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
兒也讓春時給頂了,如今這四位倒是不知該怎麽分工了,亂糟糟的團成一團。
明珠先道:“我來三小院也有些日子了,雖是新來的,可仗着我在府裏的日子比你們都長,又年長一些,就厚顏先提出這事兒來了。我瞧着先前的分工就很好,各司其職,能把三小院打理得極好,可如今這分工有些亂了,春暖到現在還沒活計可做,針線也無人看管,便想着咱們是不是該重新商議着,各人做各人的活兒?”
春雨和春暖都沒說話,不知不覺間,這二人都退讓開來,只等春時開口,春時便笑道:“這個主意極好,我也正要說的,若哪方面出了事,只管叫負責的人出來問就是了。”
明珠心裏微微訝異,提出這個一部分是她真這麽想,可大部分還是想打壓下春時。領着雙倍月俸,同時擔了筆墨丫鬟和床帳丫鬟的活,這府裏獨一份的榮耀若能被卸下來,就等于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了。
春時竟能答應?
春時怎會不曉得明珠的心思?可她也确實想卸了這雙倍月俸的“榮耀”。如今越榮耀,日後就越凄慘。等三少夫人進來了,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她!槍打出頭鳥,這院裏想出頭的那麽多,她何必做被打的那一只?
“我瞧着原先的就很好,不如咱們還按照原來的這麽辦。”明珠笑道,“春暖後進來,那就先把灑掃的活兒交給她;春雨原先管灑掃,如今春繡走了,那就替上春繡的活兒,管針線可好?”
春暖才剛升上來,對明珠的話根本不敢有絲毫違逆,只得點頭稱是。春雨更是個随意的性子,做什麽不是做?管針線還更清閑些,也便點頭答應了。
“春時妹子原先擔了床帳丫鬟和筆墨丫鬟,就由你定一個罷?”明珠笑着搖搖頭,“只是選完了可萬萬不要後悔才是。”
春時笑眯眯:“行啊,左右我識字不多,就做床帳丫鬟罷。”
和預期的一模一樣,明珠笑起來。外頭買進來的就是沒見識,肚子裏沒幾兩墨水,會算計些小事有什麽用?人人都知道床帳丫鬟暧昧,通房大多由此而來。可少爺們成日在書房待着,筆墨丫鬟是接觸最多的人,少爺的喜好心思,筆墨丫鬟最為了解,是以府裏幾個得寵的姨娘,除了是在夫人身邊伺候的之外,就是由筆墨丫鬟出身的了。
那些成了通房的床帳丫鬟,有幾個還能得寵?只靠臉蛋和年輕,頂什麽用?
春時果真選了床帳丫鬟,和少爺一整天接觸的時間也不過晚間的片刻,真是……
蠢不可及!
☆、戳穿
蠢不可及的春時卻在心裏悄悄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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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帳丫鬟是暧昧,可只要她趕在少爺回房之前就替他打好洗臉水,幹好一切事情,那除了将水端出去之外,不必和三少爺有任何接觸。
那些能想的暧昧的,無非是刻意為之罷了。若真沒有那個心,床帳丫鬟其實還不如針線丫鬟接觸少爺的機會多。
她是喜歡三少爺,三少爺對她也比對其他人要好一些。可身份擺在這,又有什麽法子?還不如趁着現在清醒些,日後找個老實肯幹的好人嫁了,也能貼補貼補家裏。
四人都十分滿意。當天晚上春時便早早地将床鋪好,又倒了洗臉水,就縮在房間一角不動。依她對三少爺的了解,今日他發覺底下的人事未經他允許私下進行了變動,還把明珠換到了書房伺候,一定會很生氣的……
嘤,三少爺生起氣來還是很可怕的!
陳天馳推門進來,果真黑着臉。
這幫小丫鬟膽子也忒大了!居然敢背着他私下就定好了這些東西!今日叫茶的時候門一開,走進來的竟是明珠,當真把他吓了一跳。
他當即面色就有些不好了:“誰叫你進來的?”
明珠笑容不變,如此這般說了一通,越聽陳天馳面色越差,好麽!他之前苦口婆心說了那麽多,敢情春時什麽都沒聽進去?那還答應他答應得好好的!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小丫鬟學壞了!
他且忍着,只等晚些回來的時候再和這丫頭計較!
