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之前幾次來就不該這麽輕易地放過許家兄弟。就算他們不是兇手,也肯定知道很多咱們不知道的事。就拿張大志和許建國的聊天照片來說,張大志是村裏人人讨打的惡霸,可為什麽只有許建國願意跟他呆一起?羅雷拍攝了好幾張,還是不同日子的,他們倆一起說話的照片,我認為可以充分證明許建國是知情人。”

連修彥依然沉默,唐姍姍繼續說:“第一次你們來的時候,許家兄弟不是還給嚴嘉恩下過藥麽?後來又把嚴嘉恩弄失蹤了,種種跡象都表明許家兄弟不簡單,再加上現在許良的身份暴露……你說給許建國下毒的人會不會就是許昌?是不是他在賊喊捉賊。”

一路,連修彥對她的話始終充耳不聞。

按照王隊的吩咐,村裏的老人們基本都被叫起來,年歲特別大的他們另外上門拜訪,現在坐在村委會裏的都是五十歲以上的中老年人。

“警官,都這麽晚了還把我們這些老骨頭叫起來,你們警察辦事都不為我們老人想想麽?”其中一名白頭發老者憤憤不平地說。

唐姍姍見連修彥沒有答話的意思,她主動開口解釋。“各位,現在叫你們起來我們也感到很抱歉。因為你們的村長許建國被人下毒,所以我們必須第一時間掌握資料,請大家為了許村長積極配合我們,這樣我們才能早日找到兇手。”

此話一出,全場都安靜下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是一副震驚又不知所措的樣子。

“縣日志記載,吳山在戰争時期曾經作為地下組織人員的藏身之地,吳山九曲八彎,道路崎岖不平,山中又有很多地道通往村裏。後來到了和平時期,那些挖掘的地道漸漸被村民遺忘,或掩埋或做它用,但若是細數下來,恐怕沒幾個人能知道每個地道通往哪裏,地道入口在哪裏這類的問題。”連修彥低沉不含語調的嗓音,讓現場很快安靜下來。

“各位都是吳山村土生土長的人,大家都知道張大志。現在警方重新調查張大志被害案,有幾個很重要的證人相繼被殺,而今晚許村長在吃晚飯時也被下毒,警方有理由相信,一系列案子的兇手就是你們其中之一。”

“怎麽可能!”

“兇手?在我們中間?”

“許村長怎麽會被下毒呢?阿彌陀佛,最近事這麽多,佛祖保佑我們家能平平安安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連修彥盡是寒意的眼眸觀察每一個人。唐姍姍也學着他的樣子,睜大眼睛看所有人。

“警察先生,張大志是個惡霸,沒少欺負我們,沒想到你們做警察的不管就算了,現在還要替這個人渣找兇手。”稍微年輕一點的中年男人嘲諷地一笑:“是不是你們都太閑了啊,找不到事做才翻起這個舊案。這都多少年了,你們也不想想我們怎麽可能還記得。”

“你——”唐姍姍氣不過,要跟中年男人理論。

在這之前,連修彥就已經冷笑開口,“你剛剛離婚就能找到新的伴侶,是不是因為小三插足才跟你妻子離婚?”

中年男人震驚地看他,連修彥繼續說:“你的無名指上有戒痕,但是你現在的戒指卻戴在中指上,說明你跟你妻子離婚,中指的戒指代表的是你現在的女朋友。還有一點,你的穿衣打扮和你的鞋子風格不相配,你妻子是個很守舊思想不開放的女人,而你卻喜歡像你現任女朋友這樣,玩的開,懂得玩,又會打扮自己的新潮女生。如果我估算不錯,你的新女朋友年紀不超過23歲。”

只是從這些表面的東西就分析出中年男人現在的情感狀态,不得不讓人震驚折服。

“還有一點。”連修彥的目光沉了下來,“你們村子目前都在做同一件事。”

說到這裏,不僅是中年男人,在場所有的村民臉色都是一變,他們震驚地看着那個穿黑色長款風衣,面容冷峻的男人。這個男人是誰,為什麽能這麽簡單就說出他們的秘密?

“別被他吓住!”突然有個年輕的聲音響起,連修彥眉頭一皺,朝着那個方向望去。是一名穿着休閑裝的年輕人,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眉清目秀,站在所有的老者後面,顯得很特殊。

唐姍姍在旁邊冷聲問道:“你是誰?不知道現在是警方問話麽?誰容許你進來的!”

