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情迷

杜喜貴往堂屋中央的靠椅上一坐,拉着臉問鴛鴦:“怎麽了?和馮清遠吵架了?”鴛鴦徐徐開口應道:“沒有。”杜喜貴接過丫鬟手中的熱茶,冷冷的道:“那為何被馮家人給攆出來了?”鴛鴦答道:“女兒就是想爹娘了,想回來看看。”杜喜貴抿兩口茶,一臉淡漠的道:“家裏一切安好,你勿須挂念。等吃過晌飯自己回去吧。”鴛鴦站在那兒,低垂着眼簾緘默不語。

杜氏走了進來,拉她坐下對馮清遠道:“鴛鴦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該叫她多住些時日。”杜喜貴臉色驟然大變,他把茶盞擱桌子上一頓,厲道:“這不年不月的老在娘家呆着算哪回事?”

朦胧氤氲的雙眼,鴛鴦強忍着不閉眼強忍着不掉淚,哽咽之時快速跑出了門外。“妮子!”杜氏焦忡的喚住她,少游和杜娟跑來鴛鴦的跟前,一左一右牽着她的手異口同聲道:“鴛鴦怎麽哭了?”杜氏攆了出來,掏出絲帕替鴛鴦擦拭了眼角的淚:“唉。你自小就這副倔脾氣。你只管住着,我就不信你爹還能把你拖出去。”鴛鴦看着簇在身下的弟弟妹妹又看着杜氏,鼻子一酸撲到杜氏的懷中嘤嘤哭泣了起來。

杜氏紅着眼睛,輕拍她的背顫聲道:“娘知道你苦…怪娘沒用,當初馮家下聘禮時我就該勸阻你爹…”鴛鴦埋在杜氏的懷裏心裏似乎舒暢不少,她止了哭聲低低的道:“娘,您別自責了。我早先就知道他是那種人,怪只怪我命不好,若能離開馮家我求之不得。”杜氏驚乍,未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于是教道:“妮子,你可千萬別意氣用事啊,在馮家你好歹也是名正言順的少夫人,可一旦離開了那兒你今後可怎麽辦?鄰裏鄉親又會怎麽看你啊?”

鴛鴦心底湧起了無限悲涼,身為女子,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唯有逆來順受才是女子的宿命嗎?鴛鴦縱是心有不甘也只能放在心中抱怨,她低頭撫摸着杜娟的頭發不做聲。

晌飯過後,杜喜貴帶着兩個夥計去了衣服鋪子。杜氏見鴛鴦無精打采,便催她去閨房小睡一會兒。因是昨晚側夜無眠,鴛鴦腦袋昏昏沉沉倒在暖炕上不知不覺就睡着了;待到醒來已近暮晚。鴛鴦撩起棉布簾子一瞧,外面陰森寒徹,冷風卷來一陣稀薄的空氣,灌進她的脖子裏吸進她的鼻翼裏。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抱着雙臂去了堂屋。

杜氏正和丫頭婆子忙着包餃子,見鴛鴦進屋,忙道:“你快去躺着,等餃子熟了我在叫你去。”鴛鴦笑道:“可不能在睡了,過會兒爹回來我該挨訓了。”她坐在暖爐旁,看着戲耍玩鬧的少游杜娟和忙着張羅晚飯的母親,心頭暖暖的。

杜喜貴罵罵咧咧的踏進門,杜氏擦淨手上前替他脫了棉袍,詢問道:“誰又惹你生氣了?”杜喜貴忿憤道:“衙門裏那些個臭蹩腳竟不讓人做買賣!這都挨年關了不做買賣叫老百姓和西北風啊!”杜氏倒了一盞茶走過來又問道:“這是為何?”“能為何?說是怕我們私藏朝廷重犯!城裏所有的鋪子都關門啦!呸!那個狗屁重犯可真坑苦了我!這麽一鬧我賠大了!”杜喜貴說罷仍不解恨,往爐子裏又吐一口唾沫。

想是因為那紀侯府的紀雲澤還沒線索,衙門要開始采取嚴謹盤查的措施了!正待鴛鴦細琢之際,卻聽杜喜貴聲音溫和道:“好妮子,你夫家的老公公可是朝廷正三品的禮部尚書,這一定是他下的命令!你回去求他寬容一下,允我經營衣鋪成嗎?”鴛鴦有些為難,眼下風頭緊迫,據馮有道說那紀雲澤是個陰險狡猾之人,而馮有道又是奉皇上的旨意前來捉捕他,自然不敢有一絲松怠。她若真去為父親美言,只怕馮有道不但不答應反而還會低瞧了杜家。于是她忖道:“爹,這樣怕是不妥,他父親此次回來單是為了搜查那紀侯府的主犯,許是他這麽做有也是為了保護山陰老百姓的安慰罷,我若替你言語他應是不會答應。”

杜喜貴的長臉抽動兩下,脫口便罵道:“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算是白養活你了!怎麽?當了幾天少夫人長能耐了啊?你只管顧了自己衣食無憂把生你養你的老爹老娘倒忘得幹幹淨淨!有你這麽個不孝女我杜喜貴算是活該倒黴!”“爹怎麽能這樣說我…”鴛鴦哀望着杜喜貴,心中萬分傷恸。杜氏及時勸道:“老爺消消氣,鴛鴦說的也不無道理呀,馮大人若不答應豈不叫她難堪嗎?就算答應了,旁人見你經營鋪面不得跟着眼紅啊?到時,他們該怪怨馮大人包庇你了!”杜喜貴一急,說了一句極沒水準的話:“包庇就包庇!我是他親家他就該幫忙!”杜氏和鴛鴦面面相觑,皆是一臉的無奈。

