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7)
些拘謹,低着眉眼看不清她的面貌。
皇帝重重嘆一口氣,語重心長:“愛卿既然找到意中人,朕一定成全你替你們主婚。說起來,是朕對不住你。”
說罷,悵然若失。
司馬勝搞不懂紀雲澤葫蘆裏賣什麽藥,因牽涉到家事,他不便開口只抛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皇上嚴重了,當年屬她自願,跟皇上無關,臣已經看開了皇上不必自責。”
皇帝緩緩走下臺階,視線在鴛鴦身上停留片刻,神色憂傷:“當年怪朕一時糊塗險些錯殺了忠良,如今你處處為朕着想,朕實在感激。”他愧疚的拍拍紀雲澤的肩:“鏟除燕王之後,朕要為你加官進爵為後世之典範!”
紀雲澤卑謙道:“臣謝皇上隆恩,只是臣喜歡過着閑雲野鶴的日子,燕王之事一旦平息,臣請皇上準奏臣,攜家眷歸隐山林。”
皇帝朗朗大笑:“青山秀水田園風光,好一派閑情逸致。只要愛卿開心朕一定準奏。”他目光再次停留在一語不發的鴛鴦身上:“有了夫人,侯爺的雄心壯志都被磨滅了,紀夫人,還不謝恩?”
鴛鴦微微擡頭,眼睛卻一直不敢正視當朝的一國之君:“民女多謝皇上隆恩。”
皇帝看清的了她的容貌,震得雙腿止在那裏一動不能動。憂傷,悲恸,愛憐在他臉上不斷替換着。
鴛鴦有些愕然,看着紀雲澤,疑惑不解。紀雲澤不動聲色,冷寒着目光若無其事的注視着皇帝。
“如眉…是你嗎?咳咳咳…”皇帝劇烈咳嗽着,眼中閃現着一抹痛惜。他艱難走近鴛鴦,鴛鴦被逼的步步後退。
“侯爺,這。”她孤援無助的看着紀雲澤,希望他能阻止。
“都是朕不好,朕不該不相信你…咳咳咳…”皇帝單手抱拳,咳的越加響厲。
鴛鴦皺着眉,擔憂道:“請皇上保重龍體…”
“哇”的一聲,他吐了一灘的血。朝光潔的地板上蜿蜒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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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澤面無表情的上前扶着已然昏闕的他:“傳禦醫!”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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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章用意
皇帝朱醒躺在偌大的明黃龍榻上。幾位太醫神色凝重輪番號着脈。氣氛雖緊迫,進出的宮女太監卻有條不紊的小心侍奉着。
太醫們面面相觑似有為難之色。司馬勝拿眼一瞪沉聲問道:“皇上病情如何?老朽要聽實話!”幾個太醫竊竊私語商量了一通,其中以個走前謹慎道:“聖上龍體本就欠安,再加上那次…。”太醫頓了頓聲咽下了話,片刻又道:“所以導致了長期抑郁而染上了重疾。此次咳血實屬急火攻心,敢問将軍侯爺,聖上在大殿上是否受過什麽刺激。”
鴛鴦不解看着紀雲澤。
紀雲澤挑眉,斜睨一眼身側的司馬勝:“莫非皇上仍是難以承受痛失愛妃的打擊?皇上可真是癡情,難得!難得啊!”
話雖是感慨萬千的話,可鴛鴦總感覺語氣中夾雜着一絲嘲谑。
司馬勝唇角微揚,別有深意打量一眼鴛鴦:“這不是有現成的對症之藥嗎?皇上的癡情果然受到了上天的垂憐。”
鴛鴦一寒噤,眉間蒙上一層憂色。從他們的對話中不難聽出,那個如眉定是皇帝身邊最重要的人。而他第一眼看她的時候,卻叫那個人的名字,難道是因為她與如眉相像的緣故?如眉是女子?
正不解時,紀雲澤握着她手低聲道:“我們出宮吧。”
鴛鴦微微一笑,緊了緊他的手,心中稍稍踏實些。
微風細細,吹着宮道兩旁的青柳飒飒搖曳。沉默走了一陣,鴛鴦遲疑問道:“如眉…。是皇上什麽人?”
