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随雲
照雲承認，這招是跟昊弦學的，雖然流氓氣質不及昊弦萬分之一——咳，言過了，百分之一。
徐景雲憂傷地紅着臉，把頭低了下去，忽然眼前一黑。
“給你個禮物。”
當光明重臨，徐景雲撓撓頭發，有點摸不着頭腦，懵了一會，怒道：“混蛋，你把我當猴耍呢？”
“沒啊。”照雲一臉無辜，雙眼真誠得要溢出水來，拉起徐景雲的手到他眼前。
徐景雲當即愣住，眼中先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回過頭撒丫子就跑。
快到酒館門口，他猛地一停，迅速沖回照雲面前，兩手抓着照雲的肩膀拼命晃，一副不把此人晃成傻子絕不罷休的模樣，“你這呆鵝，等會我怎麽跟他們解釋，嗯？我拿雪洗了個澡嗎？！”
“你還不明白？”照雲一把摟過驚慌失措的徐景雲，在他臉上貓似的蹭了蹭，輕聲道：“我之所以當着他們的面把你接走，就是為了讓他們先有個心理準備。仙王要見你。”
徐景雲身子一顫，更加六神無主，慌亂道：“啊？可是我還，我什麽都沒練好，我真的現在只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
照雲親吻一下徐景雲的額頭，柔聲安慰道：“就這麽點時間的确練不出什麽，但是如今四季混亂，已經不能再等了，今天除了你還有一批人也封仙，到時候你們站一列進去，會有人按順序報名字，到了你就上前跪下。仙王問什麽你答什麽，好了就站一旁去。你不是第一個，好好看着前邊的人怎麽做......”
話未說完，照雲肩上衣服的皺褶越來越深，上邊捏着的那只手愈發用力，他微皺起眉，心疼道：“啧，着涼了？”
“我緊張......”徐景雲說着，幾乎被咬白的嘴唇終于變回紅色。
照雲笑着揉揉徐景雲的腦袋，告訴他至關重要的一點：“沒事的，又不是見魔鬼，你只要記住一點，在淩霄殿千萬別看昊弦。你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吧？就那個常天玄，千萬別看他，記住這個就萬事大吉了。”
徐景雲不明所以，透過迷霧又依稀能看到答案的輪廓，“啊，為什麽？”
“聽我的就對了，走，去仙界。”照雲拉着徐景雲走進滿是積雪的小巷子裏，而後再沒出來。
昊弦拽着啓月在照雲家的碧藍湖泊旁來回踱步，擡眼一瞧，突然用胳膊肘撞了撞啓月，微微激動道：“你看那兩個臭不要臉的，又秀！”
昊弦看着照雲和徐景雲倆人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大老遠就在手挽手打情罵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倆是斷袖。他還記得以前他老教照雲怎麽追女孩，現在倒好，帶了個男人回來——害得昊弦都想找個男人了！
“喲喲，你倆。”昊弦意味深長地搖着頭笑，“怎麽不穿紅衣啊，回頭到淩霄殿直接成親去，多好啊是吧？”
“別貧嘴了，他緊張。”照雲站到徐景雲身前一擋，不懷好意地警告昊弦。
一聽此話，昊弦眉毛興奮地一挑，立馬來勁兒了。他猴子似的竄到照雲和徐景雲中間，把照雲手拽開，拍着徐景雲的背說：“怕什麽啊？你想想，有你照雲哥哥撐腰，誰能把你怎麽地？你照雲哥哥可厲害了——喂喂！”
“去去去。”照雲沒好氣地沖昊弦翻個白眼。
昊弦身子向後一仰，被“照雲哥哥”揪着衣服扯回來，他不滿地亂晃雙臂，抱怨道：“幹嗎呀幹嗎呀，不就拍個背麽？至于吃這個醋——哎我跟你說，你照雲哥哥脾氣真大。”
照雲倒沒吃醋，只是看照雲和昊弦打在一起，加上昊弦“照雲哥哥”長“照雲哥哥”短的，徐景雲是真有點心頭泛酸，忙轉移話題道：“京弘呢？”
丢垃圾似的甩開一臉賤樣的昊弦，照雲拍了拍袖子，道：“照白在訓練他，待會帶你去看。”
照雲擔心是擔心，着急也真着急。徐景雲這家夥當初男扮女裝的時候，比昊弦好不到哪去，每次耍起流氓來照雲都束手無策，要是徐景雲整日和昊弦厮混在一起，哪天解封了怎麽辦？徐景雲可比啓月好帶壞得多。
準确的說，不用帶壞，徐景雲和昊弦這倆都不是好東西，貌似忠良。
......
