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風波(二)

老太太一聽茉兒懷了身孕,喜得笑逐顏開樂不可支。一時高興就命娥嬸帶着胡郎中去賬房領了雙倍的診脈錢。老太太又吩咐竈房的廚子炖了什錦烏雞湯、又煨了一罐首烏紅棗粥叫方婆子端到了茉兒房裏。月紅見此,雙眼嫉妒的發紅,恨不得把那一罐子的補品灑下砒霜,叫茉兒那賤蹄子一命嗚呼!她切齒憤盈,眼中閃過一絲惡毒。

茉兒靠坐在榻上,心中自鳴得意。看來蒼天果真待她厚道,說懷孕真就懷上了!這以後要是個男孩,那自己在馮家的地位可要扶搖直上鳳翥鸾翔了!茉兒開心一笑,忘乎所以。方婆子進來,滿臉笑出了褶子,她把什錦烏雞湯和紅棗粥擱放在八角桌上,又拿起調羹盛了一碗雞湯畢恭畢敬遞到茉兒的手中:“姨娘快趁熱吃,這都是老太太特意叫竈房做的。”

茉兒并不去接那雞湯,只懶懶的晃晃手臂道:“哎呦,我這胳膊怎麽使不上力呀,方媽媽怎麽回事啊?是不是女子懷孕都是這等反應呀?”

方婆子知她有意端架子,心中怏怏,少夫人可從沒她這麽大架子!這個茉兒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把她介紹進來的!要不是她方婆子,她哪有今天?現在當了兩天姨娘倒學會支使她了!可轉念一想,人家肚子裏頭懷了馮家的子嗣,少夫人那又一直沒動靜,老太太這是指着她呢?方婆子心下想着,便讨好道:“姨娘身子嬌貴可千萬別碰着了,你若不嫌我這個婆子手糙,就讓我來服侍你進食吧。”

茉兒自然求之不得,于是爽快的答應了。這時鴛鴦撩起簾子進了廂房,屋裏的陳設和以往并沒什麽不同,只是屋內卻有一股濃烈撲鼻氣味迥異的缭缭熏香。驀地。刺進鼻腔內嗆的鴛鴦直咳。

茉兒見狀笑道:“少夫人可要留心身體呀。方媽媽,差個下人去給少夫人屋裏添個爐子。”

方婆子怔了怔,尬尴的應了一句,心卻道:這茉兒是真有點不識相了!聽她這口氣分明是把自己當成了三房妻妾的管事主!瞧她那趾高氣昂的神氣樣,恐是連少爺的正室夫人都不放在眼裏了!方婆子小心的睨一眼鴛鴦,見她臉上平靜無奇,心下又撼道:難得少夫人有這樣好的抑制力,若換做旁人早就沉不住氣了!

鴛鴦站在桌旁,道:“這些事就不用姨娘費心了,姨娘只管安心養胎,老太太正盼着你為她生個大胖孫子呢。”

茉兒用絲帕揩去嘴角上的油跡道:“可不是嘛!老太太就怕她孫子餓着,盡做這些可口的食膳來填飽他的肚子!”她說罷,用手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誇張的叫道:“哎呦!少夫人!他在踢我呢!”

鴛鴦抿嘴一笑。心中卻覺她蒙昧無知的行為甚是滑稽,不由自主,她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茉兒被笑了個大紅臉窘迫的不行,故而心中憋着一股氣,胳膊一揮,便打翻了方婆子手中的湯碗。頓時,那湯汁濺在了鮮豔的被褥上。瓷碗也打碎在了地上。方婆子驚駭,連聲說着該死該死。茉兒厲斥道:“你這婆子怎麽毛手毛腳的,我是有身子的人,這要受了驚動了胎氣老太太怪罪下來你能擔待的起嗎?”

方婆子哪敢說是她揮手打的,吓的一個勁的跪地讨饒:“三姨娘饒了我吧,下次我一定仔細些!”

茉兒乜看她一眼,不屑道:“行了!你這般拙笨,以後我可不敢留你在跟前侍候!”方婆子蹲跪在地上默默哽泣着。

鴛鴦眼眸逐漸轉冷,心知方婆子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便道:“大概方媽媽年歲大了做事也力不從心了吧。不如這樣,我去給老太太說一聲,叫娥嬸挑個機靈點的丫頭過來侍候你。”說罷,她上前扶起了方婆子。

茉兒反反複複的摸着自己的小腹,洋洋得意:“那就有勞少夫人了。”

鴛鴦不做聲,只撩起簾子在方婆子的陪同下走了出去。一出門,方婆子又飲泣了起來:“少夫人,三姨娘…”“我知道,你先在這捱一天,明兒我就同老太太講,把你分配到堂子去。”鴛鴦止住她,又道:“先進去吧,不然她又該發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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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婆子感激流涕:“少夫人,我不去堂子,我要去後院子裏服侍少夫人,這茉兒自打當了姨娘簡直性情大變!以前算我瞎了眼睛,還以為她是個本分老實的姑娘!我知道她剛才那是做樣子給你看的…”鴛鴦噓了一聲,搖搖頭細聲道:“這些我都明白,如今她有了少爺的孩子馮家上下都對她刮目相待。對于這些小事能忍就忍了罷,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與她計較。”

方婆子聽完這話,立刻對她肅然起敬:“少夫人真是通情達理,老太太有你這樣的好兒媳真是上輩子積來的德!”鴛鴦羞笑不語。

恰時,方婆子前腳進了廂房,馮清遠後腳便走了過來。見鴛鴦露着那抹為之動容的笑,情不自禁的欺近攬住她低問:“什麽事這麽開心?”鴛鴦掙紮着拂開他的手,道:“少爺,三姨娘有了身子,房裏該添個丫頭了。明兒你去和老人家知會一聲叫她分配個婢子到三姨娘房裏來。”

馮清遠含糊應了下來,看了看鴛鴦猝然嗤笑一聲:“我一直都弄不明白你是怎麽想的。你還記得回門那日我對你說過什麽了嗎?”

