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喪盡天良

擦背的手一頓,許天寶用的力度小了些,“那你,還要繼續裝成姑娘嗎,我不會告訴他們的。”

“算了。”徐景雲苦笑,“他們聽見我說我沒穿衣服。所以你是想被誤會成老板口裏的‘衣冠禽獸’呢,還是想......跟我發展一下不一樣的關系?”

壞笑着挪動腿,徐景雲轉過身來,他兩手搭上許天寶的背,姿态堪稱婀娜地微微起身,貼了過去。

“不不不不。”從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中掙脫出來,許天寶狼狽地打開衣櫃,從裏翻出一件上衣,面紅耳赤往床上一丢,“補丁最少的一件,将就着穿吧,一會帶你去買新衣服。”

徐景雲一臉嫌棄:“啊?”

許天寶嘆口氣,攤手無奈道:“這是我最好的一件衣服了,我的少爺,您不穿的話,就光着上身出去吧。”

徐景雲愣住幾秒,鬼使神差穿好衣服,“褲子呢?”

“你裙子又沒破,換褲子幹什麽。”

“你看不出你衣服顏色和我裙子很不搭嗎?”徐景雲命令道:“拿你褲子來。”

許天寶喃喃一句“怪人”,想起徐景雲第一次買菜挑西紅柿,挑什麽顏色搭配好不好看。他回過身,彎下腰翻了好半天,總算扯出條差不多的破棉褲。

徐景雲:“拿來,轉過身去。”

許天寶褲子提手裏,滿臉的不可思議。他張嘴無言半天,褲子一丢,随即蠻狠地雙手叉腰,“我偏不轉。”

他倒要看看,徐少爺是準備發飙破口大罵呢,還是直接撲上來揍人。

“不轉拉倒。”徐景雲淡定地白許天寶一眼,起身下床。

他低頭把裙子一脫,動作流暢,幹脆又利落。

許天寶目瞪口呆好半會,“你!”

Advertisement

“喲,跟小爺比耍流氓?”徐景雲得意洋洋地撿起許天寶的褲子穿上,眯眼壞笑,解開上衣幾顆扣子,露出一片白裏透紅的胸膛,“你還早着呢。”

許天寶羞得臉都快發紫了,他頭頂冒汽,道:“扣子扣好,去買衣服。”

“不用了,我就穿你這件。”徐景雲擺擺手,對這一身破衣煞是滿意,大有晃出去在夥計面前炫耀幾圈的意思。

許天寶愁着張臉,委屈道:“我衣服就這麽點,你穿了讓我穿什麽?不換衣服?”

“穿李憨的啊,反正你倆穿開裆褲就一起玩的。”徐景雲滿不在乎,随口一說。

許天寶回想李憨因懶得洗衣服,十多天換一次衣服的習慣,下意識打個哆嗦,不寒而栗。

上前摟住徐景雲的胳膊,許天寶強行将此人拽了起來,“走走走,不買衣服去看大夫。”

......

不情不願被趕下樓的夥計們又小聲讨論一會,在胡良老板的催促下,才各自去幹活。他們個個心不在焉,耷拉着腦袋,時不時往樓上瞟。

李憨手裏的掃帚在地上拖得都快禿了,聽樓上門開,他停在原地,止不住地跺腳。

感覺二人走下來了,李憨忽然轉身,張口欲言,目光往徐芸身上一掃,頓時跟着其他夥計齊齊傻眼。

徐芸強行把許天寶逼上樓,後來在屋裏喊她沒穿衣服,現在穿着許天寶的衣服下樓了!

胡良步履不穩,一連倒退好幾步,紅了眼眶。他被劉富貴扶着,艱難地坐下,喃喃道:“喪盡天良,喪盡天良啊!”

長壽酒館以李憨為首,一幹夥計驚詫地呆在原地,目送許天寶扯着徐芸胳膊離開酒館,二人貌似心情還不錯——不是冷了對方那麽多天嗎?這倆人又鬧哪一出!