紀雲澤蹙蹙眉,極簡短答道:“是眉妃。”
鴛鴦又問:“她…很受寵,是嗎?”
紀雲澤嘴角一抽:“是啊。可惜紅顏薄命。”
他不願多說鴛鴦也就沒多問。何況談這些宮闱內事已犯了忌諱。
經過姹紫嫣紅郁馥芬芳的禦花園中,不遠處的亭榭游廊內,一位身着華貴的窈窕女子正款款朝他們走來。她身後拖曳着一隊謙卑躬身的宮眷侍女。
“她是靈皇後。”紀雲澤小聲提醒,便上前去行禮。
鴛鴦随之也跟在了後面。
二人同上前行了叩拜之禮。靈皇後身襲紅色鳳繡紋的碧霞羅,高高束起的雲髻上扣了一頂象征尊位的金鳳冠,一眼望去貴氣逼人。她嫣笑傾身,看似親切随和:“紀卿家不必多禮,本宮方才去養沁宮瞧了皇上,看情形病情好像又嚴重了。”她皺着柳眉嘆一口氣。
紀雲澤道:“娘娘不必憂心,皇上并無大礙,只要娘娘多用心,就可排解皇上的病痛。”
靈皇後不以為意:“本宮在怎麽用心也無濟于事,心病還得心藥治。”她乜一眼對面的鴛鴦,眸中盛了幾分笑意:“老将軍方才說,紀卿家有個靈丹妙方,可否于聖上一試?”
紀雲澤應道:“倒不是什麽靈丹妙方,不過為了聖上龍體安康,臣願意試上一試。”
“那本宮倒想見識一下。”靈皇後口吻好奇,眼裏卻無半分好奇之意,甚至有那麽點挑釁的味道。
紀雲澤推遲道:“待臣将賤內送回侯府,定進宮與娘娘商議。”
靈皇後假裝不悅道:“皇上病情迫在眉睫,紀卿家應該能掂量出輕重來,至于尊夫人,本宮差人替你送她出宮便是。”她燦然一笑,視線落在一聲不吭的鴛鴦身上:“夫人意下如何?”
鴛鴦忙一屈膝:“皇後娘娘所言極是。”
紀雲澤深深看一眼她,眼底閃過一絲不忍。
這時,一名身穿麒麟袍外披黑如墨氅衣的太監走過來站在她的旁邊。
靈皇後吩咐道:“勞煩劉總管親自把夫人送去紀侯府吧。”語罷,她纖身一轉,又往游廊那旁走去。
那人單膝跪地,細着嗓子維諾道:“老奴遵命。”
“我晚一點回去。”他雙手負後,深澈的眸中隐着一絲冷鸷。
鴛鴦微點着頭,身背對着他,在那位劉總管的帶引下出了禦花園。
“夫人請上車。”劉總管低着眉眼,面無表情的對着鴛鴦做一個請的手勢。他的旁邊,是一輛烏青色的落地兩駕馬車。車上坐着一個侍衛裝束的男子,手裏揚着馬鞭看似有些迫不及待。
鴛鴦委婉道:“有勞劉總管了,來的時候民女已經記下了路程,您只管送民女到宮外即可。”
劉總管莫名其妙的陰笑一聲:“哈,老奴可不敢違逆皇後娘娘的口谕,若不把夫人親自送到,皇後娘娘怪罪下來老奴可擔當不起。夫人就請上車吧。”
鴛鴦聽他解釋的有理有據就沒再推遲。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馬車的轱辘之聲仍在持續。路雖颠簸,卻絲毫不影響極快的車速。鴛鴦雙手牢牢撐住車座後的背靠。
她有些疑惑,來時,紀雲澤帶着他也就大半個時辰的時間,若按常理推算,這個時候她應該早已回府才是。難道趕車的侍衛不熟悉路線,繞了彎子?
