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聲?”
風砂驀然一驚,變了臉色,擡頭顫聲問:“你、你怎麽知道的?!”
高歡點頭,望着極遠處的大海,眼神卻隐隐有某種看不透的傷感:“十年之前,雪山派新一代中以岳劍聲最負盛名,我也和他交手過幾次,不分勝負。直到五年前,他突然不知所蹤——當時武林中很多人還為這個人的消失嘆息了很久。”
說起這些江湖掌故,他熟悉得仿佛昨日,神色卻是依然淡漠沉靜。
風砂看着他,目光漸漸露出親切之意,癡癡道:“原來……原來你見過他。真好…真好。我以為除了我,世上的人都忘記他了……”
頓了頓,女子的臉色卻慢慢蒼白,低下頭去:“不錯,他是在五年前忽然從這個世上消失的!卻沒有誰知道他的不知所蹤的原因……那是因為五年前我闖了彌天大禍——
“我無意中殺了神水宮宮主唯一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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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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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飛揚對武林掌故完全不知,也不知神水宮是何方神聖。可高歡沉靜的臉色卻止不住的變了變:“神水宮當時勢力之盛在福建一帶一時無兩,又和滇中拜月教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你也夠大膽的,竟然殺了她們少宮主?”
風砂蒼白着臉,手指用力絞在一起,顫聲道:“因為那個時候……那時我也不知那醜丫頭居然是神水宮的人啊!”
“哈,”任飛揚忍不住笑了一聲,“如果你知道了,就不會去惹她了,是不是?”
雖然是刺耳的話,但葉風砂低着頭,沉吟許久,最終緩緩颔首承認:“是的。如果我一早知道,就算那時候再膽大包天,也不敢殺她。”
“那個醜丫頭真是個乖戾的變态啊……出手那樣惡毒,專以毒藥毀去絕色少女的面容——她動到我頭上,我少年氣盛,自然立刻還以顏色。那一場惡鬥,我幾乎都要死在她手上……”她頓了頓,臉上突然微現懼色,“我好不容易殺了那丫頭,可她在斷氣之前,瞪着我詛咒道:‘殺了我,娘會讓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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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只是冷笑,壓根沒把她的恐吓當一回事——最多一命抵一命而已,我可不怕死!”
牐牎笆π只乩矗一見到她的屍體,臉色立刻變了:‘小葉子,你居然殺了她?這回可糟了!’——我從來沒看見師兄那樣驚懼過。不知為何,我心裏也開始怕起來!”
“師兄雖生我的氣,可還是幫我把她埋了,又毀了一切證據,很慎重的要我千萬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我點了點,發現大師兄雖然一直裝着鎮定,其實他心裏也很害怕——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風砂一邊緩緩說着,一邊伸手在水裏撈着,将方才那一绺被截斷的長發撈起,無意識地編成一條小辮子。
牐牎爸槳不住火,這事情終于還是瞞不住。一年後,神水宮找上門來了,要雪山派給一個交代……雖然師傅也算疼我,而以當時的情況我殺那個妖女也是替天行道,可師父卻不想與神水宮為敵。于是狠了狠心,把我交給他們處置。”
聽到這兒,任飛揚忍不住詫道:“你師傅不要你,難道你大師兄也不管你了?”
風砂悠悠嘆了口氣:“他當時不在幫中。若他在的話,神水宮若想帶走我,除非殺了他。”
她低頭苦笑一聲:“那個時候他對我如此,我卻從未放在心上過,只覺得他寵着我,乃是天經地義的事……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後悔莫及。”
“那是因為你才十五六歲,并不是如今的你啊。”高歡淡淡插了一句。
風砂點點頭,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繼續道:“被押到神水宮後,我吃盡了苦頭,聽說他們要在什麽‘水神祭’上把我沉入湖裏淹死。我吓壞了,天天盼着大師兄來救我——那時,我根本不知道神水宮有多麽可怕,一心以為只要大師兄來,一切事都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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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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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如同風一樣柔和悠然的蕩漾在空氣中,飄向深深的往昔。
然而方說到一半,小琪卻領着小飛跑了過來,打斷了三個人的談話。小飛手中捧着一大堆草葉,氣呼呼地往地上一丢,翹着嘴問風砂:“姑姑,你不是說有四片葉子的三葉草麽?為什麽我找了這麽久卻一片也沒找到?”
