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且懂得人前一套,人後一套。這些‘狗屁’大俠難道不會?小姐莫忘了,他們心中,自己為尊,你卻為卑。他們自以為可以對你為所欲為的。”
“什麽和什麽?”慕容端陽急着要洗脫冤屈,可沒心思欣賞南宮勤的奇談怪論,道:“他們要打,難道姑奶奶我還坐着等他們打?自然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
“可是……”南宮勤想提醒慕容端陽估量估量自己的武功。但薛少清沉聲打斷:“你還有完沒完?叫你學武功你不肯,江湖上的事你倒來胡亂揣度。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亂子,還不夠我操心麽?你趁早回去你的書房讀書,倘若被我發現你瞎來摻合,立刻一封信到蘇州給老爺子,到時候有你好受!”
南宮勤一聽,趕緊捂住了嘴:“當我沒說,當我沒說。”起身出門去,又對慕容端陽道:“當心!”
慕容端陽大大咧咧的,卻也微微紅了臉,一笑,忘記了說“謝謝”。
計議便如此定了下來,趙長生帶了伍婉雲和慕容端陽上南宮家的私牢去,薛少清給他們帶路——先把他們打扮成家丁丫鬟,混到外間,再恢複本來面目“押送”回來。
臨走的時候,薛少清和江雪柔交換一個眼神:“你不要慌張。”
江雪柔道:“我不慌。”
薛少清道:“那最好。你有什麽打算,我現在不便問。你自去和少白商量。反正有我在,我總不讓趙長生這狐貍拆散你們。”
江雪柔一笑:“多謝姐姐。”
慕容端陽和伍婉雲“落網”的消息頃刻掀翻了南宮世家。
約定在初更時分,江雪柔從薛少白暫居的小書房破窗而入。薛少白喝了聲“誰”,一掌劈過,風聲獵獵,可到了近前卻化為溫柔的一握,把江雪柔的手指一根一根親吻過去,低聲道:“我等得你好苦。”
江雪柔淺笑着逃開,在桌上作勢拍了一掌,低聲道:“沒正經的,這是說混話的時候麽?”
薛少白道:“我在人前一向是很正經的,混話自然只能留在人後說。”已經再次拉住了江雪柔的手。
江雪柔“呸”地輕啐了一口:“外面的人可多得是,我特來告訴……”
“我知道。”薛少白一把将她拉進懷中,“姐姐跟我說了。連慕容端陽和你師姐我都‘盤問’過了。趙長生設了這個圈套,可他千料萬料,沒有料到我們夫妻是心心相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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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江雪柔感覺丈夫啄着自己的脖子,“我們要做出戲,少白,就假裝我……”她輕輕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
“那個不成。”薛少白道,“昨天我不答應,今天我還不答應。”
江雪柔急道:“這種時候,你何必顧及我呢?關鍵是要把斷情劍這燙手山芋抛出去,向八仙觀取得解藥。我将來哪怕躲藏一輩子,又如何?”
薛少白靠在她的頸窩裏搖頭:“我不答應。怎麽也不能委屈了你。山芋雖然燙手,我還沒着急到這個地步。”
“怎麽不急!”江雪柔拉着丈夫的手,“八仙觀的毒藥……”
“你不是找給我一本書麽?”
“那是……我随便抓根稻草……”
薛少白笑了:“雪柔,你這樣在乎我,我真歡喜。不過你放心,解藥我是一定會拿到的。今天就要拿到。”
江雪柔被弄糊塗了。
薛少白卻把她摟得更緊:“你看那窗戶上影子,你像是來刺殺我,逼我出劍的麽?”
江雪柔一驚,登時臉頰緋紅:“你,你——這可怎麽辦才好!”
薛少白道:“別急。趙長生花了這麽多工夫,外面那些人又伸長脖子等了這麽久,咱們怎能不做一出好戲給他們看?”說着,不待江雪柔反應過來,“呼”地将她推倒在榻上。
“少白——”江雪柔失聲。
幾乎就在同時,房門“砰”地被撞開了,趙長生為首,約莫有二十個人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可一剎那,他們的臉上又露出了古怪尴尬的神情。
有人怒道:“趙長生!你說來捉拿兇手,怎麽帶我們來看人家夫妻風流?”
但也有人厲聲責問:“薛少白,你說要大義滅親,怎麽卻偷偷把老婆藏在房裏?”
