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與我神界無關

格裏奇扭頭一看,見身後抖得跟篩糠似的人,擡腳把四分五裂的圓凳踹到一旁,跪下行禮,問道:“魔尊,有事嗎?”

魔尊腦中高溫一下降低不少,冷冷地瞥一眼牆邊站得筆直的守衛們,微微仰頭,不耐煩地呵斥道:“滾出去。”

守衛們立即夾着尾巴,争先恐後地滾了出去。

魔尊将骨椅轉回,盯着格裏奇,開門見山道:“你看,什麽時候開戰合适?”

“啊。”格裏奇毫不在意地聳聳肩,面上瞧不見一絲焦慮,“您說呢?反正仙界那個照雲封神,我看封了也和沒封一樣,還是十八年前那個廢物,就是他那條白龍值得注意。”

撓了撓長滿棕毛的胳膊,格裏奇又說:“通亂山的新巫族很快就可以用了,他們幾乎當了半輩子的走狗,每天沉溺于燒殺搶奪的快感裏,沒有人向往所謂的‘無人管束的自由’,我有個打算——把他們徹底變成一群沒有腦子的傀儡。”

魔尊揉了揉太陽穴,打了個哈欠,面露倦意。她煩躁地“哼”一聲,“可以,然後呢?”

格裏奇望向角落,小聲嘆一口氣,姿态憨傻地上前勸道:“魔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您看,您心急是心急,但其他人他未必準備好了哇。還有仙界,您知道仙界如今是怎樣的嗎?”

短短幾句話的工夫,魔尊的眼皮就一睜一合,快要撐不開了。格裏奇低下頭,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衆神見了來人紛紛點頭問好,見他走遠後連忙拉住好友讨論,好奇這位是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居然親自來一趟神界。

仙王也向路上遇見的神微笑,繼續不緊不慢地,朝前方一片虛無缥缈中走去。

神界各處都是如此,望着遠處只能瞧見大霧彌漫似的一片空白,可倘若往前走個十幾步,周遭景象又一點點顯現出來。仙王始終認為,除了防禦性很強,這種陣沒有其他意義。

“喵。”

仙王低頭見一只乖巧可愛的異瞳白貓,他沖它點了點頭,跟着貓來到一片青翠的竹林。

一踏進竹林,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撲面而來,仙王擡頭四處望了望,目光中有些懷念。

黑金砂的石桌旁擺放着圓石凳,神主悠然自得地坐在桌前,心平氣和地給一只貓梳理身上雪白的毛,他回頭沖仙王輕笑:“來了,坐。”

仙王身邊的白貓三兩下跳上桌,與神主手中的白貓合二為一,那貓伸直四肢伸個懶腰,一雙異瞳顯得更加水靈。

神主樣貌十分年輕,人溫文爾雅,穿着也清淡樸素,頗有一股飽讀詩書的才子氣息。他笑道:“我年紀比你大,可你看上去比我老,你說,有不有趣?”

竹林間的百靈鳥活潑依舊,飛來圍着仙王繞了一圈。

仙王不茍言笑地坐了下來,略微不滿道:“‘外觀其形,形無其形’,你怎麽也開始糾結外面這副皮囊了。”

身子一轉,神主倏忽之間變為一白發蒼蒼的老人,面上層層疊疊的皺紋雖不可怖,但委實稱不上“美”字。

他一揮手,白貓輕盈地跳下桌去,“說吧,你有什麽事。”

樣貌一變,神主連聲音都沙啞了。

仙王撫了撫胸口,面對比昊弦那散仙還要變幻莫測的神主,忽覺心髒有些不适。

他心生去意,于是直接說道:“魔界的小動作一直沒停過,可能馬上就要出兵了。”

神主樹皮似的枯手一招,白貓又上了桌。他神色輕松自然,變回書生模樣,淡然道:“與我神界無關。”

仙王眉頭輕皺,握着拳湊近幾分,“一直以來,魔界與神界的實力不相上下,此戰萬一輸了,怎麽辦?”

