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一看,自然有分曉!”
江雪柔跟着丈夫被衆人簇擁着上南宮家的私牢去。趙長生那副成竹在胸的神氣叫她心裏七上八下:師姐說着趙捕頭古怪,果然不錯。我不會因此害了她和端陽吧?
她望望薛少白,居然也是十分篤定的模樣。忍不住喚道:“少白?”
薛少白笑笑,低聲道:“你不用怕,姐姐早就安排好一切,趙長生這回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江雪柔聽言,稍稍放下了心。不覺已來到了私牢跟前。
南宮世家的宅院傍水而建,私牢實際修築在水下,從看守家丁所住的房子走下去,還要經過很長的階梯。衆人正要踏上階梯時,薛少白示意先停片刻。
“趙捕頭說得神乎其神。”他道,“薛某卻沒有那掐指一算的本領。你要陷我于不義,置我于死地,至少要讓我死得明白——下面有什麽人證物證,大夥兒的眼睛該盯着哪裏看,煩勞趙捕頭還先知會一聲,免得走了這麽多的臺階,又什麽也沒看出來。”
各門各派的人士在薛少白門口喝了半天的晚風卻什麽也沒撈着,對于趙長生的故弄玄虛也有不滿,都道:“不錯,趙捕頭你又話不妨直說,到時候大家也好幫手。”
趙長生轉過身來看着他們,目光最終停在薛少白臉上:“也好。趙某正覺得有先交待一生的必要。因為下去之後,人證可能已經死了。”
衆人都一愣,江雪柔則停止了呼吸:人證就是端陽了,怎麽會死?
趙長生道:“這人證就是慕容端陽,她親眼看見薛少白殺死陳文慶,滿客棧的人命也都是他的所為。而物證就是斷情劍。我知薛少白夫妻和薛少清勾結,今天故意在他們面前說出我引蛇出洞的計劃。方才諸位已經見到薛少白夫妻會合,這會薛少清必然拿了斷情劍來将慕容端陽和伍婉雲殺人滅口,再把盜取斷情劍的罪名嫁禍給她們。薛少俠是生怕姐姐在下面事情還未辦妥,所以要拖延片刻。哼,趙某料得不錯的話,諸位在地牢裏就會見到兩具屍體和一把斷情劍。然後南宮少奶奶會告訴各位,慕容端陽和伍婉雲企圖逃走而被她撞破,她們抽出了斷情劍——這劍極有韌勁,先前慕容端陽纏在腰裏未被搜出——抽出了斷情劍要殺她,但是她卻僥幸不死,将武林的禍害除去……薛少俠,你和令姐是這樣計劃的麽?”
薛少白哈哈大笑:“趙捕頭,你這些推測莫非是夢裏得出?你自己抓了慕容端陽姑嫂,轉眼又說她們是人證。你又說把計劃講給家姊和拙荊聽——這就更令人不解了,拙荊半個時辰之前才來到南宮世家,幾時見過你?你又跟她說了什麽?莫非是你叫她來找我的麽?那我夫妻團聚還要感謝你了。雪柔,有沒有這回事?”
江雪柔搖頭。
趙長生道:“你何必裝腔作勢問她?你說月亮是方的,她也同意你。你姐姐把她們三個女人收留在此地不是一天兩天了,等的就是找個機會,讓你夫妻聯袂唱戲把慕容端陽和伍婉雲害死。”
薛少白道:“趙長生,你不要血口噴人——各門各派的英雄都看見你把慕容端陽和伍婉雲從外面抓回來,怎麽突然又成了家姊收留她們?”
趙長生道:“薛少白,睜着眼睛說瞎話,你不怕天打雷劈麽?你昨夜和夫人在東跨院風花雪月,結果把你姐姐擠到了西跨院。而慕容端陽就住在後花園裏。她拜托南宮勤少爺出來替她打探消息。我一路跟着南宮少爺回前面來,見到他頭一個搭讪的是鐘觀主。鐘觀主,是也不是?”
Advertisement
鐘觀主點頭,像一具僵屍在風裏搖晃。
江雪柔暗暗心驚:趙長生如此老謀深算,難怪遇到南宮勤這樣的陌生人他也大談特談陳文慶的死因。原來是早有預謀的!
薛少白擺擺手:“趙捕頭辦的案子多了,硬要拿些風馬牛不相及的玩意兒來證明薛某殺人大約也可做得天衣無縫。不如就只說這一句吧——你的意思,假如下面有兩個死人和一把斷情劍,旁邊還站着家姊,那麽元兇就是我,對不對?”