“我是吳山村小學的志願老師劉洋,這些老人家不懂法律,我來幫助他們,省的被你們欺負。”劉洋的口氣比唐姍姍還要冷,微仰着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

“呵!”唐姍姍聞言冷笑,“欺負他們?你以為我們是地痞流氓麽?我們是警察!你見過警察欺負老百姓的麽?”

“保不齊!你們官官相護,就算吳山村真的有事,跟這些老人家又有什麽關系?你們大半夜的吵醒他們,就不怕影響他們身體麽?”

“你——”

唐姍姍還想說什麽,但被連修彥打斷,他冷漠地看着他,“你叫劉洋,大學生?”

“對!我是政法大學的大二學生!我警告你們,我也懂法,你們休想對這些老人家做什麽,否則我會用法律的武器來捍衛他們的基本權利!”劉洋言詞鑿鑿,毫無畏懼地對視連修彥那雙淩厲的眼眸。

連修彥只輕輕扯動嘴角泛起一絲涼薄的笑,但笑意不達眼中。

他看向在場的村民,說:“目前你們的村長許建國生死未蔔,醫院方面還在搶救,如果你們有誰知道任何信息可以随時告訴警方。但若有知情不報者,警方也有權告他包庇兇手,妨礙警方辦案。”似笑非笑地盯着劉洋:“至于我是不是吓唬你們,這位劉老師應該很清楚。”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唐姍姍看了眼臉色不虞的劉洋,得意地一笑跟了上去。

許建國的房子已經被法證員裏三層外三層的檢查完畢,王隊挂斷電話,連修彥剛好走來,他黑冷的目光不着痕跡地掃過周圍,眉頭不經意地一皺,沒看到那個該死的丫頭,又去哪兒找線索了。

“連教授,你來的正好,我這邊剛接到電話,派去找氰化鉀的那幾個孩子,說已經把本市所有的化工廠化工店都調查過,所有的氰化鉀都在案,沒有私人購買,更沒有丢失,我想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要把調查方向轉移到其他可能會有氰化鉀的地方。”

“其他地方不用考慮,直接讓夏季去查政法大學的化學實驗室。”

“什麽?”王隊不知道剛才的小插曲,一臉不解,旁邊的唐姍姍把有關劉洋的事告訴了他,王隊更加疑惑。“連教授,你為什麽會懷疑這個大二學生跟張大志案有關?他不是外來的志願老師麽?”

連修彥仿佛知道他會這麽問,想也沒想地直接開口,可是目光卻還在本能地尋找那個丫頭。“王隊長,你別忘了,死者劉慧曾經孕育過一個孩子,這個孩子的年紀跟劉洋很符合,而且劉洋跟吳山村也有關系,他又是大學生,很容易就能在化學實驗室找到氰化鉀……剩下的,還需要我解釋麽?”

該死,那個只會氣他的丫頭去哪兒了?

“王隊長,嚴嘉恩在哪裏。”

“額。”似乎沒想到連修彥這麽快轉移話題,王隊長看了眼後面,“奇怪,小嚴去哪兒了?剛才我讓剩餘的人都跟着我。她怎麽沒在?”

問過幾個人,沒人看到嚴嘉恩。

連修彥的目光越來越冷,突然,他朝着村口方向跑去。

“诶,連教授……”

如果沒意外,這個丫頭應該會在村口的梧桐樹找線索。她就是這樣,會把他說的話記在心裏,然後一個人不管有沒有危險都跑去調查。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熊膽子,讓他又氣又急又無奈。

可是,當他跑到村口并沒有看到嚴嘉恩的人。

心頭徒然升起的不安牢牢攫住他的心神,他朝着周圍的警員大吼:“嚴嘉恩在哪裏!”

