,那麽影碟只能坐在袁青的右邊,離太妃最遠,因為太妃的旁邊是王爺,她不可能坐在王爺身旁吧,再說坐在王爺身旁,她還是離太妃離得最遠。
計劃達成,兩個競争成為太妃的仆人的人,大猴最占優勢,因為在這條船上他離顧宜靜最近,影碟離得最遠,被船上這兩個閑人隔住了,影碟心中那個氣呀。
艄公撐船而去,不一會,船就晃蕩在碧波之上。
天朗氣清,微風習習吹來,點綴着碧綠湖泊輕輕畫圈,圈慢慢推開,似湖藍心田,不由心怡。
船上有六人,艄公撐船,五人坐在船篷中,繞着長桌而坐,桌上一盞清茶,淡香袅袅。船篷外天高雲淡,陽光蕭瑟而清淡,湖水碧波蕩漾,兩岸青山相連,青翠如流。
一張長桌将五人,二三隔一邊。
袁青就坐在黎塵對邊,她擡頭就看到他,感覺不好,就一直低着頭,喝着桌上的茶水。
“袁青,你很渴嗎?”與太妃談笑風生的大猴抽空關心一下自顧自灌茶的袁青。
“沒有,現在不渴了。”袁青笑笑,擡眼只見一雙漆黑的眸子,眼神平靜的穿視而來,袁青愣了一秒鐘,随後很鎮定的與他對視,臉龐盡量浮現微笑。
那雙眼眸一如初見,平靜的讓人永遠猜不出他是在想些什麽。袁青也懶得猜,很平靜的對他笑笑,若無其事的将視線轉移到大猴臉上。
船篷內一陣閑聊,影碟心中不太舒服。這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是想卯足了勁的成為太妃身旁的紅人,她經過層層比拼,結果在這最後關頭,竟然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競争對手在太妃身旁,與她對飲歡聊,而自己只能坐在這裏眼紅嫉妒,陪無關緊要的人聊天。
是的,袁青為防止影碟破壞太妃與大猴的暢談,她就轉過頭陪影碟聊起天來。
影碟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她屢次想去插大猴的話,都被袁青攔下來了。
影碟姑娘,你幾歲了?家住何方?喜歡吃什麽?反正就是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袁青越聊越來勁,影碟越聊越冒火,但奈何他們處在船上,船又小,船在水上,水又深,船上還有兩個她影碟惹不起的人。因此,影碟只能忍氣吞聲。
“王爺,你喜歡吃什麽?”忽然袁青轉向對面的黎塵問他問題,這人太冷酷,又是身份尊貴的人,自然要尊重,于是她語氣甚是恭敬。
黎塵看向袁青,抿了抿薄唇,好像思索了片刻,道:“橘子。”
坐在他身旁的太妃,看到他這冷冰冰的兒子終于肯跟別人說他的喜好了,心中甚是高興,忙道:“是呀,小塵最喜歡吃的就是橘子。”
袁青心中暗暗記下,也不多問,現在有那麽多人,毫無顧忌的盯着王爺的臉龐看似乎很無禮,袁青又轉過頭與影碟說話。
清風拂面,好不舒爽,船停靠岸,五人相繼下船。
回到大地媽媽的懷抱,影碟趕忙跑到顧宜靜身旁,于是兩個競争對手又開始競争了。袁青無奈嘆口氣,接下來就看老天的了。
一夜無話,夜盡天明。
為了還債,開元錢莊的二百兩銀子,整個酒樓都能看到匆忙的氣息。酒樓的服務态度變好了,小二的素質像是一夜之間提高了一般,對誰都是笑臉相迎,不管對方是誰,有沒有錢。酒樓的酒菜味道也是發生巨大變化,以前不是多放鹽,就是少放鹽,兩個極端,人們的胃口又不可能是極端的,怎麽能适應?現在酒樓的菜色香味俱全,全賴陳藍的燒菜天賦,她的領悟能力極強,又加上多年的掌勺經驗,菜品可以慢慢變化,而一個好的廚師很難求得,特別是一個天賦極強的廚師。
陳藍就是這樣一個廚娘。
經袁青推出的果盤,很受秋州人的喜愛,秋州是個水果之鄉,人們又都有吃水果的習慣,于是水果做成的拼盤很好賣。由于酒樓的人手不是很夠,而且這幾天又忙着賺錢,堂堂掌櫃,一有空閑也要到廚房忙着削水果皮。
黑市,
