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害怕騎士和動手公主
去小學詢問了一圈,得知施工主管并不在。
景簌嗤之以鼻,不過十八載,那個男人竟然從強.奸犯變為項目主管,真是令人心寒又諷刺。
女孩的情緒變化如此明顯,盛濯然不可能沒察覺到。
這件家事對于景簌的影響極大,這個男人讓她成為劉芳丹的肉中刺,也讓她無法享受尋常人家的和樂融融。
“沒事……”
盛濯然牽着她的手,兩人慢慢朝前走。
這樣熱的天,其實并不适合牽手,或者擁抱。
可是現在,還有不久前的清晨,盛濯然都不舍得丢開她的手,或者推開她。
這樣真實的溫度,通過肌膚傳到心髒,是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讓他一度覺得這條路,就像是他和景簌走到白頭的路。
這樣有些天真的想法并沒有維持多久,踏入購物廣場的工程部辦公室,景簌找到了她最不想見到的人,端正坐在辦工作前,和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在交談,兩人皆是在笑。
景簌卻覺得有些刺眼,尤其是站着的那個男人,面相陰鸷,第一眼看過去就覺得非善類。
她正想敲門,被人一把拽住。
那力道有些大,手腕不禁陣痛,景簌憋住了唇齒間的話,扭頭看盛濯然。
他卻完全沒注意有些小委屈的景簌,死死看着那個長相不善的陰溝鼻男人,整個人沉寂而可怕。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盛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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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似乎緊繃成一張弓,搖搖欲墜,即使他一句話也沒說,景簌都能聽到來自盛濯然胸口的怒鳴。
怎麽了?
景簌想問,手顫抖覆上他的,卻被他用力抓住。她吃痛,卻對上盛濯然通紅的眼。
“……你在門口等我。”
艱難說完這句話,卻因為努力壓抑着什麽,和平時溫聲的他差了許多,盛濯然移開了眼。
胸口的引線已經蔓延出去,即将引爆複雜的情緒,他卻不想拖上景簌。
被她帶着疑問和關心的眼神冷卻了片刻,再看向那人時,又重新熊熊燃燒起來,只待拖下地獄共同沉淪。
每一層都是盛濯然的心魔和夢魇。
他彎着腰,似乎要嘔出來一般,極為掙紮和難受的模樣。景簌吓一跳,正想去扶,卻被輕輕向後一推。
随即,盛濯然直起身子,眼眶幹澀,卻泛着鮮紅的怒氣和恨意。
擡起腳,用力踹開了門。
他冷笑一聲,在三人驚訝的眼神裏沖了進去,提起陰溝鼻男人的衣領,“賈生強,你他媽怎麽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咬着牙擠出一句話,盛濯然揮出一拳打中賈生強的小腹,力氣很大,拳頭和肉接觸的沉悶聲響,就連門外的景簌也聽得分明。
她和她的生父都愣了,景簌的父親吓得往後一退,站了起來,有些害怕站到牆角。
猝不及防被人重擊在腹部最柔軟的地方,賈生強毫無反抗能力,直接被盛濯然撞到牆上,又是一聲巨響。
而後盛濯然像紅了眼一般,眼裏再看不到其他,耳中聽不見景簌的叫喊。
他只是機械地擡起手,憑借着身高壓制,一拳又一拳,擊打在賈生強的身上和臉上,毫不收斂,力道極大。
景簌心驚膽戰,跑到兩人身後,卻找不到間隙去拉住盛濯然。
他動作狠厲,沒間斷過,中途賈生強幾次的反抗都被盛濯然壓制回去,他自己卻也沒讨到太多好。
即使年近四十,賈生強也是個強壯的男人,哪有被年輕男孩壓着打的道理,他的反抗越來越頻繁。
景簌生父也看見了她,方找回點神,也沒計較景簌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準備去拉盛濯然。
這樣就是二對一的局勢了。
來不及多想,景簌攔在了自己生父的面前,表情很冷,“你要幹什麽?”
男人微愣,或許是不知道用什麽表情來面對她,只摸了下鼻子,“再這樣下去,那邊會出事的。”
的确,盛濯然不知道積壓了什麽樣的仇恨,均是下了死手,他又勝于年輕氣盛,軀體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細胞,都比賈生強這沉浸酒肉二十多年的人強得多。
“那也不需要你去,你不許動他!”
男人皺眉,“你就是這樣對爸爸說話的?我以為你來找我,是決定了和我一起生活。”
“你做夢去吧,我沒有一個強.奸犯父親。”
……
那邊是拳拳相搏的對峙,這邊是不見血刃的來往。
景簌有點累,“我媽是被你氣走的嗎?”
“什麽?”
她仔仔細細看着男人的神色,有些驚訝的,猶豫的,像是在思考什麽。
景簌在心裏否認了這個想法,卻聽見他慢慢開口,“其實,來了林滿以後,我就去找過她兩三次,其他就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來,就是為了找到你。”
“不得不承認的是,我需要一個女兒給我養老,當然,我會給你比現在好很多的生活,絕不會虧待你。”
這人哪來的臉,如此理直氣壯。
景簌咬着牙,渾身都在抖,寵她愛她十五年的父親如今長眠在林滿,沒辦法為他盡孝陪伴餘生已經是景簌最大的遺憾。
這個強.奸犯怎麽敢冠冕堂皇說出養老這兩個字?
