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移居
馮清遠的身子猛的一震,方才還是意亂情迷的他一下子清醒了。他在做什麽?身下躺着的居然是茉兒?他慌亂的抓起衣服套在自己光條條的身上。茉兒披散着長發驚惶的跌落在地,哆嗦的雙手不住的用亵衣裹着洩露在外的雪白身軀。鴛鴦難以置信的看着茉兒,她萬沒想到,馮清遠居然能荒唐到這種地步!他喜歡茉兒也就算了,可他竟跑來她住的房間睡過的榻上恣意胡為!鴛鴦氣的渾身直顫,她緩緩後退着,身子一軟倚在了門旁。馮清遠忙要上前扶她,“別過來!”鴛鴦怒斥他,支撐着身子勉強站了起來。
茉兒匍匐在地,膝蓋蹭在冰涼的地上一個勁哭道:“少夫人,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少夫人請你相信我…”馮清遠面色凝重,片刻突然一腳踹開茉兒厲聲道:“你個賤人!是不是你在茶裏下了藥?說!是不是?”茉兒哭的淚涕相交,伏在地上拼命的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啊…”馮清遠見她死不承認,又要上前去打她,鴛鴦喝道:“夠了馮清遠!她是什麽人我比你清楚!”馮清遠擡着手臂僵在了那兒,須臾,他頹廢的跌坐在椅上,雙手抱着頭無比痛恸的道:“那你認為是我逼迫她那樣的?”鴛鴦嗤笑:“難道不是嗎?你若看上茉兒就堂堂正正的把她收房,何必又這樣表裏不一呢?”馮清遠眼眸逐漸轉冷:“我怎麽表裏不一了?這是個誤會!”鴛鴦不屑,輕飄飄的道:“是啊,月紅也是個誤會。馮清遠,我早就看透你了。你就是個僞君子。”馮清遠起身,走上前拉着她胳膊不依不饒:“僞君子?原來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樣的人!那你當初為何甘心嫁給我?”鴛鴦奮力一拂袖,淚道:“你以為我想嫁嗎?若不是被我爹所迫我現在仍開心的和少游杜娟呆在一塊!若不是被他所迫我哪會淪到這兒來受氣?我告訴你!我情願嫁個鄉野村夫也比嫁給你強!”
馮清遠心如刀絞,他咬牙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巴掌。“少夫人!少夫人!求你別這麽說!你打茉兒兩巴掌吧!都是茉兒不好!”茉兒蹭到鴛鴦的膝下,雙手拽住她的裙擺不停的求饒。鴛鴦掙開她,冷聲道:“穿好衣服吧。”茉兒見鴛鴦對自己冷若冰霜,心已萬念俱灰。她淚眼朦胧,心一橫快速起身,腦袋朝桌角上磕了過去。頓時額上血流不止。鴛鴦大驚,疾步跑過去摟住了她:“茉兒!茉兒你醒醒!”她咬牙切齒的怒瞪着馮清遠:“這都是你害的!”
馮清遠起身,有些搖搖欲墜,他佯笑一聲口中喃喃:“是啊!都是我害的。”
“什麽事都是清遠害的啊?!”老太太的尖利的聲音響在房外。馮清遠微微和衣走到了外屋。躬禮道:“也沒什麽,母親深夜到此有事嗎?”老太太陰腔怪調的道:“你這兒不是吵架嘛,我過來瞧瞧。月紅啊,進去看看少夫人怎麽回事?怎麽也不出來迎接我啊?”月紅應聲,進了裏屋。見鴛鴦把茉兒扶放在床榻上,正為茉兒包紮着額頭上的傷口。月紅撇撇嘴,心裏有些失望。她出外屋只好如實對老太太禀道:“少夫人在為茉兒包紮傷口的。”馮清遠掩飾道:“是這樣的母親,茉兒那丫頭打瞌睡時,一不小心碰在了爐子上,這不額頭都烙開了,鴛鴦正在給她看傷勢的。”老太太瞥一眼他,不相信的道:“真是那樣嗎?月紅,你在過去看看!”月紅望一眼面色陰沉的馮清遠,心中有些畏懼,見她站着不動,老太太催道:“還不快進去!”月紅進去,看看一地淩亂的衣服和茉兒那身亵衣,心中一喜,定是那紅丸起了效果!她假裝神色羞赧的捂着臉跑了出來,對着老太太附耳細語了一句。老太太一拍桌案,忿道:“叫那個賤蹄子滾出來!”
