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財神符
胡良壓低聲音,緊張兮兮地問:“怎麽了怎麽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瞧胡良老板克制住內心激動,一副恨不得把酒館賣了換天下太平的樣子,随雲無端有些愧疚,拉着胡良道:“老板,我們到儲物間去說。”
兩人匆匆上樓。
搬下廢棄木桌上倒着的板凳,随雲從口袋裏扯出厚厚一沓仙符,抽出一張端詳片刻,認真道:“老板,這些符是仙界的,因為需要每家每戶都有一張,所以在上面畫的財神,這樣大家比較容易接受。”
胡良撓撓腦袋,不明所以:“仙符?弄這些幹什麽。”
随雲語速加快了,解釋道:“魔界很可能馬上就要再次出招,最好先把防禦措施做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胡良聽得更加稀裏糊塗,推了推眼鏡,眉毛愁成“八”字,問:“放那什麽結界不是更方便嗎?那還要發仙符,豈不是很麻煩?”
随雲搖了搖頭,垂頭思考:“感覺仙界一直都比較被動,這是我天上的老板的意思,我也不好多說,總之一定要想辦法把這些仙符送出去。”
“嘶。”胡良為難地吸一口氣,眯了眯眼,不由得惆悵起來。
倘若這仙符需要整個大陸每戶一張,确實難辦,光玉碎城富豪就不在少數,況且誰會稀罕這個啥破“財神符”呢?又不能将真實情況告訴人們,要想把這符送出去,實在是太困難了。
随雲見胡良面色不佳,輕笑一聲,及時補充道:“我只負責玉碎城,其他地方由別人管。”
胡良臉色這才緩和些許,不過還是憂愁——長壽酒館也不是整座玉碎城的人都會來,讓夥計們拿着這些符去外面發?
突然,随雲猛一回頭,警惕道:“誰?!”
門承受不住那麽重的力度,哀嚎一聲投降,果斷從門框晃至牆邊,劉富貴等夥計猝不及防一倒,都摔了個狗啃泥,疊羅漢似的一個摔在一個身上。
随雲愁眉緊鎖,懷疑這幫家夥可能已經偷聽好一陣子,先前他沉浸于處理仙符的問題上,一時竟忘記留意門外。
“老板啊。”劉富貴不滿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膝蓋上的灰塵。他緊握雙拳,眼中竟有種“被抛棄多年的孩子忽然撞見生父”的感覺,表情稱得上是“怒目而視”了,“您還當咱幾個是酒館裏的夥計不?”
“是啊老板!”其餘夥計接二連三地站起身,紛紛出聲表達不滿。
見胡良老板不吱聲,劉富貴接着道:“咱在店裏打工好歹也幾年了,還一起嗑瓜子花生,一起泡澡呢,這麽大的事情您就瞞着我們,太不公平了吧?”
夥計們立即附和,羞得胡良臉紅得如同在太陽底下暴曬一中午,憋得都快發紫了。
“公平,公平!”胡良惱羞成怒,突然爆發,沖上前一人賞一有力的腦瓜崩,指着劉富貴等夥計的鼻子一個個點過去,怒叱道:“你們這些傻子,以為知道得多就好嗎?啊?!”
以劉富貴為首,原本怒氣升騰的夥計們給老板罵得頭重腳輕,一下懵住。
胡良抓着他們幾個教訓道:“好日子給你們過還不要了,我晚上幾點才睡得着你們知道嗎?看着你們一天天跟傻子似的笑得那麽開心,我都快愁死了你們知不知道?哦,你們倒好,集體怪起我來了!一幫沒良心的小兔崽子......”
罵着罵着,胡良眼眶就紅起來,他摘下眼鏡抹一把辛酸淚,生氣地背過身去。
劉富貴着急道:“唉?唉!老板我錯咯,咱們幫你發這個仙符就得了,您別哭嘛。”
随雲沒有插話,刻意放慢呼吸,立在角落像儲物間原有的一件廢棄物,與四周的櫃子和遍地塵埃融為一體,安靜地觀望互相理解的老板與夥計們。
淹沒在衆夥計的安慰中,胡良好不容易鑽出來呼吸一口空氣,愁苦地看向站成石雕的徐景雲:“小徐啊,要不就讓他們也參與這件事算了?”
