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毛發般的細針,又可把精鋼鍛壓成薄如蟬翼的利刃,可讓人沉睡三天如同死亡,又可使人忘卻痛楚不怕傷患——也許,這其中也有一條可解了少白身上的毒?

她一把将書拿起,揣進了懷裏。

再出門時,争鬥中顯然已是西子門占了上風,血衣派的弟子遭遇近身纏鬥,“消魂蝕骨”派不上用場,接二連三地傷在西子門弟子的劍下。江雪柔不廢吹灰之力就照原路回到了柴房前,卻見司空如月也趕到了,正和郁道微大打出手。

司空如月顯然是見到衆多弟子受傷,急怒攻心,長劍盡是進手招數,招招刺向郁道微的要害,口中還罵道:“你這陰險的賤人,今日不宰了你,将來江湖上哪還有我的立足之地?”

郁道微卻很是鎮定,一邊還招,一邊還冷笑:“江湖上原本就沒有血衣派,将來你何須立足之地?”

司空如月經此一激,愈加暴跳如雷,看到邊上自己的弟子還顧忌着江湖規矩不敢上來助戰,罵道:“還等什麽!真要被滅門了你們才曉得厲害?”那些弟子們聞言,愣了一下,提劍上前。

而這小院中,亦有不少西子門的弟子,見此情形,如何能袖手,紛紛前來阻止,轉瞬便在圈外開辟了一個小戰場。

郁道微見江雪柔回來,問:“尋到了未?”

江雪柔點點頭,将手中的包袱晃了晃,同時疾縱幾步,意欲到柴房邊破窗救人。可這時,正見司空如月一記狠招,劍鋒幾乎平貼着郁道微的鬓角劃了過去,血花飛濺,她不又驚呼:“師父——”

郁道微自然曉得是受了傷,“呸”地啐了一口,反手一劍上挑來割司空如月的小臂。司空如月這時收手不及,只得整個人淩空翻起,然而還是被砍開寸許深的傷口。她氣得換以左手禦劍,劍身平拍,直擊郁道微的頂門。

須知西子門和血衣派武功家數相似,本來拆解有一定的套路,可謂“知己知彼”,可司空如月激怒之下使出此等怪招,倒使郁道微不由一愣,只彈指間,便失了先機。江雪柔大呼:“師父當心!”已然不及。

眼見着郁道微就要血濺當場,情急之下,江雪柔抄起一瓶“消魂蝕骨”就朝司空如月丢了過去。司空如月只一心要殺郁道微,只順手揮了一掌企圖震飛襲向自己的事物,卻不想力道太過剛猛,瓶子四分五裂,那消魂蝕骨就全數潑在她手臂的傷口上。

灼燒的巨痛使她發出凄厲的慘叫,左手的劍也拿捏不住。郁道微得了喘息的機會,長劍直刺,穿過了司空如月的胸膛。

江雪柔既見師父脫險,便三步并做兩步奔到了柴房跟前,片刻也不耽擱,把一兜“消魂蝕骨”一股腦兒地全倒在了鐵索上。那鐵索滋滋地冒出白沫,化為一灘綠色的液體。

裏面的慕容端陽見了,和伍婉雲齊齊用力朝窗板上撞。轟隆一聲,窗板徹底崩裂。

終于成了!江雪柔一笑,可是,腦後猛然一疼,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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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頭昏眼花,拼命想要看清楚周圍,但是昏黑一片,只隐約有嘩嘩的水聲。江雪柔摸了摸脖頸,依然壓迫般的疼痛——是誰打了她一掌?

“雪柔姐姐,你醒了?”模糊的臉,那是慕容端陽。

江雪柔掙紮着移動身子,微微靠住身後的牆壁——這樣粗糙,冰冷,潮濕,陰寒之氣透徹心肺……仿佛很遙遠的什麽時候,也曾有過這樣的經歷?對了,是當年不肯嫁給薛少白,揚言要叛離師門遠走他鄉,就被師父關進了西子門的水牢……“我們……我們這是……”

“咱們被你師父抓啦!”慕容端陽道,“婉雲姐姐的師父抓咱們,你師父就更可惡了,假裝幫你,結果把咱們三個都抓了!這些自诩俠客的家夥,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江雪柔怔住,冰冷的事實她不能不相信,然而猜不出原因:師父?不是信任自己的麽?究竟為了什麽?

“到頭來,還不都是為了斷情劍?”伍婉雲在一邊幽幽嘆了口氣,“我師父以為斷情劍在我身上,雪柔的師父以為斷情劍在雪柔身上——都是要咱們交出斷情劍,天下,就沒一個相信咱們的人!”