薛少白把妻子護在身後,道:“我幾時藏她?她方才從慕容端陽手裏脫身,趕着來見我。夫妻見面,總要先說幾句話,我問明了她事情的來龍去脈,自然會和諸位有個交待。”
趙長生大約已經猜出了五、六成,面色鐵青,但他不愧是狐貍,深谙随機應變之法,板着面孔,道:“哪有這麽奇怪的事?我抓到慕容端陽的時候可沒見到尊夫人。我看她多半不是‘脫身’,而是僥幸漏網。”
這一質問合情合理,各門各派的人也都跟着嚷嚷起來,道:“今日非得好好盤問不可——這些女人,真是不打不行。”
“住口!”薛少白怒喝,“若容你們在般欺侮拙荊,薛某有何顏面立足于天地?”
趙長生冷笑:“薛少俠當日在慧心庵的信誓旦旦,難道就和放屁一般?尊夫人恐怕是回來同你會合吧?你還說你夫妻并非串通一氣?哼,斷情劍在何處,薛少俠你可老老實實給大家一個交代!”
“不錯!要講個明白。”衆人紛紛道。那八仙觀的鐘觀主也自人群中冒了出來——江雪柔見他是個形同槁木的幹癟老頭,一雙蠟黃的眼睛閃着幽光,如同潛伏的毒蛇一半,不由得打了個寒噤,拉住薛少白的袖子。
那鐘觀主見狀,啧啧一笑,道:“薛夫人果然是個美人兒,難得還能幫丈夫犧牲色相殺人奪劍——不過你丈夫就只剩下半個月的性命,你要真是賢妻,該好好勸勸他。”
“笑話!”薛少白冷冷道,“大丈夫行于世,但求無愧于天理公義。薛某向天下英雄承諾,一個月之內找出殺害義弟的真兇,卻并未有承諾不分青紅皂白加害自己的妻子。今日拙荊既然回來了,諸位要盤問她,薛某絕無異議。然而,誰若是不講真憑實據妄圖屈打成招的,薛某拼卻性命,也要護得妻子安全。”
此言不卑不亢,衆人多不好反駁。只趙長生冷哼一聲,道:“誰知道你夫妻會不會串供?”
薛少白也冷笑:“薛某同妻子失散月餘,這些日子來,天天同諸位英雄在一起。趙捕頭自慧心庵之後,也幾乎和薛某形影不離。趙捕頭可有見到薛某和妻子見面麽?”
趙長生自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有人嚷道:“羅唣什麽?你方才不是已經和你老婆見面了麽,總說了有一柱香的功夫,說不準就串了供!”江雪柔認得這個聲音,是點蒼的大嗓門。
薛少白道:“張大俠倒清楚得很,連拙荊進來一柱香的時間都曉得。”
點蒼姓張的道:“自然,我們早就在外面等着她了。”
“噢?”薛少白微微一笑,“原來如此。但諸位怎麽不當時就把她拿下,而是要等她進來和薛某‘串供’之後才闖入?”
點蒼姓張的道:“趙捕頭同大家來說,你老婆撲進去之後,殺人真兇和斷情劍的下落自然就見分曉。”
“原來趙捕頭才是再世諸葛。”薛少白諷刺道,“卻不知趙捕頭從何得知拙荊要在此時此刻撲進薛某的窗子?”
趙長生不被他所激,冷然道:“趙某在六扇門裏二十年了,辦案的線索由何得來,似乎沒必要向你交待。不過既然你想知道,趙某也不妨說了——你和她們三個女人串謀禍害武林,如今慕容端陽和伍婉雲已然落網,江雪柔自然急着要回來找你商量對策。趙某約江湖同道在此守株待兔,果然證實推測不假。”
薛少白抱着兩臂笑了起來,點頭道:“趙捕頭料事如神,難怪把慕容端陽擒獲。不過那殺人真兇和斷情劍的下落究竟又有了什麽分曉?
趙長生依然能沉得住氣,陰着臉道:“殺人真兇就是薛少俠你,斷情劍的下落——奇怪,怎麽不見令姐?”
各路人馬這下可議論開了:“真兇是薛少白?不是江雪柔麽?怎麽突然冒出這個說法來了?他問人家姐姐做什麽?”
薛少白也道:“趙捕頭存心同我薛家過不去,一時要追捕拙荊,一時又說薛某殺人,你們六扇門裏人,難道不用講真憑實據的麽?”
趙長生仿佛料到他會有此一問,鼻孔裏“嗤”一聲冷笑:“趙某的确是和你薛家過不去。我不僅要說你殺人,說你夫人色誘,還要說你姐姐也是幫兇。”聽到人群中好像炸開了鍋一樣,他亦如薛少白一般抱起了兩臂,笑道:“我不僅有人證,還有物證。”
衆人早就等不及了:“在哪裏?”
趙長生道:“諸位且随我到南宮家私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