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謝謝相公
祠堂的大門早已被上了鎖，馮清遠推開窗戶，看見那昏黃的枯燈下鴛鴦凍得縮成了一團。他一陣心揪，從窗中鑽了進來。他走近她将她橫抱在身上。鴛鴦伸手摟着他，清冷蒼白的臉頰貼在了他的胸膛上。馮清遠脫下外袍披在她的身上，站起來道：“跟我回去。”窗棂旁，茉兒早已在那接應好了。他走到旁邊命茉兒打開了窗戶。
鴛鴦微弱道：“你真的能帶我回去？我不想在這兒我想我娘，想杜娟和少游…”馮清遠把臉貼在她的額上，痛惜道：“明日我就把他們接過來，小鴛鴦，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抛棄你的。”鴛鴦幽怨的雙眸盛滿了淚水：“我被人救下了我是清白的，你相信嗎？”馮清遠痛苦的別開眼：“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清白。”看着他艱難啓齒的表情，鴛鴦知他說的是違心話，她拿手擦擦眼淚吸吸鼻子道：“既然你都不相信我，我也沒必要呆在馮家了。”她推開他，雙手抱着胳膊緩緩開口道：“寫份和離書吧，我要光明正大的離開這兒。”
馮清遠深鎖眉頭，捏着她的雙肩道：“別這麽說，我相信你！”鴛鴦冷笑：“口不對心吧？”馮清遠拉她入懷，深情道：“不是！我是真的相信！我知道的，以你剛烈的性子若真那樣了你是不會回來的。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那幾條巷子我翻了個遍！”
是啊，若真那樣，馮清遠也不希望她是活着回來！鴛鴦一動不動任由他那樣抱着自己。茉兒喜極而泣，忙道：“這裏冷，少爺少夫人快出來吧。”馮清遠應一聲便要拉着鴛鴦準備從窗戶跳出去。鴛鴦想想覺得不妥，老太太把她關進祠堂，恐是想給她點教訓，在者說，她當着下人的面公然頂撞老太太，而老太太一貫要強能不震怒嗎？鴛鴦對此一點也不後悔，至少她為自己洗刷的了清白！估計老太太知道冤了她但又拉不下臉，只得把她關進祠堂給自己找臺階下。鴛鴦思量片刻搖頭道：“你回屋歇着吧，老人家這會在氣頭上，我若跟你回去明兒一早她不更氣嗎？”馮清遠不依道：“擔心什麽？明兒我去和她說理去！”
鴛鴦走到祠堂的供桌下，擡頭看了看馮家祖先的靈牌，道：“你真是孩子心性！要這麽鬧下去，她不還是怨我嗎？你讓我以後怎麽在馮家立足？她把我攆進祠堂叫我面對着先人牌位，說明她知道我未曾失貞，這樣一來也便于封住那些婆子丫頭的嘴。”馮清遠摸摸腦袋，糗道：“娘子說的也有道理，可這大冷天的我怕你凍傷了身子。”他說時，從後面環住她的腰。鴛鴦轉身抵着他的胸膛道：“我能受的住，你趕緊回去吧。茉兒還在外頭怕是凍得很。”馮清遠拽着她那雙不安分的手，低喃道：“這好辦，叫她先回去就是。”他松開她，走到窗棂旁把茉兒打發了出去。
“告訴我你是怎麽得救的？”他重新橫抱着她，坐在牆角上好奇的問。鴛鴦撫着胸前的青絲，秀臉莫名的紅了：“被一個乞丐給救了。”馮清遠意外的看着她：“乞丐？”鴛鴦以為他不信，篤定道：“千真萬确！上次我們從茶樓出來時，有個讨施的乞丐你還記得嗎？”馮清遠目光一沉：“是他救了你？”鴛鴦點點頭。馮清遠輕嗤一聲：“怕是心懷不軌吧！”鴛鴦嗔怪的瞥一眼他：“別瞎說！人家可是出自好意！他雖是乞丐卻武藝高強身手不凡，我猜想他應該是江湖中人！”馮清遠酸溜溜的道：“是啊，這真是英雄救美！可惜了這美人不能以身相許。”鴛鴦瞪道：“幸虧有他！要不然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你倒好跑來這裏說起了風涼話！”她起身，嘟着嘴巴不理他。馮清遠把她扯進懷裏，将腦袋埋在她的胸前，聲音渾濁道：“玩笑而已何必當真？”他氣息不穩，隔着錦緞衣料，大手來回的撫摸那對柔荑：“娘子，我想你。”鴛鴦拂開他的手，沒好氣的道：“你當這是在屋裏麽！供桌上的牌位都看着你呢別瞎鬧！”
馮清遠沉迷在她香軟如玉的身體中，難以自拔。他熟練的解開她的衣帶，大手伸進衣內肆無忌憚的揉了起來…
次日一早，地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挂在屋檐下的冰條銀光閃爍亮亮晶晶。辰時過後，陽光逐漸升起，瓦片上的積雪慢慢的融化成水珠，滴滴答答的順着瓦檐打落了下來。茉兒撐着把傘為馮清遠罩着。她個子本就矮小，只得把傘高高舉起，馮清遠見她吃力的模樣，笑着道：“把傘收了吧。幾滴水又不怕什麽。”茉兒哦了一聲便收起了雨傘。