距離橘子周報第一期發表的時間又過了一天,截至今日五天過去了,還有兩天,橘子周報就要該出第二期了。現在袁青還是忙不過來。因為兩天後,同樣的要拿錢去還開元錢莊。
唉,袁青長嘆口氣,清閑的日子又結束了。
在她前世她整天忙着工作,好不容易停下來休息一下,她穿越了,在這個時代,她過了幾年清閑的日子,現在又結束了。
忙,即是注定的,也是自找的。
晚上,袁青争取睡了一半個鐘頭,然後努了努眼睛,睜大眼看着眼前的白紙,口中長喊一聲,片刻,揮筆如水,往紙上寫去。
一夜的時間,袁青的腦細胞不知死了多少,睜着一雙熬夜過久的熊貓眼,打着哈欠,伸個懶腰,尼瑪,終于算搞定了。
叫來連叔,将奮鬥了一晚上才寫滿的一張白紙給到他手上,不用掌櫃的過多言語,葛裕連也知道該怎麽做。
葛裕連在月湖酒樓當二掌櫃當了五年,他的人脈雖然高官大款很少,王公貴族高攀不起,但一些才學能士他還是有幾個好友的。于是連叔找了幾位秀才來,叫他們抄寫掌櫃袁青自創的橘子周報。
袁青也管不了許多,酒樓裏的事,她還在忙的暈頭轉向。酒樓就這麽大,該如何叫客人多花錢?創造客人舍得花錢的東西,比如那些頗為豪華的果盤,比街上買的水果好看,看吃多了。
将酒樓包房的費用提高些,畢竟也就是那麽有錢人才肯賴在包房,又将幾個鎮店名菜的價格拉為天價,當然肯花錢吃它的也只是些要面子,或是要求人辦事的人,他們才會必點撐門面的天價菜。
如果是來月湖酒樓住宿,那住宿費必須貴不可言,畢竟不是那個人想來酒樓住宿就能來酒樓住宿的。客棧才是住宿的地方嘛。
一樓那個舞臺也要利用一番,找幾個嘴巴伶俐的說書先生,輪流在臺上說在好玩好聽的故事,把客人留在酒樓坐一天,就不信他們只是幹坐一天。
第二天酒樓賺了一百兩銀子,加上第一天賺的七十兩銀子,總共一百七十兩銀子,很快就能還債了。
那橘子周報抄了很多,酒樓裏的幾個閑人幫忙,一個早上,周報被搶購一空。袁青心有安慰,總算不枉費她那麽累,
開元錢莊,袁青與葛裕連親自拿錢去還,算是給足了面子,對方也沒為難兩位,将錢還請,以後大家還是一家人,共個秋州嘛,生意人大多這樣,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這些天酒樓很是盈利,比以前的巅峰狀态還要好上幾分,也讓得全體人員看在眼裏,喜在心裏,幹活更加賣力。這些天,酒樓就招了一個刀工了得的中年大叔,這位中年大叔是一位廚師,只是他學了二十年廚師,都還沒有輪到他掌勺,他只是在練刀工,把他招來酒樓,一是切菜,二是切水果。
有了個專人切水果,袁青就不用跑到廚房切水果了。現在酒樓經營已經拉回正軌,相對于其他人,酒樓的掌櫃是很清閑的。
此時,正是中午,天朗氣清,袁青坐在一間淡雅的廂房中,喝着茶,手中拿着一張她自己寫的橘子周報,認真的看着。由于這張周報是袁青一夜之間拼死都要杜撰出來的,袁青也沒有把握,張周報寫得好不好。
正所謂吾日三省吾身,袁青正在檢查自己的錯誤。
忽然,一個夥計來到門前道:“掌櫃的,有一個叫大猴的人來找你。”
袁青聽到大猴兩字,擡眼道:“他在哪?帶他到這來。”
“好的。”夥計應聲而去。
片刻,一個精瘦的男人像猴子一般從門邊閃現而進。他原本是想給袁青來一個驚慌失措的,誰知,袁青一點反應都沒有,定定的看着近在眼前而且姿勢很滑稽的大猴,翻了翻白眼,語氣平淡的開口道:“來了就坐好,不要趴在桌子上。”
一句話,把正趴在桌上,上半身擡高,眼對着袁青的臉的大猴弄得一陣尴尬,他悻悻與袁青拉開距離,然後很是規矩的坐在座位上,臉紅紅的,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袁青是個對自己親密距離很敏感的人,她難以忍受與別人有過于親近的距離,所以才會對這突然離她離得很近的大猴如此冷淡,不過既然是玩笑,也不需要太過認真,袁青适時開口道:“怎麽了,大猴,有什麽好事了嗎?那麽高興?”