她掀開車簾,朝外面循跡望去。
眼前是一片陌生詭異的無人山路,山路崎岖不平,窄路兩旁是一大片茂密的灌木叢林。她擡皺着眉,心中愈加感到不安。
“這位大哥,這條路好像不是通往侯府。”鴛鴦掀開車門簾,輕聲提醒道。
那侍衛扭頭看了看她,沉默不語。
“駕!”他狠厲一揚鞭,前面的兩匹馬更加賣力了起來。
“停車!不是這條路!我要下車!”鴛鴦見勢頭不對,忙大聲呵斥。
“夫人坐穩了!這兒山路坑窪不平,若有了什麽閃失屬下就是長一個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見鴛鴦欲要跳車。那侍衛高聲制止:“夫人盡管放心,明日自會有人來接你。”
鴛鴦心一沉落,臉色陡然大變:“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屬下是什麽人不重要,倒是夫人,應當随遇而安才是。”
鴛鴦跌坐在車內,想起了靈皇後。司馬勝是當朝國丈,也就是說靈皇後是他的女兒…
鴛鴦目光一閃,似是恍然大悟。靈皇後是瀾兒郡主的姐姐,瀾兒傾心紀雲澤。而紀雲澤不但辜負瀾兒的一片相思卻還明目張膽的把她杜鴛鴦帶進了皇宮。靈皇後為了替妹出這口氣,便尋機報複。
這下死定了!皇後要殺她還不是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她死後,靈皇後可以随便找個理由,就可輕而易主推脫掉自己的殺人嫌疑!
鴛鴦無助抱着雙臂,多希望紀雲澤能從天而降。然而,這一次是不可能的了。她眼一閉,心中萬念俱灰。
☆、67章賭注
“雲大哥!”嬌小可愛的瀾兒郡主歡快奔到紀雲澤的懷中:“你好壞,既是逢場作戲也不同我商量一下,害的我…。”她嘟着嘴,小手撒嬌一樣在他胸膛上捶打着:“我還以為你不要瀾兒了。”
紀雲澤微微一笑,捏捏她的粉頰:“若是與你相告,你就不會鬧的那般逼真了。”
“哎呀,人家那是在意你嘛!”瀾兒摟着他腰,嗲聲羞赧的抱怨。
靈皇後走過來拉開沒大沒小的瀾兒,嗔道:“行了,我跟紀卿家還有要事商量,你先去外面玩會子。”
瀾兒吐吐舌頭:“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麽事我不能聽的?”
紀雲澤握着她手,一番好言好語的哄勸:“好瀾兒,先去禦花園賞花去,我與娘娘有重要事情要商議。”
瀾兒聽罷,目光中帶着眷戀,依依不舍走了出去:“那雲大哥答應我,出宮帶我去你府上。”
“我答應你就是。”紀雲澤笑如春風拂地。瀾兒心中溢滿了絲絲甜意。
靈皇後坐在木檀雕椅上,悠然喝着茶:“她簡直和柳如眉一模一樣,紀卿家,你該不會真的動心了吧?”
紀雲澤背對着靈皇後冷若冰霜的面孔:“柳如眉?哼,臣一想到這個名字心中就會産生一種前所未有的厭憎感,試問娘娘,臣又怎麽會對一個和她有着同樣相貌的女人動心呢?”
靈皇後呷一口清茶,抿嘴一笑:“可皇上還是忘不掉她,現在你又帶個柳如眉進宮這不是揭咱皇上的瘡疤麽?”
紀雲澤冷笑道:“臣不敢,只是見皇上終日承受着相思之痛,臣便成全他而已。”他走近靈皇後,嘴上挂着陰邪的笑:“臣以為娘娘會懂得這其中的含義。”
靈皇後嫣然一笑:“本宮果真沒看錯紀卿家。”她一轉身,眼角漾滿盎然得意的笑:“燕王何時進宮?”
紀雲澤狹目閃爍着一股戾氣,沉聲應答:“明日巳時。”
“他一個人嗎?”