一進門他就覺得不對,小丫鬟平日都坐在桌子旁,如今倒是規規矩矩地縮在牆角了。怎麽,是怕他生氣?她還知道自己會生氣?知道他會生氣還敢這麽幹?!
陳天馳被氣笑了:“你在那傻站着幹什麽呀?還不快過來伺候我洗臉!”
“是。”春時乖乖答道,三少爺在氣頭上,她才不敢有半句廢話,走過去剛要取下布巾遞過去,動作就僵了一下。
因為陳天馳淡淡道:“誰叫你們這麽換的?”
春時沒勇氣直面憤怒的三少爺,沒出息地拿明珠頂上了:“明珠叫的。”
她也不算說謊嘛,就是明珠先提議的,她只不過沒反對而已。
說完她就見三少爺笑了,可惜那笑是冷笑:“是麽?你就答應了?”
春時點點頭:“嗯。”
“你還敢嗯?!”陳天馳氣得把正擦臉的帕子一甩,濺了春時一臉水,“你怎麽答應我的?怎麽又縮回去了?你知道你這叫什麽嗎,你這叫裝慫!”
他氣得直哼哼:“你這麽怕得罪人?這麽怕明珠?怕所有人,合着就不怕我?!”
這一臉淡然樣,是瞅準了自己不會把她怎麽的嗎!
春時慌忙跪倒在地:“少爺別生氣,是奴婢錯了。”
這一跪,把陳天馳一肚子的氣都跪沒了,反倒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內疚從心底蹭地冒了出來,他一把扶住春時:“你瞎跪什麽?還不快起來?”
得,他真生氣,又把她吓成這樣,還有什麽可發火的?心平氣和坐下慢慢說吧!
春時被他慢慢扶起來,看了他一眼。陳天馳被她這小心翼翼的樣子逗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又氣又笑的複雜心情讓他當真沒了剛進門來的那股悶火了,全剩下無奈。
對她無奈,也是對自己的無奈,怎麽就拿她沒辦法?
“行了,別站着了,坐下。”陳天馳嘆氣,“爺就這麽可怕?把你吓成這樣?”
“不……”春時哼哼唧唧地說了一句,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她大着膽子問了一句,“三少爺不生氣了?能好好說話了?”
“嘿……”陳天馳倒抽一口氣,這是倒打一耙?這是吧?合着還是他的錯了?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可他真的就只剩無力了:“能了,咱好好說道說道成麽?春時啊,你告訴我,怎麽就這麽聽明珠的話?我不是告訴過你,我能給你撐腰麽?你不信?”
他知道春時一直都對他沒什麽信心,更談不上什麽信任,這叫他疑惑之餘還有些委屈,他就這麽叫人看不上?看着就是個不守信用的?
“不是。”春時搖搖頭,“少爺能給我撐腰,可是把明珠打壓下去,又有什麽好處?”
陳天馳怔了。
“明珠走了,還有別人會來,總是靠打壓的法子,這輩子也不會消停。我們都是丫鬟,伺候主子才是天理,争來鬥去的,有幾個能落得好下場?再說,就算我不打壓明珠,日後三少夫人進門了,明珠不也還是要聽少夫人的話嗎?”春時嘆氣,忽然覺出深深的悲涼,“都是做丫鬟的,何必互相為難呢?”
一瞬間她是真覺得悲哀了,給人做奴婢的,到哪一步,在別人面前顯擺什麽樣的威風,那都是奴婢,生下的孩子日後也都是奴婢。
世代為奴。
然而在她這麽深重的悲哀面前,有人卻不厚道的笑了。
“噗……”
陳天馳沒忍住,噴笑出聲,立刻換來春時一個怒瞪!
這人還能算是人嗎?!她都這麽悲傷難過了,他居然還笑?有什麽可笑的!瞪死他!
小丫鬟生氣了,陳天馳立刻端正态度,擺出副嚴肅的臉:“何必相互為難?春時啊……”
他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你是怕未來的三少夫人為難你吧?”
被戳穿了。
春時那點小腦筋在他面前根本不夠看,心思被戳穿,她反倒理直氣壯起來了:“是啊。”
少爺那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換他在她這個位置上,他能不怕嗎?
然而下一秒,她就立刻瞪大了眼。
三少爺坐在那裏,慢悠悠地開了口——
“怕未來的三少夫人折騰你?”
“你就沒想過,把旁人都趕跑,自己來做三少夫人麽?”