幾個警員面面相觑,誰都沒注意過嚴嘉恩,他們只是負責看守不讓人進出吳山村。

“該死!”連修彥眸中盡是怒氣,他對追上來的王隊說:“王隊長,嚴嘉恩不見了,我懷疑是被真兇綁架,你們馬上召集全村的人到村委會門前的廣場集合,誰沒在,誰就是綁架她的人。”

“哦……好的!”第一次看到喜怒不形于色的連大教授,臉上有着顯而易見的怒氣,這讓王隊長着實一愣,反應過來其中的危機後,立刻布置人手去了。

別人不清楚,但他知道,那個人的歸來就是嚴嘉恩最大的人身威脅。那個人不知道躲在哪裏,如果嚴嘉恩又被他帶走,不知道連教授會不會氣的殺人。

大家都分散開尋找嚴嘉恩,只有連修彥圍着那幾顆梧桐樹。怒氣之後就是冷靜,他本來就是沉着穩重的人,只有牽扯到嚴嘉恩,他會不由自主的着急生氣。

那個小丫頭肯定是察覺到了什麽線索,才會被一直盯着村裏動向的真兇抓走。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他一直懷疑的梧桐樹果真就是突破口。

……

嚴嘉恩迷迷糊糊地醒來,後腦疼的厲害,已經很久沒有被人從後面襲擊過了。想想她又兀自苦笑,跟連修彥離婚後,她再也沒有機會觸碰到這樣的案子,自然不會被人襲擊。

嘩——

嚴嘉恩只覺臉上一涼,刺激的她登時清醒過來。冰涼的水被她不經意吸了幾下,嗆得她眼眶發紅,連聲咳嗽。

“臭警察,你終于醒了!”男人的聲音中充滿對嚴嘉恩,或者是對警察這個行業的厭惡。

嚴嘉恩的雙手雙腳都被繩子綁住,她甩甩頭眯着眼看他。這是個從沒見過的男人,三十歲上下,皮膚黝黑,身形不高,穿着灰色的棉襖棉褲,站在人群中屬于不被人記住的那類人,但那雙眼睛卻透着陰狠的光。

“既然知道我是警察,你還有膽量綁架我。”嚴嘉恩在腦海中仔細回憶之前的細節,那片葉子上有暗紅的印記,她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血。現在看來,猜測是對的。

男人冷笑幾聲,口吻不可一世。“警察有什麽了不起!老子不照樣在他們面前綁走你?”

嚴嘉恩的眼睛在周圍掃視一圈,之前看資料說吳山這裏盡是地道,這是應該是其中之一。

“臭警察,別動你那些花花腸子,那幫人只知道在上面找,他們永遠都找不到這裏。”男人轉了轉手中的匕首,冰冷的刀刃貼近她的臉頰,他啧啧兩聲:“可惜了,這麽好的美人胚子,你要不是警察老子肯定把你娶回家,夜夜疼愛你。”說着他臉上泛起淫邪的笑。

嚴嘉恩忍住胸膛裏泛起的惡心,回他一個冷笑,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眼,一臉的嫌棄:“就你還夜夜?你行麽?個子不高還這麽醜,你還是老光棍吧?啧啧,估計正常女人沒人想嫁給你。”

“踐人!”男人一把扼住她的下颚,額頭青筋暴起,捏她下颚的指骨都泛了白。“死到臨頭還嘴硬!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可以殺了你,挫骨揚灰,讓那幫臭警察永遠都找不到你!”

嚴嘉恩疼的冷汗直流,卻還是無所謂地笑着。“有本事就殺啊!你殺了我,你也逃不過去!現在上面都是警察,我的同事就算掘地三尺也會抓到你!反正我不怕,到不了就先在下面等着,你總要給我陪葬。”

“況且。”嚴嘉恩頓了頓,笑容中充滿自信。“你的老大是不會讓你殺我的,我如果死了,那你們一直苦心藏匿的秘密就會昭告天下。你的老大那麽聰明,是不會想不到這點的。所以你大可以盡情的吹牛發狠,我根本不在乎。”

“你——”男人氣結,卻又無可奈何。想起老大一次次的囑咐,他還真不能殺了這個臭警察。可惡!

男人松開手,同時一巴掌扇向嚴嘉恩,用上全力的一掌打的她頭腦發蒙,眼前一陣冒金星,更別提臉頰的灼熱痛感了。

“踐人,我是殺不了你,可是老大沒說我不能打你。萬一失手錯殺了你,老大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

按照王隊的吩咐,全村所有的人都集齊在村委會門口。嗚嗚泱泱的人頭大概有一百多人。王隊還特意請來管地派出所的同事,讓他們根據戶口記載來統計人數,二十多分鐘後,統計出缺少三個人。

三個人中,一個是馬上臨産的孕婦,只能在床上躺着。其餘的兩個都是男人,一個叫富貴,一個叫柱子,兩個人恰好都是許昌媳婦的外甥。

就是他們!

