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旖旎

一夜之間,山陰城多了些身披鎖甲腰身佩劍威風凜凜的官兵。他們嚴陣以待,滿大街的貼着朝廷告示。那告示畫着一個五官深邃相貌俊逸的中年男子。并說明告示上的男子正是朝廷追查的通緝犯!而且極有可能潛藏在山陰城內!聽聞此事老百姓們惶恐不安,本來應是一派喜氣,趁着年關來臨之際好去置辦過新年的年貨,哪知竟有人傳言燕王已在此盤踞了一個龐大的駐營地!用不了多久,山陰城就會有一場殺戮的戰争!于是人心慌亂!有的甚至拖家帶口連夜出了城!

馮有道回山陰時,并未搖旗豎威一派官家作風,相反只是一乘普通的馬車和五個佩劍的貼身侍從。馮家一接到報信,早早的闖開大門,家丁及其院子務活的丫頭們都整齊有序的排成一條長隊,恭恭敬敬的立在院子和大門旁。老太太衣着光鮮,神采飛揚。娥嬸和月紅一左一右笑盈盈的扶着她。走出大門時,她朝街前翹首盼望,語氣中夾雜着歡快和焦慮:“這送信的都回來半天了,怎不見老爺的蹤影呢?”娥嬸笑道:“許是雪天路滑,老爺放慢了行程,老太太別急反正跑不了今兒,老爺總歸是要回家的。”老太太看着她皺眉道:“呸呸呸!瞧你這話說的,他不回能去哪兒啊!”娥嬸讪笑,連拍自己的嘴巴:“是是是,老爺當然是回家。”老太太擺手道:“行了行了,你去催催少夫人!這老公公都快到家門口了,她不但不出來卻連個人影都不見!真是不孝!”月紅道:“恐怕這會還躺在暖榻上呢,少爺說少夫人着了風寒,叫她不必出來。”老太太淩厲道:“娥嬸,去把她拖掖下來!”娥嬸低頭應了一聲,有些氣不過的瞥一眼月紅。

鴛鴦穿着一襲淡綠的狐裘披風,頭上低绾着一個同心髻。待她一切都歸置後正欲出門之時,馮清遠走進來拉着憐惜道:“不是說不可以出去的嗎?快回去躺着。”鴛鴦道:“今日是你父親回家的日子,我哪有不迎接的道理?”馮清遠牽着她的手,無奈一聲嘆:“就知道拗不過你,外頭冷,給你罩一條額帶。”馮清遠邊說邊拿出一副紅色的織繡抹額帶在了她的頭上。鴛鴦嫣然一笑,我自己來。見她眼若秋水面似芙蓉,一颦一笑都令人魂牽夢萦,馮清遠心下嘆道:能娶上她,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鴛鴦妝罷,他便環着她的腰走了出去。

娥嬸見二人蹒跚走來,忙上去福身道:“少爺少夫人,老太太正催呢。”鴛鴦輕輕推搡着馮清遠,忙問娥嬸:“老爺子已經回來了嗎?”娥嬸搖頭:“還沒,不過快了。”鴛鴦松一口氣,加快步伐走出門外。老太太一見她這身裝束,故意道:“我的好兒媳!你是有了身子啊還是在坐月子啊?”鴛鴦一陣難堪,福身道:“媳婦得了風寒所以來晚了,還請老人家見諒。”老太太冷嗤一聲看着前方。月紅插嘴道:“是呀老太太,少夫人身子嬌貴可千萬不能有…”見馮清遠怒瞪着她,她識趣的閉上了嘴。

不多一會兒,前方有輛低垂的大馬車碾碾而來。老太太興奮的大聲道:“回來了回來了!”衆人一看,可不是!見那五位侍從分左右兩旁各騎着高頭大馬頭戴銀盔,威風而來!馮清遠撣了撣衣袂,趕緊迎了上去。

馮有道掀開車簾,見他風塵仆仆兩鬓斑白,馮清遠上前一步扶住他,激動道一聲:“父親!”馮有道下車,老太太急忙走過去道:“老爺路途中怕是沒休息好,等用過午膳我叫下人給你多鋪床被褥。”馮有道感激的看一眼老太太:“難為你了,家裏一切都還好吧?”老太太微笑點頭:“一切都好。”馮有道嘆一聲氣眼神中似有一絲倦怠,正要進屋之際,他瞥見身側的鴛鴦,不禁疑道:“這是…”鴛鴦一福身笑道:“媳婦拜見公公。”馮清遠接着道:“父親還不曉得吧,她是你新進門的兒媳婦鴛鴦。”馮有道看着鴛鴦滿意的點頭:“嗯,很好,一瞧就是個懂事的姑娘!”鴛鴦低眉一笑:“老人家廖贊了。”月紅正要近前福身,卻見馮有道已進了堂屋,月紅尬尴的紅了臉。

