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快樂騎士和刺激公主

第三日的行程,是島上的游樂園,閑逛也能花掉整日的時間。

吃過早飯,一行人懶洋洋朝目的地走去。

景簌拿着地圖,盤算自己等會要去玩哪些高空項目,盛濯然端着兩杯果汁跟在她身後,黑T恤,花花綠綠的沙灘褲,還有踩在腳下啪啪響的拖鞋。

拖鞋上還被景簌別了一朵花,他絲毫不介意。

她走在前頭,盛濯然的視線就忍不住在那雙腿上多停留了會,才勉強被她搖晃的馬尾辮拉回來。

比起他們,林一鹿和江燈就大方許多,雙雙換上了泳衣,黏黏糊糊落在後面,話語聲模糊傳來。

标注完畢,景簌折好地圖,塞到短褲口袋裏,轉身從盛濯然手中拿過鮮榨果汁,惬意喝了一大口。

他那杯已經空了,嘩啦啦被捏扁,随手扔進垃圾桶裏。

“你恐高嗎?”

舌尖碾過果粒,擠出甜汁,在味蕾上蔓延開。景簌輕易就被一杯加糖的果汁取悅,眼尾彎彎含笑,像一條細小的魚。

盛濯然向前邁了幾步,和她并肩而行,擡眼看了近在咫尺的高空娛樂項目,“怎麽可能。”

“那……”

咕嚕嚕喝光最後一口,景簌擡手,準确無誤讓空杯落到該去的地方。

“我們今天去追逐風吧。”

她小跑了一段路,又回過頭,風肆無忌憚吹起她的發,卻吹不散那抹過于熱烈的笑意。伸出手指着夢幻島三個大字,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朝盛濯然招招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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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個被父母第一次帶去游樂園的小孩子。

想到景簌的父母,盛濯然心裏驟然塌陷了一塊,只想把面前這個傻笑的姑娘疊吧疊吧,再塞進去。

別扭看了景簌一眼,盛濯然最終還是快步走過去,“出息,今天人少,不用排隊,有必要這麽急嗎?”

景簌擡頭,若有所思看了盛濯然一眼,将手放進他掌心中,慢慢縮成一團。

他下意識就握住,盯着景簌,“這是讓我陪你去坐高空項目的補償?”

“才不是……”

景簌撇撇嘴,拉着盛濯然往前走,從進了月亮形狀的大門起,她就一直在笑,深深淺淺的弧度。

有些難得的傻氣。

盛濯然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她的臉,“算了,今天就陪你玩一天,雖然我确實看不起這些幼稚的東西。”

瞄準的第一個項目是過山車,總計兩分鐘,中途有兩節是埋在淺水裏,沖下去肯定全身濕透。

盛濯然确認着安全帶的松緊,向景簌抱怨,“早知道就換泳衣了。”

“……也沒什麽差別吧。”

朝不遠處觀看的林一鹿和江燈揮揮手,景簌提醒盛濯然脫下鞋,踢到身旁去。

她人瘦,安全帶綁好了也能動來動去,就哼着小曲晃動着兩只腳。

白生生晃在他眼中,紮眼。

盛濯然不得不承認,在剛認識景簌的時候,他對這雙腿的印象大于整個人。因為過往看女生的挑剔條件,那些千篇一律的臉孔在心裏往往停留不久。

卻沒想過景簌這張素淨的臉卻能在每個時刻,在心裏清楚勾勒出每個輪廓和細節。

叮鈴鈴——

電鈴響,過山車緩緩啓動,往上爬。

察覺到盛濯然抓住了自己,景簌右手也松開了把手,盯着仿佛越來越近的天空。

澄澈的藍,通透的白,不沾任何瑕疵,純粹無比。

到最高點,視野裏入目所及是大片大片的海,和粼粼的金光,閃閃爍爍,像個令人沉醉的夢境。

她睜大眼,呼吸也放慢。

“要下去了。”