“說,你那兩個外甥去哪兒了!”王隊走到戰戰兢兢的許昌媳婦面前,這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沒見過這麽大陣仗,張了張嘴緊張地說不出話。

“你老實說,我不會為難你。但如果你刻意隐瞞,只能跟我們走一趟了!”

“不不不……我不去!”許昌媳婦一臉惶恐,對上王隊冰冷的眼神,她踟蹰着半天才緩緩開口:“警官,今天下午我就找不到他們了,我真的沒有騙你。”

“那他們平常都喜歡去哪兒?”

許昌媳婦想了想,“後山的祠堂。他們倆年紀相仿,小時候就喜歡去後山祠堂玩抓鬼的游戲……”

“你們村子裏,到底有什麽秘密!”這時,連修彥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王隊身後,手放在兜裏,目光冷凝地盯着許昌媳婦。

“我們沒有秘密。”許昌媳婦極快地回答,說完又意識到什麽,猛地閉住嘴巴,跑到不遠處的劉洋身後躲起來。

劉洋側頭看了眼許昌媳婦,又轉頭看向連修彥,一副保護者的姿态。“這位警官,剛才你的話村民們都已經明白,他們都是樸實的老實人,不會隐瞞警方,更不會欺騙警方,所以我希望你們的态度可以溫和一點,我們畢竟不是你們的犯人。”

連修彥冷冷地注視他幾秒,而後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唐姍姍焦急地跑到王隊身邊,大聲地說道:“不好了隊長,連教授自己拿着鏟子,說要挖掉村口那幾顆梧桐樹!”她說話時,眼角餘光瞥向那群村民,讓她感到很奇怪的是,村民們聽到她的話沒有半點緊張,反而是一齊看向站在他們最前面的劉洋。

劉洋眉眼微沉,仰頭沖着王隊喊道:“這位隊長,梧桐樹是吳山村的古樹,受法律保護,你們無權私自鏟挖。”

王隊已經知曉連修彥的想法,頗為無奈地聳聳肩,“這個我恐怕做不了主。連教授并不屬于我們警察在編內,況且他是享受國家特殊待遇的稀有人才,我只是個小小刑警隊長,真心阻止不了啊。”

劉洋聽到這話,嘴唇動了動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幾秒後他快速朝着村口跑去,後面的村民跟在他後面。

王隊舒了口氣,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再好不過。他畢竟是警察,而且毫無背景,一旦跟村民發生沖突很可能會記處分,但是連修彥不同,他有背景有實力,就算跟村民發生沖突自己也能解決。

……

正當男人要再對嚴嘉恩動粗的時候,另外一個男人從旁邊的小道裏走出來。他焦急地拽住他,“不好了哥,上面出了岔子,我們得盡快把這個警察藏到別的地方去。”

“什麽岔子?不是有劉……”意識到嚴嘉恩還在,他趕忙改了口:“不是有人盯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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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章 :真相2

“盯着也不行了啊!誰知道這幫警察裏有個什麽教授,據說不是警察,所以今天來的這些人都管不了他。現在他正要挖那幾顆梧桐樹呢!怎麽辦呀大哥!我剛才來的時候發現後山上也有不少警察,我們會不會被抓住啊!”男人驚慌失措地在原地來回轉。

“柱子!你小時候抓鬼的膽量都被狗吃了麽!”富貴一巴掌打在他腦後,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後山那麽大,那些什麽都不懂的警察不可能找的到我們。你怕什麽!”

“可是……可是那個什麽教授,他要挖樹啊,那樹……”

“閉嘴!”富貴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帶到一邊去小聲呵斥:“你腦子是不是被門擠了!這還有個警察呢,你樹樹樹的老說什麽!生怕她不知道是不是!放心,有那個人在,我們不會出事的,整個吳山村都不會出事。你就跟着我,按照計劃藏好這個女警察,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用她當人質。”

柱子瑟縮着脖子,膽小地瞅了眼嚴嘉恩,小心翼翼地開口:“可是大哥,她是警察呀,我們這麽做會不會被抓去坐牢。”

“你這個廢物!”說完,富貴皺眉想了想,又對柱子說:“你在這裏看好這個女人,我上去看看情況。”

“大哥……你別去,我害怕……”柱子扯住富貴的袖子,看起來挺硬朗的漢子卻像個女人。

“怕個鬼啊!你老實在這呆着,一定要看好這個女人。我馬上就回來。”臨走之前,富貴還警告性地瞪了眼嚴嘉恩,又确定繩子綁的很緊這才放心離開。

富貴走後,柱子盤腿坐在嚴嘉恩對面,一只手拿着一根細長的木枝,也不知道在地上劃拉什麽。

嚴嘉恩轉了轉眼珠,瞬間表情就變得可憐兮兮,眼淚都被硬擠出幾滴。“帥哥,我渴了,你能不能給我找點水?”