一家人坐在膳桌上其樂融融。馮有道坐在主位,問馮清遠的境況以及讀的是什麽書,馮清遠一一都對答的入流,馮有道欣慰的贊他一番便也沒在說什麽了。老太太這時建議道:“老爺,清遠總捱在家裏也不是一回事,要不叫他跟着你一塊入京,謀個四品的官位來當當?”馮有道一聽,放下木箸蹙眉道:“夫人有所不知,朝廷最近時局紛亂朝野上下都是人心惶惶!清遠在是萬萬不能上京任職!”老太太問道:“那燕王真要起兵造反嗎?”馮有道嘆一口氣:“如今我在吏部,每時每刻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即便這樣還是被那些奸臣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們巴不得把我除之後快!等忙完了這一陣我就辭去禮部尚書的職務。”馮清遠問道:“紀侯府的人不都拿下了嗎?難道他還有同黨?”馮有道憂忡道:“豈止是同黨,朝中的大臣有一半以上都是燕王的耳目!哎。看來這是天命不可違啊!”馮清遠思量道:“難道皇上不知曉嗎?”馮有道壓低聲音道:“知曉又怎樣?就連大将軍司馬勝—當今皇上的老丈人都和紀侯府連着呢!這個紀雲澤!不簡單啊!”

馮有道說到這,已然沒了胃口。他深蹙着眉頭想想道:“最近山陰城比較亂,叫些下人別随意出門。”老太太和鴛鴦均是一怔。馮清遠好奇道:“難道那告示上的通緝犯是紀侯府的人?”馮有道一字一句說的铿锵有力:“那就是紀雲澤!”

用過午膳,馮有道便在老太太的陪同下回屋歇息去了。鴛鴦回到廂房,見茉兒已添好了爐子便惬意的躺在了搖椅上,閉目養神了起來。茉兒見她困乏不願上前打攪,便坐在那兒默默的繡着女紅。不多一會兒,屋外一陣腳步聲。茉兒擡眼一看,月紅意外的進來了。顯然茉兒對她沒好腔:“呦,這不是二姨娘嗎?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敢情你是來找少爺的,可少爺不在請二姨娘回去吧!”月紅笑道:“看你,我就不能來看看少夫人啊!”茉兒埋頭道:“少夫人在休息沒看見嗎?”月紅暗自咬牙,心道:賤蹄子!用不了多久就把你賣到樓子裏陪男人睡覺!到那時看你還嚣張!這時,鴛鴦醒了。她取掉抹額,詫異的看着月紅:“二姨娘什麽時候來的?”她又看了看茉兒不既怨道:“二姨娘來了你怎麽也不知會我一聲啊?”她起身,爐火烤烘着秀臉,宛若紅霞。月紅一福身道:“少夫人好些了沒?”鴛鴦笑笑:“起先還犯困,眯眼了一會精神多了。你上我這兒來有事嗎?”

月紅踱步:“瞧少夫人說的,沒事就不能來看你嗎?”鴛鴦附和道:“也是,以後你也別少夫人少夫人的叫,我比你年長你就叫我姐姐吧。”月紅嬌笑道:“那太好了,按理我們共侍一夫就該以姐妹相稱的呀!”茉兒不屑的撇撇嘴,心知這月紅是故意這麽說,好擡高自己的身價!鴛鴦倒不和她計較,微笑道:“自然是。”月紅走到八角桌旁停了下來,她不動聲色的把手反到背後,悄悄的将一粒指甲大小的紅丸丢進了茶壺內。随即若無其事的道:“其實我在屋裏實在悶的慌,姐姐要是不嫌棄就去我那坐坐吧?正巧我沒事,姐姐可願教我刺繡?”鴛鴦答道:“有時間我會去的。”月紅走到爐旁親切的拉着鴛鴦的手道:“擇日不如撞日,等過了晚飯我來叫姐姐如何?”