趙長生道:“卻也不一定。你們一家狡猾萬分,趙某的雕蟲小技或許并不能讓你們露出馬腳來。慕容端陽說不定還活着,那各路英雄正好可以聽一聽她的所見所聞。”
薛少白冷笑:“趙捕頭不必再多說了,看來你是咬定了我,無論如何都要把我毀了你才暢快。各位這就下去看個究竟吧!”說着,率先走下階梯去。
江雪柔緊緊挨在他身邊,感覺陰寒之氣陣陣襲來,唯有如此依偎着才不至發抖。然而心裏的寒意卻散布到四肢百骸:薛少清是決不會加害慕容端陽的,可這樣一來,端陽豈不是要在衆人面前說出殺人的真相?而自己,這樣“出賣”了她和伍婉雲,她們又會如何看待?早知如此,該當和她們說明一切誤會……唉……
心裏焦慮着,腳下不禁一滑。薛少白伸手拉住了她。不用怕,她仿佛聽到丈夫無聲的說。
如此就來到了私牢之中,見到三間用玄武石分隔而來的牢房,趙長生大步朝當中的一間走去。江雪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可趙長生卻在牢門口呆住了。“人呢?”他轉過頭來瞪着薛少白。
薛少白愣了愣,也上前去,向左右的兩間牢房裏望望,空無一人。“我如何知道?”他語氣裏有些掩飾不住的驚訝,更還有一絲惱火,“趙捕頭總不會還算出薛某有分身術吧?”
“趙長生!薛少白!”各派人士被昏頭昏腦地帶到這裏帶到那裏,早就煩躁了,“你們兩個搞什麽鬼?人犯呢?斷情劍呢?把咱們當傻子耍麽?”
趙長生憤憤:“這事自然只有薛少白才知道。想是他姐姐把慕容端陽給放了。”
薛少白也是怒容滿面:“你哪只眼睛看到家姊進來放人的?從頭至尾都是你忽東忽西地猜度,口口聲聲人證物證,卻是一件也沒有!”
趙長生道:“你們姐弟詭計多端,趙某棋差一着,現在憑據都被毀滅,自然是由着你胡說。”
薛少白反唇相譏:“無稽之談!你怎麽不說是你想栽贓嫁禍?什麽人證物證,看來都是你憑空捏造!”
他們兩邊各執一詞,誰也無憑無據,群雄裏有信這邊的,也有信那邊的,吵嚷不休。江雪柔心裏倒是暗自歡喜:畢竟是少白和姐姐謀劃缜密,居然把端陽和師姐藏起來了——趙長生可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咳咳——咳咳——”八仙觀的鐘觀主尖着嗓子,“大夥兒吵什麽呢?聽我說句公道話好不好?”
陰森森的,江雪柔脊背一陣發涼。周圍其他的人也靜了下來。
鐘觀主拈了拈他的三撇老鼠胡子,道:“那兩個女人跑了,薛夫人還在這兒呢。薛夫人的衣服、玉墜都在陳文慶的房裏,這是抵賴不了的。不管她是冤枉也好,和丈夫串謀也好,咱們總可聽聽她的一面之辭——薛夫人?”
江雪柔如何料到矛頭瞬間轉向了自己,一怔:“我?”急急求索丈夫的目光。
薛少白神情仿佛恨不得把鐘觀主撕成碎片,皺着眉,咬着牙:“這……你……他……”
不成,這要叫人看出了破綻!江雪柔別無選擇:左右我就來替他頂了——我原本就打算替他頂了!“我說……”她從丈夫的身後走了出來。
“那一天,我們還到了宣州地界……”她緩緩地講下去,如何被陳文慶伏擊,如何落進了蘆葦蕩,如何來到了客棧,講到陳文慶意圖對她無禮,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幕猶如回到了眼前一般。她喉頭哽咽,下颌顫抖得幾乎要掉下來,把兩手不停地在身前絞着,才能繼續發聲:“我想自盡,就拔出了他的劍,可是……我也不知道……不知道……”
“你就殺了他?拿了他的斷情劍?劍在哪裏?”衆人争先恐後地問着幾乎相同的問題。
“我……我……”我沒有殺陳文慶,少白也是被逼無奈,斷情劍我們根本就不想要……江雪柔真想嘶聲喊出來。但是誰會信呢?少白,這就永決了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可後心突然一麻,眼前化為一片黑暗……
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江雪柔醒來的時候躺在東跨院的床上,錦帳半攏半垂,妝臺上一爐香正袅袅婷婷地散發出乳白的煙霧來。
我怎麽回到了這裏?她扶着沉重的腦袋坐了起來,看外間的燈亮着,隐隐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是薛少白和薛少清,聲音十分低,江雪柔下床走到門邊才勉強聽見。
薛少清道:“幸虧你機警把她打暈了,要是再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