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愛蘭格斯重生

莎拉發現她又一次來到了那條七扭八歪的走廊,一頭寬一頭窄,牆上永遠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坑,給人印象不佳。自從離開之後,她就再也沒來過。

這就是樹都,長者騎士的家。

不論從何種角度看,它都沒有任何美感,恰恰相反,好像是中了詛咒的豆芽似的,一個勁地往醜裏生長。莎拉當時就被它震撼的外觀徹底征服了,然而那只是表面上的,她沒有從深處想過,究竟怎麽樣的人會設計出這樣奇形怪狀的房子,又會在房子裏住了幾十年。

除了她自己和薩克的腳步聲,四周靜悄悄的,死一般沉寂。她開始沿着樓梯向上走,在轉彎的扶手處,被薩克攔住了。

她能夠體會薩克的心情──自己的老師被當成懷疑的對象,他偏偏無法反駁,心情糟糕是正常的。但是他不能想想,當她發現受到了最信任的人的欺瞞,只有自己一個人被蒙在鼓裏時,難道心裏就會好受嗎?她,在曾經經受了不止一次背叛之後,還會給一個騙子好臉色看嗎?

“薩克,”她對他這樣說,“你曾答應過,永遠不會向我撒謊,可事實證明,你違背了承諾。現在,我對你的信心動搖了,在我身上那種全心全意的信任,你将再也看不到了!”

她不必說這樣絕情的話,薩克也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了同樣的含義。他黯然地接受莎拉的指責,無言以對。從西島孤兒院到南島樹都的路途中,他幾次試圖向她解釋,都被莎拉堅決的态度阻擾了,激烈的眼神使他動彈不得,而此刻他再也忍不下去,伸出手把莎拉從樓梯上拉回身邊。

“那麽,莎拉,你是執意要進老師的房間了?”薩克表情苦惱地問。

“我确信是這樣。”

“一點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在進去之前,你就沒有其他想做的事了?”

“比如說?”

“比如說坐在客廳裏,和我好好談一次。你知道,我有太多的話想對你說。”

“等我從那個房間出來以後好嗎?薩克,我們之間的談話并不急于一時。”

“不,不是這樣……”薩克嘆了口氣說,“唉,好吧,我實話告訴你,老師不在他的房間裏,即使進去了也見不着他。”

莎拉嘴唇動了動,總算沒有說出刻薄的話,證明她已經克制住了情緒。她問道:“那麽他是在哪個地方?”

“我不知道,他消失了,在我們所不知道的時候,像蒸發了一般失去蹤跡。”

“可你總該知道的呀。”

薩克搖搖頭,皺着眉,極力表示他實在不知道老師的去向。

莎拉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地低頭思忖。就像她說過的,全然的信任永遠消失了,她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哪怕這個人是薩克。要不然,說不定哪一天她又會發現,她的身邊充滿肮髒的陰謀,而唯一不知情的人是她自己。

她繼續問:“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約代穆先生産生懷疑的?告訴我,唔,別想在我面前否認,我看得出來,你早就知道這事了。”

“我不想否認,最早産生懷疑是在矮人賢者被殺害的時候。我注意到,是因為有人用黑魔法中的操屍術控制了賢者,而據我所知,懂得這項魔法的人很少,我立刻就想起了老師。”

“啊哈!原來在那時你就隐約感覺到了,卻對此守口如瓶。看來是我太愚蠢了,一聽說黑魔法,就認定了墨王,而不曾想到,你的這位老師也是一名黑魔導士!”

薩克不理會莎拉尖刻的口氣,繼續說道:“在青布魯的草原和你分手之後,我照計劃回到露易絲酒館,親眼目睹了老板路易的死亡,他同樣也被人施了操屍術──現在想來,那并不是要嫁禍于他人,只是兇手想給自己留下逃脫的時間而已──當時我沒有多想就追了出去,我感到十分難受,因為就像你說的那樣,我隐約感覺到了他的真面目。”

“薩克,”莎拉放軟了口氣,握了一下他的手,又松開了,“那麽你一定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于是決心替他隐瞞了?”