百靈鳥的悅耳歌聲戛然而止,竹林也停止擺動。

神主似笑非笑地盯着仙王,拂了拂袖子,道:“我已派照雲相助這是其一,其二,妖界不出手,那我神界為何要助你一臂之力。”

照雲?仙王苦笑,只怕神主早就料到這一天,将照雲封神只是為了此時用來敷衍他而已。

仙王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臉也漲紅幾分,他輕叩桌面,道:“自古以來神界比仙界要強,魔界比妖界要強,這你是知道的。”

緩緩收回撓着白貓肚皮的手,神主站了起來,走向身後大片翠色竹林,淡淡道:“那也要一對一才平等,你不常說嗎?順其自然。”

聽神主聲音,冷得仿佛寒冬臘月裏屋檐上挂着的冰溜,仙王腦袋一疼,突如其來的“順其自然”四字太過沉重,砸得冰溜下墜,須臾間劃破他塵封已久的一段記憶。

頹廢萎靡地垂下頭,仙王痛苦地嘆息一聲,顫抖着問:“你還記得那件事?所以,你是在怪我?”

神主滿不在意地笑了笑,身影忽然消失不見,他的聲音從竹林間飄蕩而來,煙霧一般若有若無:“怎麽會,我已不在乎了,況且本就是我一人的過錯。你回去吧,我不會出手的。”

順滑得猶如動物毛皮的草地被風一吹,發出“沙沙”的摩擦聲。

仙王青筋暴起一瞬,冷靜下來,對着竹林道:“我本來找你次數就不多,你不是在殿內歇息就是在竹林逗貓,日子過得真是舒坦的不得了。”

下一刻,神主又出現在仙王面前,淡淡地掃他一眼,輕笑一聲:“不勞你關心,我不會變成個‘一問三不知,三問九搖頭’的傻子。”

仙王無法反駁,只能垂下眼來,聲音弱下幾分:“那件事,我向你道歉,只是萬一......”

“萬一什麽,萬一輸了是麽?”神主無緣無故煩躁起來,怒不可遏地轉過身,深吸一口氣道:“我看你是太久不打仗,慌了神,如果這點問題都不能自己解決,我勸你仙王的位置還是早日讓給別人吧!”

仙王一愣,一揮袖子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因為一場仗,就拿出全部兵力和魔界打。”

面無表情地看向仙王,神主冷冷地說:“那魔界呢,你以為魔尊會讓魔界傾巢出動麽?你回去吧。”

胡良蹲在收銀櫃邊正為仙符的事發愁,忽見一人宛如脫缰的野馬,控制不住地殺進酒館。

劉富貴将提着的菜籃往地上一丢,氣喘籲籲道:“殺,殺人了!”

“什麽?”

“啥玩意,你說啥?”

酒館裏的客人聽罷,無不跑到門口惶恐地東張西望,有的甚至擅作主張準備替胡良“關門大吉”。

“嗨。”劉富貴一揮手,道:“不是咱這兒!”

天氣又炎熱起來,高懸于空的橙黃火球曬得人渾身發燥,兀自發光發燙讓人不敢直視。

工地一堆堆滾燙的沙子熱氣升騰,透過沙子上方,看見的景象都是扭曲的。工人們個個汗流浃背,幾乎給曬成肉幹。

一棕衣壯年男子揮舞着手中樹枝,指着工人們呼來喝去,他迅速走到一人面前,緊接着揚起樹枝一抽,罵道:“搬磚的,偷啥懶呢?”

偷懶的搬磚人背對管事的,對他不理不睬。

樹枝猛地揮下又是“咻”一聲,管事的腿一邁,大步跨到搬磚人面前,定睛一看,他不由得愣了愣:“新來的還偷懶,不想幹了是不是!”

只見搬磚人突然站起,掐住管事人的脖子,紅着雙眼兇神惡煞地瞪他,大聲叱道:“你丫的給我閉嘴——”

不遠處傳來一聲飽含驚恐的尖叫,工地上唯一一位婦女及幾個男人匆忙趕來。扒開搬磚人的手,渾身被汗水浸濕的男人彎下腰,連連道歉:“對不起啊,對不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