“啊?你渴了。”柱子一愣,沒想到嚴嘉恩會跟他說話,一聽到她渴了,本能地起身給她找水。幾秒後,他拿着水杯從外面走進來,放到嚴嘉恩身前,“喏,你喝吧。”

嚴嘉恩無言地苦笑,示意他看自己的手腳。“你看,我雙手雙腳都被綁着,自己沒法喝呀。你能不能給我解開,我喝完了再給我系上?”

“不行!”柱子認真而嚴肅地看着她:“大哥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解開你,不然你會跑掉的。你跑了,我們整個村子都完了。不要,我不要……”他兀自搖着頭,好像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臉色非常難看。

嚴嘉恩也不強求,她本身也沒想跑,只想從這個人嘴裏知道一點真相。外面有他在,他一定會找到她,生找到她的人,死找到她的屍骨。

“那這樣,你把杯子端起來喂我一下好嗎?”

柱子起先還有所顧忌,後來喂了她喝水,也沒什麽事,嚴嘉恩還溫柔地謝謝他,這讓沒跟女孩子怎麽接觸過的柱子,心裏升起一種別樣的感覺。

嚴嘉恩觀察着柱子的表情變化,她必須在那個男人回來之前,套出話來。

微微一笑,嚴嘉恩那兩顆尖尖的小虎牙非常可愛。“在這裏呆着好無聊哦,不如咱倆聊聊天吧。我叫嚴嘉恩,你叫什麽?”

柱子沉默一會兒才說:“我叫柱子。”

“就叫柱子?沒有大名麽?”她奇怪地問道。

柱子搖搖頭:“我從小就沒有父母,是跟着姨媽姨夫長大的,他們說我叫柱子挺好就一直這麽叫。”

“那你父母呢?”柱子雖然有點呆呆的,但不是什麽智障。

柱子的臉色暗淡下來:“姨媽說,我媽媽生我時候難産死了,後來我爹就把我扔給他們,出去打工再也沒回來過。聽說在外面又娶了媳婦生孩子,姨夫說他肯定不會回來找我了,還讓我死心。”

嚴嘉恩有些同情他,口氣不由得軟了幾分。“那你想不想去找他呢?他畢竟是你父親呀,你總不能一輩子都耗在你姨媽家裏對不對?”

柱子很快地點點頭,擡起眸認真地看着她:“我不會一輩子都留在姨媽家裏的,他們還有我表弟表妹要照顧,所以我要掙好多錢出去,娶外面的漂亮媳婦,還要拿着那些錢去找我爹。”

那些錢……

嚴嘉恩敏感地聽出一絲端倪,她不動聲色地繼續笑着:“不錯呀,這個想法很好呢!男子漢就該像你這樣有擔當,我支持你哦。”

或許是她臉上的笑容太明媚,柱子竟直愣愣地看着半響沒說話。

“柱子,柱子——”嚴嘉恩疑惑地湊近他,柱子盯着近在咫尺的美麗臉龐,黝黑的皮膚騰地染上一層紅暈,忙不疊地往後挪屁股,結果不小心仰躺到地上。

嚴嘉恩偷笑一聲,“小心點,躲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柱子臉紅紅的,但還是重新坐了回去,此刻,跟剛才的防備狀态明顯不同,已經把嚴嘉恩當做一個聊天的夥伴。

“那個你……”

“哎!”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柱子結結巴巴地開口:“你……你嘆什麽氣?”