“噢!你錯怪我了。我只是……”

“只是什麽?”

“……我只是為了你,”他咬了咬嘴唇──啊,這個動作十分孩子氣,仿佛還帶着腼腆,他又搖了搖頭,嘆息說,“不,其實是為了我自己。”

“這話怎麽講?”

“莎拉,記得我曾對你說過的話嗎?我說你是自由的,你所要做的事,未來要走的路,全憑你自己的意志,沒有人能夠左右。”他苦笑了一下,作出很無奈的表情,“可事實上,我用消極的念頭影響了你的判斷──莎拉,我是個自私的人,自從愛上你,我千方百計使你遠離那片混濁的迷霧,我把你帶向自然,努力使你過得單純幸福。你沒有魔法,我暗自感到高興,因為我始終盼望着你來依靠我,所有的邪惡和不幸,哪怕是悲哀的宿命,都由我來替你承擔。”

“可是現在,我已經無力維持,也不願再瞞着你了。”薩克微微笑了一下,指着

前方說,“在那扇門的背後,躺着愛蘭格斯巫女的遺體,那裏有你一直渴望的力量。”

一瞬間,有什麽東西揪緊了莎拉的心,使她呼吸不暢了。

“真、真的?”

薩克點頭:“你看上去很快活,莎拉,你是如此希望得到魔法嗎?”

“噢!這難道還用懷疑嗎?你早該告訴我的呀!”

薩克又點了點頭,這次他笑不出來,神情落寞。“那麽,”他輕聲說,“在擁有無與倫比的強大魔力之後,你會做什麽?”

“啊,這個我還沒想好,這個驚喜來得太突然,我一下子轉不動這麽多念頭。但無論如何,我再也不會被人用鄙夷的口吻指責說‘一個魔法絕緣體’了,這讓我多麽興奮啊!”莎拉笑起來,一頭耀眼的紅發随着笑聲左右搖晃,顯得可愛極了。

薩克忍不住伸手撫摸她的頭發,帶着寵溺的口吻說:“真漂亮……莎拉,我好像看到了初次見面時的你,讓我很懷念。如今,你終于還是選擇了這條路,選擇繼承巫女的力量,雖然并非我所願,但我還是尊重你的決定。”

“謝謝你,薩克,這是真心的感謝。”莎拉不再生氣了,微笑着擁抱了他一下,她俏皮地聲稱這是絕緣體莎拉的最後一抱,再過一會兒,她就要成為一個偉大的巫女啦!

“希望到時你不會忘了答應過我什麽,‘德?拉克魯瓦’太太。”薩克在她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兩個人的臉上同時出現紅暈。莎拉的尤為明顯,她低聲說:“我不會忘了的,親愛的薩克,等事情都結束了,我就嫁給你。你說呢?”

“我還能說什麽呢?啊,莎拉,我衷心地希望這一天早日來臨。”

―――

薩克回到他的房間,給自己換了身衣服。關上衣櫥的時候,一枚釘子把他的手指劃破了。他看着手指,發覺自己在顫抖。是因為那一晚制造了結界通道而筋疲力盡了嗎?他黯然地想,自從墨奪走了他的一部分內髒之後,他的身體每況愈下,比起從前強健的身軀,連一半都及不上了。也許,在莎拉恢複力量之後,他該讓身體好好休息一陣子。

他再次來到老師房間的門口,等待莎拉從裏面出來。之前那個甜蜜的聲音仍然萦繞在耳邊,使他心情起伏不定。只要一閉上眼睛,他就能看見莎拉身披白紗的模樣。他是多麽希望她幸福啊!永遠保持那樣單純的個性,明媚的笑容還有那怎麽也用不完的精力!

