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準備跳窗了
樓梯踏到一半,徐景雲轉過身,一字一頓認真道:“許天寶你不上來,我去把你的貓掐死——其他人不準動!”
“你別!”許天寶倏地站起,見徐芸板着臉,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別說偷首飾了,殺人放火她都幹得出來!以前只覺得她傻裏傻氣,大大咧咧,結果狠起來真是六親不認。
他先前的那點疏遠算得了什麽?許天寶回想着,不由得眼眶發熱。委屈,太委屈了。
許天寶自知氣勢輸一大截,八匹馬都趕不上徐芸的兇狠,只得投降:“行,我跟你上去。”
“啧啧,這小姑娘忒極端了。”胡良感嘆:“我覺得首飾不是徐芸偷的,她才不屑于做偷雞摸狗的事,怎麽說也得是個土匪頭子啊。”
......
許天寶垂頭喪氣的,只踏進屋子一步,他就非禮勿視地轉過身,站門口不動了。
“關門。”
許天寶眼皮猛地一跳:徐芸刻意将聲音壓得相當低沉,別說乍一聽,即便仔仔細細來來回回地聽,那也就是個男子。
雙手不由自主開始發抖,許天寶忽然感覺一陣心慌意亂。
“喵!”豬腰子激動地跳下床來,迅速蹿到許天寶腳邊。
它弓起身,露出尖牙利爪,和方才徐芸的兇狠一比,起碼有六分相像。
許天寶權衡利弊,估摸論武力講速度,他都比不上這臭貓,于是逃至窗邊,假裝要開窗:“幹什麽幹什麽,再鬧把你丢下去。她又不是你娘,你爹在這呢——你到底偷了沒偷。”
“你面對着我,沒事。”
“我不。”許天寶面對被紙糊了一層的窗,堅定地搖了搖頭。
“行,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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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天寶緩緩吐出口氣,突然聽見布料撕開的聲音,剩下半口氣頓時從嘴一路凝固到肚子裏。他擡起眼,目測窗戶長寬幾何,跳下去會不會卡住半截身子。
“現在你可以轉過來了。”
許天寶上前,離窗又近一步,顫抖道:“不轉。”
兩團布毫無預兆地被丢來,落在腳邊不動。許天寶皺起眉,拉下臉來,“真的是你偷的?”
徐景雲極不耐煩的聲音傳來:“你倒是拆啊。”
許天寶撿起一個捏了捏,有溫度,軟軟的,看樣子裏面除了棉花就是棉花。他好奇地撿起另一個,依舊除了棉花什麽都沒有。
思考半晌,他猜不透徐芸此舉何意。
他聽身後徐芸似乎耐心耗盡,她輕哼一聲,而後将聲音又壓低幾分,無奈道:“我不是不想給你看什麽破肚兜,我沒穿,也沒有那東西,你懂麽?”
許天寶驀地呆住,保持握布的姿勢就那麽定住了,“你......”呆立片刻,他終于肯轉過身,看見解開的上衣垂至膝蓋的徐芸。
心口猶如被人闖開一道門來,許天寶壓抑一個多月的情感一聚,洪水般傾瀉而出。什麽捆手枷鎖、束身鐵衣,被盡數卸下,随洪水奔騰而出,剩下一片開闊的高原。
徐景雲愣了愣神,頃刻間又恢複冷漠,“你傻笑什麽?”
許天寶眨眼,有些手足無措地搖搖腦袋,“我,我......”
“你不生氣?我騙了你一個多月。”徐景雲喉嚨上下動了動——之前清冷孤傲的許天寶又成呆鵝,居然會害羞臉紅,挺誘人的。
許天寶低下頭笑,“不生氣。”
徐景雲沉默好一會,等眼中心疼揮發幹淨了,說:“你笑就好好笑,哭什麽。”
“我不知道,我開窗透透氣。”許天寶說完,伸手就要推窗,忽然被抓住手。他斜眼一看,一條細長的白胳膊近在咫尺,耳邊傳來罵聲:“你神經吧我還沒穿衣服!”
