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囚禁犯人的地方了。
江雪柔一劍劈在窗戶板上,叫道:“師姐!端陽!可是你們在裏面麽?”
“雪柔姐!是我們!是我們!”答應的正是慕容端陽。
江雪柔無暇顧及那年幼弟子了,松手放她離去,自用力劈着窗戶:“端陽,師姐!我來幫你們了!”
“師妹,你劈這裏——這裏——”這是伍婉雲的聲音,說話時,不住地敲擊着某一處窗板,“我和端陽在裏的磨了許久……不過,我們,我們都被師父重手封了穴道,沒有一點內力,磨得并不深……師妹你就劈這裏……”
江雪柔得了指點,照着那窗戶奮力劈砍,一時木屑紛飛,更兼利劍與鐵索碰撞,火星四濺,可她的虎口也震得幾乎開裂,再看那鐵索,居然分毫無損!
她不由心下大駭,而偏偏背後又傳來一聲嚷:“江雪柔在這裏!”不望而知,血衣派的人已殺來了,劍氣森森然,直取她的後心。
江雪柔不得已,轉身揮劍應戰。
來人共三個,應是血衣派中有些資歷的弟子,三人三劍使的是全然相同的招數,然而起落有先後,角度有高低,依照左中右的次序輪番攻來,叫人應接不暇。江雪柔才化解了第一人,第二人又逼到了跟前,堪堪躲開了第二人,第三人又補上……她聽得外面“江雪柔在這裏”的叫聲越來越紛擾,心中焦慮如焚:假若就此失手被擒,慕容端陽姑嫂沉冤難白,薛少白的性命也……少白,少白,若你在這裏,我何至于如此慌亂?若一切都可回頭,我寧願……
“師妹,莫中了她們的計!”驀地,伍婉雲在窗裏呼道,“三人三劍,如一人一劍。一擊即破!”
江雪柔愣了愣,看那次第攻來的對手,三柄長劍由低至高,劍尖劃過,仿佛連為一體,她恍然大悟:原來這就和一人使一劍而把招式減慢了一般。當下精神為之一振,長劍送出,只聽三個血衣派弟子連聲慘叫,兵器齊刷刷脫手。
江雪柔心下大喜,急忙轉身繼續對付那鐵索,然而三個對手只是一怔,接着厲喝一聲,又赤手重新攻來,一拳擊面門,一爪卸肩膀,一掌削脖頸。不過,這倒反而是尋常的車輪戰了,江雪柔毫不懼怕,側身化解了險着,繼而左手扣上一人的脈門,就勢一拖一甩,将她整個人淩空掄起丢出,砸在另外兩個人身上。
幾聲慘呼,情勢稍緩。可江雪柔還不及再朝窗戶砍幾劍,背後“嗡嗡嗡”響起一片長劍抖動之聲,又有七、八個血衣派弟子闖了進來。心知自己來到的消息必定已經傳遍了整個鳳凰山,江雪柔明白決不能再拖延,否則不僅是血衣派的人要攻來,就連她師父……到時她必無逃生之法。
她因而劍走偏鋒,棋行險着,左手拾起方才對手抛落的長劍劈砍窗板鐵索,右手則背于身後化解殺着。這樣的打法,她自己雖無十分把握,卻讓血衣派的衆人瞠目結舌,以為她有多麽厲害的劍術,或者背後生了眼睛,不敢輕易上前。
如此苦鬥了片刻,窗戶的木板被劈開了一個大洞,可看見裏面慕容端陽和伍婉雲的臉了。她二人雖然面色蒼白,但神情卻毫無頹委。慕容端陽湊到洞口興奮地叫道:“雪柔姐姐,快丢兩把劍進來,我們幫你。”
江雪柔點點頭,當下就把手裏的劍遞進柴房去,又要俯身再尋另一把。然而偏有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頭。她心一沉,縮肩閃躲,卻驚道:“師父!”一時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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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郁道微卻一掌拍在一個血衣派弟子的胸口:“雪柔,別怕,師父來幫你!”
“師父……”在江雪柔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之前,郁道微已經連抓帶丢,把七八個血衣派弟子扔出院子去了。
她心裏一熱:原來她還有師父!原來少白之外,還有師父是相信她的!感覺眼睛有一點點燙,手上的劍又重新運動起來。
不過郁道微手肘一撞,打偏了她的劍:“你這麽多年來,還是做事不先考量麽?費了這麽大的力氣,鐵索絲毫不損,再砍下去有什麽用?”
江雪柔一愕:“那……”
“消魂蝕骨!”郁道微邊出招邊道,“你去閉關石洞,尋她們的消魂蝕骨來!”
