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吟誦
“啊，致我的王爺！”
豔陽高照，雪梨院外，一身綠袍的宋傾城，獨站在流水的假山上，激情吟誦。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裏，不悲不喜！”
“長長短短，不倫不類，什麽東西。”躺身在樹丫間的第二氺，咽下一粒新鮮葡萄，微微蹙眉。
府中人聞聲，縮頭縮腦，聚集起來瞧熱鬧。
提高音量，宋傾城仰着脖子澎拜繼續。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裏，不來不去！”
“嗯，多少有些對仗，不錯。”第二氺欣然贊許。
“王妃這是在作詩麽？但哪有這樣不規整的詩。”侍衛下人們心裏嘀咕，卻紛紛豎起耳朵聆聽
“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裏，不增不減！”宋傾城吟得悲壯。
“好！”有人默默鼓起裏掌。
“王爺，你聽！”雪梨院內，梨妃捂着紅腫的面頰，委屈抱怨，“王妃又不安分，動手打了妾身還不算，還不依不饒的，鬧得妾身不得安寧。”
百裏溟将杯中佳釀一飲而盡，冷聲道：“她找的是本王的晦氣，與你無幹。”
“王爺——”
梨妃含淚嬌喚，百裏溟眼前驀然浮現宋傾城撒嬌的情态，不由目光一寒，迫得梨妃悻悻閉了嘴。
“啊，我的王爺！”宋傾城吟誦得愈發陶醉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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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的手裏，不舍不棄！”
第二氺對着宋傾城，慵懶豎起拇指。
宋傾城深受鼓舞，愈發忘形，雙臂猛地朝兩側打開，似乎要與誰來個大大的擁抱。
“來我懷裏，或者……”
“呀，王妃娘娘，好不害臊。”婢女們臉紅嘀咕，雙眼卻是閃閃發亮。
宋傾城高聲繼續：“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裏！”
噗——
一杯冷酒，清泉一般，從高處落下，潑在宋傾城臉上。
拿手抹一把被酒潑灑的臉，宋傾城逆着光，看見雪梨院閣樓上，握着空酒杯的百裏溟。
嬌媚一笑，宋傾城伸出粉舌，舔舔唇邊的美酒，蓄積周身所有力氣，深情吶喊出最後一句。
“漠然，相愛！寂靜，喜歡！”
“好！”第二氺騰然坐起，熱烈鼓掌。
自家王妃何時有這般才氣？孫錢兩個嬷嬷在假山下面面相觑。
“謝謝，謝謝。”宋傾城頂着濕嗒嗒的妝容，站在假山上，向四周稱贊的人致謝。
“膽大妄為，嘩衆取寵！來人，将王妃送回傾城殿，禁足半月。”百裏溟拂袖，轉身消失在閣樓，淡出宋傾城的視線裏。
樂呵呵地，宋傾城被兩名侍衛帶回傾城殿。
“幹得不錯！”回去的路上，第二氺飛身下樹，與宋傾城兩掌默契相擊。
“那是！”宋傾城得意點頭，揮去心中苦澀。
“王妃娘娘，您那賦，”勉強算作“賦”吧，孫嬷嬷不解詢問，“您那賦，是從書上看來的麽？”不過，書上的賦，怎麽會這麽淺顯直白，連她這個老婆子都聽得明白。
“當然不是！”擡頭挺胸昂首闊步，絲毫沒有因禁足半月而影響心情，宋傾城大言不慚地道，“娘娘我是情不能自已，自然而然有此佳作！”
“悲苦出詩人？”第二氺挑眉。
宋傾城點頭不疊：“然也，然也。”
回到傾城殿，兩個押送她回來的侍衛，門神一樣，持槍立在了傾城殿院門外。除非第二氺再她飛，否則，半月之內，宋傾城只能在自己的院子裏轉悠。
“今天娘娘高興，再來碗瘦身湯，大碗！”
“好嘞，娘娘！”
孫嬷嬷歡喜答着話，錢嬷嬷小跑出院門，取來還冒着熱氣的難聞湯汁。
宋傾城死死捏住鼻子，準備大口幹下。
碗剛送到嘴邊，清脆一聲響，一粒紫色葡萄便如箭矢般，穿透瓷碗，将瓷碗打出一前一後、兩個銅錢大小的窟窿。
黑漆漆的難聞湯汁，從窟窿裏汩汩流出。
“嗯？”宋傾城飛快扔了瓷碗，敏捷退到一旁，“怎麽回事？”
“今天這湯汁氣味不對，”第二氺危險眯起眼，“加了料。”
“啊，那還得了！”孫嬷嬷驚得大叫，錢嬷嬷一愣，即刻跪倒在地，慌忙道，“王妃娘娘，老奴有罪，老奴并不知情。”
宋傾城扶起錢嬷嬷，肅色道：“錢嬷嬷，你起來，我知道與你無關。”
“謝娘娘！謝娘娘！”錢嬷嬷感恩戴德，激動爬起身來。
宋傾城沉眸，鎮定道：“地上湯汁先不要動，孫嬷嬷，你去請王爺來，就說，有人要取溟王妃性命；錢嬷嬷，你去找管家，讓他找禦醫來，就說溟王妃又要他紮針。”
“是，娘娘！”倆嬷嬷不敢耽擱，趕緊領命行事。
“這溟王府，也不安全啊，從今往後，銀針不離身，護衛不離身。對了，給我挑選幾個武功高強的女婢，一定不要比古兮秋身邊的差。”望着地上四處流淌的湯汁，宋傾城嘆一口氣，将自己扔在遠離湯汁的太師椅裏，“幸虧你及時發現，再謝你的救命之恩。”
“你近日樹敵太多，這事也在意料之內。”第二氺盯着院子裏被熱日灼蔫的草木。
“誰在害我？”她雖然得罪了一些人，但都手下留了情，并未動殺人的心思。況且，這朝代嫡庶分明，那些人所受懲處，都在法令戒條之內。
“讓百裏溟那厮查，徹底地查，”将指尖葡萄碾成漿液，第二氺淡然道，“你要知道，百裏溟那厮，比我更看重你的性命。”
“我若死了，百裏溟會怎樣？”宋傾城想要清楚知道，自己之于百裏溟的價值。只有自己的價值越大，她才可以越肆無忌憚的胡鬧。
“這樣。”第二氺揚了揚唇，将一串吃剩的葡萄包裹在錦帕之內，一只手逐漸用力，将錦帕內的葡萄慢慢捏碎。
宋傾城瞳孔一縮：“誰有那本事？難道，難道是我爹？！”宋傾城想，她爹宋峰義手握重兵，卻是愛女成癡，對愛女一向是有求必應。就連壯如山的宋傾城執意嫁入溟王府，她爹都硬着頭皮答應。倘若一朝愛女喪生溟王府，她那個爹，定會讓百裏溟不得好死。
第二氺将錦帕扔進花叢，不置可否。
宋傾城就當作是他默認。一想到百裏溟慘死，宋傾城就覺得心髒驟縮，全身鈍痛。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讓百裏溟死，尤其因她而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