“可是……可是……”江雪柔喃喃,“我們三個身上都沒有斷情劍……他們即使不信……我們又能怎樣?”心中憂愁絕望,陣陣絞痛。

“他們一口咬定是咱們把劍藏起來了!”慕容端陽氣哼哼的,“我可管他們信不信,我就是那話!大不了一死,要我颠倒是非,給人背黑鍋,我才不幹!”

大不了一死?她倒是灑脫。江雪柔黯然,可是死了,解脫了,若找不回斷情劍,薛少白就含冤莫辯,他身上的劇毒也無從解除……怎麽能夠置他于此等境地?不,這不是江雪柔放棄的時候!

她稍稍振作精神,問慕容端陽道:“你說‘背黑鍋’是何意思?那天,你去了宣州的客棧,對不對?難道你看見了兇手?你告訴我,否則少白就還要被冤枉……”

“雪柔姐姐,你原來還蒙在鼓裏!”慕容端陽跳了起來,“薛少白被冤枉什麽呀,不就是大家說他和咱們勾結麽!他才是混蛋!烏龜兒子王八蛋!就是他殺了陳文慶!”

江雪柔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像被鐵器卡住了脖子:“怎,麽,可,能!”

慕容端陽踩得水牢裏“啪啪啪”濺起碩大的水花:“你到現在還不知道麽!姐姐!那天你舍命救我和婉雲姐姐,我們實在不放心,後來我就一個人跟蹤到了客棧,想把你救出來,結果那房裏就只有陳文慶,半死不活的。我猜你是脫身了,于是就想好歹用彈弓打傷幾個人,出口惡氣……但我還沒打呢,薛少白就進來了。我怕他抓我回去,跑又不及跑,只好躲在陳文慶的床底下,我就看見,薛少白他把陳文慶殺了。”

“你……你胡說……”江雪柔仿佛被人當胸一掌,臉色煞白,但頃刻由漲得通紅,“少白……少白平白無故的殺陳文慶做什麽?”

慕容端陽有一拳沒一拳地砸着水牢的鐵栅:“先開始,他們說了幾句什麽,我也記不得了,可是不知怎麽薛少白忽然把陳文慶從床上拎了起來,說要殺他。陳文慶說:”你不敢,殺了我,就要擔謀奪武林盟主之位的罪名。‘薛少白就說:“你看我敢不敢!’然後抽出陳文慶的斷情劍就把他宰了。”

“不!不可能!”

“我親眼看見,騙你做什麽?”慕容端陽道,“姐姐,你不要做夢了。薛少白根本就把所有人都騙了——他殺了陳文慶後,拿着斷情劍端詳了半天,接着沖出門去,把整個客棧的人全都殺光了。這還不算,我逃出客棧之後,投奔了慧心庵,慌亂之中,把彈弓丢在了陳文慶床下,被那個見鬼的京城捕頭撿了去,嚷得路人皆知——薛少白他曉得我看見他行兇,當然就不放過我,把殺人盜劍的事全推在我和婉雲姐姐頭上,假惺惺的說要為陳文慶報仇,結果——”慕容端陽的聲音哽咽了:“結果,殺上了慧心庵,逼死了我師父,還……還把山前山後,所有我認識的、不認識的、可能收留我的、不肯收留我的大小山寨一一斬盡殺絕!他分明是為了斷情劍,為了武林盟主,已經六親不認了!”

“我不信,我不聽——”江雪柔緊緊捂着自己的耳朵:不錯,薛少白是個胸懷大志的人,他夢想能夠一統江湖。然而他又是怎樣一個謙謙君子?似這般卑鄙無恥的下流勾當,他才不屑為之。“你胡說,你胡說……”

“是真的,師妹。”伍婉雲摟着江雪柔顫抖的肩膀,“你醒醒吧!我還以為你知道了,唉——你想想,如果他不是為了斷情劍,他為什麽不把斷情劍拿出來?反而要說是咱們偷的呢?”

“不,不是的……”江雪柔無法抑制自己的眼淚,冰涼是兩行順着滾燙的面頰淌了下來,“師姐,少白他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已經服下八仙觀的毒藥,如果追查不到斷情劍,就會毒發身亡……師姐,你說,他如果有斷情劍,他何苦……”

“他是要找替死鬼呀!”伍婉雲顫聲道,“師妹!你怎麽還不明白!他想要斷情劍,想要當武林盟主,但是如果天下英雄知道斷情劍是他殺了陳文慶才搶來的,如何能服他?咱們姐妹反正已經是砧板上的肉,他只要把這事推到咱們身上,把咱們抓住殺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再加上慕容家無後,誰還不服他薛少白?”

江雪柔感覺自己只有出氣,沒有入氣,喉嚨就仿佛被萬千鋼針齊齊紮穿,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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