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吃醋騎士和狡猾公主

落日餘晖還在的時候,海風最為溫柔。

吃過晚飯,景簌和江燈都說要換件衣服再去酒吧,不解女生這份小心思,盛濯然和林一鹿只能在酒店大堂當門神。

兩人背影剛消失在轉角,盛濯然就摸出煙,林一鹿拿出火機,扔到桌上,彼此默契一笑,享受這幾分鐘惬意的時間。

時間掐得正好,一支煙過,樓梯拐角走出個人影。

是景簌,穿着及腳踝的長裙,兩根纖細的帶子攀附在肩上,顯出一種獨特的瘦削感,她梳理着頭發,走到盛濯然面前。

他看着被裙擺遮住的腿,不動聲色皺了下眉,卻摟上了她的腰。

剛才短短朝着他走來的這幾步,盛濯然只看得見被腰帶束得盈盈一握的地方。

“什麽時候買的裙子,似乎沒見你穿過。”

他半仰起頭,燈光融融揉入眼中,一派無盡溫柔。

坐在沙發扶手上,景簌朝盛濯然靠了靠,“壓箱底的了。”

她初中畢業那年,父親難得能離開林滿去出差,給家裏人都帶了禮物,這條裙子是給景簌的,買大了些。

試穿的時候,幾乎拖着地。

劉芳丹立刻就埋怨怎麽不按着尺寸來,景簌父親笑呵呵,只是說孩子總能長大的,總會有能穿上的那條。

這條裙子,景簌沒等到在父親面前穿上的那天,在那段痛苦不堪的日子過去後,她沉默着整齊放到衣櫃最裏面去,從此不見天日。

卻在出發前又将它拿了出來,捏在手裏的時候,竟然有點想哭。

她所有類似于撒嬌的、快樂的、天真的小情緒,全部被一起鎖在了那裏,時至今日,卻能甘心為一個少年全部重新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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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景簌突然泛紅的眼,盛濯然張了張嘴,卻見她搖了搖頭,抱住他,腦袋埋在頸窩裏,蹭了蹭。

右手順勢而上,拍了拍她的背。

手下光滑軟膩的觸感讓盛濯然微愣,他放任讓景簌撒嬌一般挂在自己身上,低頭看,眼神驟然轉深。

這條裙子是露背款,肩胛骨的形狀清晰可見,極為漂亮。

伸手去碰。

景簌不安動了下,擡起頭,湊到他耳邊,“特意去找鎮上的裁縫阿姨改過的,你……”

“喜歡嗎?”

她笑得眉眼彎彎,落到尾巴處變成一條魚,游到他心裏,竄來竄去。

這種感覺真的很要命。

盛濯然想,大概不需要酒,他現在就已經微醺了。

正當林一鹿沒眼看的時候,江燈終于來了。

他趕緊招招手,起身去迎接。上下掃了眼,黑色短裙,長度很引人遐想。

短短時間,江燈還化了妝,鮮紅的唇,眼尾一點閃亮的光澤。

林一鹿覺得女人真是種神奇的生物,他拉住江燈的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沒見識,“挺好看的。”

“是嗎?”

抿唇一笑,那點妝容帶來的陌生感又消失了。

江燈朝前方看了眼,眼裏最深處綴了點期待。然而盛濯然只是拉着景簌,朝門外走去,“人齊了就走吧。”

對其餘人的精心描抹并沒有半分興趣。

嘆口氣,江燈抱着手臂,任由林一鹿摟住她的腰,努力跟上前面那兩人。

一前一後到了燈光昏暗的酒吧,費力在人群中穿梭,找一個僅剩的小包廂。

正想随着盛濯然落座,一雙手撐在桌上,攔住景簌自然而然的動作。

絲毫不覺得自己行為突兀,林一鹿俯下身,左手按住盛濯然,面朝景簌,“簌妹妹,願不願意和我打個賭?”

又是打賭。

景簌想到自己還欠了一個賭注,即使她極其不願意實現。

或許是兩人都想到相同的地方,她和盛濯然悄然對上視線,一個笑得肆意,一個裝作無事低頭。

又被無視的林一鹿在心裏暗罵幾聲,敲了敲桌面,頂着盛濯然熾熱的視線,将景簌攙起來,按到他對面坐下。

跟着擠過去,嘴裏不忘科普,“盛濯然以前和我們也玩過這個游戲,獨自坐我們對面,一晚上來了12個女生向他以各種理由搭讪。”

“怎麽,想不想親自見證下?”

景簌失言了片刻,也沒搞清楚林一鹿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而對面那人也沒有要出聲的意思,反而好整以暇看着她。

這算是在挑戰她的容忍度麽?可景簌自認為寬容大度活了十八年,卻在此刻想任性一把。

她好不容易敞開心扉,讓那片荒原感受春風吹拂,願意接受一切生長的可能性。

現在卻要人告訴她,春風潤澤萬物,不會将荒原視為永遠的落腳點。

吸了一口氣,景簌正想開口。

江燈不鹹不淡開口,“聽上去挺有趣的,反正今晚都是出來玩的,來個這樣的小游戲助興也不錯,反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啊。”

看向突然出現的助攻,林一鹿覺得和自家女朋友真的心有靈犀沆瀣一氣,正想伸出手擊掌,江燈卻低頭翻起了酒水單。

景簌憋回了那口氣,“行啊。”

難免賭氣的話語脫口而出,她不再看挂着笑的盛濯然,低頭揉了下發熱的臉頰,暗罵自己沒出息。

好像在林滿那個無論什麽都雲淡風輕的景簌已經不複存在。

“帥哥,你好,一起來玩嗎?”

