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入贅是你的榮幸

來去匆匆的行人瞥一眼,望見并肩而行的兩個年輕人。僅無意一看,他們就縮縮脖子,害怕地繞開,仿佛看見的不是人,而是什麽面目猙獰的惡魔。

徐景雲一言不發,他慢慢地走,沉着臉猶如黑面閻王,一襲白衣也遮蓋不住他由內向外散發出的濃濃煞氣。

有時他也瞟一眼路人,可掃過去的仿佛不是目光,而是兩把附着鬼氣的尖刀,一路濫殺無辜,所經之處刀光血影。

許天寶盯徐景雲半晌,不禁感覺寒氣入體,順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膝蓋尤為疼痛。咽了咽口水,他忍不住說:“算了,我又沒同意,你這樣......挺吓人的。”

許天寶話音一落,兩把血淋淋的刀當即甩來。

徐景雲瞪許天寶一眼,冷笑一聲道:“她跟了我們一路,剛剛才走,你沒發現麽?”

“啊?”許天寶震驚不已,忽聽徐景雲悶哼一聲,跪在地上倒了下去。他急忙回身,被人當頭一棒砸了過來。

“是他們兩個吧?帶走。”一個肥肉成堆的中年男人緩緩停步,撚了撚臉上兩條細胡子。他衣着光鮮亮麗,胖得猶如身懷六甲,“另外兩個,哼,全埋了,以絕後患。”

“是,老爺......小姐,我來背吧?”

胖男人瞪下人一眼,胡子氣得顫了三顫,“哼,我閨女還輪不到你來背,幫一把。”他緩慢蹲下,骨頭咯吱作響,背上粉衣姑娘一步一步離去。

裝飾大氣的天花板猝不及防紮進眼裏。

許天寶的臉貼在冰涼刺骨的地磚上,掙紮一下,發覺手腳皆被麻繩捆住。他四處張望,這房屋裏一磚一瓦似乎都寫着“昂貴”和“奢華”,家具擺放整齊,地上也打掃得十分幹淨。

困難地翻過身去,昏迷不醒的徐景雲緊閉雙眼,近在眼前的鼻梁和嘴唇讓許天寶眼睛一眨,身子不明原因地發熱。

鼻子嗅了嗅,許天寶順着血腥味下移視線,眼眶頓時一紅,緊緊握住徐景雲同樣被捆住的雙手。

許天寶盯着被血浸紅的紗布出神,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他扭頭一看,瞧見位胖大叔。

看服飾,胖大叔應該是這房子的主人;看表情,胖大叔并不打算給自己和徐景雲解開繩子。

Advertisement

将頭轉回,許天寶側身擋住徐景雲,與此同時,他聽見眼前人輕哼一聲,而後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他忐忑不安地看着,手卻未松開。

“胖大叔”符元直語氣不善地開口:“哼,不好意思了,年輕人。我本想請二位來敝舍好好談談,哪知你二人敬酒不吃,且害我女兒差點貞操不保,要不是我派人跟蹤她,你二人恐怕此時已沒命了。”

許天寶不明所以,瞥了眼聲音傳來的方向,他低下頭,捆在一起的手艱難地扒徐景雲手上的繩子。

符元直端起家丁泡好的碧螺春,小呡一口,咂嘴贊嘆,“韻嬌已休息去了,她對你們其中一位有點意思,姓‘許’,我不知道是哪個,自己說話。”

許天寶強裝冷靜,瞧見徐景雲暈暈乎乎地眨着眼,眼中兩把兇刀又有出鞘之意。

“我說,這個——”徐景雲喘着氣,往前挪了挪,他湊到許天寶脖子前,看清說話的肥東西,“這個肥——這位大叔,強扭的瓜不甜啊。”

雖被束縛手腳,徐景雲說話卻半點客氣也沒有,他閉上眼偏過頭去,嘴唇有意無意在許天寶下巴上耍流氓似的一蹭。

許天寶的嘴驚得半天沒合上,小聲道:“喂,你不要命了?”