“唉,還真一個好事,袁青我跟你說呀,我,大猴,已經當上太妃的仆人了。”大猴一張瘦臉笑眯眯的,看得出他能當上顧宜靜的仆人是一件讓他很開心的事。“謝謝你呀袁青,若不是你在我身旁鼓勵我,我也不會被太妃選上,真是太謝謝你了。”大猴就差給袁青行跪拜大禮了,一個勁的聲聲連謝。
“好了,若不是你真的很有趣,我這怎麽說都是題外話,所以,太妃選上你,是大猴你自己努力得來的。”袁青道。
“謝謝,謝謝你袁青。”大猴無意可表。
“好了,以後在太妃身旁,要好好照顧她,多讓太妃開心點。”
“恩,我會的。”大猴連連點頭。
這兩人,已經是朋友關系了,袁青對大猴笑笑,片刻道:“今天你不用陪太妃嗎?”
“哦,經你這麽一說,我才想起,太妃還在二樓等我呢。”大猴忽然驚起,又道:“袁青,我得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袁青點點頭,目送大猴走出門口。
正坐着看報,門口兩人走進,一大一小,男孩面龐清秀,一張童顏泛着連連笑意,“姐姐,你看誰來了。”
聞言,袁青擡頭看,只見男孩身旁,是一個身姿修長的男子,他面若冠玉,一頭墨發束在腦後,發絲落于白衣之上,黑白交映,似乎風過,發絲翩翩而舞。
袁青看呆了那麽一刻,只聽得一聲仿佛天籁的聲音在耳邊輕輕回旋,“阿青。”僅兩字,讓人沉沁。
“嗨,子桑,你來了。”袁青回過神來,伸手向他揮揮,動作怎麽看都有些機械。
莫子桑對她溫和笑笑,袁寶拉着莫子桑來到桌前,靠桌而坐。
“阿青,我聽小寶說,你買下了這間酒樓?”莫子桑道。
“呵呵,幾天前的事情,沒什麽。”袁青幹笑,擺擺手,示意此事不重要。只不過是一間酒樓嘛。
“怎麽樣?酒樓生意好做吧?”莫子桑幫袁青的茶杯續上一杯茶,将茶杯遞與她。
袁青也沒有什麽受寵若驚的表現,很淡定的接過他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将茶杯放下,謝也不道,只回答他的問題,“還可以吧,酒樓生意只要有客人,應該不難混下去。”
袁青回答的很認真,确實酒樓生意不會太差的。
“需要我來幫忙嗎?”莫子桑聽袁寶說,這幾天酒樓袁青剛接手,非常忙,忙的掌櫃都要去廚房幫忙。
“哦,現在酒樓算是正常經營了,人手也夠了,所以子桑很謝謝你。”袁青笑道。“對了,你去為那人治病,怎麽樣了?”
