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受制騎士和受訓公主

“你做了什麽能把人打進醫院,還真是小看你了,在這麽小的地方也能興風作浪。”

盛景出口訓斥,一邊打發助理去詢問詳情。

走廊上只剩三人,年輕的少年少女都沉默以對,兩人間距離比往常大許多,能塞進兩個景簌。

不知道這臨時抱佛腳一般的避嫌是否有用,景簌只知道這件事要解決少不了要仰仗盛景,即使是他的親弟弟。她不想因為自己和盛濯然的關系,來給盛景心中添堵。

“我做了什麽?你自己最清楚,不需要問我。”

盛濯然不屑,嗤笑一聲,移開了視線,只是整個人光站在那裏,就落成桀骜不馴幾個字。

在後面的景簌只能幹着急。

“把你放在這裏是為了磨一下你的性子,現在看來,這個法子無效,那就和我回去。”

“還有你。”

眼睜睜看到盛景走到自己面前,景簌不安,眼尾那條小魚無影無蹤,只留一塘竭澤。

“倒是縱着他……”

深深看着景簌,盛景輕嘆,眼中不見多少話語中應有的的憂慮,點了一支煙抽了起來。

她不再說話,盛濯然也沉默。

從盛景到來之後,盛濯然的情緒就很低,雖然他話語尖銳态度桀骜,背影卻孤立無援般落寞。

景簌忍住了抱一抱他的想法,側頭看向窗外。

一支煙抽完,助理回到盛景面前,輕聲彙報情況,景簌豎起耳朵偷聽,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語,“……大出血,脾髒破裂……但是沒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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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胸口瞬間墜下一顆巨石,堵住所有情緒的出口。

盛濯然也聽見了,轉頭定定看着盛景。

這個結果,真的很壞。

不知道盛景進去和呂航說了些什麽,再出來時眉眼間有薄薄的愠怒,大步走向盛濯然。

景簌瞬間緊張起來。

被注視的人倒是毫無表情,甚至挑釁,“盛總,怎麽?知道了些什麽,這麽迫不及待來教訓我……”

盛景笑,眼裏藏着一抹暗色,“行。”

轉向景簌,“你收拾下跟我回靖城,到開學前都住在我那裏。”

“你管不住盛濯然,那我就來親自管教下他,讓他好好收心,別再想着長硬翅膀就能飛到哪裏去了。”

景簌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發現根本詞不成句。

看盛景的模樣,似是下了決心,犀利眼風往助理跟前一掃,那人就立刻會意,拿起手機立刻安排事宜。

悄悄看了盛濯然一眼,他只是冷笑着,挺直了背,又将自己緊繃成一張搖搖欲墜的弓。

“老板,車和人都安排好了。”

盛景咬着煙,點了下頭,拍了拍景簌的肩,“你跟陳助走,到靖城直接去我的公寓,房間現在已經有阿姨去打掃了,到了之後,陳助會安排你所有生活事宜,安心等開學。”

看上去如此事無巨細,如此盛情難卻,景簌一時之間想不出推脫的話,本以為身陷一個困境,卻因為盛濯然的舉動,又跌落另一個泥淖。

陳助走到景簌面前,“景小姐,跟我走吧,車和機票都安排好了。”

一派彬彬有禮的模樣,只是眼睛并沒看景簌。

她嘆口氣,卻聽到盛濯然開口,“行,讓景簌先去靖城。”

那你呢?

景簌在心裏問,終于敢正大光明看他。兩人視線相交,盛濯然并未做過多停留,只是朝景簌點點頭。

她攥緊了手,“那好……麻煩陳助理了。”

兩人先行下樓,身後卻靜默無聲。

醫院門口停着一輛黑色路虎,陳助敲了下窗,拉開車門,景簌才發現有司機一直等候着。

她坐到後排,抱着自己的小包,心裏一片茫然。

司機和陳助一路閑聊,但都是些景簌也能聽的八卦,并不忌諱什麽,她頭腦昏沉,幹脆睡了過去。

兩個小時後,景簌被叫醒,轉移陣地到機場。

她上了飛機後才覺得餓,記起自己早上什麽都沒吃,等到飛機餐來了之後,一聲不吭全部吃光。

沒有盛濯然陪在身邊,她又變成了無堅不摧的騎士。

到達靖城已是午後一點,在林滿應是太陽最烈的時候,靖城卻沒有那樣灼人的溫度,天空泛着暗黃,空氣中也滿是灰塵的味道。

她打量着這個截然不同的北方城市,心情也無端郁悶了幾分。

“景小姐,上車吧。”

陳助叫住失神的她,景簌定睛一看,換了輛白色歐陸,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的牌子,但看上去都很貴。

又坐到後排,景簌透過窗,看高樓大廈和人來人往逐漸被拉成一條線,從眼裏匆匆掠過。

進了二環,七拐八拐,景簌本想記一下路,然而也被這複雜的路況弄暈了,放棄了這個想法。

最後停在一個高檔小區的地下停車場裏,景簌跟在陳助身後,路過一輛輛豪車。

原來這就是盛濯然成長的地方,的确和她太不同。

刷卡,進電梯,上24樓。

每一樓都是獨一戶,陳助出了電梯門,将鑰匙交給景簌,同時給了她一張寫着密碼的小貼紙。

“我就不進去了,景小姐,好好休息,玄關處有個電話本,您需要什麽在上面去找就行。換洗衣物和日用品阿姨都準備好了,就在二樓的卧室。”