鴛鴦聞言,走了出來福身道:“老人家,茉兒昏迷過去了,等明兒我叫她早起給您磕頭去。”老太太鐵青着臉道:“你們主仆還真是一條心!行了你也別瞞着了!茉兒這丫頭先前在堂子裏是最最本分的一個,怎麽一到你這兒就學狐媚了呢?”鴛鴦知她是有意而來,同時心中疑慮,老太太怎麽會知道方才屋裏的事?鴛鴦頓覺此事頗有蹊跷。她看一眼月紅,立即想到月紅當時在暖閣裏心神不寧的樣子。月紅假意沖鴛鴦笑笑,心中生怕鴛鴦看出了什麽端倪。鴛鴦又瞥一眼馮清遠,淡然道:“茉兒是無辜的。”馮清遠面無表情注視着她,問道:“娘子的意思是。我逼迫的她?我都說過了!是那賤人有意下藥迷惑了我!”鴛鴦回應道:“妾身不敢,少爺喜歡茉兒,一時情難自禁也是常理,可你卻害苦了茉兒你這樣叫她以後都擡不起頭了。不如少爺把她收房了吧。”“杜鴛鴦!這可是你說的!既然你不在乎我就沒必要在乎了!母親,我明兒就納茉兒為妾!”馮清遠壓抑着易怒的情緒,稍稍平靜的對老太太道。
“休想!賤蹄子竟然還敢下藥?月紅!找幾個粗使下人把她扔出去!”在馮家,老太太最痛恨的就是巫蠱和迷惑人的媚藥。月紅龇牙笑應着跑了出去。馮清遠雖有不忍,可一想,把茉兒送了出去興許鴛鴦會好受些,哪知鴛鴦道:“老人家誤會了,是我在少爺的茶裏下的,來這麽長時間我一直都沒懷上,我就是想叫茉兒為少爺生個孩子。”馮清遠勃然大怒:“杜鴛鴦!你胡說!母親您別聽她的她全是在胡說!”鴛鴦道:“我說的句句屬實。”老太太面沉似水:“行了!她自己都承認了,你還有什麽可說的!雖是為馮家子嗣考慮可你也不能下藥!你說我該怎麽罰你?”鴛鴦遲疑片刻,嘆一口氣道:“媳婦願搬到祠堂後院的那間屋子去住,這樣一來也便于每天去祠堂虔誠祭拜,媳婦做錯了事是該在列祖列宗面前自我反省!”此話一出,馮清遠咆哮道:“休想!”老太太揉着眉心閉着眼,不耐煩的揮手:“由她去吧。”馮清遠覺得鴛鴦正一點一點的遠離她,他悲怆的仰着頭,眼裏似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月紅帶着兩個男丁走了進來:“老太太,那賤蹄子是不是裝死啊?”老太太聞言不悅道:“聽聽你說的什麽話,叫他倆退下吧。”月紅不解的問:“不是您吩咐要把茉兒扔出去嗎?”老太太眼睛眉毛一豎:“我現在又改變主意了不行嗎?連你也一塊下去!”月紅不樂意的嘟着嘴退了出去。
老太太也起身道:“就這麽定了,明兒叫娥嬸幫你收拾收拾。”鴛鴦一福身道:“多謝老人家。”
屋裏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般,死寂沉沉。鴛鴦進了裏屋,默默的打開檀櫃收拾起了行裝。茉兒難過的看着她,随即滾落到榻下泫然痛涕哀求道:“少夫人你這是做什麽?求求你別走少夫人!都是我不好該走的人是我啊!”鴛鴦系好包袱,轉身道:“你別在自責了,這不關你的事快躺上去吧。”她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月紅,但她沒有确鑿的證據來證明是她幹的,月紅這麽做的原因恐怕不止是羞辱她那麽簡單,管她呢!她厭煩了宅門的這種你争我鬥,明争暗搶!她要遠離它平平淡淡的過幾天安靜的日子!
馮清遠沖進裏屋,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包袱,忿惱道:“杜鴛鴦!即日起你別想離開這扇門!”他把她按在椅上緊握住她的雙肩,生怕她立刻就要消失似的。鴛鴦淡淡的睨他一眼:“我想回去看看我娘,等茉兒收房那一日我在回來。少爺這麽大驚小怪做什麽?”馮清遠略一息氣,松開了她:“夜晚不行!明日我送你去!”鴛鴦看着跪在自己腳下的茉兒,起身道:“茉兒,你快上榻歇着吧,我也該去休息了。”茉兒咬唇不語只一個勁的搖頭。鴛鴦彎腰拾起包袱出了裏屋。馮清遠一路跟随着她,走在幽暗的游廊下,他從身後緊緊抱住她,難過道:“鴛鴦對不起,別在生氣了好嗎?我發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松手。”鴛鴦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吐出兩個字。馮清遠怔怔的松開了手。鴛鴦轉身看着他,一字一句句句透放着犀利:“馮清遠!從今以後沒我的允許你不得碰我!”她低垂着眼簾,獨步朝那漆黑的甬道走去。靜望着那抹即将淡去的麗影,他,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