可是她說要“等事情都結束”,天哪,究竟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正在胡思亂想,門突然開了。薩克迎上去。

“現在你感覺怎麽樣?莎拉……”

他想這麽問的,只是想,并沒有真的問出來,因為他突然感到天旋地轉,站立不穩,好像腳下發生了地震,地面塌陷,把他的身體吞沒了。

他試圖倒退一步,好把面前的人仔細瞧清楚,直到這時,他還是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眼前的這個少女是怎麽啦?她的紅色小卷毛呢?怎麽成了淡紫色的直發?她的眼睛多麽灼人!笑容那樣端莊,虛假得令人作嘔──那種笑容,莎拉哪怕花上一輩子都學不會的!噢,老天,乞求你憐憫我,這個人究竟是誰?

“薩克裏菲斯……”少女輕盈地轉着圈走到長廊上,用熟悉的聲音卻又陌生的語調叫着薩克的名字,“好久不見了。”

從薩克蒼白的唇間吐出了連他自己都聽不見的話:“愛蘭格斯……巫女殿下。”

“啊!你把她保護得多好啊!”愛蘭格斯伸開雙臂,仰頭深吸一口氣,歡喜地自言自語,“多麽年輕、漂亮的身體!沒有一絲傷痕,充滿了生命的活力,噢,我實在滿意極了!”

薩克聽見了魔鬼逼近的聲音。即使是摔入萬丈深淵,也不會比此刻更疼痛了。

瘋狂的神色出現在他的臉上,喪失理智,第一次那麽貼切地形容了薩克的舉措。這個絕望而震怒的人嘶啞地大喊:“莎拉呢?莎拉在哪裏?!你把莎拉怎麽樣了?你告訴我!”

少女的一側嘴角抽動了一下,表現出冷冷的笑意──這正是愛蘭格斯一貫的笑容。她聳聳肩,轉過身,把背對着怒不可遏的薩克。

“你不覺得,向我詢問的時候,該加上一句‘請問’嗎?”

“請問你!愛蘭格斯巫女殿下!”薩克緊接着說,忍耐使這個可憐的人把嘴唇咬出了血。

愛蘭格斯點點頭,保持着溫和而含蓄的微笑說:“我把她殺了。”然後她向樓下的餐廳走去。

她說她感到餓了,希望吃片香噴噴的牛油面包。她環顧四周,感慨道:“唔,這麽多年了,這兒仍然沒有變呢!倒是你,薩克,你長那麽大了,在我閉上眼睛的時候,你才十歲,現在我睜開眼睛,你已經變成如此成熟英俊的男人了!”

那個男人現在倒在窗臺上,眼睛失去了光彩。

“哭吧!假如你很想的話,我一點也不介意。”她似乎很得意地笑了一聲,打開瓶蓋,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葡萄酒,鮮紅的液體随着她的手勢晃動,“啊,我怎麽忘了,你從小就很會克制情緒,眼淚那種東西,對你來說是不存在的。”

薩克仍然失神地凝視着愛蘭格斯,臉上毫無表情。

愛蘭格斯走近他,一只手搖晃酒杯,她習慣性地把另一只手遞了出去──對方沒有反應。“我差點忘了,”愛蘭格斯嘀咕說,“你已經不再是我的騎士了!不僅如此,你還把身體搞壞了,真遺憾,現在的你沒有資格接受我的第二次授勳。”

薩克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視線由她的臉轉移到手上。他注意到那兒戴了一枚戒指,頂端有一顆碩大的眼球,眼珠是紅色的。那是矮人村莊的密寶──賢者的紅眼珠。

他終于開口,慢吞吞地問:“那真的是老師幹的嗎?”

“是的,另一顆紅眼珠在約代穆手裏。”

“為什麽?”

“為了看到過去。”

“我是問你為什麽要了解過去!”