走到抄手游廊的中段，只瞧月紅襲一身粉荷色的長襟襖頭上斜绾一個垂雲髻，長長的烏發擺弄在懷前，神态嬌媚可愛正款款走來，她一福身笑道：“少爺起的好早啊！”馮清遠愛理不理，嗯了一聲算是答應。月紅臉上的笑僵了僵，跟随着他又道：“少爺昨兒夜裏何時回的？你還不知曉吧？老太太都被少夫人給氣壞了！”馮清遠止步，側頭厲瞪着她：“你個不識相的東西！鴛鴦的事是不是你重中挑唆的？”
月紅委屈的拉着他胳膊，嗲道：“少爺我可沒有，我一直本分來着！是少夫人自己出言不遜沖撞了老太太！”馮清遠一揮胳膊，把她推的跄踉後退：“你最好本分！不然我決不饒你！”月紅擠出兩滴淚嗚嗚的哭了起來。馮清遠懶得搭理她，一拂袖拐進了廊子那一端的前堂去了。
月紅見馮清遠沒了蹤影，就及時叫住了茉兒。茉兒止步并未回頭。月紅冷笑着走了過去，譏諷道：“哼，你該不會是趁着少夫人不在想要勾搭少爺好讓自己當姨娘吧？”茉兒扭頭怒視着她：“請二姨娘嘴巴放幹淨點！自己那樣別把旁人也想成了那樣！”月紅惱火的指着茉兒，質問道：“我哪樣了？你個賤妮子我哪樣了？”茉兒扳開她的手指，硬着脖子道：“這種事我怎好明着講？你心裏清楚不就得了？”她說完大模是樣的轉身走了。“賤妮子！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月紅咬牙帶跺腳，暗自發狠道。
見馮清遠邁步而來，老太太假意眯着眼睛，不停轉動手中的佛珠。馮清遠走近前，恭敬的道了一聲“母親”。老太太微睜雙眼，點點頭道：“嗯，明兒你父親就要回來了，你今日就在家裏好好溫故一下學業，趕着你父親考時也不至于訓你荒廢。”馮清遠欲要開口，老太太手一揮遣道：“我得回屋了，你退下吧。”馮清遠心知老太太這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立在那兒朗聲道：“還有一事請母親開恩。”老太太閉着眼不做聲。馮清遠繼續道：“兒子昨夜裏去看了鴛鴦。”話未說完，老太太怒罵道：“你個不孝子！居然背着我偷偷會她！沒她你就活不下去了嗎？”
馮清遠鎮定道：“您讓我把話說完行嗎？昨夜我去時，鴛鴦跪在那兒凍得渾身發抖！我于心不忍便叫她回屋，她不依，說您在氣頭上不想給你添堵！母親！鴛鴦是個識大體的好媳婦！求你把她放出來吧！”老太太平息了怒氣心中仍有不快：“你媳婦簡直是目中無人！你說她一句她回你兩句！這樣的媳婦不要也罷！”馮清遠為鴛鴦辯護道：“上次為月紅的事，您在她面前發了一通牢騷她和你計較了嗎？其實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而這次關乎到她自身的清白當然非同小可！母親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就給她亂定罪名！她當然會覺得憋屈！母親是知道的，她若真的出事依她的脾性她還能好好的回來嗎？”
老太太想想覺得是這個理，語氣也緩和不少：“那也得給她點教訓，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也難怪賊人惦記着！”馮清遠跪下道：“我的好母親！您就別絮叨了！快快把鴛鴦放出來吧！”“瞧你那點出息！”老太太朝一旁的娥嬸使了眼色，娥嬸走出來道：“少爺跟我來。”
鴛鴦蒼白憔悴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走出祠堂頓感天旋地轉。茉兒忙扶上了她。馮清遠見狀，又是一陣心疼。于是支走了茉兒将她提離地面橫抱着回了廂房。
入了廂房，一陣暖香撲面而來。馮清遠命茉兒打了盆熱水，又吩咐方婆子去竈房做了膳食。他坐在榻旁，細心而又笨拙的為鴛鴦洗臉。茉兒和方婆子均看着他，心中不約而同的想道：少爺真是癡情！鴛鴦半合着眼睛注視着馮清遠，有些感動：“謝謝相公。”馮清遠摸了摸她的臉頰，溫柔道：“以後別在說這種見外話了！”他低頭在她額上深深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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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兒和方婆子不好意思的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