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神驚魄悸蟒出沒(下)
那兩個人正是溫風瑜與阿樂。
猝然發生的意外,令他們防不慎防!阿樂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原來他倆離開斷崖後,沿着新的甬道一路摸索了半晌,行到一岔路口時因前路難測,二人就阿樂所憶自家寶圖上的路線發生了分歧,又因為相互防備,最終通過擲銅錢猜正反的笨辦法,選擇了右手那條岔路。
沿途經過毒蟻穴時,阿樂被毒螞蟻咬中手背,痛得直流眼淚,溫風瑜忙揮動燭火,才有驚無險的通過。他們走到一處石室,發現頂部的缺口後,用吊挂的方式躍下,就遇到一堵石磚牆,正以為自己入了一段死路時,卻聽前方轟然一聲巨響,石磚倒塌伴随漫漫灰黃煙塵。風瑜阿樂還來不及捂面喘一口氣,就瞅見一條吊睛白蟒從煙塵中昂首探了進來,阿樂的一顆心子差點吓得從胸腔迸出來!
溫風瑜迅速将阿樂托上石道的頂部,自己也要縱身躍上,但難以避開白蟒的頭部,只得松手落在地上,阿樂在上面大叫:“快用劍刺它!”溫風瑜拔出劍,見蟒頭再度攻擊自己,忙挽出劍花削向蟒蛇的信子,兩招未中,卻被蛇牙咬破衣袖,右臂受傷,只得左手以劍拄地,靠上牆壁喘息——他本只恢複三成內力,加上多時繞道尋路,此時更覺頭暈乏力。
那白蟒再次張開血口咬向溫風瑜,他暗罵妄媒婆婆奪了自己身上的暗器,更苦惱被阿樂拖了後腿,卻見一道銀光從上射向蟒蛇左眼,蟒蛇吃痛,拼命甩頭。
溫風瑜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忽聞上方阿樂喊道:“傻瓜,快上來!”擡首一看,室頂缺口處伸出一只白皙手臂來。
溫風瑜運力一躍,雙手搭上缺口處的石板,再借助阿樂的右手,好不容易爬進上層的石道。他見下方的白蟒拼命擺動,喘氣道:“你……你方才對大蛇做了什麽?”阿樂将落下的長發分披兩肩,得意道:“我取出發簪,借着微光運力投向白蟒,正中它的左眼。佩服我吧?”
溫風瑜倚牆癱坐道:“你剛剛也真夠大膽,若發簪稍有偏差,就……就會刺中我的臉。”
阿樂清嗤:“嘁!想不到你和女人一樣,這麽在意自己的臉蛋,呵呵……”
溫風瑜掀開遮住眼睛的兩縷頭發,不屑道:“有什麽好笑的?我是家中的少莊主,平時很注重形象風度的。若毀了容,山莊裏的一大群女人會哭死的。”
阿樂撇嘴道:“嘁!雖然你現在的形象不咋樣,可你全身上下不是完好無缺的嗎?女俠我倒是臨危不懼,還丢棄了一件護身寶貝!”
溫風瑜側過臉,阖眼不再說話。他忽覺右臂一痛,忙要抽回手臂,卻見阿樂拉過他撕下裙邊的布條,為他一邊包紮手臂傷口,一邊念叨:“金瘡藥瓶在我掉落洞窟時摔碎了,只能将就綁一下咯。”
白蟒撞壁掙紮了一會兒,赫然倒頭不動,仿佛是痛得昏死過去。阿樂提起燈,望見它的腹部有一根金屬叉頭從裏面透了出來,奇道:“蟒蛇肚子裏怎會有個鐵叉?”
她自然不知此鐵叉正是念財鬼所有的藥叉——白蟒将念財鬼連着腰間的藥叉吞入腹中,經過劇烈游動、胡亂扭擺一番後,又猛然撞擊石牆,藥叉正巧橫在腹內,由內向外刺穿了蟒蛇的筋骨血肉!
蟒屍橫陳,绀色的血液粘稠湧出,發出一陣陣刺鼻的腥臭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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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樂以手撫膺喘息,忽聽下方有人喊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多謝方才襄助,可否下來一見?!”阿樂伸頭俯視,見一個青衫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跨過橫地的蟒屍,手提火把站在缺口下方,仰着一張滿面塵灰的臉笑望着自己,便道:“我們只是普通的采藥人,姓名不足道來,因誤入此地,正想找路出去呢。”
青衫人忙抱拳笑道:“我們哥幾個因為采藥誤入此處,遇到白蟒,幸而得到小兄弟相助。我和兩個兄弟也希望找到出口,不如咱們同行如何?”