☆、定情
⊙0⊙!!!
春時懵了!
她怔怔地盯着陳天馳的臉,那臉上挂着笑,像以往一樣沒個正經,可眼裏卻是少見的嚴肅:“三,三少爺……”
這是求親?三少爺向她求親了?她,她可是個丫鬟啊!三少爺是什麽身份,她是什麽身份?居然能這樣嗎?!
嫁給三少爺,這是她做夢也不敢想的事兒啊!
腦子都空了,怔了,懵了,春時坐在凳子上呆呆盯住陳天馳的臉,好半天沒一絲表情波動,平靜得不像話。
陳天馳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行不行,你倒是給句準話啊?”
話音剛落,就見對面愣着的小丫鬟眼圈一紅,大滴大滴的眼淚迅速從眼眶裏聚集,然後掉下來。
竟是哭了。
陳天馳摸不準這丫頭的心思,是被他吓哭了?還是高興的?不敢拒絕他憋得難過?還是怎麽着?
“你,你別哭啊……”大男人對小丫鬟哭實在是束手無策,平日裏欺負她欺負得多了,卻也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沒怎麽把她惹哭過,還以為這姑娘只會笑不會哭呢!怎麽他就說了一句話,就把她弄哭了?
她不想做妾,那做妻,還不行嗎?
“你要是不想嫁我,就說吧。”陳天馳終于敗下陣來,反正被她拒絕,被她躲着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別怕,我又不會吃了你?”
“嗚……”春時揉着眼睛,破涕為笑,聲音低低糯糯的,還帶着點兒剛哭過的嬌氣,“誰說不想了……”
“嗯,我知道了,不想就不——”
陳天馳猛地瞪大了眼。
“你答應了?!”
春時平靜下來了:“嗯。”
她也想過自己能不能像之前計劃的那樣,嫁不了三少爺,也不願做妾,那就等三少夫人進來了,好好伺候三少夫人。運氣好,能叫三少夫人開心,放她出去嫁個老實人;運氣不好,三少夫人看她不順眼了,或是把她随便配個人,或是根本就不叫她嫁人,只讓她在這院子裏做丫鬟,做媽媽,做一輩子。
到死了,身邊也沒個送終的人。
春時越想越難過,這不是她想過的日子。老,她不怕,孤單,她也不怕,可是要她一輩子都眼睜睜看着三少爺和其他人和和美美地過一輩子,看着他娶妻納妾,生子成家,這,她受不了。
可不看他呢?出去嫁個人呢?不管那人是好是壞,春時連想一下,都覺得無法忍受。
三少爺把她的心養大了,把她寵壞了,她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樣,期待嫁個老實人了。
只要不是三少爺,她都受不了。
她是個丫鬟,還是山裏出來的,不識幾個字,也不知道怎麽就叫三少爺看上她了?春時嘴角不由微微翹了翹,下一刻就耷拉下去了。她是個丫鬟啊,三少爺是什麽身份,老夫人,夫人,老爺,他們能答應嗎?
正胡思亂想着,身子陡然一輕,春時“啊”地一聲大叫起來,竟是陳天馳隔着桌子把她抱起來了!
陳天馳嘴角笑意壓也壓不住,一把抱住她在房裏轉圈,一邊轉,一邊還對她大聲喊:“春時,我高興,我真高興。”
燈火把房裏照得通明,那旋轉重疊的影子印在了窗紗上,叫外面院子裏遠遠觀望的人,看了個一清二楚。
這一夜,三小院失眠的有三個人。
某一向低調淡定的三少爺躺在床上,感覺被子上還殘留着小丫鬟的氣息,并且這麽長時間以來總算能多靠近小丫鬟一些了——他是傻笑着躺了一夜的。
某心思太多擔心也太多的小丫鬟躺在榻上翻來覆去,高興之餘,又開始尋思自己的身份和未來可能會遇到的阻礙——她是又笑又皺眉地過了一夜的。
還有一位,回到房裏就沉着臉,在床上一動不動,盯着房梁,竟是白白睜眼睜了一夜。
大清早起來,前一位神清氣爽,後兩位就有些精神不振了。春時打着哈欠,心想早知道就做筆墨丫鬟得了,做床帳丫鬟,大清早的還要爬起來給少爺疊被子倒水……
做筆墨丫鬟的時候,她日日都能睡到太陽曬屁股,唉!