“已經治好了。”莫子桑道。他這幾天是去為他們門派的掌門治病的,掌門的病治好了,他就回來了。他的師父不在那個門派裏,他與那個門派的關系也不是很親。
“那就好,若是以後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一定會告訴你的。”袁青絲毫不客氣。
“好呀,我等着。”莫子桑被她逗樂了,笑道。
“姐姐,你都不理小寶了。”袁寶被晾在一旁甚是委屈。
“呵呵,怎麽可能,姐姐最疼小寶了。”說着,袁青在袁寶的小臉上捏了捏。這句話絕對是真的,袁青絕不可能不疼袁寶。
莫子桑也被這兩姐弟的打鬧逗笑了。
如此和諧的場面,被一聲叫喚所打破,只見一人慌慌張張的開敲門,門內的袁青感覺到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對着他們道:“小寶,子桑我先出去一下。”語罷,她提腳而出。
只是,袁青還未出到門外,就被一個莽漢推門而進将她撞到,見袁青摔倒在地,莫子桑忙跑到她身旁将她扶住,眼神冰冷的看着門口的那個莽漢。
莽漢也不道歉,似打雷般的聲音喊道:“你們掌櫃的可是在這裏?”這是掌櫃的辦公室,這莽漢又來過酒樓幾次,所以如此問道。
“我就是掌櫃的,找我何事?”袁青道。
“那好,我就直說了吧,我們老板叫我來收債的。”他說完,門外又進來一人,正是月湖酒樓的二掌櫃葛裕連。
葛裕連忙跑到袁青面前道:“掌櫃的,他是黑市那邊派來收債的。”黑市就是借貸高利貸的地方,當然它有自己的名字,不過人們更習慣與叫它黑市。黑市顧名思義就是不合法的,那裏的人大多不擇手段,不像開元錢莊是正當生意。
講故事
眼前這莽漢,是他們老大派來的,月湖酒樓前兩個月借他們二百三十兩銀子,至今未還,以前他們還派個好說話的來磨嘴皮子,可能現在懶得動嘴了,準備直接動手,所以派來這個不好講理的莽漢。怎麽辦?這是黑市,不像開元錢莊那些人那麽好講話。袁青腦中努力思索,他們酒樓賺來的錢,拿去還開元錢莊二百兩後,現在就只剩下一百兩銀子了。
“我們先還一百兩銀子如何?剩下的一百三十兩銀子,三日後定當為你們送去。”袁青不好得罪這些亡命之徒,只好挑了一個折中的法子。
“去你大爺的,這月湖酒樓,我都來煩了,你還叫我等。”莽漢碎了一口,态度是極不尊重。
“嘴巴放幹淨點?酒樓欠你們多少錢?我來還。”一旁的莫子桑俊臉不再溫和,反而是泛起淡淡寒芒。敢罵袁青,經沒經過他同意呀?
“二百三十兩銀子,加上利息二十兩,一共二百五十兩。”莽漢不急不忙,反正去黑市借錢,哪能沒得利息。
“好。”莫子桑也不含糊,從懷中掏出三百兩銀票放在桌上。
莽漢一看到錢,眼露喜色,将三百兩銀票拿在手中細細觀看,看了好一會才道,“算你識相,俞簡拿五十兩銀子來。”
那個一直跟着莽漢的男子從懷中掏出五十兩銀子,遞與莽漢。莽漢接過銀子大笑三聲,把五十兩銀子放在桌上,又把借條當着衆人的面撕碎,這才滿意的起身離去。
“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助。”葛裕連對莫子桑出面替酒樓還錢,十分感激,連連對他施禮。
“不必謝我。”莫子桑俊臉溫和,這些錢對他來說,應該也不是多大的事,畢竟他是個稱為名滿天下的神醫也不為過的醫生,請他看病的人都舍得花錢,雖然莫子桑不要,可也阻擋不了那些人付重金給自己救命恩人的熱情,一來二去,莫子桑早就将金錢視為糞土了。
袁青還在支着腦袋,那迷惑的神情讓莫子桑頓了頓,随即嘴彎出一個動人的微笑,“阿青,還在想什麽呢?”
“我在想,我應該怎麽把欠你的二百五十兩銀子還上。”袁青道。既然他都替酒樓把錢還了,自己還說什麽多謝,不應該之類的話,已經沒什麽意義了,還不如想想該怎麽把錢盡快還給他來的實際。商人總是實用主義占上風。
聞言,莫子桑不由輕笑出聲,“好了,別想了,那些錢你不需要還我。”
“真的嗎?真是太謝謝公子了。”一旁的葛裕連忙道。
“連叔。”袁青輕喝他,又道:“別這樣,子桑你放心,那些錢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莫子桑只是笑笑不再言語,他知道這個少女不是一般的要強。反正到時候他不接她還的錢就是了。
現在酒樓的債算是全部還完。少了欠債的壓力,酒樓瞬間松了一口氣,以前很忙碌緊張的氣氛,現在舒緩不少。當然這并不是爬到坡頂一放松就走下坡路,而是一直在走上坡路,而以前心情緊張,現在心情愉快。只是心裏的感覺,誰規定工作時,就一定要情緒緊張呀?
