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邪不勝正
而且這三花貓在村裏出現了不止一次,成群結隊,氣勢洶洶,有時候見人就撲上來撕咬,兇悍的很。
窮村一如既往沒有溫情的一天就快過去。
緋紅的晚霞逐漸轉成紫色,夕陽挂在半山腰半醒不醒地眯着眼,似乎戀戀不舍,還想再看一眼。
晚餐時間,拔毛婦女将麻雀湯端上桌,擺好碗筷,問:“哎,你說許吉祥和李雞窩到底到哪兒去了,許吉祥他真是魔鬼嗎?”
照雲坐着發呆,忽然一擡手,一顆石子落下,将“照雲”砸得支離破碎,蕩出一圈圈波瀾。
“唉。”嘆一口氣,照雲手中又一顆小石頭被丢入湖裏。
這陣子心裏總堵得慌,照雲沒事就坐在湖邊惆悵,像個快憋出心病的孤寡老人。
随雲那家夥以前就不愛惜身子,天知道他會不會撐不下去了還硬撐着修煉,要真是這樣的話,照雲非得被此人氣死。以前在酒館幹活,照雲就老擔心随雲,現在還是一樣整日提心吊膽,生怕他老人家出事,恨不得拿跟繩子把他拴在身邊。
喜歡一個人怎麽跟撿着個大麻煩似的?天天腦子裏都是他,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氣死我了,找啓月去。”照雲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朝望舒臺傳送口走去。
......
“啧,人呢?”照雲在望舒臺附近溜達好幾圈,連個腳印都沒找着,“奇了怪了,啓月不好好守月,人跑哪去了?”
平時啓月都很乖地坐在望舒臺,邊觀察各個時空邊吃桃子,但此刻只有半筐紅桃立在地上。
啓月不會去了禁地吧?這麽一想,照雲倏忽之間汗毛豎起,瞪眼思索,懷疑起好孩子啓月的膽量來。
“照,照雲......”
“在!”照雲連忙回頭,見前面那人精神恍惚,不由得皺眉。
啓月腦袋搖搖晃晃,一臉茫然地半飄半走挪到照雲身前,喝醉了似的。
照雲扶住啓月的肩膀讓他穩住,哭笑不得:“你幹什麽去了?”
啓月支支吾吾好一會,垂下眼迷迷糊糊地動了動嘴唇,半天吐不出個字來。
照雲以前從沒看見啓月憔悴成這副模樣,他不禁有些心急了,晃着啓月的肩,想把啓月沉到腳底的字句盡數晃回腦袋上,“你倒是告訴我啊。”
“我......”啓月疲倦地轉了轉眼珠,眨着眼說:“我找昊弦去了,只是,沒找着他人......”
他們倆這是怎麽了?照雲心中猛一驚,但迅速恢複平靜。
看啓月累得半死的樣子,并沒有給人一種失魂落魄的傷心的感覺,與其懷疑他和昊弦那小子發生了什麽,倒不如猜測他去砍了一百只小妖精。
照雲轉念一想,啓月每天坐在望舒臺看人間疾苦,因此導致心中煩悶也不是不可能。特別是第九十九時空,現在天氣好不容易恢複正常,似乎又出現新問題,能叫人不心煩嗎?
沒有再多想,照雲安慰道:“沒事的,自古以來邪不勝正,很快就會過去了。”
啓月苦笑一聲,撈個桃子塞到照雲懷裏,“你怎麽和昊弦一樣樂觀了,這不像你啊。”
“你現在還不像你呢,好意思說我?”照雲接過桃,忍俊不禁道:“你平時不是特溫柔開朗的嗎,剛才真是吓到我了。”
啓月垂下腦袋,小聲嘀咕:“明天,明天一覺醒來就好了......”
照雲眉頭微微皺起,彎下腰看啓月的臉,懷疑道:“你真的沒事嗎,我讓昊弦明天帶你去玩?那家夥成天不知道在哪晃悠,反正多你一個也不麻煩。”
猛地擡起頭來,啓月容光煥發,開心道:“好啊!”