許天寶雙眼猛地一瞪。
人與窗之間隔着張木桌,倘若要開窗,必須扶桌彎起身子湊上前去,才剛好夠得着窗戶的開關。
而心急的徐景雲一時沖動,停下時,一手搭在許天寶肩上,另一只手緊緊握住許天寶來不及開窗的手。
彼此微微呼吸的聲音兩人聽得一清二楚,也可感覺對方呼出的熱氣。
許天寶:“我......”
“噓。”
許天寶立馬住嘴,眼珠子突得要掉落在地,看着食指豎在唇上忽然湊近的徐芸。他感受到徐芸另一只手正摁在他背上,如此一來,二人身子就貼在一起。
盡全力凝神靜氣去聽,許天寶視線總不由自主地,往徐芸的脖子和鎖骨上瞟,屋外動靜艱難地在一片熱浪中傳進來。
“看就看吧,他們這是在幹什麽?!”是劉富貴的聲音。
胡良後悔不已:“哎,我哪知道小許平時斯斯文文,結果是個衣冠禽獸!看錯他了。”
“都下樓去!聽什麽聽,不做生意啊?”徐景雲沖門吼道。
“咳,夥計們,幹活了幹活了。”
聽胡良裝作正兒八經招呼夥計下樓,徐景雲好氣又好笑地回過頭,鼻尖無意間蹭到一溫熱的嘴唇。
腦袋往後一縮,徐景雲見許天寶恢複清明的雙眼一彎,對他笑了一下。
“徐芸你松手好吧,別以為你沒穿衣服就是流氓,男男授受不親。”
看許天寶喜形于色笑得燦爛,徐景雲一本正經捧起他的臉,認真地用拇指撫摸他的臉頰,輕聲道:“你眼淚都沒擦呢,別鬧。不要再叫我‘徐芸’了,我就是徐景雲。”
許天寶後退半步,可臉被人捧着、背被人按着,他無法掙脫,只覺得酥麻感從腳底一路竄到頭皮。
僵持一會,正當許天寶覺得耳朵已經熟了,忽見徐景雲觸電般松開手,往床上盤腿一坐。
“我也沒有什麽叫‘徐芸’的姐姐,倒是有個......”徐景雲頓了頓,繼續道:“有個丫環,她叫這個名字。”
許天寶:“你還瞞了多少?”
徐景雲扶起枕頭往後一靠,疼得“嘶”一聲坐起。他看向許天寶,懶散地笑笑:“啧,你又這副表情,還真以為我怕你。要問就好好問,別一副嚴刑拷打的樣子,明明就是個什麽都不敢做的膽小鬼。”
徐景雲說,他的确是被家裏人趕出來的,因為他對丫環徐芸産生感情,一日上街閑逛,見一對戒指精致好看,不小心說漏嘴。他趕回去就見徐芸跪在大廳,他爹當他的面,命人把徐芸拖出去殺了。
自此徐景雲一蹶不振,喜怒無常且行事沖動,于是淪為乞丐,一身女裝也是他爹的意思。
許天寶臉色難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你沒必要裝作對我有意思,雖然你裝得很不用心,但我之前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性別。你那麽喜歡她,你還......你還......”
徐景雲默不作聲,不知眼前這據說十七年沒動過心的呆鵝哪根筋不對,居然聯想出滿臉的悲痛欲絕——好像當初肝腸寸斷、絕食幾次,哭昏過去的是許天寶似的。
“那姑娘走後安葬了嗎?”
“你說什麽狗話,我還沒死。”徐景雲想都不想罵一句過去,語畢,才發覺他已經不用掩飾。猛一擡頭,他剛要道歉,見許天寶身子一轉,走了。
徐景雲:“......”
不久,許天寶端着盆水重新出現在徐景雲面前,把盆放凳子上挪到床邊。
往徐景雲身旁一坐,許天寶撈起毛巾擰幹水,幫徐景雲擦背上的血跡,小心翼翼,如同在擦拭一塊易碎的豆腐。
“看你臉紅成這樣,腦子該不是燒壞了吧?別裝了,徐景雲,我已經發現你不是女的了。不信你低頭看看,你沒穿衣服,是我扒的。”許天寶邊說,邊将染紅的毛巾沉進水裏清洗,把血搓洗幹淨。
“許天寶,你是有神經病吧。”徐景雲緩緩吸一口氣,“沒有,他們捆住我,讓我看着她的屍體被,被山上的野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