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排外騎士和得意公主

盛濯然在沙發上挑了個幹淨地兒坐下,撐着頭看景簌,給她留出空間。她似乎找到了可以專心占據大腦的事,慢條斯理做着,面色平靜,只是胳膊肘上的紅藥水總随着一舉一動擦過盛濯然的眼眸。

甚是鮮豔。

他用手遮住眼,盛濯然覺得有些困。頭往後抵了抵,找到一個舒适的支撐點,眯着眼似睡非睡。

發現盛濯然睡着了已是二十分鐘之後的事,景簌拿起掃把,站在他面前看了片刻。

他閉着眼,十分不設防的模樣,漂亮的唇角微微翹起。

真的是個好看的男孩子呀。

看了片刻,景簌也覺得好過了些。

轉身繼續收拾剩下的攤子,動作輕緩了許多,時不時回頭看看他,盛濯然卻兀自睡得安穩,輕微聲響也驚醒不了。

也還是個萬事無憂的小公主啊……

終于做完善後,景簌活動了下手腕,看着沉睡的盛濯然,沒忍住走到他身邊,悄悄坐下。

借着異常近的距離打量他。

不過轉瞬之間,盛濯然醒了,睫毛顫了顫,滿是沒睡醒的不耐。逡巡着找景簌的身影,最後側過頭,捕捉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笑。

“看什麽?”

他伸長手臂,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我覺得,你和盛總口中的那個盛濯然不太一樣。”

支着頭,以黑漆漆的一雙眼看着景簌,盛濯然饒有興趣的模樣,“那你是信任別人的話,還是相信自己親眼目睹和朝夕相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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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見過以前的你……”

“所以我選擇,覺得現在的你就還不錯……”

什麽叫還不錯。

盛濯然失笑,看到景簌終于有了一分和他說笑的心思,也任由她調侃,只看似随意說了句,“沒見過也好……”

若是見了,也許這份距離就會是一個遙遠的夢了。

景簌本以為劉芳丹在家裏,不過第二天再起床小心翼翼去敲門時,卻無人應答。

收到了一條短信。

“出門休息幾天。”

她沒有回,只是在午飯時告訴了盛濯然這件事。經歷了昨天的大起大落,景簌自然而然對他生出更多親近感。

“不用管了,你也照顧下自己的感受,不行嗎?”

小口咀嚼米飯,景簌笑,“那我不給你做飯了?休息休息?”

“可以啊。”

指了指手機,“點外賣,多久都行。”

“……”

果然在小公主看來,解決問題從來只是靠扔錢。

在家休息了幾天,景簌也不是真的丢了家務,飯仍然一天三頓,只是其餘時間都在房間裏發呆。

對于劉芳丹動手打她的事,景簌強行壓下去了,卻沒釋懷過。可她找不到人去質問,質問一個母親為什麽會對孩子這樣做。

看她如同看一個仇人。

如果父親還在就好了。

這是景簌在父親去世的第三年,頭一次擁有這樣的念頭。

盛濯然終于忍不住将每天把自己關在房裏的景簌拉了出去,兩人閑閑走在林滿的街上。

景簌這幾日胃口不好,人頓時消瘦,看他的眼神也恹恹的。

“要去吃大餐嗎?”

盛濯然徒勞地問。

他交往過的女孩子,都和景簌不一樣。她們好哄好說話,在他身邊就笑眯眯的,撒嬌索要他象征性的陪伴,或者金錢。

即使從不和她們牽手,親吻,或者上.床。

可景簌就只會在不遠處看着,似乎能接受他所有無理的要求,不聲不響在他心髒裏注入溫熱的源泉。

為之跳動,為之心動。

排除了自己平時愛去的幾個烏煙瘴氣的地方,盛濯然有些頹然,有些無賴對景簌說,“你要去哪,自己選。”

“是你拉我出來的。”

景簌歪頭看他,手拉了下裙擺。

“随便坐坐吧,那……”

盛濯然挑了家奶茶店,靠窗的位置剛好空着,兩人面對面坐下。景簌捏着奶茶杯,右手慢吞吞攪着吸管,無意看向窗外。

敲了敲桌,“你在家發呆就算了,出了門也這樣。”

盛濯然話語中有些不滿,他第一次帶女孩子出門來哄她,卻絲毫不見成效。

景簌轉過頭,大片大片的日光還沒來得及從她眼中消退,溢溢如晶瑩的眼淚,即使這樣也掩不住眼底的一片寂寥。

“咳……”

“算了,随便你。”

低頭喝了口汽水,盛濯然也看了下窗外。

正對着一個小小的廣場,只有幾個老年人在那裏和孫子孫女玩耍,手裏捏着紙巾,不時給奔向自己懷中的小孩子擦擦汗,慈愛之情滿溢。

景簌卻沒有看窗外了,慢吞吞喝着奶茶。

閑坐到傍晚,兩人決定出去走走,晚飯随便找了家小餐館。

景簌吃的很少,在她默默扒拉碗裏的白米飯時,盛濯然拿另一雙筷子給她夾了些菜。眼裏全是不贊同,似乎在督促她吃下去。

很少見到盛濯然作為照顧別人的角色,景簌對他笑笑,明白自己的情緒已經直接到讓別人難以忽視的程度,于是慢慢吃完一整碗飯。

結完賬後,沿着街邊一路走回去,夏日夜風簌簌,卻不改熱意。

這并肩的沉默而行,還是被景夏打破了。

發現自己有點害怕接小女孩的電話了,每次都能扔出讓景簌慌亂着急的□□,或者幹脆用言語上的争吵,讓她心煩意亂卻無法說出口。

“怎麽?”

“我回家了。”

“媽媽在嗎?”