“那行,你好好休息,我明天跟他說去。”照雲說完,掂着手中紅桃轉身離開。
不久後,啓月把袖子往上一掀,狠狠一掐手臂上的肉,見那塊皮膚由白轉紅,他狠下心一咬牙,又掐一下。他緊咬住嘴唇,靠着望舒臺的柱子癱倒在地上,失落地盯着雙腿,變出跟繩子在腳踝上纏了兩圈。
“不行,不能再去了......”
啓月似乎明白了一些那兒被稱為“禁地”的原因,可又好像還是不明白,害得他十分糾結。
最終還是來了這要命的地方。
啓月左顧右盼,蹑手蹑腳地從結界的漏洞鑽了進去。一旁豎着的牌子上,“禁地”二字詭異地淡下一絲。
不知怎的,随雲再次夢見這不知名的小村莊。此時是深夜,村裏養的家禽大概已睡了,四周仿佛被一層名為“靜谧”的黑布籠罩。
一間木屋裏紫光一閃,随雲忙跑過去,見一條紅眼黑蛇從門下縫隙鑽出,他深呼吸幾次使自己鎮靜下來,跟在爬行緩慢的蛇後頭。
“怎麽逃啊?逃哪去,我聽你們的。”
“嗯?”随雲聞聲轉頭,見一幫人提着包袱,心急火燎地在門口來回跺腳。
瞧見一男人氣喘籲籲大步走到門口,那群人小雞仔似的圍上前迎接,将那人堵在圈中,“哎,外邊情況怎麽樣?”
男人咬字不清地吐出一句話來:“帶,帶上東西,咱快走。”
聽了這話,一幫人興高采烈地熄燈,提着包袱往村門口走,一路上輕言細語,有說有笑。
這幫人在村裏生活數十年,此時走在這自打呱呱墜地起就一直踩踏的泥巴小路上,遠離數十年都不曾有過搬離念頭的房屋,走得一點留戀都沒有,“安土重遷”四個字在他們身上體現不出分毫。
他們頭也不回,仿佛村外才是家。
前方兩旁草叢中隐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衆人不約而同地放慢腳步,那是去村口的必經之路,他們只得走得更近了些,相互壯膽。
“喵!”
十幾道紫光閃出來,朦胧的月光打出幾只三花貓駭人的輪廓。
“前面就是村口了,快跑!”一中年男人用包袱擋住腦袋,攢起渾身勇敢大吼道:“受傷了也一定要沖出去!”
“我真的......”一婦女帶着哭腔“嗚”一聲,悲哀道:“死也不想呆在這裏了。”
竄過來的三花貓群氣勢洶洶,可這群下定決心離開的村民毫不退縮,鼓足勇氣面對前方的危險,甚至闖出一股視死如歸的誇張感來。
随雲見此情景低頭掃一圈,發覺身旁一根粗樹枝,彎腰一撿卻撈了個空。焦急地看一眼被野貓瘋撓亂抓的村民,他不死心地再試幾次,結果依舊未變,仿佛對他來說只有地面是實的。
“地?”随雲蹲下想捧起一把土,姿勢滑稽地刨了半天,一點泥巴都挖不起來。
村裏頭響起一聲慘叫,随雲起身煩躁地一跺腳,朝村裏跑去。他正回想叫聲方才是從哪個方向傳來,身邊的屋子突然尖叫一聲,把他吓得一個趔趄。
是剛才黑蛇出來的屋子,随雲警惕地一眯眼,穿牆而入。
一個臉上抓痕遍布的雞窩頭男人坐在床上,粗暴地拽着花裙女人的手腕,強硬地将她拖了起來。
花裙女人頭發散亂,嘴唇微啓,還未來得及說話腦袋突然往後一甩,臉上多了一紅得顯眼的巴掌印。她瞪眼尖叫:“你有病嗎!”
“你他娘還敢頂嘴?”男人一把揪過花裙女人的頭發往牆上撞,拳頭緊跟着朝她腹部砸去,“這麽晚回來,是不是給老子戴綠帽子了?你老實說!”
花裙女人捂住肚子縮成一團,眼眶因疼痛變得濕潤,她低下頭,嘔出透明的胃液。
雞窩頭男人見花裙女人沉默不語,伸手抓住她纖細的腳脖,拖畜生似的将她拽下床。他順手拿起桌上菜刀,指着女人道:“給老子做晚飯去,做完了出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