“娘娘莫非是在擔心王爺的安危?還是娘娘根本就沒有完全信任臣?”紀雲澤不滿的反問。
靈皇後笑的眩惑人心:“自然不是,紀卿家多慮了。本宮在想,現如今王爺是朱醒的心腹之患,你敢保證朱醒會為一個女人而不顧一切的離開皇宮嗎?燕王在城外的重兵把守,而他唯恐京都失陷定是要坐鎮宮中,調派人手以防未然。這幾年他雖然病病殃殃,可是他并非糊塗。”
紀雲澤冷冷一笑,不以為然:“那又如何?他是一朝之君不假,可他已然成了孤家寡人,娘娘何必多慮這些?且不說司馬老将軍麾下有多少支精悍的禦林軍,依這局勢,滿朝文武無需将軍提點亦不用實施打壓,便可叫他們乖乖歸順。”
靈皇後暗暗颔首,思忖片刻:“這麽說,那個杜鴛鴦只是一個賭注?若朱醒能為情拱讓江山,王爺就不費一兵一卒榮登寶座?”
“正是,下注成功當然再好不過,到時燕王登基時也不會被扣上一個奪朝篡位的罵名。”
靈皇後看着紀雲澤,對他越加贊賞:“紀卿家想的甚是周到。朱醒恐怕要醒來了,我們去養沁宮。”
鴛鴦被那假扮車夫的侍衛帶到一個山清水秀的綠蕪之地,碧波蕩漾的雲水之中,伫立着一座精致秀雅的水榭芳亭,鴛鴦仰頭環顧一圈,四面環山饒水,那有着馬車碾壓痕跡的彎曲斜徑直通向高山深處,她惶然,退到水岸上。
侍衛神色一凜,往前跨步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夫人請進亭內。”說是請,語氣卻是不容抗拒的命令。鴛鴦抱着誓死的神态,指着身下清澈見底的河水:“你不說出困我在這裏的緣由,我寧願死也不會配合你的!到那時,你可是脫不了幹系!”
侍衛見她以死要挾,臉色大變,事情若辦不妥他如何對侯爺交代啊,他急的抓耳撈腮。
“哼!不說是嗎?那好,那就勞煩你i替侯爺幫我收屍了!”鴛鴦又退一步,河沿上的松土被她踩得有些坍塌。侍衛心念一轉,伸出手急得大叫:“夫人切莫自尋短見,我說便是!”
鴛鴦這才傾前了一步。侍衛腦筋飛快轉着:“紀侯爺…被皇上軟禁了。”
“怎麽可能?”鴛鴦驚駭。
侍衛神色凝重的點着頭:“夫人,此事千真萬确。皇上想以夫人來換取侯爺的性命。無奈君命難違,末将只好得罪夫人了。”
鴛鴦腦海裏浮出皇帝打量她時的震驚表情。難不成皇帝病的糊裏糊塗,把她誤認為眉妃了?她頓時又覺得現在不宜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眼下應該想辦法救出侯爺才是!
莫名的,紀雲澤和她一起的情景歷歷在目。初見他時,被他救下時以及在他懷裏聽着他寵溺逗樂她的深情細語…。
當她聽見紀雲澤遭遇不測時,心頭像是被千斤的石頭壓住一樣,令她窒息難受。聽侍衛這麽一講,也确實應驗了紀雲澤曾經對她說過的話:當今皇上的确荒淫無道。堂堂一國之君,居然會起這種促狹不軌的邪念!也難怪燕王會起兵造反。
鴛鴦決定配合侍衛,侍衛名叫陳簡,自稱是是宮中的從五品帶刀禦前侍衛。從他口中,鴛鴦得知,皇帝因終日沉迷女色引起了萎靡不振精神不濟,才導致患了重疾。陳簡還對她說,皇上明日午時會來這裏與她相見。
鴛鴦的遲疑被她一心想救紀雲澤的念頭蓋了過去,她決定和皇上見一面,若他以此脅迫她便表面裝作順服,等紀雲澤安全離開皇宮之後在說。
☆、68章逼迫
朱醒在昏迷中,口中喃喃喚着如眉。一旁的太醫聞之,皆是無奈的面面相觑。
靈皇後與父親司馬勝站在那裏無動于衷,禦醫們見皇後沒發話,哪敢做聲,只裝作束手無策一籌莫展的表情。
立于龍榻的紀雲澤,嘴角浮起一抹冷度。柳如眉?用不了多久你會很快見到她的。
朱醒躺在龍床上,蒼白的臉無一絲血色。他深蹙着眉看起來極其的痛苦。
其中一個禦醫見狀終于按捺不住,轉身拱手禀道:“回皇後娘娘,司馬大将軍,皇上這病不能拖太久,依臣只見需對症下藥盡快調養。”
“胡太醫好生糊塗,皇上得的是心病,縱是用世間最昂貴的藥材也治不好!”靈皇後言辭犀利,那雙鳳眼似要把人戳骨揚灰。胡太醫頓覺脊背上嗖嗖發冷,撲通一聲跪在了她的腳下。
其餘幾個太醫餘眼朝外面的帶到侍衛看看,臉上頓時露出了倉皇之色。早聽傳聞,司馬将軍暗地裏培養精兵,夥同燕王一起将皇上囚禁!難道他們想趁皇上病重乘虛而入?幾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照不宣的想到了一塊。
紀雲澤走上前,聲音平淡無奇:“皇上可想見她?”