随雲抿着嘴,朝老板輕輕點了點頭。
......
“就這麽寫了啊,我說。”胡良放下筆,把牌子露給衆人看,兩手搬着貼了紙的大木板擺到門口——即日起,不論男女老少,不論消費多少,落座即送財神符一張。
“應該能送不少出去吧。”胡良搓了搓手,眯眼一笑。
劉富貴戰戰兢兢地端上菜,從懷裏摸出兩張仙符扭扭捏捏地放在桌上,有點小羞澀,他轉身欲走,客人忽然招手叫住他。
“哎,你這啥啊。”
“诶?”劉富貴立即回頭,解釋了一句廢話:“這,這是財神符。”說着說着,他聲音就慢慢虛下去。
“幹啥的啊,騙人的吧。”客人扯起“財神符”随便瞄一眼,滿不在乎地丢回原位。
劉富貴不禁有些着急,忙勸道:“不,诶,拿回去裝飾一下也成。”
“不要不要,拿走。”客人看也不願看劉富貴一眼。
另一桌的大旺也十分艱難,絞盡腦汁想着把仙符送出去,他倒好茶,小心遞上一張“財神符”。
“哦,這就門口寫的那個?”
大旺連連點頭,激動地說:“是啊是啊!”
“不會吧,你們肯定要收錢的。”
大旺頭點到一半又搖起來,“不不,不要錢的,您帶回去貼起來吧。”
“哦,你就放這兒吧。”
“好嘞好嘞!謝謝您。”
随雲漫步在街上,看着人來人往,面帶安逸祥和的行人有說有笑。他擡頭望了望天,八月的太陽不及七月初的一半熱,時不時微風拂面。
綠樹成蔭,大暑大寒時凋零的花花草草重新長了出來,也難怪大家心情好。
照雲說,以後只要子時到午時在修煉就好,其餘時間可以放松。
随雲往前走了兩步,熟悉的紙張刺進他的視線。
金燦燦的財神爺印在白紙上,因受人輕視,失魂落魄地散落一地。随雲無可奈何地垂下眼,地上仙符漸漸消失不見。
“啧,怎麽辦呢,這些對即将發生的事一無所知的人。”
以前循環往複的“醒了修煉困了睡”的日子一去不返,随雲總算有了更多時間思考,随之而來的則是肩上沉甸甸的重擔。他開始明顯地意識到,早在他成仙的那一刻起,守護玉碎城的百姓就已成為他的責任。
只是在壓力滿滿時,總有一個屋檐給随雲遮風擋雨,他負責保護玉碎城的百姓,而有那麽一個人站在更高處,目光關切地望着他。
這種強烈的安全感,使随雲歇息時能夠抛卻所有煩惱,甚至認為即使有朝一日他殒身戰場,那也死得心安。
回屋推開房間門,随雲望見桌上剛收回的一沓仙符,緩緩嘆出一口憂愁來。
“廢物!”
魔尊怒目圓睜罵着人,眼下吊着淡淡的黑眼圈,一改往日冷豔美人的形象成了個亂發潑婦,甚至有些往黃臉婆發展的傾向。
跪在地上的小兵瑟瑟發抖,垂着腦袋不敢擡起。
魔尊胸前劇烈起伏,目光狠厲地死死戳中地上那廢物,罵道:“你這樣的廢物,仙界都不收。”她雙眼一瞪,擡手一摔把圓凳掀翻在地。
瞥見面前裂成幾瓣的圓凳,小兵猛一哆嗦,蟾蜍似的趴了下來,眼淚啪嗒啪嗒掉落在地。他邊哭邊抽搐,差點斷了氣。
魔尊骨椅一轉,背對幾乎與地面融為一體的小兵,她深呼吸幾下,壓住火氣沉聲道:“叫格裏奇滾過來。”
小兵被守衛顫顫巍巍地擡了出去,沒一會兒,格裏奇神色淡定地走了進來。
魔界衆人猶如天降救星般眼前一亮,雙腿放松自然站立,一齊朝救命恩人彎腰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