說完,他就見不要命的那位迅速打量一圈周圍,輕輕翻個白眼,不屑和鄙視不加掩飾地流露出來。

徐景雲态度強硬,倒不是他年少輕狂。

道家常說“百日築基”,他太爺爺筚路藍縷,栉風沐雨,窮極一生為徐家“築基”,如今的徐家才事業興旺,家底雄厚。

像符元直這樣掙點小錢就不可一世的小商人,徐景雲自出生到現在,見了不知多少個,踏入他家無不對他爹畢恭畢敬,活像來下跪當孫子的。

徐景雲含着金湯勺出生時,恐怕符元直還不知在哪座大山裏頭,髒着臉替人挖煤。擺幾個瓷器、木雕放在顯眼位置炫富,此等雕蟲小技,頂多糊弄許天寶這樣見識短淺的,換了徐景雲,求他看他都嫌棄。

怒哼一聲,符元直皺起眉,大手一揮:“給臉不要,小女差點為你毀了清白,這事可由不得你了,入贅是你的榮幸。”

“第一。”見符元直腆着肚子,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态,徐景雲鼻子哼出火星,不滿道:“你家韻嬌和我半銅板關系沒有;第二,單方的‘父母之命’從來不存在,我爹連你是哪號人都不知道;第三,認識不到一個月就急着嫁人,我還真不知是女兒急還是當爹的急,是怕自己嫁不出去呢,還是怕自己年事已高見不着孫子?”

“第四。”徐景雲頓了頓,冷笑道:“由得由不得也不是你說了算,我不從你又能怎樣,把我灌醉了綁着送你女兒床上去?”

“來人吶,給這二人準備衣服,特別是這個地痞流氓,晚上之前必須穿好。”符元直又是一聲怒哼,不屑地掃了徐景雲一眼,“窮苦娃娃,缺乏家教。”

徐景雲回敬一個挑釁意味十足的微笑:“彼此彼此。”

話音一落,徐景雲就聽還未走遠的符元直似乎摔了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砸出震天響。

徐少爺他爹“春風化雨,潤物無聲”,把徐少爺影響得自小就是“脾氣不小,嘴巴也毒”的德性,不怕人家跟他吵,就怕別人不理他。碰巧符元直深谙兵法中的“走為上計”,他一下束手無策。

許天寶聽得目瞪口呆,不由得傻了眼,徐景雲要是拿這蠻橫架勢跟李憨吵,李憨都不見得罵得贏他。

李雞窩頂多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什麽惡心氣人罵什麽,除了裝兇再無其他。

徐景雲呢?條理清晰,語氣狂妄又嘲諷,方才反駁得頭頭是道不說,末了還耍個流氓。

一身雞皮疙瘩抖三抖,許天寶暗自發誓,再不輕易和徐景雲耍嘴皮子,妥妥的自讨苦吃嘛。

見徐景雲沖他搖晃蠍子尾巴嘚瑟,許天寶咳嗽兩聲,“酒館怎麽辦?還沒跟老板打招呼呢,回頭他叫人找我們就不好了。”

“我們老爺已經派人去說了。”旁邊站着的下人開口,面無表情地替徐景雲回答。

“呦呦。”徐景雲愁眉舒展開來,“您哪位啊,偷聽別人說話不禮貌懂不懂?在這麽厲害的富人家裏做事,怎麽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許天寶撇嘴,提起膝蓋頂徐景雲一下,“你差不多得了,還傷及無辜,別跟李憨似的。”

徐景雲肩膀一顫,收起尖尾和毒牙,如臨大敵地乖乖閉了嘴。

......

整個中午,徐景雲可謂是将“寧死不屈”發揮到極致,他咬唇強忍胃疼,死活不肯開口認輸。

“你胃不好,先吃飯吧,其他的吃了飯再說,好不好?”許天寶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哄人,見徐景雲臉色愈發難看,不由得有些着急。

令他欣慰的是,徐景雲擡起沉重的腦袋,眨了眨眼。

“唉,那位小哥,你們這家丁不管飯嗎?”許天寶旁敲側擊。

那家丁神色不動,立在原地像個木頭樁子,“老爺說了,不換衣服不給飯吃。”

虎落平陽遭犬欺的徐少爺輕嘆口氣,有氣無力道:“你先把我們解開,再跟你老爺說,我兄弟有腿病,衣服套外面,不然腿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