随着照雲等人到淩霄殿門口，徐景雲果真看到一排人站得筆直，随後一只手輕輕推他一把。
“去吧。”徐景雲聽見照雲在耳邊柔聲說。
徐景雲見第一個人被叫上前，雙膝跪地，座位上的仙王約莫三十歲，卻留起胡子，看上去是嚴肅又刻板，半點親和力也沒有，跟胡良老板沒得比。
仙王問那人一些問題，那人回答得結結巴巴，時不時往左抖一抖，又往右抖一抖，想必緊張得不行。徐景雲一看，被傳染了似的，手也控制不住顫抖起來。
問了五六個問題，仙王讓那人取個仙名，分配好職位便讓他站至一旁。
“下一個。”
這麽快就完了？別啊，你倆再聊兩句？徐景雲心說着，眼皮猛地一跳。他的腦袋微微一側，極想回頭看照雲一眼，但前邊的人逐漸減少，他一步步向前，離那把代表權力的椅子愈發近了。
“徐景雲。”
徐景雲不緊不慢走上前，狂躁不安的心跳莫名緩和不少，當他跪下時，竟已完全平靜下來。短暫的幾秒，他成功從欲哭無淚過渡到心如死灰。
仙王：“世界即将大亂，你心中可有恐慌？”
徐景雲老實回答：“有，但怕也沒用。”
仙王點頭，“倘若我仙界吃了敗仗，有妖魔逼你歸降，你怎麽做？”
這還用想嗎？徐景雲心說，直接回道：“不去。”說完他才覺得語氣太過蠻橫，可“照雲哥哥”在這，他跑能跑哪去？即使給妖魔殺了也不能歸降啊。
仙王略感驚訝地一揚眉，道：“如果你死在戰場上，會有遺憾怨恨嗎？”
問到這，徐景雲終于沒忍住，回頭看照雲一眼，而後迅速将頭轉回。他目光呆滞，腦袋忽然空了似的，不知如何回答。
死？人皆有欲，完不成的願望，見不到的愛人——非自然老死，誰沒有遺憾，誰沒有怨恨呢？可倘若回答“有”的話，是不是不太好？況且大庭廣衆之下好那樣回頭看，也太不像話。
仙王輕嘆口氣，“想個新名吧，以後在這仙界，你就不再是徐景雲了。”
徐景雲垂下眼思考，眼前倏地一亮，“随雲。”
仙王輕輕點頭，面上一點意外之情都看不出，淡然道：“從今往後，四季仙就由你來當，該做什麽，前任四季仙會告知你。”
“是。”徐景雲用力摳着手心，一再提醒自己這是嚴肅場合不得臉紅，然後帶着辣椒一樣紅的耳朵，起身站到一旁。
前任四季仙？不就是照雲麽。徐景雲想象一下，如果照雲耐心十足又柔聲細語地教別人，他還真會不高興。仙王這安排到底是湊巧，還是別有用心？
“下一個。”
......
“你告訴我啊，不是說要把問題全都回答完嗎？那死在戰場上那個我明明沒回答！”一散會，随雲就抓住照雲死纏爛打，非要這前任四季仙給他解釋清楚。
照雲無可奈何地攤手，見這人愁眉苦臉都快吓出毛病了，只好說：“你看我那一眼還不夠回答麽？你啊，怎麽總在關鍵時候犯傻？”
當時半個淩霄殿的仙人，整齊劃一地扭頭，目光齊刷刷望向照雲，照雲耳根都羞紅了。
然後他特意看昊弦一眼，在他意料之中的，昊弦憋笑憋得挺艱難，犯了癫痫似的直抽抽。
真苦了這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