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怪怨

清晨，外面下了一地的銀霜。枝頭上沾着薄薄的玉屑，在晨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甚是好看！鴛鴦合上窗棂，動手在宣紙上勾勒出了這番景致。茉兒叩門的聲音驚醒了睡夢中的馮清遠。

“茉兒，進來。”鴛鴦提高聲音道。茉兒端着熱水笑道：“少夫人起的好早，我還怕驚擾了你呢。”鴛鴦埋頭看着宣紙道：“你來幫我瞧瞧，這霜的顏色用哪種絲線最好？”

茉兒走過去歪着腦袋思量道：“若用普通的絲線恐怕少了光鮮，不如用蠶絲好了。”馮清遠下榻走到跟前道：“娘子這副巧手不管用什麽線都織得好看！”鴛鴦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依舊對茉兒道：“我也覺得蠶絲比較好些。”茉兒難為情的笑笑。

馮清遠把手搭在鴛鴦的肩上，對她深深一瞥：“用過早膳我帶你去安瑞寺？”

鴛鴦面無表情的道：“不用了，老太太有事找你，你快去她那兒吧。”

馮清遠微笑道：“嗯，我們一道去。”鴛鴦聽此一說，聳了肩膀擡眼道：“你先去安頓好月紅我随後就到，雖是收房好歹也得注重一下禮節。”馮清遠一愣，收起笑顏沉思片刻道：“誰說我要收房了？”茉兒疊着被褥半諷刺的道：“少爺真不知曉嗎？老太太都發話了！這會子月紅正等着給少爺夫人敬茶哩！”

馮清遠一跺腳，憤懑道：“豈有此理！怎麽事先也不同我商量就擅自做主了？過分！真是太過分了！”他掃一眼波瀾不驚鎮定自若的鴛鴦，有些心虛。鴛鴦起身淡然道：“老太太做這些事都是在情理之中，倒是你，把月紅擱在那兒不聞不問的豈不坑害了人家？”

馮清遠聞言，心道：莫不是月紅那邊出了岔子？可他那日在書房不都說服她了嗎？他心中惴惴故作不解道：“我怎麽坑害她了？自打你一進門，我可從來沒逗弄過哪個丫頭娘子！”鴛鴦冷笑，開口道：“她懷孕了。”

馮清遠張大嘴巴，由驚疑變成氣惱，由氣惱變成了憤怒！繼而一拂袖走了出去。

正堂內，月紅一身大紅绫羅曳地長裙，頭上精心盤了一個玲珑髻發間斜插着一支翡翠玉雲簪，打扮的光鮮亮麗月貌花容。她一見馮清遠疾步趕來，妩媚一笑，甜甜的叫了一聲：“少爺！”馮清遠寒光逼射直視着她。月紅吓的連連後退。

老太太端坐在正中央，精氣神十足：“說起來今日還是雙喜呢！月紅這丫頭嘴嚴，若不是瞅她顯了身子我還真被蒙在了鼓裏！清遠啊你看看，她都四個月了！我們馮家就要添孫子了！”月紅低頭開心的笑了。

馮清遠不悅道：“鴛鴦才過門！我怎能收房？您為何就不顧她的感受呢？”此話一出，給這喜慶的屋子籠罩了一層陰影。老太太一瞪眼道：“她的感受？是她的感受重要還是馮家子嗣重要？虧你還顧慮她！她幾時想過你？依我看沒你這個夫君她照樣過的自在！”

馮清遠忿忿不平的道：“鴛鴦只不過不善言談罷了！她一向都尊敬您視您如生生母親！您何故如此刻薄？”老太太一拍桌案，眼睛眉毛都豎了起來：“我看你是鬼迷心竅！有其父必有其女你那個媳婦可不是什麽善茬！你要娶她我也認了！但你不能事事都由着她！”馮清遠氣哼哼的不做聲，心中暗罵月紅是賤人！

“罷了！我這把老骨頭也不想計較什麽，月紅敬茶！”老太太道。

鴛鴦漸入堂屋，馮清遠轉身欲要上前拉她的手，老太太咳嗽一聲猝然道：“清遠！過來坐下！”鴛鴦一福身：“媳婦給您請安了。”老太太不理她，把她晾在了那兒。馮清遠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卻說月紅敬完茶，老太太命娥嬸道了幾句吉祥如意的話便讓馮清遠領着月紅進了暖閣。于是馮清遠離了老太太的視線，開始拿月紅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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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暖閣，他一巴掌把月紅扇倒在地：“賤人！我當初是怎麽跟你說的！”月紅跪在地上捂着肚子哭道：“少爺，我這也是為你們馮家的子嗣着想啊！啊！少爺我肚子痛…”話說到一半，她的下身流出一灘紅色的濃稠液體。頓時，地上的血慎人可怖，一點一點的蔓延開來。馮清遠見此情景也慌了，疾步走出去叫了前院的婆子把月紅擡放在榻上。

老太太趕過來時，孩子已經保不住了，郎中開了些補身子的藥便告辭了。老太太氣的朝馮清遠的背上連捶幾下，大哭她命苦養了這麽個不孝子。馮清遠只低頭不語，鴛鴦見狀忙扶着老太太消氣，老太太用力推開她，把這一切都歸咎在她身上：“都是你在我兒面前調唆，自己不争氣你還眼紅別人！你簡直是蛇蠍心腸！我那可憐的孫子呦…”說完，她老淚縱橫。

鴛鴦只她在氣頭上，也就沒多說什麽，心中卻恨極了馮清遠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