“好,謝謝,麻煩了。”

景簌點了點頭,目送陳助進了電梯,随即打量起周圍光可鑒人的走廊,寸土寸金也許就是這個意思。

她搖了搖頭,拿起鑰匙開門。

咔噠。

“……好大。”

雖然家裏也是躍層,有個小樓梯,但盛景的兩層房子顯然寬敞多了,景簌低頭,腳邊一雙淺粉色拖鞋,顯然是為她準備的。

換上拖鞋,她拎着包,四處走了走。

很大的房子,卻沒什麽煙火氣。即使有陽光在側,景簌卻也覺得微冷。

她依照陳助的話找到自己的房間,被阿姨裝飾得如童話世界,景簌擡手摸了下柔軟的床,和自己家裏的木床觸感差太多。

是無憂無慮的公主該入睡的地方,做夢也像漂浮在雲上一般。

打開衣櫃,已經被塞滿,甚至四季齊備,還有睡衣和運動衫等,分門別類,細心準備。

景簌只能感嘆用心,可感嘆完畢,也只剩陌生。這個地方,和她屬性不合,太過夢幻。

“我到了,謝謝盛總的安排。”

道謝仍是一絲不茍的,她知道現在的自己就是無家可歸的人,能有人準備一個如此美好的空間,換個人也許都已經感恩戴德到五體投地。

盛景沒有立刻回複,景簌等了許久,手機還是安安靜靜。

她嘆口氣,紮起發,去廚房逡巡了一圈。

兩個冰箱裏什麽都有,就簡單做了個牛肉面,也不虧待自己。景簌到客廳,放下面碗,又折回将青菜湯端過去,打開了電視。

有熱鬧的綜藝節目為背景音,她慢騰騰吃着面,腦中盤算着以後。

她的父親去世三年,如今家沒了,媽媽也不見了,還剩一個據說現在有點小錢的生父,和一群看熱鬧的親戚。

還有一個月開學,學費和生活費又怎麽辦。

越想越沒胃口,放下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面,景簌抱着腿,下巴擱在上面,盯着電視裏笑得很誇張的人們。

他們為什麽看上去這麽快樂。

枯坐半小時,景簌突然聽到綜藝的結束曲,然後是一大串廣告,她撐着沙發,起身,将碗撈到廚房裏去洗淨放好。

擦了擦手,走到陽臺邊。

24樓多高啊,是她除了飛機上,能感受的最高高度,仿佛能手摘星辰。往下看去,人渺小如蟻。

景簌捏着手機,環視這個盛濯然長大的城市。

她就在這個時刻,突然很想他。

“嘶……”

忍不住吸氣,盛濯然眼前似乎蒙了一層血霧,他伸手抹去額頭上的血跡,避免流淌到眼中。

他渾身都沒有力氣,趴在地上,眼前的事物似乎都因疼痛而扭曲。

這是個酒吧的後巷,此刻圍着他的,是三個小混混。

盛濯然雖然年輕,卻也架不住同樣年輕的三個人同時攻擊,不到半小時,局面勝負已很明顯。

勉強擡起頭,盯着幾米之外的拐角處。

他知道,陳助在那裏。

甚至這三個人是怎麽被陳助叫來,吩咐有分寸地下手,盛濯然也能想象到。

這片地他以前常來,多得是這種無所事事的小年輕,給錢就能幹壞事,只要在不違法的邊緣。

盛景這人,就連教訓人,也不願自己親自動手。

“行了,差不多了。”

嘀嘀咕咕一陣,三人估計是怕做過了火,互相看了眼,收回了碾在他背部的腳,那股重壓陡然消失,他忍不住咳嗽起來。

喉嚨裏有血腥氣在蔓延,盛濯然側過頭,看陳助和兩個男人走到面前。

“把人擡回去,看着點……”

盛濯然嗤笑,卻毫無力氣,任由兩個保镖架起他,到巷口幾十米的路走了許久,最後把他塞到車的後座去。

盛濯然閉上眼,頭磕在柔軟的真皮靠背上,失去了聲響。

“小盛?”

正和司機熱切聊天的陳助突覺不對,叫了他幾聲,盛濯然沒有回應,車裏只有音樂聲安然流淌。

陳助扭頭去看,盛濯然卻突然睜開眼。

自窗外漏進路燈昏黃的光,卻敵不過盛濯然那雙漂亮的眼,瞳仁漆黑,光澤落入其中越發閃爍,加上他大半張臉都浸着血,多了一種狠厲的美感。

真是個漂亮的少年。

陳助跟了盛景快十一年,每次見盛濯然仍然會這樣覺得。

“還沒死。”

盛濯然明白他在招什麽魂,對這種既施暴又關切的行為嗤之以鼻,挪開了視線,看向窗外。

車正好進入隧道,明暗交替,不斷閃現。

盛濯然想到了景簌,一個人被丢在大房子裏的她,此刻在做什麽。沒有懷疑過她生存的能力,只是擔心她心裏會覺得不安和陌生。

他曾經想過,以後帶景簌來一次靖城——這個和林滿截然不同的城市。

和她走一遭從小到大熟悉的路,帶她去吃靖城聞名在外的菜肴,攜她去靖城各色玩樂之地轉轉,和她在同一片看不見星星的夜空下親吻。

卻沒有想過是在這種見不了面的狀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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