不過推開門的時候,她迎面撞上了明珠,對方臉色顯然很不好,眼角下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看着就是沒休息好的樣子。老夫人把明珠送到三小院是打着什麽心思,這院裏人人清楚,以前她還只是隐藏着的不高興,現在和三少爺表明了心意,春時覺得自己真正能光明正大的表示出不喜歡了。
她的心思要是讓明珠知道了,肯定會覺得可笑異常。只不過憑三少爺的一句話,你就敢這麽輕狂了?爺們兒的心思不定,誰知道這事兒能不能成呢!可春時就是相信陳天馳,他說有辦法解決,那就一定有辦法。
春時看也沒看她一眼,轉身走了,她一路小跑着往陳天馳房裏去,小心髒吓得噗通直跳。她真是太厲害了,太佩服自己了,居然敢對明珠甩臉子!
這府裏丫鬟她是第一人了吧?
“身後有鬼追?”一夜沒睡仍舊神清氣爽的三少爺站在窗前,“吓成這樣。”
春時驚愕地發覺床都被他鋪好了,這難道是說開了的待遇?她愕然地盯着整整齊齊的床鋪看,狐疑地盯着陳天馳瞧,三少爺這看着五谷不分的樣兒,還會鋪床疊被麽?
“膽兒肥了你?”陳天馳噗嗤一聲笑了,“誰說本少爺五谷不分了?嗯?你想說的是前一句吧?四體不勤?”
呃……
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春時趕忙轉移話題:“我今天遇到明珠了。”
陳天馳:“嗯,怎麽了?”一個院兒裏,遇到了不是很正常嗎?
春時說道:“她看起來好像很不高興?您沒對人家做什麽吧?”
她們丫鬟之間鬧一鬧就算了,三少爺摻和進來,大老爺們兒欺負小姑娘,說出去不好聽啊。
擡眼一看,陳天馳眼睛都快笑沒了:“喲,這是學會心疼爺了?放心吧,我沒對她做什麽。”
看春時還是一臉迷茫,他伸手在她臉上一捏,吃了把豆腐:“爺就是晾了晾她。”
☆、雪花小産
晾着她。
春時開始還不明白,直到這天上午她正和春雨坐在一起學針線,一個小丫鬟掀了簾子進來,說是三少爺叫她過去。
看了看日頭,這時候三少爺應該還在書房才對。
到了書房門口,她才驚愕地發現,那兒站着個門神呢。
門神見着她也很是驚愕:“你怎麽來了?”
春時想笑,憋住了沒笑出聲,三少爺這招也太損了!明珠說得好聽是筆墨丫鬟,在書房伺候,給三少爺□□添香,可實際呢?大約連桌子邊都沒挨着,就被三少爺趕出來站門口了。
比嬌生慣養,明珠在府裏也算是獨一份兒,堅持了兩日到底沒堅持下來,第三日就告了假,說是病倒了。大夫來瞧,給開了驅寒的方子,說是再受不得風了。
春時捂着嘴,覺得這時候笑實在不大厚道。早春天氣還稍微有些寒涼,白日還好,早晚就有些凍人,明珠站在這兒一站就是一整天,可不得受寒嗎?
受了寒的明珠再也撲騰不起來了,好生消停了幾日。可就在這幾日之間,府裏又出了件大事。
雪花早産了。
算到如今,雪花懷孕正好八個月,七活八不活,孩子到底沒保住,大人也是命懸一線,好容易被救回來,大夫診治,日後都不能生育了。
流下來的是個成了形的男胎,胳膊腿都能看得出來,眼睛鼻子也清楚,林氏望着那血肉模糊的一團,心裏疼得快要裂開了!她的孫兒,她唯一的希望啊,怎麽能就這麽沒了呢?!
雪花好好地養胎,這些日子都安安分分的,哪兒也不敢亂跑,什麽都不敢亂吃,怎麽就能早産了?!
查,必須得查!
林氏下了狠心,說要查,可惜上到老夫人,下到自個兒的夫君都不怎麽熱心。左右是個妾,孩子沒了,什麽希望都沒了,還有什麽可查的?