朱醒微睜着凹陷的雙眼,看着紀雲澤,虛弱問:“她…真的是如眉?”
紀雲澤嗯了一聲,點點頭。朱醒渙散的眸終于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亮芒,他掙紮着起身幹枯的纖長的手握着紀雲澤的手臂,激動道:“紀卿家…朕能否見一見她?”
紀雲澤看着靈皇後,嘆一口氣,沉默。
靈皇後拿着錦帕拭了拭眼中的淚,哽咽道:“燕王馬上要打宮裏來了,你到現在還念念不忘那個女人!難道在皇上眼裏,這江山還不如一個女人重要?”
朱醒對她視若無睹,掀開錦繡被吃力下地。紀雲澤及時扶住了他。
在朱醒腦海裏,鴛鴦秀眉的容顏已經和他日思夜想的柳如眉重疊在了一起。不對!紀雲澤說她沒死!她沒死…
朱醒在心中喃喃,表情愉悅了起來。可是他的如眉為何像初見他時那樣生疏詫然?她忘了他們在一起的恩愛時光嗎?她…不認得他了?朱醒恍然大悟,她即将要做紀雲澤的夫人!想到此,心中頓時憋悶着一團怒火。
“朕立刻要見到她!紀卿家她在哪裏?”他語氣生硬,不滿之意昭然若揭。
“恕臣不能應允。”紀雲澤表情淡如止水。
朱醒震怒,擊掌于案:“放肆!紀雲澤,你敢違抗朕的旨意?”
“皇上息怒,現在要以大局為重,萬不能為個禍水弄的君臣不合隙罅不斷,還請皇上三思。”司馬勝趁熱打鐵,又重重給了朱醒一記。
朱醒氣的渾身發抖,将顫抖的雙手指向他們:“你們這幫佞臣,如眉就是被你們給逼死的!她不是禍水,她只是個不堪一擊的柔弱女子,而你們卻拿她的出身做文章把她逼入絕境,以致她含恨離世!儈子手!都是幫劊子手!”怒吼回蕩在偌大的宮殿中,極為響徹。他視線轉移到紀雲澤身上,步步逼咄:“尤其是你紀雲澤!朕當初就該殺了你!”
禦醫們縮着腦袋腿如篩糠般抖着,終于支撐不住匍匐跪趴在地,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紀雲澤負手,不為所動:“皇上大可一刀結果了臣,只是臣一旦死,只怕皇上永遠都不可能見到她了。皇上忍心嗎?”紀雲澤松開攥緊的拳頭,嘴上露出一抹譏笑。
他不忍心!朱醒想到柳如眉那雙我見猶憐的哀眸,一下像是被人抓住了軟肋。
靈皇後和司馬勝相視,眼角微帶着笑意。
而紀雲澤,多年潛在心底深處的那根毒刺似乎拔出了一半,心中無比的快意。他們當初是怎麽對待他的,如今他要以牙還牙雙倍奉還!
朱醒跌坐在椅上,扶額痛苦:“你把她藏到哪裏去了?”