“我嘆我的命,其實跟你一樣的。你別看我是個警察,但我也是從小無父無母,我的父母都被壞人殺死了。所以我立志要做個警察。不瞞你說,這是我進入我們組以來遇到的第一個案子,本來還想好好表現表現得到領導的表揚呢,結果卻……”說着又是一陣嘆息。

柱子不想看到嚴嘉恩嘆息的樣子,他覺得唉聲嘆氣的她沒有笑起來好看。他覺得她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女孩子了,也沒有像村裏其他的女孩子似的看到他就躲,她願意跟他聊天,她是個好人。

“如果……”柱子小聲地開口,目光卻亮亮地看她:“如果我幫你得到領導的表揚,你會不會高興呢?”

嚴嘉恩突然有點于心不忍,她這樣利用這個善良天真的男人,真是罪過。但是,又不得不這麽做,希望這個柱子沒有牽扯到命案中吧。

“會呀!”她用力地點點頭。

“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能跟別人說哦。”柱子神經兮兮地湊近她,嚴嘉恩身上淡淡的體香讓他有點心猿意馬,微微嘟起的嘴巴更想讓他吃上一口。但是對上嚴嘉恩明亮期待的眼神,他又覺得自己實在太龌龊了。甩甩頭,在她耳邊輕輕講出了這個秘密。

嚴嘉恩的瞳孔漸漸睜大,震驚的樣子溢于言表,她萬萬沒有想到這裏居然還牽扯進這件事。如果一旦事發,那張大志的案子牽涉就太廣了。已經不是特殊調查組處理的範圍,恐怕得請梁宇出面。

“你答應我了哦,千萬要保密哦。”

嚴嘉恩微笑着看他:“可是如果我保密,還怎麽得到領導的表揚呀?”

“……”柱子想了想,眉頭都糾結在一起,但是最後還是妥協了。“這樣吧,你只可以告訴你的領導一個人!這樣不就能得到表揚了嗎?”

柱子的臉上寫滿對她的信任,可是她卻不能如他所願保密。

嚴嘉恩想,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這個不谙世事的男人或許恨她一輩子。

正在這時,富貴的身影冒了出來,他看到柱子跟嚴嘉恩離的那麽近,吓得趕緊拉開他,生氣地問道:“你離她那麽近幹什麽?有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

柱子快速地搖搖頭,富貴又看向嚴嘉恩,後者也是一臉無辜地看他。

“行了行了!”富貴不耐煩地拉起嚴嘉恩,對着柱子說:“我剛才看到又來了好多警察,聽說還有什麽局長也來了!事情鬧的太大,我們先把這個女人帶出去,等老大指令。”

……

梁宇和白鷺一起來的。

白鷺手裏還拿着剛剛出爐的那份報告,是關于劉慧家裏的那些泥土。經過特殊部門檢驗,這些泥土并不是普通的泥土,其中的成分與墓葬中的死土成分相似,她還帶來了相關檢測人員,按照連修彥的提議,當場檢測梧桐樹周圍的泥土成分,如果跟劉慧家泥土成分相同,吳山村就很可能是一座大型的墓葬群地。

此刻,由劉洋帶領的吳山村村民和警方各在一方,雙方對立對峙。

夏季從車上跳下來,快步走到梁宇身邊,“梁局,之前連教授讓我調查政法大學的化學實驗室,我正好有個同學是那兒的碩士生,他告訴我,這段時間化學實驗室經常莫名其妙地丢失氰化鉀,校方的保安室已經開始調查,但目前還沒有任何線索。”

“好。”梁宇看向一直盯着梧桐樹的連修彥,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阿彥,夏季說的話你聽到了吧?劉洋就是兇手,我主張現在先舉證,拿下劉洋,他肯定知道嘉恩目前在哪兒。”

“許富貴和許柱子找到了麽?”他低聲問道。

王隊長搖搖頭:“派出所和我們的人正在大範圍的搜山,剛才許昌媳婦說的祠堂我們也找過了,但是沒人。”

連修彥冷笑了聲:“山這麽大,這麽找人太浪費時間。”

“你的意思是……”梁宇緊緊地盯着連修彥,直覺告訴他,如果再找不到嘉恩的影子,連教授就會發大招了。

連修彥回頭,寒氣逼人的臉上竟然綻放出一抹笑意。梁宇心裏咯噔一聲,完蛋了!

“有什麽事我來負責,你別管。”連教授撂下這麽句話,就走到旁邊打電話去了。

王隊看着梁宇不太好的臉色,他似乎想跟連教授說什麽,但話到嘴邊只剩下一聲嘆息。小師妹啊,你的影響力——果然一如既往的可怕。

“梁局,連教授他……”

“讓你的人回來吧,不用找嘉恩了。”梁宇頓了頓,又囑咐一句:“記住,一會兒不管發生,一旦有人問起來就說是我同意的。明白麽?”