“怎麽?”愛蘭格斯大笑起來,渾身抽動,酒杯裏的液體都灑了出來,“薩克裏菲斯,你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難道真的以為我不會殺了你嗎?我說過一遍了,現在的你沒有利用價值。”

“你不會殺我,因為你的心裏再清楚不過,你的那個‘偉大的事業’需要我。”

“砰”!酒杯碎裂了。主人舔了舔她的手指,臉帶悠閑地讀着薩克的表情,像是讀一部集合了智慧和傲慢思想的趣味故事。她看了看,來回走了兩步,又回到了餐桌上的那個位置。

“薩克裏菲斯,你很聰明,而且并沒有被悲傷壓垮。”

噢!但願他垮掉,瘋掉!然而僅存的理智命令他不能這麽做,哪怕還有一絲希望,他也得堅持下去──他心想,一個人一邊謀殺自己,一邊活下去,真是件悲哀的事。

愛蘭格斯說:“好吧!為了慶祝我的重生,在這個值得紀念的時刻,我願意滿足你的一切好奇心。”

愛蘭格斯──這個憑借了莎拉的身體而複活的前代巫女,以和莎拉完全相同的容貌,聲音,平靜而洋洋得意地訴說殘忍的故事。

她仍然和從前一樣,自信,自我,自稱為神,無時無刻不在顯示她超乎尋常的魅力。她崇尚絕對的服從,唯有聰明和強大的人能獲得她的賞識,薩克便是其中一個。當然,墨?瑪奇也曾經是一個她十分中意的人物,只可惜,他的感情全部給了自己的親妹妹,對于命令不夠忠誠和殷勤,達不到愛蘭格斯眼中一個騎士的标準,于是,她就要他的妹妹死。

結果她真的死了,在傷心絕望中,一邊為着心愛的人祈禱,一邊把自己給吊死了。

是墨發動了戰争,戰争的地點在北島千年冰封的萊斯雪山上。之所以選擇了那個杳無人跡的雪山,一方面出于為居民的安全考慮,另一方面,那裏有一個墓地,埋藏着好幾位先代的巫女,是愛蘭格斯必須守護的聖地。根據普遍的傳說,當時,愛蘭格斯巫女出動了嘎帝安的數十萬戰士和巫女神殿的一千名戰鬥妖精,而怒火中燒的墨,則派出三千精英黑魔導士,一萬頭黃金獅鹫龍,以及數以百萬的召喚魔獸。

事實的确如此,只是人們弄錯了一件事:在萊斯雪山上戰鬥的,全是不相幹的人物,真正的戰鬥地點,在墨的城堡裏。

那時候,墨還不是北島的國王,他的城堡在裝修之前,還只是一座古老陳舊的建築。在那裏,墨和愛蘭格斯進行了單獨的較量。愛蘭格斯對自己的力量充滿自信,她怎麽也想像不到,從世界形成的那一刻起,從來不受克制的紫色先天屬性,居然也有了可怕的相對屬性!她不安地感覺到她即将死了,這個她親手賜予黯騎士勳章的男人,将會用銀色消滅她,把她的人生和野心一并埋葬掉……這怎麽可以?!她才只有三十歲,甚至在外表上看起來,她還像個不滿二十的少女,她年輕美麗,擁有至強的魔力和崇高的地位,她怎麽能就這樣被人斷送未來?

不!絕不能讓這樣荒唐的事發生!

愛蘭格斯在臨死前拼命思索,絞盡腦汁尋找存活下來的辦法。這時候,她爬到蓓拉的房間,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孩的屍體。她被完好地保存着,之所以并沒有裝進棺材埋進墳墓,是因為她的肚子裏有墨的孩子,很顯然,墨用魔法維持着孩子的生命,只待适當的時候,把她從已經死亡的母親身上取出。