紀雲澤答:“皇上放心,她在一個風景宜人山清水秀的的世外桃源裏,若皇上想與她雙宿雙飛臣倒也不介意。”
“紀雲澤放肆!如今朝廷內憂外患,你想叫聖上棄江山不顧嗎?”司馬勝厲聲呵斥。
這二人紅白對唱,朱醒豈能看不出來?早聽他身邊的貼身內監提醒他,要他多留意司馬勝,不是他不懂未雨綢缪,只是當他有所警惕已為時已晚,司馬勝已然操控了朝廷上的所有政權,統領着三十六個龐大的禦林軍隊。他雖是一國之君卻被架空在宮中。
朱醒凄涼一笑,或許這個位置真不适合他坐,在他剛懂些為君之道的時候,先帝突然駕崩,臨終命司馬勝這個開國将軍做了他的首輔大臣,年少時他便事事都依賴司馬勝,他沒有雄才大略的過人之處也沒有任人唯賢的統治能力。
“臣不敢,臣也是一片好意。皇上不去也罷,只可惜燕王要抱得美人歸了。”
朱醒聞言,一邊指着紀雲澤一邊捂着壓抑的胸口,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
禦醫見狀忙起身叫着萬歲,紛紛扶他上了龍榻。
朱醒睜大血紅的雙眼,躺在榻上張大嘴巴卻是什麽也沒說出口。靈皇後走過去,着近侍的內監拿來那明黃色的絹帛,冷冷道:“朱醒,你居然懦弱到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本宮勸你識趣點還是交出玉玺在這退位诏書蓋上玺印吧!這天下本來就不是你的。”
“…司馬勝,你當初…是怎麽在先皇面前信誓旦旦要對朕忠心不二效犬馬之勞的,如今你背信棄義,違抗先帝遺诏,你…該誅滅九族…”
“老臣當然想忠心不二,可是皇上太讓老臣失望了!為君者要胸懷天下,心計蒼生,而皇上心胸狹隘昏庸無能,只知道舞文弄墨縱情聲色,這樣的國君臣還有必要再擁護嗎?你若寫了退位诏書,老臣向你保證,燕王一定不會為難你。”
朱醒哈哈哈大笑幾聲:“原來老将軍都已經安排好了,這麽說,朕枉殺了吏部的那些忠臣?”
紀雲澤開口:“一些庸碌之輩,留下又有何用?若不是燕王顧忌親情,皇上早就危在旦夕了,還請皇上蓋上玺印好給自己留限生機,若是一味抗衡,臣說句不好聽的,那叫自不量力。”
這時,殿外站着一排排禦前侍衛铿铿锵锵的抽刀拔劍之聲,頓時養沁宮內被一團詭異的殺氣重重包圍着。禦醫們吓的磕頭如搗蒜,說些‘我等誓死效忠燕王’的奉承話。
朱醒自知自己氣數已盡,仰頭看着那些神情肅穆的皇家禁軍,自嘲的笑了笑。
☆、69章不忍
陳簡巡夜歸來,見鴛鴦仍立在水亭中的朱漆雕欄旁,不由近前一步低首恭敬道:“夫人還是進去安歇吧,由屬下守在這裏夫人大可放心。明日等皇上一來興許侯爺就沒事了。”陳簡想方設法掩飾自己的心虛。
鴛鴦聽他這麽一說,心下的疑慮頓時打消不少,默了一會兒轉身問他:“陳護衛是京都人士嗎?”
陳簡怔一下,答的極為簡便:“屬下是鎮江人士。”
“祖上是做什麽的?”