王隊再傻也聽明白了,他點點頭。

十幾分鐘後,上面來的檢測人員拿着結果走到白鷺身邊,沖她點點頭。“成分一致,沒有猜錯的話,那幾顆梧桐樹下面有個古墓。”

站在對面的吳山村村民看到檢測人員手中拿着東西,一個個都慌了神。他們都沒想到,警察會一批批的來,而且看樣子都來者不善。

“小劉,真的沒關系麽?我們要不要……”

“你們都不用擔心,我都安排好了,這些警察拿我們沒轍。”他絲毫不見慌亂,口氣自信而得意。

王隊長得到梁宇的示意,走上前看着劉洋,朗聲道:“劉洋,我們有證據證明你就是殺害劉慧、羅雷還有劉潇然的兇手!你最好趕快認罪,別連累了你身後的村民。”

劉洋哈哈大笑:“你們警方真逗,突然說什麽有證據證明我是兇手,那我的動機呢!別以為你們那些話可以唬住我,找不到我殺人的動機,你們就沒法給我頂罪。”

“你——”是啊,動機現在沒法呈現出來。

“怎麽?沒話說了?”劉洋信心滿滿地笑着。

鄧橙橙站在白鷺身邊,咬牙切齒地開口:“白鷺姐,這人也太嚣張了吧?明眼人都知道他的動機肯定跟那個古墓有關,他憑什麽還敢這麽嘚瑟!真是的,氣死我了!現在要是嘉恩在就好了……”

白鷺瞥了眼打完電話的連修彥,心裏對他要做的事明白幾分。

“國家有規定,如果一個地方發現古墓或者墓葬群,想要挖掘出來必須有相關部門的一系列手續。我想這個劉洋,鑽的就是這個空子。看他這麽胸有成足,估計那些有關部門的人早就被他打點過,要想挖掘這個古墓,有困難。”

但是,之于連教授而言,這些困難都不是困難。

鄧橙橙恍然大悟,“怪不得呢。”

雙方就這樣僵持不下,又過了一會兒,天空突然傳來一陣轟鳴聲,緊跟着狂風大作,地上的梧桐葉都被吹起,每個人都擋着臉和眼睛,只能從指縫中探尋來的是什麽東西。

狂風中,唯有那抹身影,長身玉立,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很快,直升機降落,從上面下來十幾名身手矯健的黑衣男子,其中一人走到連修彥面前站直敬禮,然後一番交談,他帶着其餘的人快速地朝吳山村村民跑去。

“你們幹什麽!”劉洋怒氣沖沖地大喝,他怎麽都不會想到,居然會有直升機來這裏。

那些黑衣男子擋在村民面前,剩下的人提着一個黑色箱子走到梧桐樹下,由于燈光昏暗,遠處的人看不到他們在幹什麽。

除了梁宇外,所有人都驚愕地看着連修彥。

他們只在系統中聽過傳聞,連修彥有軍方背景,還有特殊的身份,今天看到這突如其來的天兵天将……衆人才算認識到真正的連修彥,遠比他們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你早就猜到他會讓部隊的人來這裏爆破。”白鷺淡淡地聲音在梁宇耳邊響起。

梁宇冷哼一聲:“你別多管閑事,這裏我最大,所有的事我來負責。”

劉洋看過電影,自然猜到了那些人蹲在梧桐樹下要幹嘛。這下,他再也淡定不了,扯着嗓子對連修彥那邊喊:“你要幹什麽!沒有國家的允許手續,你不能私自炸開古墓!”

他很早就知道這個條文,所以在一開始他牽涉進這裏的時候,他就親自将裏面的東西送給過相關部門的人。這麽長時間從未間斷,他堅信不會有人敢私自動古墓。但是……

劉洋冷冷地盯住那個渾身冷冽的男人,你到底是誰!

爆破的炸藥都安置好,一名黑衣男子對大家嚷道:“所有人後退三十米趴下!”

……

嚴嘉恩前腳剛出地道,就感覺腳下的土地震了一震,柱子愣愣地說道:“不會地震了吧?”

柱子罵咧咧地打他後腦一下,然後拉住嚴嘉恩往村裏走。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一切要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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