她攥着拳,“你怎麽不去死。”
轉身,不再理會和她同一血脈的男人,景簌拿出手機,撥了120,因為看見地上一攤血,手指微顫。
強自鎮定報出了地點後,才大聲叫出盛濯然的名字,不管不顧,沖上去拉住了他。
掌心立刻觸到血跡,景簌有點慌亂,眼裏滲出眼淚,改拉為抱,将盛濯然往後拖去。
她力氣實在太小,卻咬着牙不放開,帶着哭腔叫他的名字。
他似乎終于清醒過來,看見賈生強從牆上癱倒在地,失去了意識一般,頭顱低垂,身下還在蔓延着血跡。
轉過身,景簌的淺色長裙已沾上了赤紅的顏色。
她睜大了眼,淚水滾落,“盛濯然……”
揉了下手腕,轉頭看賈生強,“……應該沒死。”
景簌死死拉住他的衣角,都不知從哪生出的力氣,既害怕他下手太狠,又為看見這不同的暴戾一面而驚慌。
近在咫尺的人,和早上溫柔吻她的盛濯然,是同一個人嗎。
擡手想擦去景簌的眼淚,卻又看見上面的血跡而作罷,他自嘲地背在身後,語氣卻柔軟了幾分,“……沒事了。”
強硬拉過他的手,景簌掏出濕紙巾,顫抖着手為他擦去那些血跡,眼淚拼命往下掉。
這幾天哭得太多,她以為自己都麻木了。
卻還是恐慌,害怕被打的這人運氣不好,身體出了大問題,那施暴的盛濯然必然無法逃脫制裁。
樓下終于聽到救護車的聲響,她咬着唇,仔細為盛濯然擦淨了血跡,手上,臉上,脖子處……
抓住景簌的手,盛濯然一把将她摟在懷裏,頭埋在她的脖頸處,有些急切地呼吸着她熟悉的氣息,好像能沖走周圍的血腥味。
昂起頭,景簌閉眼,雙手漸漸環上他的背,回抱住瘦削的少年軀體。
去往醫院的路上,景簌很沉默,她只是靠着盛濯然,看對面不停打電話的呂航。
對,她的生父叫呂航。
在十幾分鐘前,盛濯然準确叫出了這個名字。景簌卻也無心去計較他為什麽會知道,或許是通過林一鹿調查得到的信息。
只是呂航的第一個電話,打給了盛景。
夏天來的工程隊,原來是盛家企業旗下的。
她的周圍好像充滿了那個人的影子,現在他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麽處理,景簌猜不到。
盛景對盛濯然的态度一直很模糊,雖然給錢大方,卻不招盛濯然待見,甚至把弟弟送到一個千裏之外的偏僻小鎮。
“別擔心……”
輕輕撫摸了下她的手背,盛濯然低聲開口,閉着眼,頭靠在窗上。
那日救護車徑直去了縣城,在第一醫院呆到深夜,醫生說形勢不樂觀,來來回回進出手術室幾次。
呂航就等在門口,捏着水也喝不下幾口,不時看向手機。
“為什麽……要打他……”
“下手這麽重……”
景簌偏頭看盛濯然,兩人身上都沾着血跡,看上去狼狽萬分,只是他更為沉默,垂眸不知在想什麽。
“我……”
“現在不想解釋。”
他伸出手遮住眼,往後一靠,下颔線被拉出漂亮而尖銳的弧度,景簌只能看見他緊抿的唇。
“好。”
景簌這樣回答,聲音軟得像夏日晴空的雲。
她的小公主,有騎士陪伴。
他們倆好像總在對方萬分失意的時候,在彼此身邊,命運的線好像從開始就訂好了方向,注定走不了直路,在岔路相逢而相伴。
盛景來的很快,彼時景簌剛和盛濯然一齊換上随便購來的新衣服,等在病房外面。
景簌手機急震,失眠整夜之後的茫然被吓退許多。
她拿出,看見盛景的名字,擡頭對盛濯然無聲說了三個字,“他來了。”
盛濯然點點頭,手中捏着一支煙,揉來捏去,修長的手指全無章法。
“喂。”
“簌簌,吃早飯了嗎?”
第一句話不是追責,景簌松了口氣,随即心髒又狠狠跳了幾下。
她和盛濯然昨天親密的行為應該都被呂航看了個透,什麽關系想也知道,只是不知道呂航将這些細節告訴了盛景沒有。
實際上,她還綁着盛景主動給出的女朋友的名分。
“吃了。”
她下意識撒謊。
失眠整夜,很早就拉着盛濯然去買換洗的衣物,兩人都沒什麽胃口,喝了豆漿就直赴醫院。
“好,我到了。”
電話被挂斷,同時,走廊那端有腳步聲越來越近。
她盯着地面,似乎在以視線在純白瓷磚上作畫,就是不想擡頭和盛景做直接的眼神接觸。
因此也錯過了盛濯然看向盛景時,唇角的一抹笑,飽含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