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花姑子(一)

元媛見白菁菁咳得這般厲害,忙不疊下床倒了杯茶,遞到她唇邊。白菁菁強忍着胸口的疼痛,一口将水咽了下去,喉嚨裏的灼燒感才有所減輕。

她緩過神來,看了看自己的手腳,發現還是原來的那副身體,她不禁長長松了口氣。看來差點死過去,既沒讓她回到現代,也沒讓她再穿越一次換個身份。此刻她腦海裏的思維還停留在受傷後的畫面,眼前晃動着那個清瘦的身影。

她把手懸在胸口的上方,其實她到現在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真的膽子大到沖過去擋劍,她真的愚蠢到用肉身去擋劍,她忍不住在心裏萬分羞愧地哀嚎了一聲。明明她最吐槽電視劇小說女主動不動就舍身救人的行為,沒想到她也不可免俗了一回。

她輕笑了一聲,這才有心思打量周圍的環境。

元媛一直站着床榻旁,不錯眼地盯着她看。白菁菁有點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扯開一個微笑,盡量溫柔地問道:“小妹妹,請問這裏是哪,我怎麽出現在這?”

元媛歪了歪腦袋,笑眯眯地回答說:“白姐姐,我是元媛。這裏是我和我哥住的地方。”

白菁菁大吃一驚,“你是元媛?”她上下打量眼前的小丫頭,雪白、粉嫩的小臉蛋,渾圓的大眼睛正無辜地眨呀眨。白菁菁仍無法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元媛喜笑顏開地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白姐姐你受了很重的傷,被我哥哥救了。至于其他我也不知道。”

白菁菁勉強按捺下震驚的心情,“那這裏是哪裏?”

“陝西。這裏是白蓮教分壇。我哥最大,是這裏的壇主。”

白菁菁臉上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了,吃驚地合不攏嘴。半晌才讪讪地問道:“你哥的傷已經好了吧!怎麽沒來找我和師父?”

元媛歪着頭想了半天,朝白菁菁搖了搖頭,“我哥沒告訴我,我也不知道。”

白菁菁滿肚子疑惑,不過元媛明顯不是理想的問話對象。她只好耐下性子等待元淳的出現。她心裏有點悶悶不樂,這臭狐貍,枉費他們一路的交情,傷好了也不通知他們一聲。不過想到古代這交通基本靠走、通話基奔靠吼的現狀,她也釋懷了。看到他們兄妹倆平安無事她也就安心了。

白菁菁畢竟剛醒過來,身體還十分虛弱,說要等元淳過來,中途卻又不知不覺睡着了。

元淳出現的時候,白菁菁仍在熟睡中。元媛豎起食指放在唇邊,朝哥哥低低地噓了一聲,示意白菁菁還沒清醒。元淳放輕了手腳,站在床榻旁,看着雙眼緊閉的白菁菁。他似乎想到了什麽,長嘆了一聲。

在他的嘆息聲中,白菁菁的眼睫毛抖動了幾下,終于睜開了眼睑。看到視線上方放大的臉龐,她一下子愣住了。怎麽每次醒過來,狀況都這麽詭異。

Advertisement

元淳看她清醒了過來,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随即移開了他的頭顱。

看到他那标志性的桃花眼,白菁菁試探地喊了聲:“元淳?”

元淳聽到她的聲音,這才漫不經心地轉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麽你師父就這麽照顧你的?都傷成這副模樣了!要不是我救了你,你的小命指不定就沒了。”

白菁菁不以為忤,抿嘴露出一個微笑,“感謝元淳大仙的救命之恩。你怎麽一下子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元媛也化成人形了?”

元淳避重就輕地回答說:“此事一言難盡。倒是你,許久未見,還是個小蘿蔔幹的身板啊!”

白菁菁一下子被戳到了痛處,狠狠瞪了元淳一眼,旋即又失笑了起來,真好,這種感覺真好,又有人天天陪她鬥嘴了。

待敘過舊,白菁菁終于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元媛說這裏是陝西,我受傷之前是在衢州。師父肯定急死了,你能傳信給他嗎?還有我怎麽來陝西了,怎麽回事?我就記得自己被畫皮鬼劫持了。還有,你怎麽成了白蓮教的壇主了?”

元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有這麽多疑問,我應該回答哪一個?我已經傳信邵道長你在我這,安全沒有問題。至于你的其他疑問,來日方長,慢慢你自己都會知道的。你現在就只管好好養傷吧。”

白菁菁暫時也歇了心思,元淳的話沒錯,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把身體養好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養了好一陣,白菁菁終于等到元媛同意她下床的那一刻,她憋得都快發黴了。元媛扶着她在花園裏的小路上慢慢走着,初春帶着微微寒意的空氣中,花朵兒已經競相開放了。聞着鼻翼尖清甜的氣息,白菁菁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全身上下、五髒六腑裏的廢氣都被擠壓了出來,整個人煥然一新。

她轉頭朝元媛露出一個笑意,“人不生病,真是不知道健康是多麽可貴啊!能自由自在地陽光下行走是多麽的惬意!”