身邊的少年輕聲說着,随即開始倒數。

捏着她的那只手,更緊,溫度源源不斷。通過接觸的皮膚傳向血液,一路蔓延,抵達心髒,有力跳動。

數到一的時候,過山車開始俯沖,掠過一陣陣風。景簌用力睜開眼,卻被吹出眼淚,她清脆笑着,緊緊握住盛濯然的手。

第二個俯沖,入水。

景簌歪過頭,還是被澆了個透,能察覺到細小的水流從胸前流過,一直向下,估計短褲也難逃一劫。

“啊……”

她眨了眨眼,睫毛被濡濕,沉沉垂下。

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一個小坡度過去,又濺起半米高的水花。唇邊嘗到了水的鹹味,舔了舔唇,景簌咦了聲,“我以為這是淡水……”

身邊的人嗤嗤笑,等到了終點,率先解開安全帶跳下地,穿上了鞋子。景簌低頭去解自己的,他卻先一步,幫她脫身,拉着景簌落地。

兩人互相看着對方,同樣的渾身濕透,連頭發絲都滲着水。

景簌今天穿了件白色小吊帶和淺灰色襯衫,被水一澆,緊巴巴貼着少女瘦削的軀體,內衣的輪廓清晰可見。

盛濯然瞥了一眼,很快移開。

在林滿的一個夜晚,他發着燒貼向她柔軟的身軀,那個時候一晃而過的觸感,現在卻又格外清晰回想起來。

被澆灌得濕漉漉的身軀卻有些燥熱。

抹了一把頭發上的水,盛濯然匆匆扔下一句,“我去廁所。”

有些狼狽地從景簌面前消失。

她覺得有些奇怪,卻趁着盛濯然不見的時候,脫了襯衫,擰幹了大部分的水,重新套上,下擺打了個結。

午飯是在游樂園裏面吃的,都累狠了,點四份高價套餐,狼吞虎咽全吃掉。

景簌咬着可樂吸管,衣裳已經被太陽曬幹了,有些皺巴巴。

林一鹿單手拿着手機,噼裏啪啦,不忘囑咐坐他旁邊的江燈,“多吃點啊,下午還要去碰碰車,我不會讓你的……”

她側過頭看有些昏昏欲睡的盛濯然,人高腿長,蜷在那裏,如慵懶的大貓。忍不住呼嚕了下他的腦袋,發絲柔軟,擦過掌心。

“幹什麽?”

抓住作亂的手,盛濯然睜開眼,盯着鼻尖冒出小汗珠的景簌。

她放松力道,往後一靠,“只是覺得這種什麽都不想的日子很開心,吃吃喝喝,當個廢人。”

“簌妹妹,我還能讓你晚上更開心一點。”

“島那邊的酒吧一條街,今晚有活動,怎麽樣,要去放縱嗎?”

舉了舉手機,林一鹿笑得不懷好意,“你男朋友以前縱橫我們市各大酒吧,讓他帶你去,絕對沒問題。”

這老底掀的,直接利落。

圈着景簌的那只手緊了下,盛濯然看也不看膽大包天的林一鹿,看似眼神空濛,卻在心裏暗自思考着能解釋的話。

年少輕狂?

太不懂事了。

錢多燒得慌?

太沒人性了。

……

不想承認,自己其實有些微急,那些縱情聲色麻醉自我的夜晚,那些腦中空無一物只有不醉不歸的荒唐,一點也不想讓她知道。

“行啊。”

身邊的人笑吟吟答,反扣住他的手。她的手小,不能完全包裹他的,卻擠入了每個縫隙,和他十指相扣。

一點點暫停心口的異動,一點點撫平陳舊的皺褶。

林一鹿一直以為盛濯然和景簌這有如新婚的狀态,肯定是在一起了。

“沒有。”

抽着煙,盛濯然坐在礁石上,被風迷了眼。

他伸手揉了揉,擡頭看林一鹿下巴要掉的模樣,很想伸手給他接回去,最終還是拍了拍粗糙的石面,“坐。”

“老子才不坐,被太陽烤了這麽久,我的屁股那麽金貴,放上去就該熟了。”

別扭地反抗,林一鹿思考了許久,彎下腰,摘下泳帽鋪好,才大大咧咧坐了上去。

“靠,這麽燙!”