陳簡蹙眉,略一躊躇,答道:“祖上是開武館的,因幼時承蒙家父教導學些武力,曾在南鎮撫司做過一些時間。不過都是處理一般的地方刑案和治安。”
南鎮撫司是屬于錦衣衛管轄,想必這個陳簡以前是錦衣衛了。鴛鴦大致想了一番又覺他的話太過謙虛,他若是是個不起眼的,又怎會在禦前行走?并且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恭敬的自稱屬下。他不是禦前侍衛嗎?按理不應該這般拘謹。
鴛鴦不禁起疑。噠噠噠的馬蹄聲在這靜谧的山水間尤為清徹,由遠及近,變的錯亂起來。聽着聲兒好像不止是一匹馬。而是好幾匹甚至有可能更多。鴛鴦心一沉,面露驚慌之色。這麽晚了,莫不是有山賊潛伏在這…
想到此,她脊背開始發涼。陳簡嗖的一聲抽出刀,鋒利的刀刃在夜晚散發出一種刺眼的銀芒。
馬兒陣陣嘶鳴,暗夜中幾個漆黑的身影縱身跳下馬,氣氛變的肅穆陰森。鴛鴦不由退後一步,感覺像是被什麽給扼住了喉嚨,窒息難受。
“來者何人?”陳簡壯大聲音,下意識護住了鴛鴦。
為首的黑袍人在這黑夜裏帶着鬥笠,更加顯的氣氛詭異。那雙黑如點漆的寒眸定在鴛鴦身上,聲音略帶嘶啞:“你好大的狗膽,居然敢攔聖駕?”
陳簡一聽,忙收起腰刀跪在了地:“大哥…。”
鴛鴦聞言卻鎮定了下來。她走近黑袍男子,微微屈膝道:“大人息怒,民女已在這恭候多時,還請大人替我在聖上面前求個人情。”
男子走進水亭,身後跟着一個身襲道袍的男子。雖看不清那道袍男子的容貌倒看得出他清瘦的身形。
“你想求什麽人情?”黑袍男子潇灑一撩衣擺,伫立在了雕欄旁。鴛鴦看着他的背影,似是眼熟。
“紀侯爺是無辜的。請大人…”
“如眉別說了…”身後的白袍男子聽起來像是在隐忍又像是非常吃力的開了口。
鴛鴦錯愕轉身。黑袍男子臉上有些動容。
叫她如眉的除了皇帝還能有誰?她忙跪地求道:“求聖上放過紀雲澤。”冷風料峭,寒意頓時侵入人的四肢百骸,朱醒劇烈咳嗽了起來。
“聖上…。”鴛鴦起身。
黑袍男子轉身面對着他們,鴛鴦這下看清楚了他的面部,他臉上扣着一個青面獠牙的鬼面具,模糊中,那緊閉的嘴唇和那雙冷冽的雙眼更加突兀出為之發寒的嚴峻。他救過她!鴛鴦駭然!在山陰時,那個跟随司馬勝的鬼面護衛!她險些失聲尖叫。
那鬼面男子拱手,低沉道:“臣已經遵守了諾言,還請聖上交出玉玺。”
朱醒很不耐煩,一甩拂袖:“君無戲言,朕豈會诳你不成?”他握住鴛鴦的胳膊,深情道:“如眉…。”他欲言又止,冷視一眼鬼面護衛:“朕要确保朕和她的安全,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先退下!”
鬼面護衛睨一眼鴛鴦,緩緩移開了步伐。鴛鴦看着他,對他身上的那種氣息感覺莫名的熟悉。當朱醒攬着她進閣樓內,她微微側頭看一眼那黑袍男子的背影。
他率領的護衛自成一派,猶如一道屹立的巍山定在水亭外。意外的是陳簡也包括在內。鴛鴦帶着疑惑跟随朱醒去了閣樓。
鴛鴦握着手裏匕首早已做好了思想準備,這是她趁陳簡不注意時,在馬車的後坐內悄悄拿出來的。皇帝若一味用強,這就是最好的抗衡工具。
進了閣樓,燈燭映襯在朱醒蒼白的臉上,增添了一抹慘然。鴛鴦本能後退了兩步。
“我們為何變的如此生分?難道你忘記朕了嗎?是不是紀雲澤強迫你的?”接連三個疑問所向披靡沖鴛鴦抛來。
一時之間,她有些語塞。張了張嘴,想對朱醒說她并非柳如眉。
“不。不是,是…這跟紀雲澤沒有任何關系,是我自願的。求皇上開恩放了他吧!”鴛鴦一臉的誠懇。
朱醒看着她,眼中的眷戀逐漸被沖淡:“你不是如眉,如眉會不顧任何阻礙取得和朕在一起的機會,她不會屈服于紀雲澤的淫威,更不會對朕這般淡漠。”
廢話!她本來就不是!鴛鴦在心裏沒好氣的嘟囔着。嘴上卻道:“我說我不是柳如眉你會放了紀雲澤嗎?”