又一個穿着暴露的女人過來了,視線緊緊貼着盛濯然,不等他回答,就坐下,想要進一步和他喝杯酒。

“抱歉,這個位置有人。”

舉了舉酒杯,盛濯然眯着眼,漂亮的眼裏全是細碎的笑。

女人不甘心,“我在旁邊注意你很久了,明明沒有人。”

“是嗎?”

他揚起眉梢,點了下胸口,“是不在我身邊,但在這裏。”

……

“第六個。”

見女人撤退,林一鹿吹起口哨。

仰頭喝了一杯酒,景簌擦了下嘴角,眼裏蒙上一層霧,盯着盛濯然。

幾乎是賭氣一般,來了幾個人到他身邊躍躍欲試,景簌就灌了自己幾杯酒。類似于念咒般不斷告訴自己,有盛濯然在,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去放縱。

轉念一想,她對他這樣堅定不移的相信,總是莫名又篤定。

配合着江燈的不懷好意,和傻乎乎愛玩的林一鹿,還有此刻當事人不做回應的态度。

更像是在自我催眠。

“哎哎哎,第七個馬上來了……”

擡眼看,果然不遠處站着個探頭探腦的年輕女孩,眼裏有光,很亮。

景簌推開酒杯,“我出去休息會。”

頭昏腦漲,但沒有到影響走路的程度,跨過江燈面前,卻聽見她輕輕說了句,“覺得受不了了嗎?”

酒吧裏音樂聲很大,景簌很艱難辨別出這句話,才居高臨下看了江燈一眼,“我出去透個氣。”

答非所問。

看見盛濯然越受歡迎,景簌越沉默,她只會越能從這個對比裏得到一些微弱的快樂。

捏着水杯,景簌喝了幾口,擱置到一邊,任海風吹來,一直吹進沉悶的心裏去。

她大概能猜出今天晚上這個游戲的目的。

但那些問題她從不敢去認真考慮過,害怕想來想去,最終都是死胡同,反而給不了她和盛濯然想要的答案。

那個簡單卻唯一的答案。

說好一起逃離這個世界三天,卻在最後的晚上逼她面對最難解決的問題,盛濯然這個人真的焉兒壞。

身後傳來腳步聲。

“好玩嗎?”

剛才被她在心裏罵過的人大大方方來了,沾染着濃厚的酒意,聲音很低,纏繞在風中。

景簌一顫,回頭。

盛濯然站到她身邊,沒有錯過那一瞬間亮起來的眼神,唇角不動聲色翹起。

然而景簌并不是很想理會他,此時此刻。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下去,一邊在心裏盤算等會他可能會說什麽。

“……你覺得好玩嗎?”

她半側過身,擡手擦了擦濕潤的唇。

“我只知道,你看上去不太開心。”

他沒有任何猶豫,捏住了那只手,輕輕摩挲,不再笑。

“我只是想聽你的選擇而已,這個答案對我來說很重要,景簌,你知道的。雖然這背後,會面對很多問題,但那都是以後考慮的事。”

“現在我只要一個點頭或者搖頭。”

“你到底願不願意徹底告別盛景,和我在一起,從今以後無論遇到什麽事第一反應都是來找我,想到什麽好玩的事情,吃的什麽好吃的東西,看到什麽好看的東西,都第一時間找我分享,你才十八歲,未來很長,想在以後的每一天都當一個自由自在的景簌嗎?”

“你……願意嗎?”

求婚一般的話,砸得景簌頭暈。

可那些美好的場景,透過盛濯然的話,她似乎真的能看到,推開生活賦予她的重擔,不再躊躇。

“我……”

風吹過,剛沸騰起來的心被一點點吹熄。

景簌咬着唇,又記起了遠在千裏之外的那些人,那個房子,那些逃不過去的往事。

即使歷經兩天的肆意胡鬧,也沒能埋在心裏。

她擡起頭,眼裏有千萬言語,化作紅透的眼眶。

盛濯然都能懂,所以失望,卻又自我拉扯一般定定看着她,只是那雙手逐漸松開。

景簌能看到,他細長好看的手指一點點離開自己的視線,好像再也不會帶着那般的溫度牽起她的手。

所有猶豫和躊躇,都敵不過這一刻直白的害怕。

不要——

抓住盛濯然的手,景簌鼻尖一紅,滾落兩滴淚。

她的眼睛會說話,只是含淚看着盛濯然,他就什麽都明白了,勇氣戰勝了不安,他的騎士終究還是來了。

即使她沒有盾牌,沒有武器。

拉着盛濯然的手,景簌努力憋着眼淚,卻又覺得這如洪水開閘一般的委屈和暢快無法按捺,忍不住在上面咬了一口,惹得他吸了口氣。

“走。”

被平白啃了口的人也不計較,拉着景簌徑直朝環島馬路走去。

“幹什麽?”

收了眼淚,景簌茫茫然被他塞到了出租車上,然後聽盛濯然報酒店的名字,而後不再說話,只是一直緊緊握着她的手。

景簌的房間在三樓,他的房間在二樓。

盛濯然卻翻出了自己房卡,拉着她,腳步不停,她很難不朝什麽不好的方向想去,開口道,“盛濯然,你要幹嘛啊……”

刷卡,開門,将人拉進去,一氣呵成。

踹上門,盛濯然将她抵在牆邊,捏着下巴就吻了上去,全無章法,僅憑內心此刻湧動的情緒,嚣張如獸。

景簌被迫承受着,感受到他唇齒間的氣息,酒味,煙草味。

還有緊緊貼着她的這具軀體,年輕,火熱,帶着難以忽視的攻擊性。

作者有話要說:

是出租車那個司機

not me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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