她的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了一陣咯咯的笑聲。

一個黃衣女子手上捏着一支白色的月季,站在花叢那頭,對着白菁菁二人掩嘴笑道:“我當是誰,元淳把你藏得夠深的。我還以為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怎麽今天出來放風了。”

白菁菁瞪大了雙眼,眼前的女子分明是畫皮鬼王窈娘。她渾身一僵,拉着元媛的胳膊就要往後退。

元媛察覺到白菁菁的異常,趴在她耳邊小聲說道:“白姐姐你別怕,有哥哥在,她不敢動我們的。”

白菁菁腳步停滞了下,疑惑地望着元媛的眼睛,得到她肯定的答複後,她的膽子立馬又肥了。她轉過身來,面對着王窈娘不客氣地諷刺道:“真是陰魂不散,走到哪都能看到你這倒黴樣。我頭一次聽說,鬼怪也需要曬太陽的。別東施效颦,累壞了自己,可沒人心疼啊!”說完,拉着元媛咯咯笑了起來,趾高氣揚地離開了花園。

王窈娘氣得七竅生煙,手中的月季被擰的粉碎,望向她們離開的方向,眼神陰毒猙獰。

白菁菁倆人心情愉快地離開了花園,元媛便提議去找她哥哥元淳。此刻他定在大廳議事。白菁菁有點猶豫,她畢竟不是真正十二三歲的孩童,元淳正在辦公,突然去打擾似乎不太妥當。元媛卻還是孩童的習性,扯着白菁菁就往大廳的方向走去。聽到大廳裏的說話聲,兩人悄悄躲在後殿偷聽。

元淳正側卧在高塌上,手中撫弄着七弦琴,臉上冷若冰霜,顯然他此刻對堂下的下屬很不滿意。

站在堂下的男子,膽戰心驚地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磕磕絆絆地說道:“壇主,獐子精一家冥頑不靈,那姓章的老頭更是十分固執,聽聞教主召喚,竟将鐵牌摔到門外。壇主,您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元淳撥動了一根琴弦,發出咚一聲輕響。堂下的男子立刻識時務地閉上了嘴。

元淳看也沒看他一眼,眼睛盯着手中的琴弦,輕聲反問了一句,“就這麽一只獐子精,需要勞動我出手嗎?那養你們還有何處。不怕,待我禀報了教主,總壇的秘境裏還缺幾個守門的人,你們去了正正合适。”

那男子吓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額頭的汗水一串一串地順着鼻梁滾了下來,他卻不敢擡頭去擦。旁邊一個長相妖媚、身形妖嬈的女子見狀忙求情道:“壇主,且饒了我哥哥這一回。他就是嘴笨不會說話。這小小獐子精,我們就能解決,哪需要勞動壇主。請壇主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兄妹倆必讓章老頭這對老不死的,還有他們的女兒花姑子吃點苦頭,乖乖聽令。”

白菁菁躲在後殿,頗有些心虛,總覺得不應該做這種偷聽的事情。待剛要走,耳朵卻捕捉到花姑子三個字。她一愣,小聲驚呼了一聲。

大廳裏的三個人耳朵一動,立刻察覺到有人在偷聽。元淳腦門一痛,猜到必是妹妹元媛又在後殿偷聽。他把白蛇精兄妹打發了下去,待左右無人了,他才站起來,走到後殿。

他站在門檻上,看着正準備偷溜的兩人,陰森森地開口道:“你們倆很閑啊!元媛,我記得我上次告訴過你,你要是再躲在後殿偷聽,我就罰你回山谷面壁一個月。”

元媛哭喪着臉,扯着白菁菁的衣袖,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

白菁菁心一軟,忙擋在元媛身前,朝元淳哀求道:“你別生氣。是我嫌悶了,拉元媛出來走動走動,不小心就給走到了後殿。”

元淳未知可否地噢了一聲。

白菁菁看着眼前二十幾歲模樣的男子,身形挺拔高挑。她又瞧了瞧自己豆芽菜的身板,總覺得她已經沒了以前和他吵架的氣勢了。看來,這身高差距還真是讓人捉急啊。

剛剛聽到花姑子的名字,她有心要開口問元淳,又怕犯了他的忌諱。她嘴唇張了半天,最終還是把已經到喉嚨口的話咽回去。其實再一次見到元淳,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他已經變了一個人,讓她十分陌生。而且,這裏是白蓮教的地盤,她始終沒辦法完全放下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