阿樂對溫風瑜低聲道:“別理他,我們待會兒返回岔路口。”溫風瑜說:“我傷成這樣,你也背不動我離開,那個中年書生挺和善,不如我先和他們同行吧。”阿樂道:“那人來歷不明,最好提防點。”
溫風瑜扶牆起身欲往回走,卻劇烈咳嗽起來,坐倒在地。阿樂走到缺口處,對青衫人道:“前輩還是先走吧,我和大哥現在很疲憊,等歇息夠了再自行尋路離開,請您莫要見怪。”
青衫人喊道:“小兄弟先別走!我這裏有些金瘡藥,你拿着。”他從懷中掏出個葫蘆瓶,舉臂遞向阿樂,阿樂見他似是一番好意,便蹲下伸手去接。
纖纖玉指剛觸碰到藥瓶的一剎那,那青衫人的五指忽然變爪,在藥瓶跌落的同時,他已牢牢扣住阿樂的腕部筋脈,狠狠往下一拽,她驚叫一聲便落下缺口。因事出突然,且阿樂處于蹲下伸手取物的姿勢,所以重心不穩,被其輕易拖下缺口。
溫風瑜忙捂着心口起身奔到缺口邊喊道:“你怎麽了?!”卻見一道鞭影自下旋繞住自己的腰部,他急忙向後倒去,抽出劍去削長鞭。
原來青衫人正是劫後餘生的癡雅鬼,他懷疑樂、溫二人知曉寶藏的路線,想要挾她替三鬼帶路。
貪婪鬼腆着肚子,将阿樂雙手反扣在身後,對被制住的溫風瑜溫言道:“二位兄弟是那一派的弟子?”溫風瑜見他态度謙和,想到父親的忘年交、蒼山派真人惠淩子,便故意道:“我們是蒼山派弟子,在下姓風。家師惠淩子他老人家若知曉為他執行任務的弟子被人要挾欺淩,絕不會坐視不管!”
“施計挾持你二位,确實不太光彩,但‘欺淩’二字萬萬談不上。”癡雅鬼道,“既然大家同為尋寶來此,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彼此談個交易如何?”
溫風瑜聽他們話裏有些忌憚蒼山派的勢力,于是道:“既然是交易,那就勞煩先生告訴風某實話,你們究竟是什麽人,又是如何尋到了此地?”
貪婪鬼簡單報了名號,提到了尋香鼠與聞香蟲的事,又道:“若風兄弟你肯告訴我們找寶藏的路線,我不會傷害閣下與這位小兄弟半根寒毛。”
溫風瑜硬着頭皮道:“實不相瞞。我與同門走散後落入陷阱迷了路,因藏寶圖路線及口訣均落入妄媒婆婆和一個瘋丐人手中,所以我們半日裏一直在找他們。如有一句謊言,風某甘願口舌生瘡,死無全屍。”
見他已發毒誓,嶺南三鬼既感失望又兼懷疑。阿樂聽了溫風瑜半真半假的話,心想他是與三鬼周旋有意而為之,也沒有多言。
貪婪鬼心想:“就算帶着他們起不了多少作用,倘若再遇到什麽怪獸妖蟲,将他倆丢擲過去,足以抵上逃命的時間。”
此刻,少女外表平靜,卻心亂如麻,握拳的雙手已在手心留下深深的指痕。
原來,阿樂就是在江上乘舟遇到“川錢鄂魯”夫婦下毒、在九霄山莊赴宴席落水後趕往寶鼎山,又與侍女藏莺探險分開的女公子。眼下她被貪癡嗔三鬼要挾帶路,心知如果稍有險情,他們定會讓自己做擋箭牌。
她見一旁的無嗔鬼用刀剖開蟒腹,掏出了念財鬼的屍體,将他草草埋于斷牆殘垣下,鄭重對着“新墳”,躬身拜了三拜,道:“二哥見諒,等我們尋到寶物,離開前會将你的屍身帶離遷葬。”
三鬼挾持溫、樂二人,一起攀入上層石道,回原地倒尋新路。他們秉火走了一陣子,忽然發現前方崖壁的灌木上挂着一卷羊皮紙狀的物件,貪婪鬼用夾棍将它小心弄下來,打開一看,喜上眉梢道:“咦,好像是一幅地圖!”
阿樂側目看去,全身血液仿佛沸騰了起來——這幅手繪圖正是她先前丢失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