情緒放松點,做出來的事情也會有質量點。
晚上,在酒樓用過晚飯,天色已晚,走夜路也不太方便,袁青和袁寶就住在酒樓,他們就不回那個房子。其實從袁青當上酒樓的掌櫃以來,姐弟兩就很少回那個房子,第一,這些天酒樓很忙,第二,酒樓與那處房子離得有些遠,第三,為他們做飯的陳藍在酒樓工作了,而袁青又懶得回家做飯。
順理成章,袁青就住在酒樓了,反正酒樓有專門供掌櫃住的房間。袁寶在酒樓找個房間也就行了,酒樓的夥計也都有自己的睡覺地方。
半夜,袁青翻了個身,一直沒有睜開的眼,又迷迷糊糊的睡去,她睡的這間房是酒樓專門為掌櫃設立的一間休息的廂房,大是不大,但幹淨,無雜物,布置也靜雅。
遠山青榆,初日悅紅,處在地平線上的光芒慢慢擴散,将這一低垂夜色盡數淹然。
酒樓的運行已經拉上正軌,對于袁青來說,她不用再去處理那些不是她該處理的雜事。一個掌櫃就應該有一個掌櫃的樣子。
酒樓的一樓大堂中,賓客滿座,前面的臺子上一個清瘦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臺上,他将桌上的醒木重重一擡,沒有停頓的重重落下,厚重的聲音使得滿座賓客一片安靜。
男人将手中折扇打開,輕搖扇風,緩緩開口:“書接上回,上回書說到寧采臣孤身一人投宿荒郊野外,半夜有一個樣貌較好的女子在他的窗前久久不去。那麽這個女子究竟是誰?她又為何要在寧采臣的窗前,目光含清幽之光的看他呢?”
“可能是那女子是寧采臣的相好,寧采臣進京趕考将她一個人留在家裏,她不肯,所以她一路跟着寧采臣,她想要在半夜時刻潛進寧采臣的房間,嘿嘿……”這時下面的一個客人嘿嘿笑道。
“你在想什麽?龌蹉。”一個客人譏諷他道,“一定是這個女子不想讓寧采臣發現她,所以她才會在寧采臣的窗前看他而不是要去吵醒他。這個女子一定對寧采臣用情至深。”
“嘿嘿,兩位,你們都猜錯了,到底哪女子是誰,她又為何要一直跟着寧采臣,這中間可是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呀。”說着臺上的說書先生故意買個關子,用手摸摸呈倒三角的胡子,尖細的眼角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
“快說呀,到底哪個女子是誰,又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人急了。這時說書先生的徒弟拿着一個銅盤走到賓客之間,意思很明顯,想要知道答案的話,給錢,我就說。
于是賓客們紛紛投錢到這個少年手中的銅盤中。臺上的說書先生見錢也投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将這個聊齋志異中的一篇小說‘聶小倩’繼續講下去。
這個時代沒有蒲松齡,這篇‘聶小倩’是袁青寫出來的亦或是抄來的。抄完後将它賣給說書先生,賺點外快,然後經由說書先生的嘴轉播給大衆。
不得不說蒲松齡的小說寫得非常之精彩,無論在那個時代,都能使聞者傷心,聽者流淚,極有共鳴。
袁青坐在二樓,品着杯中的香茶,聽着說書先生那抑揚頓挫的語調說着這篇自己不知聽了多少遍的人妖相戀的凄美愛情故事。
“小寶,可想好了?”袁青悠悠擡眼,看着她面前埋頭苦思的男孩。
“姐姐,小寶真的要去上學嗎?”小寶擡頭對上袁青那清幽的眼眸,大眼裏滿是委屈,他從小到大雖然沒有去過一天學堂,但他一點也不想去學堂,這幾年他在家裏被他老姐逼着看書寫字,他的文化水平,他自認為也是可以滴,就不用再去學堂受罪了。這些年,跟着袁青也學到很多,袁寶也不再是那個沒什麽見識的鄉下小孩,他可是看得很清楚,那些在學堂裏的孩子是如何熬過來的。
“恩,你現在還小,也應該去學堂學一點知識。”袁青點頭,他們以前在青山中,沒有條件,可現在在秋州,有條件了,袁寶在今年也不過十一歲,于是袁青尋思着送小寶在這裏上學。
“姐姐,能不能不去呀,小寶可以幫着姐姐打理酒樓的。”袁寶撒嬌道。
“酒樓不忙,小寶不用幫着姐姐。”袁青笑笑。“小寶,你現在還小,有很多東西姐姐也沒法教你,趁着這個機會就去學堂上上課,對你以後也好。”
“那……好吧。”小寶很艱難的點了下頭。
“連叔,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合适的私塾?”袁青看向一旁的葛裕連道。