這是個多好的機會!愛蘭格斯驚喜地瞪大眼睛,從她美麗的嘴唇下,發出了森然的笑聲。

結果,如她所願地──在被墨殺死之前,愛蘭格斯使用退化魔法鑽進了蓓拉的肚子,成了她腹中的第二個胎兒。在幾個月後的某一天,兩名女嬰同時誕生了,從肚子裏出生的女孩叫作艾娜,而另一位從蓓拉口中誕生的,便是莎拉……

說到這裏,愛蘭格斯笑了:“這下你懂了?這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轉世。這個身體原本就是屬于我的,或者退一步講,她是我的容器,現在只是物歸原主而已。”她仿佛為這個絕妙的主意得意萬分。她贊嘆說,多麽天才的傑作啊!這簡直是神的旨意──莎拉繼承了蓓拉的一頭特別的紅發,從而使得她的“父親”不忍心下毒手,在即使知道她是愛蘭格斯的情況下,還是放任她平安地在孤兒院長大了。

“愚蠢的男人!”愛蘭格斯如此不屑。

但顯然墨并不愚蠢,為了阻止愛蘭格斯的複活,他親自對她的屍體施加封印,嚴加看管,封鎖了一切走漏消息的渠道,試圖使其與世隔絕。然而墨的計劃最終破産,他的家仆中有人叛變,愛蘭格斯屍體被盜出了王宮。諷刺的是,挽救愛蘭格斯的,竟然是她在人們心中美好的形象和崇高的地位。在此之後,長者騎士約代穆擔負起看守遺體的工作,把愛蘭格斯藏在他的床中,于是這位失掉了生命的巫女就在衆多人的眼皮底下,安安穩穩地沉睡了十多年。事實上,她本來早就可以複活的:在那間陰暗可怖的屋子,她窺視着單純、活潑的莎拉,看見年輕的生命在舞動,聽見新鮮的血液在流淌,她的觊觎和渴望如此強烈,灼熱幾乎貫穿了她枯萎已久的心,使她差一點就要撲向獵物。

差一點?是的,她終究沒有這麽做。她意識到,要毀滅莎拉那個充滿陽光和無窮活力的靈魂,并沒有她想像中那麽容易,為了永久的占據,她不願輕易冒險。

“所以你下令讓老師殺害所有和莎拉有接觸的人!賢者的紅眼珠也只是為了看清哪些人在莎拉心裏有分量,從而更好地執行這個命令而已!”薩克已經站起來了,眼神雖然算不上十分清醒,但至少不再迷茫了。

“要想殺死一個人的靈魂,絕望和自責是最好的毒藥,不是嗎?”愛蘭格斯笑了笑,低頭撫摸心髒的部位,“可憐的孩子,她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還以為自己在睡夢當中殺了人。她看上去多麽無助啊,弱小又自卑,絕望把這個孩子抛棄在悲劇命運的谷底……”

“你恐怕弄錯了,巫女殿下!”薩克嚴厲地打斷她,直視着愛蘭格斯,由于激動聲音顯得十分顫抖,“你并沒有消滅莎拉所有的希望,還有那麽多支持她信念的力量!維埃特的梅?奧斯德爾大祭司,沓泊裏的芭提小姐,奎斯特的萊卡夫婦,安吉麗孤兒院的孩子們,還有……我。我們都活着!”

空氣凝結在微妙的邊緣,兩人片刻的沉默使氣氛不知不覺變得沉重。好一會兒,愛蘭格斯的眼睛瞥向一邊,故意回避薩克逼人的視線,她說:“是這樣嗎?我倒不知道……你是在提醒我,我的滅絕計劃并不徹底?還是說,我原本是個仁慈善良的人?”

“你撒謊!”薩克平靜地向她走近,冷冷說,“你知道的,你并不是不想,而是沒有時間了。承認吧!殿下,你的魔力正在逐漸喪失,不得不倚靠賢者的紅眼珠來觀察過去,就是最好的證明!你沒有等到萬無一失的時候就複活了自己,是因為再拖延下去,你就會虛弱得無法複活!所以這樣的你──絕對殺不死莎拉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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