在孩子們面前,風砂收起了臉上的憂傷,含笑刮了刮他的小臉,柔聲道:“世上是有四片葉子的三葉草,找到了它也就找到了‘幸福’——不過,你想啊,‘幸福’會這麽容易找到麽?”
小飛嘟着嘴不說話,小琪拉着他的手,責怪:“我說過要你別來吵姨和叔叔們,你偏要來。咱們再好好回去找一找吧!”兩個孩子向着一群大人行了個禮,手拉着手跑了回去。
風砂笑了笑:“終究是小孩子,這種傳說也信得跟真的一樣。”
高歡擡起頭,反問:“你信不信?”
風砂怔了一下,過了好一會才搖搖頭:“我不知道。”
任飛揚在一邊聽得有趣,不由得笑了:“當然不信了。人的一生怎麽會靠一根草來決定?你想要什麽,就得自己去拿——我命由我,可不由天。”他笑容開朗而燦爛,不住的催促着風砂:“喂,接着往下講啊,你師兄最後來救你沒有?不過我想他一定會來的,換了我也一樣。只不過……”他笑了幾聲,嘆氣:“你這樣到處惹事,你師兄遲早會被你害死。”
他語音未落,風砂全身一震,臉色轉瞬蒼白如雪。
任飛揚吓了一跳,忙收斂了玩笑語氣:“喂喂喂,我只随便說說,別生氣!”
風砂苦笑:“我怎會生氣。因為你說的本來都是實話。”她語聲在微微顫抖:“師兄果然在一天半夜裏來救我了。可我一見他就呆了——他好象受了很重的傷,連說話的聲音也變了。我并不知道,他為了闖進來吃了多少苦頭。他還是象以往那樣什麽都不在乎,笑嘻嘻地解開繩子帶我走……”
牐犓檔稭舛,她語聲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我們……逃不了多遠,就被神水宮發覺了。他們……他們武功高得讓當時的我不可思議,很快我們就被困住了,寸步難行。”
沉浸在往日的回憶中,她臉色雪一樣白,單薄的身子也在微微發抖:“那時候神水宮主出來了,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婦人。她看見我們兩個拼死血戰的樣子,突然笑了笑,說她很佩服大師兄的膽色,竟然敢孤身一人闖入神水宮救人。看在這一點份上,她願意給我們一個活着的機會……”
牐牎八擺了十杯酒,說其中只有一杯無毒,其它的都放入了神水宮的天一神水。她要師兄挑一杯喝下去,如果僥幸是沒毒的,我們就可以走人;可若是有毒,師兄和我就都得把命留下來——這天一神水之毒,全武林皆知,絕對是滅絕人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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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五(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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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牎笆分之一的機會,好家夥!”任飛揚抽了口冷氣,“沒的選了——幹脆就跟他賭了這條命!”
紅衣少年的語氣,磊落果斷,沒有絲毫的怯懦退縮。
風砂又不禁擡眼望了望這紅衣黑發、意氣飛揚的少年,仿佛看見了師兄的當年。
她低下頭,繼續道:“我都快急死了,師兄還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随随便便挑了一杯喝了下去,然後笑嘻嘻地望着神水宮主問:‘你看我運氣怎麽樣?’”
牐牎吧袼宮主看了他一會兒,見他臉色不變,終于嘆了口氣:‘有種,算是服你了,年輕人。’她揮揮手,讓手下放行。”
任飛揚舒了口氣,笑道:“你師兄果然運氣不錯。”
“不會這麽簡單。”高歡淡淡說了句,便了低頭信手拈着地上那一堆草。
風砂沉默了一下,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哽咽道:“下山的路上,我還一直興高采烈地說着,誇師兄運氣真好。他卻什麽話也沒說,仿佛屏着一口氣,只快步走下山去。我見他這樣,不由有點奇怪,便看了他一眼,才發覺他也在看着我……”
她仰頭閉了一下眼睛,繼續道:“一路上他什麽也不說,就這樣看着我。那種眼神……那種眼神……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牐牎拔夷鞘焙蚧共歡,只隐隐有些害怕,拉着他問出了什麽事。師兄低聲要我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