曾氏說得更直接些:“雪花害得別人沒了孩子,這也算是報應了。天理循環,該她受這份罪!天駿的孩子若由個妾來生,我反倒看不上,不如等日後天骥或者天馳生了兒子,過繼一個給他,也算是延了他的香火。”
林氏不甘道:“這孩子到底是天駿的骨肉,都成了形了!府裏竟然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這種招數,是打量着天駿管不了事兒了,就無法無天了麽?!這事兒必須得嚴查,雪花既然犯了錯,那就把她趕出去,好叫她知道自己的錯處。”
鄭氏侍立在一旁不由齒冷,她萬沒想到雪花剛從鬼門關出來,林氏竟然就能做出把她趕出去這樣的決定。她一個流了産的婦人,身無分文,手無縛雞之力,在外頭要怎麽活?
到底是跟着自己一道陪嫁過來的丫頭,即使當初她背叛自己搭上了自己的夫君,鄭氏還是心軟了。她這輩子終究是個心軟的人,私下叫人把雪花發賣出去,管她為奴為婢呢?總也不至于餓死。
曾氏不耐煩地皺眉道:“随你的便罷,我老了,是管不了你們的事兒了。”
她懶得再看林氏一眼,事到如今,這無知婦人還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天駿的身上,完全不顧天馳的感受。二房日後必定是由天馳撐起來的,她現在偏心成這樣,就不怕日後天馳不孝順她?
林氏只當曾氏被自己說服了,興奮起來:“好,母親不必費心,兒媳去辦。”
說罷便興沖沖走了。
臨走之前,她嫌惡地看了一眼鄭氏:“你還不跟我回去?天駿身邊離不得人。”
“老夫人,二夫人這……”林氏的背影消失不見了,素玉上前來,示意捶腿的小丫鬟下去,自個兒坐在腳踏上替曾氏捶起來。
“她這是瘋魔了!”曾氏閉目,一臉厭惡,“等她日後回過神來,且有她後悔的呢!”
林氏查來查去,查到了個名叫彩兒的小丫鬟身上。
彩兒是個灑掃丫鬟,外頭買來的,性子悶得很,平日裏和同屋人說話也不多,唯獨只和三小院一個叫貴兒的小丫鬟好。
林氏叫秦媽媽将貴兒帶來,可正如上次一樣,秦媽媽回來了,告訴她貴兒死了。
上次春香被下毒的事兒,查到靈芝,靈芝死了。這回雪花流産的事兒,查到貴兒,貴兒也死了。
這兩個丫頭死得都蹊跷得很!
林氏冷哼一聲,這是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搗鬼呢!
貴兒和靈芝一樣,被人發現的時候死在牆根下,而那條路,平日裏除了拉夜香的車和送菜肉的車來回之外,幾乎沒什麽人行走。
再查下去也不會查出什麽結果來,林氏覺得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不來也下不去。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明明知道她對這孩子的重視,居然還敢故意害了他?!
腦子裏一瞬間閃過很多人,甚至連曾氏都被她想到了,然而思來想去,她驚恐地發現,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是她能動得的。
最大的可能……
林氏不願去想,但這想法在她心裏不斷膨脹變大,她知道,十有八/九,就是他。
林氏把自己關在房裏整整一夜。
第二日秦媽媽終于忍不住,紅着眼眶敲門:“夫人,好歹休息一陣子罷,孩子……沒了就沒了,夫人保重身子要緊,還有三少爺指着您呢!孫兒日後也會有的——”
話音未落,大門打開,林氏蒼白着的臉出現在門口,吓了秦媽媽一跳:“秦媽媽,我記得你有個外甥女,今年多大了?”
秦媽媽心頭一喜,她确實有個外甥女,是她幹妹妹的女兒,二夫人忽然提起,難不成是要把她送到三小院去?聞言當即笑道:“正是,我那外甥女今年有十六了,生得靈巧,見過的人都說她是個剔透人兒!”
林氏緩緩露出個笑:“很好,沒許人家罷?”
秦媽媽笑容更大了:“沒呢,沒呢!”誰知道有沒有?可要是能被三少爺看中,那許了誰也得推了不是!
“好,好好!”林氏笑道,“天馳身邊有個伺候的人叫平安的,你知道罷?”
秦媽媽一怔,面色有些不好了:“是,奴婢知道,不過聽人說,那平安——”
林氏看她一眼:“你說,把你那外甥女配給平安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咳,前幾章是不是有點太甜了,膩歪的我這個大齡單身狗覺得好虐QAQ
于是先走走劇情!
