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別是看上我家明月
“笨蛋,下手輕點,別傷了我妹妹!”
“明心不哭不哭。”
“壞明月弄疼妹妹了。”
“誰打了妹妹,哥哥趕緊打回去,敢欺負人,揍得他滿地找牙。”
蔣明月望着直播間裏一群假粉,一群牆頭草,兩邊倒,一邊倒向明心,一邊倒向荀熙,全都被顏值圈得死死的,果斷關了直播。
蔣明月扶着她起來,蔣明月走路還一瘸一拐的模樣,随即被荀熙攔腰抱起,送上了馬背。
“發生什麽事了?”兩人大老遠就聽見了蔣明心的呼救聲,蔣明月看着她,見她的馬不見了,弓也不見了,只有手上一道長長的細傷口,不知被什麽東西割了,血流如注。
蔣明心說道:“有刺客來殺我。”她說完這話,也愣了一愣,蔣家三人蝸居輕水村,鄰居都是小門小戶,何時跟人結過仇。
蔣明月的臉色霎時白了,渾身寒毛乍豎,心裏不斷盤算,眼角的餘光掃過身旁的荀熙,是否是因為他才引來了惡徒。
荀熙察覺到兩人的緊張,将蔣明月狐疑的眼神視若無睹,帶着她們往回走,仍舊溫柔地說道:“兩位妹妹可願和我回京城?”
蔣明月猛然擡頭看他,見荀熙雖淺淺笑着,神色卻一本正經,顯然不是玩笑話,嘴角顫了一下,攥緊了手中的缰繩,啞聲說道:“荀熙……哥哥……什麽意思?”
荀熙摸着她的頭發,“姑姑很快就會回來了,月兒,我雖不願意拿父輩的事情驚擾你們如今的生活,只是現下大勢所趨,你們抽不開身。”
蔣明月聽得雲裏霧裏,她父母死得太早,對于父輩的往事她們一概不知。蔣沛如更是守口如瓶,只在他們祭日之時愛對着靈牌發呆罷了。
蔣明月不像蔣明心一樣不管閑事,知道自己姑姑有許多往事。姑姑一介女子,含辛茹苦拉扯兩人長大成人,歲月雖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卻依舊可以看出她年輕時候的風韻氣度,顯然不是在輕水村亦或桃花鎮這種偏遠小地能長出來的女人。
就像蔣沛如手掌心裏有厚厚的繭子,那絕不是刺繡刺出來的,反而在她卧室床底的箱子裏藏着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又或是她支持蔣明心學武,雖然蔣明心這個自幼在落魄村裏長大的野孩子愛好傳說中武功已經是稀奇事,但蔣沛如二話不說地成全了她的夢想更是果斷到讓人不可思議。而最為普通到不易讓人察覺的,是蔣沛如會認字,并且寫得一手漂亮的小楷和行書,兩人的學業啓蒙上受了她不少教導,要知道古時讀書寫字可不容易,輕水村裏十個有九個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
只是這些事情,蔣沛如不提,她也不去追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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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馬慢慢往林子外走,腳底下的枯葉發出沙沙聲。
猛然又一陣風聲呼嘯而來,蔣明心幹脆一腳朝着荀熙橫掃過來。
忽然出手,就連蔣明月也驚了一下,好在荀熙對馬背上這個調皮搗蛋的妹妹早有防備,擡手就接住了她的腳踝。
荀熙故作後怕地拍着胸口說道:“心兒妹妹吓死我了。”
蔣明心冷笑一聲,兩手撐住馬鞍,另一條腿又一次從他背後掃來,“小賊!”
荀熙又一次接住她的腳,暗地裏悄悄一使勁,直接把人從馬背上拉下來。蔣明月尖叫一聲,卻沒摔地,被荀熙抱住了,重新放回了馬背上。
蔣明月捂着眼,蔣明心那三腳貓功夫真丢人,“明心住手。”
荀熙說道:“住腳。”
一唱一和。
蔣明心冷哼一聲,“是何居心?”