“消魂蝕骨”是西子門獨步武林的一種厲害暗器,構造其實很簡單,不過是江南兒童嬉戲的水槍,然而內中所裝液體卻叫人聞風喪膽,傳說是據雜家奇書《天工技》的記載,從礦石中提煉出來的狠辣藥物,化入水中,能叫黃金也頃刻消融。江雪柔聽到師父提到此名,心中不啻靈光驟閃,立刻應了聲“是”,長劍斜劈,殺開一條路去。
前往閉關石洞,并未費多少周章,只不過沿途處處是西子門和血衣派惡鬥。
這兩派早先原屬一支,只因南宋末年天下大亂,門徒散落江湖,各自招收弟子,便漸漸就形成了不同的支系。後來衆人回到了西子門舊址,商議重振本門,卻為了掌門一位争執不下。其中有兩位尤其勢均力敵的,一個叫陳若然,一個叫耿如真,苦戰了三天三夜也分不出勝負。便有人想出一個怪異的比試方法,請來了江南厲家的繼承人厲思承分別與二女比試,而後根據臨陣的表現裁奪勝負。比試吸引了武林各界前來觀望,最終厲思承裁定陳若然勝,成為西子門的掌門。
本來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好事,可不料江湖上很快傳出厲思承裁判不公、存有私心的醜聞。都說,西子門的規矩,掌門是不可以婚配的,厲思承因為愛慕耿如真,所以故意把陳若然推上了掌門之位。沸沸揚揚之時,陳若然自是對此矢口否認,而原本的确相交默契的耿如真和厲思承登時反目。耿如真持劍闖到厲家大鬧一場——細節無人知道,只曉得她次日率領擁護者叛出了西子門,上鳳凰山成立的血衣派。
自此之後,西子門和血衣派成了有世仇的姐妹,雖然人前客客氣氣,人後卻總的勾心鬥角,生恐自己一邊在武林中的聲威被對方蓋過。兩派不弟子見了面,稱呼是“師姐妹”,但立刻兵戎相見的也不少,似江雪柔和伍婉雲這般感情親密,那是因為她們出嫁之後離開師門才能深交。
今日郁道微率領弟子來到鳳凰山,江雪柔想,救人恐怕只是個導火索,打成如此陣仗,只是百年的積怨一朝爆發罷了。
她幫幾個手忙腳亂的同門師妹解決了數名對手,轉瞬到了閉關石洞前。那裏自有幾個血衣派弟子死守,個個都端着“消魂蝕骨”,見到江雪柔來到,齊齊扳下機栝,幾條白辣辣的水鏈毒蛇一般地直朝她煉上舔來。
江雪柔嗅到了刺鼻的酸味,趕忙拔地縱起。而她後面的一名西子門弟子就遭了殃,一身白衣,凡被“消魂蝕骨”濺到了,立刻化為焦碳之色,皮膚也被腐蝕,散發出惡臭。
江雪柔看在眼裏,心中又是痛又是驚,見血衣派弟子把槍口轉向自己,忙在空中機靈靈翻了個身,撲到邊上一棵松樹上逃過此劫。
然而血衣派的弟子追着她不放,一擊不中,即刻又來瞄準。更偏在此時,她腳下樹枝“喀啦”一響,竟然斷了。
江雪柔連忙回身攀住一根較粗的枝桠,但也急中生智,狠狠一腳踏在了斷枝上。那手臂粗的枝幹帶着大片的細小枝杈,直朝下面血衣派弟子的頭上砸去,幾人還未明白過來究竟,已經被籠罩在一大片松針之中,尖銳刺着她們的眼耳口鼻,好一陣慘叫。江雪柔就趁着這個當兒,飛身撲進閉關石洞。
洞中反而無人看守了,因為血衣派和西子門的規矩相同,此地非掌門不能入。迎面的石壁上就是一幅耿如真的肖像,面目工整,很有一番肅殺之氣,但眉宇間又有些許的哀愁,江雪柔瞥一眼那落款,竟然是個“厲”字,心想:為了一口氣,和厲思承鬧到那步田地,到頭來對他卻不能忘懷,這個女人未免太傻了吧!若換作江雪柔,才不要什麽掌門之位,只要能守着薛少白就好——是的,再也不做荒唐的女俠夢了,只要能回到她薛少奶奶的幸福生活就好。
她便不再分神,看到畫像下的小桌上陳列了一排瓶子,封條上寫着“消魂蝕骨”,即撕了一幅裙子把瓶子兜了一兜。這時就又看見下面另有古怪了,原來那桌面上原先被瓶子掩蓋處竟鑲了一塊水晶,下面是一個暗層,內中供着一本書《天工技》。
就是這本書記載了“消魂蝕骨”,江雪柔想。但是她還知道,傳說這書裏有千奇百怪的秘方,或鑄造兵器,或淬煉藥物,可将玄鐵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