“你被他的僞善騙了,他是佞臣!他投靠燕王拿你要挾朕!”朱醒看着下方,波光嶙峋的水面映着他那張寒氣逼人的俊顏,更是讓人毛骨悚然。
“民女鬥膽,若皇上是有道明君又豈會弄到人心盡失的局面?難道皇上自身就沒有錯嗎?”
朱醒扭頭盯視着她,突然狂笑:“朕最大的錯就是不該輕信他人,”他閉上眼,流露出痛心疾首:“或許朕就該放棄皇位,和她一起隐居在一個沒有紛争的地方,那種日子才是朕向往的。”
鴛鴦有一片刻的動容,想必對那個柳如眉可謂是用情至深。朱醒走近她,微涼的手攬住她的胳膊她竟然不忍反抗,只怔怔看着他。
☆、七十章新婚
“朕已時日不多,就算是幫朕圓一個心願吧。”靜谧的夜,朱醒緊擁着鴛鴦,話中無不透着傷感。
他蒼白的俊顏上挂着濕濡的淚。
這種傷感渲染着鴛鴦,她無奈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重來一世,我不會做皇帝,我會在你沒出閣之前去找你,許你一生一世,過着平淡的日子……”
他述說着自己美好的遐想,卻令人聽的心酸。
“如眉,你願意跟我一起過平凡的日子嗎?”朱醒吻着她的額頭。
鴛鴦面露尴尬之色,拒絕他不但傷了他心有可能還會龍顏大怒,更何況紀雲澤被軟禁在宮內。
“我答應你,不過皇上放了紀雲澤。”
“什麽我都放手了,權利,地位,江山,”他趴在她的肩上,像是得到了解脫。
“燕王已經被紀雲澤推上了皇位,現在是他的天下。”朱醒平靜道。
鴛鴦心生疑惑,難道紀雲澤對她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嗎?
朱醒像是累了一樣,趴在鴛鴦的腿上:“如眉,抱着朕,朕想睡一覺。”
鴛鴦僵硬的抱着他的腦袋。
高大的黑影遮住他們的身子,鴛鴦驚詫的看着他。
“對他來說,死是最好的解脫。”男人無情的開口。
鴛鴦眼眶不由濕潤:“算算也是個可憐的人。”
“你被他的癡情打動了?我可以考慮你為他殉葬。”男人眼中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沒等鴛鴦反應過來,陳簡闖了進來。
鬼面男人一使眼色,陳簡逼近鴛鴦點中了昏穴。
鴛鴦兩眼一黑,不省人事……
二日,燕王昭告天下,朱醒為紅顏拱手讓位,與眉妃隐居山林。
燕王不動一兵一卒穩坐皇位,贏得了民心。
京都上下為此好不熱鬧的慶賀了一番。
鴛鴦再次睜眼,映入眼簾的紅紗帳幔下,兩個陌生的女子圍在她的身邊。她擡了擡胳膊,卻發現自己是那樣的虛弱無力。
“雲夫人,侯爺叫你躺着好好靜養。”其中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幫她掖好被子。
“你剛才叫我什麽?我這是在哪?”鴛鴦掃視着這間布置精致的卧房。
另一個女子嬌笑:“這是鴛鴦樓呀,是侯爺專門為夫人您建的。”
鴛鴦揉揉悶疼的腦袋:“你是說紀雲澤?”意識漸漸清醒,她忽然想到了什麽:“他人呢?我要見他。”說時,她掀被下床。
長相清秀的女子阻止了她:“侯爺最近在忙于公事,得過幾天才能過來……”她又糾正道:“是回來。”
鴛鴦想了想又問:“我的家人現在在哪兒?”
兩女子對望一眼,嬌俏女子回道:“夫人別擔心,老爺自有安身之處。”
鴛鴦見她們遮遮掩掩,神情異樣。心中的疑雲越加沉重。
隐隐約約,一陣喧鬧的鑼鼓聲傳進了屋。
鴛鴦走到窗戶旁,挑起簾子。
清秀女子刻意解釋道:“新皇登基,自然少不了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