QAQ
☆、平安成親
完了!把外甥女給坑了。
秦媽媽正想找借口給推了。平安她見過,油嘴滑舌,個子矮小,長得也實在一般。她那外甥女生得靈秀得很,做姨娘也使得,怎麽能白白給了這麽個小子?
然而她還沒張口,就見林氏盯住了自己,目光直似冰雪,吓得她頓時一激靈,只得應道:“夫人做主,那自是極好的。我回去就問問我那妹妹,瞧她可——”
“不必了。”林氏露出個滿意的笑,“我保了這個媒,做主給她添妝,想來你那妹妹應該不會有怨言吧?平安是天馳身邊的小厮,配她當是使得的。”
秦媽媽幹笑起來:“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平安要娶媳婦兒了。
三小院和他相熟的都來恭喜他。跟在三少爺身邊,平安也有二十多歲,如今連個女人都沒碰過,沒少被人笑話。聽說他要娶媳婦兒了,見到他的人少不得要打趣一兩句。
平安臉皮厚,笑嘻嘻地挨個回過去,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被陳天馳問起來的時候還挺美:“是,那姑娘叫柳兒,是秦媽媽的外甥女,人品樣貌都不差。”
他沒說完,樣貌何止是不差?皮膚白皙細嫩,一雙眼睛像是會勾魂似的,身段招人着呢!憑空得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他做夢都要笑醒了。
陳天馳看他嘴巴都要笑歪了,不由也笑起來:“行了,知道你小子心心念念就想着娶媳婦兒,只一點,別為了美色誤了正事。”
他面容嚴肅下來,平安也跟着嚴肅起來,跪下磕了個頭道:“爺放心,小的心裏有數,絕不會壞了爺的大事。”
這柳兒早被他查了個一清二楚,不就是秦媽媽的外甥女嗎?還是個幹的!府裏沾親帶故的人多了去了,二夫人選這麽個人,以為能叫他被美色迷惑了?未免太小看了他!
只要她安安分分的,他自然會好好對她,要是她敢有一絲外心,他就能治得她有苦沒處說!
得知消息柳兒母女着實哭了一場,卻不敢大鬧。柳兒娘先想開了,愁眉苦臉地勸女兒:“嫁誰不是嫁?好歹這回是正頭娘子,那平安想來也不是個能納妾的命,好在他跟在三少爺身邊,以後二房還不都是三少爺的嗎?平安想必也能得重用。上頭又沒有婆婆,你娘我還在呢!若他敢欺負你,我拼了這條老命,也要鬧到二夫人跟前,給你争個公道!”
柳兒仍只是哭,自家娘親哪裏知道自己的苦處?仍是不停地勸:“事兒都定下來了,男人家,要那長得花裏胡哨的有什麽用?對你好才是正經。你是二夫人親自做的媒,就是看在二夫人面上,他也會對你好的。”
“娘……”柳兒哭哭啼啼地靠進她娘的懷裏,“你不知道,二夫人前些日子把我叫去,其實……”
借着要替平安相看一下的由頭,林氏專程将柳兒叫了過去。這姑娘是個聰明的,幾句話一說,立刻心驚膽顫地回了房,捧着林氏給的一匣子首飾,竟覺得燙手的很!
柳兒娘大驚:“我就說二夫人無緣無故怎會想起你來!女兒家一輩子的大事,你可不能犯渾!你是跟着你家男人過日子的,要真把他給賣了,日後哪還有好果子吃?”
柳兒哭道:“女兒知道,可二夫人的意思,我哪敢違背?”
二房還握在二夫人手裏呢,嫁到三小院,到底也是二房的人,二夫人想磋磨她,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日後就算三少夫人進門了,也要聽她這個婆婆的話。
柳兒娘一咬牙:“既這麽着,有什麽事兒,你就告訴二夫人,左右這二房的事情她也該知道。可要是二夫人叫你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兒,你可千萬不能答應!”
這麽着,平安就把柳兒娶進了門。有林氏做主,這門親結的是風風光光,全府上下都羨慕得很,柳兒大紅嫁衣穿着不說,有好事的婆子還打聽到二夫人給了她三套金頭面做添妝。
“那金子是實心的,在太陽下頭閃閃發亮呢!”說的好像她親眼見着了一樣。
柳兒過門沒幾天,就叫平安帶着給春時見禮來了。照理說春時只不過是個大丫鬟,再得寵也當不得平安媳婦兒的禮,柳兒便有些不願,推說自己頭疼,不願過去,惹得平安大怒,直道自己娶了個不懂事兒的婆娘。
柳兒委屈得很:“她是得寵,可我再怎麽也是你媳婦兒!叫你媳婦兒去給個丫鬟見禮,難道你很有臉?”