“離酒樓不遠有一家私塾,是秋州最好的學堂,掌櫃若是讓小寶去那裏上學,也是很好的,那的教書先生是酒樓的常客,也與我相識。”葛裕連道。
“好吧,麻煩連叔帶我們去看看。”
“當然了。”葛裕連一笑連連點頭,“小寶去了那裏要好好聽教書先生的話,還要努力學習。”他笑着摸摸男孩的頭。
男孩在他這溫和的觸碰下,乖乖點頭。
話不多說,一行三人走出酒樓向那個私塾走去。
私塾離酒樓不太遠,走個二十分鐘也就到了,來到這間類似于小學堂的私塾外,裏面傳來陣陣清朗的讀書聲,很有氣氛,走進大門,入眼是一個寬廣的院子,院子中栽有幾棵大樹,大樹高大粗壯,雖然是秋天,可樹枝上的樹葉繁多青綠且不見脫落的跡象。
闖禍
“掌櫃的,就是這間書院了,它是秋州城中最好的私塾,裏面的學生都是些有錢人家的孩子,這裏的教師也是非常的有學問。”葛裕連介紹道。
“學費如何?”這才是袁青最關心的問題。
“恩,這家書院是一個有錢人辦的,不會胡亂收費,因此這間學堂的學費和普通學堂的學費是一樣的。”
“那豈不是,這裏的學生已經滿了?”袁青道,既然這裏那麽好,而且價錢也公道,鐵定會人人争着上了。
“掌櫃說的沒錯,是有很多人争着上這間學堂,只是,并不是每一個孩子都能在這裏上學的,這裏的院長對學生的資質是有很高要求的,很在這裏學習的孩子可以說不是神童也是天才。”葛裕連對這間學堂甚是了解,甚至有些過于誇大。
“有那麽誇張嗎?不是神童就是天才?”袁青明顯不信,不就是個人嗎,還是個孩子,一間學堂怎麽能全是天才呢?
“唉,掌櫃不必驚訝,在這‘清雅書院’讀書出去的孩子十個有九個能中舉,自絕不是吹的。”葛裕連拍胸口保證。
十個有九個能中舉,這……想想前世的高考,那還不得累死人?“好了,我先在書院看看,最後再決定讓不讓小寶在這裏讀書。”袁青擺擺手,她不是個望弟成龍的姐姐,絕不會逼着袁寶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這間私塾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這樣也好。”葛裕連點頭道。
學院很清淨,除了教室裏偶爾傳出的讀書聲外,就是鳥鳴蟲叫,風呼嘯而來的聲音。學院一般都是清靜之地,遠離鬧市,這裏人聲很少,周圍都是百姓的平房。
環境不錯,袁青點點頭,又在這學院裏來來回回的看了幾圈,學院并不寬大,比不得前世的學校,只是這裏很清淨,風景也很美,學院裏都是一群小朋友,他們的欣賞水平不需要建水池,辦花園,只要有一個他們玩鬧的地方就行了。
下課後,這些十多歲的小朋友玩鬧的玩鬧,看書的看書,并沒有什麽引人注意的地方,比方:一群人欺負一個人呀,或是小小年紀就談戀愛什麽的,恩,校風學風都不錯。
“小寶,怎麽樣,你可想在這裏上學?”袁青問道,不管怎麽說她都是很尊重小寶的決定的。
“姐姐,小寶快要到十一歲了,我在這裏要讀多少年的書?”袁寶眨着清澈的大眼,顯得古靈精怪。
袁青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倒是把她問住了。
“哦,這是一間童院,在這裏讀書,八歲才可入學,到了十五歲,就要走了。這裏最大的學生也就是十五歲。”一旁的葛裕連道。
“那就是說,小寶要在這裏讀到十五歲?”小寶道。童音清甜,讓人聽了像是喝下一瓢清泉。
“是呀。”葛裕連笑道。
嘆氣一聲,小小的男孩眼裏竟是失落,還要在這裏呆四年。可能是他與他的姐姐在一起自由自在慣了,突然讓他困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裏,每天背書寫字,真是為難他。
袁青怎麽會不知道他的弟弟在想什麽,拍拍他的頭道:“好了小寶,你先在學院裏上學,不管你上多久,反正要在這裏上滿一年的學,一年之後,你還要在這裏上不上學,姐姐都不會逼你。”這個男孩就是袁青的心頭肉,她絕不會讓他受委屈,但也不能過分溺愛。
“姐姐,記住你說的,來我們拉鈎。”語罷,男孩伸出小手,與袁青的長指彎在一起,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做好這些男孩滿意的笑笑道:“好了,姐姐,小寶就在這裏上學了。”
袁青看着她這越發古靈精怪的弟弟一陣搖頭擺腦。“連叔,在這裏上學需要什麽?”