街上冷風呼嘯,随意一撩徐景雲的長發,他後頸傷口就暴露在冷風細長的刀刃前。

徐景雲抱怨不間斷,許天寶便安慰了他一路。

只是到後來,許天寶隐約感覺徐景雲從“真疼”慢慢增添了幾分“撒嬌”的味道,居然哼唧起來,于是配合地從正經安慰變成哄人。

徐景雲:“喂,我疼,你抱我走吧。”

許天寶:“......你想得美。”

......

“永安醫館,就是這裏,上次給你抓藥的地方。”許天寶說着,攙扶徐景雲進去。

從小到大徐少爺都是把大夫請到家,這是第一次進醫館,他原本新鮮感十足,回想一下許天寶所說的“藥”,當即氣得白眼一翻。

踏入永安醫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刷着芽黃漆的牆壁。牆上挂着一幅幅畫,有晨光下帶着水珠的翠綠嫩草,森林裏眼睛水靈的梅花鹿,或是腐爛的樹幹上一排小蘑菇。

乍一眼望去,還以為到了哪家畫館。

象牙白的地磚拖得一塵不染,兩排靠背長木椅緊挨着牆,一張普通的小床放置牆角,上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旁邊是張桌子,桌子後面有塊簾布遮擋住裏屋。

跷二郎腿的年輕助手扭頭一望,朝裏喊道:“永安大夫,有病人來了——随便坐,二位。”

說完,助手繼續盯着懷中的本子,臉上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許天寶打量年輕助手:這人生了雙一笑傾城的丹鳳眼,白褂随意套在身上,烏黑長發從左肩随意搭下,左手扶本子,右手握着筆劃來劃去。

此人整個人都給許天寶一種随随便便的感覺,但并非李憨那樣邋裏邋遢的類型,而是一種逍遙于世間的灑脫。

“天玄啊,你剛來沒幾天,我說了很多次了。”永安大夫慢悠悠掀開簾子,捋捋胡須,踱步而出,“穩一點,穩一點。喔,不好意思,二位,他就是這樣随便。”

是挺随便的。許天寶心想着,看見要穩重許多的大夫,不由得恭敬地挺直了背。

永安大夫有點兒老了,頭發花白,他眼神似乎不大好使,有些恍惚。但他穿戴整潔,衣領對稱,扣好了白褂上的每顆扣子,稍長的褲腳也卷得合适。

“天玄啊,拿我眼鏡來。”說罷,永安大夫招手,示意徐景雲坐下。

“好嘞。”常天玄放下本子,悠閑地晃着兩條長腿,微微一掀簾,側身進了裏屋。

永安大夫認真戴上眼鏡,瞄一眼常天玄的本子,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臉,“嚯,你這小子又在畫畫,嗯,好看。”

常天玄得意地揚起嘴角,“嘿嘿”笑兩聲。

許天寶這才注意到,本子旁邊開了盒彩筆。

“想看?去呗。”常天玄笑。

許天寶道了謝,上前欣賞。

畫裏是個年輕男子,站在雲上俯瞰大地。

天空與雲都刻畫得非常細致,地面的随意勾勒,又體現出其與天空的距離之遠,男子身上藍色服飾也稱得上雍容華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男子的臉只畫了個大概,分辨不出美醜。

模糊的臉,一身藍衣——許天寶猛地一驚,莫名想起曾多次出現于夢裏的人。

“看畫的小夥子,你過來。”

“啊,是。”許天寶應一聲,連忙走去。

永安大夫眯起眼,分析道:“你娘子的傷口,是被不是很尖,但也絕對不是特別鈍的東西砸出來的。下手的人一定用了不小力氣,但沒有下死手,八成是怕出人命。前兩天,有個被家暴的婦女來治療,是被鍋鏟打傷的。嚯,傷口和這小姑娘的非常相似啊,不過位置不同罷了——咦!”

“不是我打的!”永安大夫沒有預兆就投來兇光,吓得許天寶肩膀一抖,魂魄都要飛起來。

但這麽一吓,許天寶的思維在那一剎那,被記憶扯回到昨天。

他記起李憨死纏爛打,非讓老板答應他替劉富貴買菜,而後老板讓他買了個不鏽鋼的鍋鏟。

一縷涼意纏繞上許天寶的心頭,恐懼從他的雙眼裏潮水般溢了出來,好像此時有條蛇一邊吐着信子,一邊将他緊緊纏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