平安斥道:“你懂什麽?!春時那是普通丫鬟嗎?少爺自個兒都說了,不叫她做妾,要想法子娶她進門!日後的三少夫人就是她了,你如今先打好關系,以後還能少得了你的好處?”
柳兒一怔:“你沒騙我?”
平安皺眉不耐道:“我騙你做什麽。”
說着擡腿往外走,被柳兒一把扯住袖子:“這話當真?三少爺真這麽說了?”
平安呵了一聲:“你當我是什麽人?騙你這個幹嘛?你這婆娘真是不曉事,知道了也別到處宣揚,聽見沒?”
柳兒怔怔地點頭,心裏還有幾分不信。她見過春時幾次,長得确實不錯,伶俐聰明相,可陳家這麽大,比她聰明比她伶俐的也不知多到哪兒去了!她還真就這麽好運叫三少爺認死了?
見她點了頭,平安笑道:“行了,你也別委屈,日後這院裏,除了她,別人都得管你叫嫂子,這還不行麽?少爺找我還有事兒,我先去了,你別忘了去見春時!”
惹得柳兒朝他啐了一口:“忘不了!快去吧,別誤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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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嫂子來見我?”春時訝然道,她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平安嫂子是誰。
跑進來報信兒的小丫鬟笑着解釋:“我們叫嫂子,姐姐哪兒用得着?就是平安新娶的媳婦兒柳兒,如今嫁了人,可不得叫平安媳婦兒嗎?”
春時心道也是,只不過總有些不踏實:“她來見我做什麽?”她只是個丫鬟啊,要見,那也是見少夫人或者姨娘,可這三小院裏什麽都沒有,見明珠也比見她來得恰當吧?
“肯定是平安叫她來的。”小丫鬟笑着不接口,春暖接了話,她掀簾子叫小丫鬟出去,坐下笑道,“這是想讨少爺的好呢!”
春時叫她說得臉蛋一紅:“行了,你如今膽子是大起來了,也敢打趣我了?”說罷嘆了一聲:“她這麽大張旗鼓地來了,叫別人怎麽看呢?罷了,我去請她進來。”
春暖連忙站起來:“姐姐怎麽好親自去?我去就是了!”說着不待春時反應,就掀了簾子出了房門,留下春時站在原地,怔了半天,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之前那個事事跟在她身後的二等丫鬟了。
不知不覺間,大家都變了。
☆、贖身
柳兒年紀也不大,性子又活泛,春時沒遇到想象中的冷場,反倒和她相處得不錯,叫她驚訝了一把。這三小院裏處處是能人啊!
說到最後,兩人甚至還約好了日後一起打花絡子,春時頭一回遇到這麽個能說會道的角色,柳兒走了她臉上還挂着笑。
歡快的情緒一直持續到晚上,陳天馳看她心情極好,不由笑了:“你很喜歡平安家的?”
春時笑眯眯:“是啊,柳兒人很好,性子也好,會的東西也多……”總之是樣樣都好。
真是個沒心眼兒的,陳天馳笑嘆,別人家得寵的姑娘都恨不得不在自己男人面前提其他姑娘半個字,她倒好,這小半個時辰,盡叽叽咕咕說柳兒,柳兒這,柳兒那,讓他都有點吃醋了。
三少爺酸溜溜道:“你就這麽喜歡她?”
喲,好大的酸味兒啊!
春時嘻嘻笑起來:“喜歡,不過,最喜歡三少爺了。”
“咳——”三少爺少見地咳嗽一聲,沒接她的話,春時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他臉紅了一下?不過這一定是錯覺!陳天馳正了正臉色,淡淡道,“能讓她送過來的,必定不是個簡單的。”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林氏。
春時心裏一咯噔:“那我以後不和她來往了。”
“沒關系,”陳天馳安慰她,“她要是讨你的喜歡,你就和她多親近親近也無妨,左右我□□暖替你瞧着,也不怕你吃虧。”
春時驚訝道:“春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