“不在。”

“有什麽事。”

“我錢不夠了。”

……

沉默片刻,景簌發現自己一直難以應對景夏的理直氣壯。

“然後呢?”

“我翻了下你的房間,錢包不在,你出門了?”

“誰叫你随便動我東西的?”

奶茶和美食轉化成的快樂維持到現在轉瞬即逝,景簌不由皺起眉,聲音也低了下去。

“……我着急用錢啊。”

“不關我的事,景夏,你前幾天出去的時候我給了你多少,你自己現在就用完了……不該先反思下自己的問題麽?”

“反思什麽。談戀愛很費錢的,你知道嗎?哦對,你這種男朋友很有錢的人,是不會體會到的。”

屢屢在景夏面前被戳中叫盛景的這根軟肋,景簌也來了脾氣,她悄無聲息看了盛濯然一眼,他果然正注視着她。

想必也猜到了在和誰吵架。

“景夏,你前段時間在我面前保證過,那件事之後會好好聽話的,怎麽現在又不算數了是嗎?”

“你果然是打算拿這件事威脅我,我不怕誰知道,媽媽知道了我也不怕。她那麽疼我,我為這個打掉的孩子吃了那麽多苦,受了那麽多罪,她怎麽會不疼我……”

“啊!!!”

景夏急促的聲音忽然變得遙遠,似乎電話被誰拿走了。

不由停住了腳步,景簌心裏咯噔一下,千萬別是……

啪——

這個聲音,雖然有些模糊通過電流聲傳來,景簌卻實在起了雞皮疙瘩,她這幾日夢裏都難以逃脫這個熟悉的聲音。

“……媽媽……”

景夏聲音模糊而微弱,景簌卻聽出了其中的害怕。和她那日一人面對劉芳丹時何其相似。

她嘗試喂了聲,焦急發問,“媽媽?景夏??”

……

電話瞬間被挂斷,同時耳中竄進一聲景夏尖銳的叫喊,無助無措。景簌也慌了,握着手機喃喃,“怎麽辦怎麽辦……”

被盛濯然一把掌住,他問怎麽了。

“我媽,可能要打景夏了。她做了一件錯事,我害怕……”

她嘴唇微顫,一雙眼裏淋漓氤氲着水光,看起來像狂風暴雨中的栀子花,盛濯然忍不住靠近了一點,誘導性問,“你家周圍有沒有認識你媽的人,要距離很近能馬上趕到的,去敲門試探下情況。”

她如夢初醒,眼角燃起一抹亮色,低頭翻通訊錄,“你說的對,我找人……”

被盛濯然輕按的肩上傳來的溫度讓景簌冷靜下來,她咬着唇,翻到最後,打出一個電話。

就在她背後的盛濯然垂眸,輕易看到了她尋求幫助的人的名字。

莊森。

“喂,莊森嗎?”

“我想……讓你幫我個忙。”

盛濯然轉過頭,去看來往的行人。他早就說過,不想見到景簌的柔弱和無助展示在別人面前,可此刻她就在身前,這種無端的計較被削弱許多,卻無法消失。

快速說明了事由,“所以我想讓你現在上去看看,敲門問情況,盡可能讓我媽來應付你,不要盯着景夏……”

“謝謝你,我們現在馬上回來。”

景簌剛挂斷,看見一輛出租車停在面前,她愣了下,被盛濯然輕輕往前推,“走啊,不是說我們馬上回去嗎?”

她順從地坐到了裏面,叫司機速度快一點。

剛到樓下,景簌意外看見一輛略顯破舊的警車,她擡頭看了看家的方向,抓緊朝上跑去。

到六樓,莊森正和一個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說話,聽到腳步聲立刻回頭。他伸手去拉景簌,目光卻落在盛濯然身上,不過一兩秒的功夫就收了回去,“你妹妹哭聲很大,其他的也聽不出來。我敲過門,阿姨沒理,喊話沒用,我就叫了一個派出所認識的叔叔來。”

“不好意思麻煩您了。”

景簌立刻轉向那位警察,咬了咬唇,不好意思擡眼看了下莊森,“莊森,我已經回來了,真的麻煩你了,但是我想先自己處理下家事……”

有些微胖的警察立刻笑呵呵開口,“沒事小姑娘,估計你媽就是脾氣暴躁了點,本來這些事我們都建議家庭自己協調的,可是莊森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呢……”

景簌看向莊森的眼中內疚和感謝更重,她朝警察連連道謝,拉了拉盛濯然的衣角,“幫我送一下這個警察叔叔……”

瞟了景簌一眼,她卻立刻轉身盯着門看,神态焦急。

啧。

以前約會都沒送過女朋友回家,現在卻要送一個中年男人下樓。

盛濯然沒說什麽,擡擡手示意警察叔叔先走。

“莊森,謝謝你。”

她認真道謝,左手去摸鑰匙,“本來是我自己家的事,卻麻煩你,還麻煩你的叔叔,真的很過意不去。”

“景簌……”

“你說是你的家事,那,盛濯然他也能插手你的家事嗎?”

莊森垂眼看着她纖細的腳踝,不冷不熱地開口。

景簌扭頭,莊森眼裏第一次出現了壓迫感。她的手指不自覺摳着鑰匙串,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就看見盛濯然慢慢從暗處走到面前來。

直接橫亘在她和莊森中間,對莊森笑了笑,從自己包裏拿出一把鑰匙,越過景簌徑直開了門,将還在愣神的景簌輕推了進去,才轉身取了鑰匙,捏在指尖對莊森晃了晃,迅速拉上了門。

莊森垂在兩側的手忍不住攥緊,盯着面前這扇厚重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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