鴛鴦是記的,那次是在臨回的馬車上,他說若以後他們生個女兒,他定要把她當男兒養!當時她還天真的以為,她嫁的是個知冷知熱體貼疼人的如意好郎君呢!鴛鴦四下看看,見無人便淡然道:“三姨娘不是懷身孕呢嗎?少爺這下也算安心了。”

“我不安心!我一直想有個屬于我倆的孩子,你懂嗎?”馮清遠朝他低吼,面無表情的拉着鴛鴦的胳膊,疾步去了僻靜的後院子。

鴛鴦生怕沿途的下人家丁撞見了,一邊跟着他的腳步,一邊急道:“有話你好好說行嗎?這樣拉拉扯扯會叫旁人笑話的!快松手!”

馮清遠捏着她的臂腕,強迫她進了屋子。鴛鴦疼的直咬牙:“少爺又是哪根筋不對了!”

馮清遠氣急敗環的道:“別叫我少爺!叫相公!”

鴛鴦低頭不做聲,馮清遠托起她的下巴,恨恨道:“不願叫是嗎?你為何不願?是怕相公二字玷污了你的嘴嗎?”

鴛鴦氤氲着眼眸,倔強的別開視線。一滴淚滴在了馮清遠的手上。

良久,馮清遠松開她的下颚,猛地把她揉進了懷裏,口中喃語:“小鴛鴦。別在折磨我了,你若真把我當成自家的夫君你就把心底的不愉快通通發洩出來,你若還不解恨,打我罵我都成!”

鴛鴦拿手背揩去臉上的濕痕,道:“你沒有錯。其實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了心上,也怪我自己庸人自擾。大概是我和這個宅院命裏犯沖吧,我太沉悶了和你們馮家格格不入。”

馮清遠還是不懂,他覺的她的話太過涵蓄。為何不一次痛痛快快的直白的對他說呢?她到底沒把他當做夫君!這讓他心中的難受又增長了幾分。“小鴛鴦,我想聽你的真心話。”他直視着她,眼中折射出一抹渴盼。

鴛鴦擡眼,與他相視而對:“其實。我。”算了,還是不說罷了,她要真和他和離,只怕馮家又要引起軒然大波了。過段時間在說吧。

馮清遠見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忙問:“怎麽了?是因為月紅和茉兒?你在乎是嗎?那我就把她們送出去,等茉兒那孩子一出世,我就要他歸你名下撫養!”他臉上的興奮顯露無疑。

鴛鴦轉動着腦子,緩緩道:“不,不是。月紅茉兒都很盡心,我自小身子孱弱,對自己都照顧不過來…服侍少爺也沒盡心。幸得有了她們少爺才…所以少爺今後。今後還是少來我這裏吧。”

馮清遠拉下臉,有些惱:“你到底什麽意思?難道你就不曾對我有過一丁點的情意?”他緊扣住她的鎖骨,胸腔內激起一團怒火。

鴛鴦被他力道的手掌捏的直痛,她氣道:“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你總歸不是和我死生契闊白首向老的那個人!”她只想要的是那份踏實平靜的生活,然而他給不了;她想要那種相濡以沫的婚姻生活,他也給不了。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這也許是自己癡想罷了。

聞聽此言,馮清遠火冒山丈:“那誰是和你白首向老的那個人?張卿睿嗎?你別做夢了,就算我不要你你也別想和他歡好!”

“啪!”鴛鴦羞憤的扇了他一耳光,“虧你能想的出來!我告訴你馮清遠!別把你結交的那些情場女子拿來和我相提并論!”

“那就是那個乞丐咯?”馮清遠見她微紅了臉,面部抽搐了兩下。

“我不聽你胡言亂語!”鴛鴦轉身要開門。

馮清遠一把拽過她,把她提離地面扔在了榻上。鴛鴦怒目瞪視欲要起身下榻,馮清遠放下帷帳,就勢把她壓在身下。鴛鴦反抗,纖手不斷的撲打着他。她不知道,她越反抗他的占有欲越強。他扯掉她的衣帶,把她香衣推到脖頸上,俯下腦袋狠狠含住那誘人的粉蒂。鴛鴦痛的直哆嗦,她低叫一聲,扭動着身體想要起來。

馮清遠箍住她,右掌褪去她的錦羅裙上下齊攻。鴛鴦羞怕,竭力護着自己,馮清遠拿着錦羅裙緊緊縛住她的纖手使她動彈不得:“裝什麽清高?你渾身上下哪個地方不是我的?”他脫下外袍摔扔在地上,敞胸露膛貼上鴛鴦的柔嫩嬌軀。

想到他和茉兒在榻上颠鸾倒鳳的羞人情景,鴛鴦頓覺惡心至極!胃裏翻江倒海,“哇!”的一聲,吐在了繡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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