茉兒打岔道:“少夫人,你身子不适改日在去吧?”鴛鴦本想推脫,無奈月紅一直拉着她的手,若不去倒顯得她不大度,于是點點頭應承了下來。

冬天黑的早,原是傍晚的時辰乍一看外面,已是烏起麻黑了!這時候,下人們開始忙碌着晚膳。好不容易從書房出來,馮清遠長長籲了一口氣,父親終于可以放過他了!連着一個下午,父親都在訓他!訓他都已成家卻不知道謀份事業來做;訓他為何不同自己的新岳丈學做生意;總之就是訓他沒出息沒前途!馮清遠聽煩了就找個借口溜了出來。回到屋裏,見鴛鴦獨自一人拿着一支白玉簪看的出神,他靜靜走上前貼在她耳邊問:“想什麽的?”鴛鴦這才醒神,把簪子插在頭上淡淡道:“沒什麽,在想我娘。”馮清遠雙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亂摸:“不都說好了嗎明兒一早我就派人把他們接過來。”鴛鴦一笑:“真的嗎?”馮清遠将她的一層袍衣褪了下來:“我還能騙你不成?熱嗎?在脫一層。”鴛鴦使出渾身解數拿開了他的手,彎腰撿起地上的袍子:“呆會要用晚膳了,我得去前堂。若是遲了老人家該不高興了。”馮清遠賭氣道:“你哄着他們高興卻存心叫我掃興!”鴛鴦套上衣袍道:“你去月紅那兒吧。這幾天我來葵水了!”馮清遠不溫不火道:“除了你,我誰都不碰。”

說的好聽!誰都不碰?那月紅是怎麽懷上的?總不會是她自己弄的吧。鴛鴦覺得馮清遠太過虛僞。她不理他,徑直走出了房門。

晚飯吃過,馮有道和那五位随從去書房密談了好半天。等到戌時才見六人從書房出來。之後馮有道換上了長氅同他們一道出了馮家。因馮有道聽說有了紀雲澤的下落,才會心急如焚的趕去縣衙公辦。老太太濕潤着眼眶,心神不寧之餘又埋怨起當今皇上。自家老爺都一大把的年紀為什麽派這樣危險而又辛苦的差事給他啊!娥嬸見她傷心,就陪她去了祠堂上了柱香,老太太心情這才好受些。

鴛鴦來到了月紅的暖閣,見四下無人,便走到爐旁獨自坐了會兒。過了很久,鴛鴦等的有些不耐煩,于是起身準備回去。恰巧月紅打着簾子進來了。月紅假意愧疚道:“讓姐姐久等了。”鴛鴦一笑置之:“沒事,在哪個屋都是一樣坐着。”月紅從箱屜裏拉出幾縷繡線道:“我素愛姐姐繡的芙蓉,你快教教我怎麽繡?”鴛鴦在帕上熟練的回針,月紅連連誇贊。鴛鴦有些別扭,這個月紅定是有什麽事求她,有事就說事!何必這般拐彎抹角?鴛鴦繡了片刻問道:“妹妹是有什麽事情嗎?是少爺他。”“沒有沒有!姐姐不要誤會,我是真心誠意的想要和你說會體己話。”鴛鴦心下冷笑,來這麽久了她可一句體己話也沒說過!她見月紅神色不對,時而總朝外面的窗棂看。鴛鴦又納悶了起來,她是在等馮清遠?于是鴛鴦起身道:“妹妹我先回去了,你放心等會我叫他過來。”月紅啊?了一聲,拉着鴛鴦道:“夜還長着呢?姐姐何不在坐會?”鴛鴦道:“不了,我有些困倦得回去休息了。”說時,人已經走到了門旁。月紅一福身:“那我就不送姐姐了,姐姐記着明兒還過來啊。”鴛鴦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走在廂房外圍的游廊子裏,鴛鴦聽見隐隐哼哼唧唧的人語聲,說是人語卻更像是女子的低吟。鴛鴦好奇,這深夜難不成有人在外面哭訴?鴛鴦又朝前走了走,聲音又沒了。鴛鴦疑想很有可能是吹刮的風聲。然而,她走到廂房門口,不由止住了步。那種低吟的聲音竟然是從自己的房間傳來的。她心口噗噗直跳,僵着步子輕輕推門邁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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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簾的是一副活色生香的春宮圖!榻上的男女渾身赤裸,绻戀旖旎的交姌在一起。女子媚眼如絲欲罷不能,男子沉重的喘着氣壓在她身上歡快的馳騁。榻上皆是一片狼藉!鴛鴦渾身的血液充漲着腦髓!她捂着難受的胃大吐了起來。她吐出了膽汁吐的面目濕濡!看看!這就是她的好丈夫——馮清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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