蕭肅的寒風冷冽刺骨,馮清遠伫立在光禿禿的枯柳下不住的搓着僵冷的雙手。他眺望着前方,企盼鴛鴦能突然出現。天色越發昏暗了,他來到杜家門口左右徘徊,周而複始的踱着步子終是沒有勇氣進去。他害怕鴛鴦拒絕跟他馮家;他更加害怕鴛鴦那副清冷淡漠的神情。望着那泛黃的籠火他低低的嘆息一聲,他本不該來的。馮清遠反手負在背後,失魂落魄般的走出了楊柳路。

街道靜谧無聲四下寂寥。那茶樓雖是燈火通明卻空蕩無人,猶記當初,他帶着鴛鴦來到這兒,她羞答答的坐在他腿上,流轉的眸光迷人的微笑無不扣動他的心弦!不由自主他進了茶樓,上了包廂。

單手支扶着額頭深蹙着眉心,似沉吟抑或是嘆息。夥計手執一壺陳糧女兒紅悄然而進。“馮少爺,您可來了!容娘子方才過來問你你沒迎上她嗎?”夥計狡黠一笑為他斟了一杯酒。馮清遠哪有心思應他的話茬,只緩緩拿起酒杯,自語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煩憂。也罷也罷,倒不如喝酒來的痛快。”那夥計是個半鬥字不識的粗人,根本聽不懂所謂何意。見馮清遠落寞的神态只當他是喝酒解悶借酒澆愁。于是他湊到馮清遠身邊,賊笑道:“少爺要不要找樂子啊?我這就遣人把容娘子找回來?”

“滾!”馮清遠雙眼陰寒聲音極冷,吓的那茶樓夥計面如土色,點頭哈腰的退跑了出去。馮清遠冷笑,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

“小賴鬼!你跑什麽呀?奴家這一身錦襦裙子都被你給蹭髒了!快到一邊去!”

“哈,容娘子,你可算來了!馮少爺獨自一人在房裏喝悶酒的,你快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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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芳挺着圓聳的豐胸,百媚風情寸步金蓮,款款而入。她走到馮清遠身後,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子,甜膩膩的道:“這麽長時間不來看奴家,奴家都快想死你了…”她豐腴的身姿優美一轉,倒在了馮清遠的懷中。

馮清遠難看的皺眉,毫不留情的拂開她:“別這樣!”容芳嘟着小嘴,兩只芊芊玉手不時在他胸前挑弄着:“我偏就這樣!清遠。你一點都不曾想我嗎?”她眨着美眸,頻送秋波。馮清遠起身,她驚呼險些翻落在地。

馮清遠指着她,毫不留情的道:“我跟你已經沒任何關系了!從今以後別再糾纏我了!”容芳幽怨的望着他委屈道:“為什麽?是我做的不夠好嗎?你娶了正室,卻又納個丫頭做妾!你把我當成什麽了?樓子裏的娼妓嗎?在你眼裏我連那下賤的丫頭都不如嗎?”馮清遠甩袖憤懑道:“你跟她們有區別嗎?你和卿睿的事我早已知曉!只不過礙于朋友的面子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你若想和他歡好去找他便是!休要在來擾我!”

容芳走到榻前脫下外層的短襟襖,頓時露出一大片的雪白。她暧昧的撇看他一眼,嬌聲道:“我去哪兒找他呀?他正會佳人呢,說起這佳人你也熟識的很。”“出去。”馮清遠別開眼,下了逐客令。

容芳故意嘆一聲氣,走到桌旁替他斟了一杯酒:“別這麽大火嘛,自你成親以來,這脾氣還真是漸長了!怎麽?新夫人不合你意?”她一語戳中了馮清遠的心思,見他神色微黯,容芳靠在他肩上,眉目流轉春意盎然:“你那新夫人整天呆板着臉實在沒趣的很。我可是比她要好上百倍。”她伸開藕臂,環抱着他的後背,還不時扭着她那豐碩的肥臀。奈何馮清遠坐懷不亂,只肅着一張臉問她:“你見過她?”容芳仰着脖頸浪笑一聲:“今兒一早,張卿睿替她拎着大包小回北子城去了,這二人可真是親密無間啊,不知道的還誤以為他們是兩口子呢!”

馮清遠聞言,心裏不是滋味,鴛鴦莫不是和張卿睿約定好了?可轉念一想,又覺自己太多慮了,鴛鴦一向不喜歡張卿睿,更何況他們總共才見了一次而已。思忖片刻怪自己想法太過荒唐,于是拿起酒杯默默飲了起來。

幾杯酒下肚,容芳臉色緋紅身子發軟。她胡亂的把酒杯甩放在桌上,嬌滴滴的叫一聲:“清遠。抱抱我。”馮清遠微醺,癡愣的注視着她,心下暗嘆:若鴛鴦也能這般叫他該有多好!然而她是容芳不是鴛鴦!他收起迷離的眼神,猛的驚跳了起來:“馬上給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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