“除了交學費外,還要讓院長看得上才能收下呀。”葛裕連道,有些為小寶着急,這裏的院子眼光其高,一般的孩子他是很難看上的。
“哦,是嗎?”袁青口中輕喃,我倒要看看他的眼光有多高。
三人來到院長辦公室。裏邊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他一身長衫,頭戴布帽将花白的的頭發盡數掩住,他正坐在桌前看書,聽到響動擡起眼,只見一個中年男人與一個少女和一個男孩,是想他們應該是來為男孩求學的吧。
“院長大人,您好。”葛裕連對着老者恭敬作了一禮。老者是個受人尊敬的學者,他是清雅書院的院長,滿腹學識,為人和善,待學子也是很好。
“裕連,你來了。”老者與葛裕連相識。又看向他身旁的一少一小,以為這是他的兒女,便道:“這兩位是?”
“院長你好,我姓袁,這是我的弟弟小寶。”袁青道。
“袁姑娘。”院長道。相互認識後,講明來意。
院子看着小寶,道:“我收學子是很嚴格的,小寶,你已經十歲了,那你可會識字?”
“會一點。”袁寶也很謙虛。
“那好,這本千字文,你念一段給我聽。”語罷,将桌上一本日常讀物遞給男孩。
男孩也很聰明,他以前曾跟着袁青學過一些字,讀書,還是這種兒童讀物肯定是難不倒他,沒過多久,袁寶就将那一小段文字,毫無壓力的讀完。
院長在一旁聽的連連點頭,片刻又道:“可會寫字?”
“會是會,可是寫的不是很好。”袁寶繼續謙虛,他這一謙虛贏得了院長的贊嘆。
于是袁寶在一張白紙上揮毫起來,別忘了,前些日子,袁寶可是幫着袁青抄過報紙的,他的字體盡管還有些幼稚,可在同齡人之中,那就好的太多了。
于是袁寶毫無壓力的被院子收在學院之中,明天正式到學堂報到。學費方面也是已經算清,那些繁雜的事也處理完畢,這裏是走讀式學堂,不提供學生住宿,來這裏讀書的學生大多離家進。這樣方便點。
他們來到酒樓。
想想自己前世讀書的苦逼樣,袁青就有些舍不得袁寶在學院受苦,但事已到此,又怎能出爾反爾?
“小寶,想去哪裏玩?(今天離讀書最後一天)姐姐帶你去。”袁青低頭說道。
“我想吃很多好吃的東西。”袁寶還是個孩子,怎麽能不貪嘴。
“好,今天姐姐帶你吃遍秋州城。”難的袁青如此豪爽。
帶上足夠的銀兩,拉着小寶正準備出門,只見門前一頂軟轎停下,片刻從轎中走出一人,他身姿修長,一身錦袍穿的十分好看,有種出塵絕世的感覺,這惹來衆多進出酒樓的人的目光。
只是,那人還未走來,一個男孩跑到他的身旁狠狠的踢了他一腳。衆目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