“再鬧我把你踹下去,下去就不熱了。”

“哎,別啊……給我一根,我的煙在江燈那……死活不讓我抽,說是會熏到身邊的人……這戀愛談的憋屈!”

将煙盒甩到林一鹿腿上,盛濯然惬意吐出煙圈,海鳥鳴叫,水天一色,眼前的景色過分熾熱。

海邊他去過無數次,沒有哪一次,像這樣認真看過遠處的景色。

夾着煙,林一鹿問,“簌妹妹不管你抽煙?”

“不管。”

在林滿的日子,他就算每天熬夜抽煙,過着晝夜颠倒的生活。她也不按照盛景說的,死死看住他,動辄就用那些為他好的大道理堵他。

更多還是跟在他身後,問他,吃什麽,要做什麽,需要自己做什麽。

盛景把他當交易物品一樣扔到邊陲之地,她卻用對待家人的态度,試圖焐熱他那顆心。

如今,這顆心髒熾熱得像肆意灑下的陽光。

只是在她面前。

林一鹿啧啧,“這個妹妹還真是不簡單。”

“景簌沒有你這種大齡智障哥哥。”

“……”

她的家人,都精明得可怕。

明明仰仗着她,卻總要用最尖銳的話語和行動傷害她,那些傷口汩汩而下的血,成為那兩人的養料。

這方面景簌真固執頑強得可怕,就算在背後為她們流盡了眼淚,到頭來對自己的犒賞不過是去海邊走一圈。

這人不去中世紀當騎士真的可惜了。

“怎麽的,簌妹……咳,景簌不答應嗎?沒道理啊,人都跟你來了,在我們面前動不動就拉拉小手,親親抱抱,這不就已經蓋章了嗎?”

“心裏還沒。”

答的雲淡風輕,盛濯然掐了煙,知道盛景是兩人之間最大的坎。景簌欠他的,會使這個坎越來越高,直到隔開彼此,互不相見。

有些困惑,林一鹿心裏咯噔下,“你……看上了個有對象的?”

盛濯然轉過頭,陰沉一笑,“我覺得這個時候你閉嘴比較好。”

赤.裸.裸的逃避。

林一鹿下巴又要掉了,“這這,她……”

“沒有。”

幹淨利落否認,盛濯然不願意看到任何不好的詞彙出現在景簌頭上。

她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叫他小公主的人,也是獨一無二寵着他的人。她不是狂風,也不是暴雨,卻能一點點鑿開心裏的磐石,讓他從縫隙裏察覺到這個世界和昨日有什麽不同。

不同的是身邊人,而已。

“這樣,難道……少爺您吃癟了?”

“不過,我有個建議,您要不要聽聽看?”

盡管知道是馊主意,盛濯然還是願意讓林一鹿在這一方好景面前放個屁。

“既然景簌對你有意,只是中間有個障礙,我覺得今天就是個好日子,酒壯慫人膽啊,什麽話,什麽事,刺激她一下,也許還能進一步。”

這個屁,還挺有水平。

景簌就像一碗水,端端正正,不起波瀾。水至柔,被随着器皿變成任何形狀,能包攬萬物。卻找不到能克它的東西。

醉酒的景簌,他沒見過。

她在他面前喝過一點,達不到任由揉搓的地步,只記得那雙眼了,亮得驚人,白日看蘊着水澤,夜晚卻藏着星子,又或者是酒意全都到了那裏頭,注視也能醉人。

轉頭看着林一鹿,目光往下偏離幾分,落到不遠處淺水灘的少女身上。舔了下嘴唇,盛濯然聲音很淡,“算說了句人話。”

咬着煙屁股,林一鹿決定不和這種過河拆橋的人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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