荀熙嘆了一聲,腳下有個小坡,伸手抱住了蔣明月,也不再藏拙,輕身帶她跳過去,這才又牽着馬過來,說道:“妹妹何出此言,我從未有過害你們的心思。”
蔣明月也擡頭看着他,這人到底是不是她親哥,橫看豎看也不像,“刺客是怎麽一回事?”
荀熙笑了笑,沒有答話,帶着兩人走出林子,山林外一片廣闊的草地,對面的李小公子快馬而來,“噓!待會兒和你們說清楚。”
李顏林瞪了一眼荀熙,又打量了馬背上的蔣明心一眼,皺眉說道:“你剛才是不是在喊救命?”
雖說秋獵的山頭很廣,但幾人離得不遠,都聽見了蔣明心呼救,只是他不識路,蔣明心喊了一聲後就消停了,導致李顏林轉了幾圈都沒找到人。
蔣明心“啧”了一聲,家醜不可外揚,“腳崴了。”
李顏林目光一落,果然看見她的腳踝紅腫,輕嗤道:“沒用。”
蔣明心:“讨打。”
李顏林下了馬,這次收貨頗豐,他打中了兩只野兔和一只野雞,拉着蔣明月說道:“小廚娘,來做飯。”
蔣明月如今就是滿肚子疑問也說不出口,看着荀熙風輕雲淡的笑臉,又怕刺客半路殺回來,“小少爺,我們回去吃吧。”
蔣明月嘆了一聲,也不知此事會不會驚擾到李顏林,編了個謊話,“我忘了帶燒烤的配料了。”
荀熙轉過頭,林中的藍衣仆人也及時趕了回來,五福對着他點了一下頭,有外人在場,沒有多話,靜靜跟在了荀熙身邊。
荀熙心中了然,笑道:“月兒別擔心,今日秋高氣爽,難得別浪費這個好天氣。”
蔣明月終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她心裏還着急“出門”數日的蔣沛如,現在想回來,也不知姑姑是不是真的出門。至少留下的信紙确實是她的筆記,字跡秀麗且有游龍之風,不像是情急之下所寫,應該是有準備出門。
荀熙知道她所想,從腰間把折扇抽出,“刷”地打了開來,掩住嘴唇,湊近她耳邊笑道:“姑姑沒事。”
蔣明月還未答他話,手臂上忽然被人扯了一下,腳下沒站穩,踉跄跌進一個懷抱。
李顏林臉色鐵青地瞪着他,“兄妹有別,你幹什麽呢?”李顏林不是傻子,信他的鬼話,哪裏來的哥哥,親哥哥能讓姊妹落魄山村這麽多年?只怕是個居心不良之輩。
荀熙看着李小公子,李顏林眼裏快要噴火,也不知小少爺哪裏來的這麽大脾氣,彎了眼睛笑笑,揶揄地說道:“啊,李小少爺別是看上我家明月了。”
李顏林咬着唇,一句話沒說,忽然臉色通紅。
野雞燒水拔毛,野兔燒水拔毛,野雁燒水拔毛。
滿地雞毛兔毛都蓋不住蔣明月通紅的臉色,荀熙一句調侃之言,硬生生把李顏林逼得無話可說,連害她不知怎麽接話。
蔣明月甩了甩腦袋,把飄到頭發上的野雁絨毛抖下來。她現在腦袋一團亂,她們幾日前還是個鄉野村姑,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個哥哥,姑姑又不見了人影,心裏發慌。
李家小厮生起了火,蔣明月把野雞開膛破肚,裏面塞好香料,用芭蕉葉裹了裹,糊上一層泥,埋在火堆裏做叫花雞。
蔣明心被刺客打得哭爹喊娘,恨恨不得志,坐在草地上撿着石子練腕力,一打落一片樹葉。
幾人各忙各的,沒人打破這片安靜,只有火堆裏不時爆出的“噼啪”的火花聲響。
蔣明月猶豫再三,對着李顏林說道:“小少爺,我今日還需要回家一趟,我要見我姑姑。”她實在放不下心,要找蔣沛如問清楚,更要知道她是否安全。
李顏林現在還是臉色緋紅,聽蔣明月說話,擡頭看了她一眼,按下躁動尴尬的心思,疑惑道:“為什麽?”
蔣明月不敢吓着他,自己家發生了什麽事她都不清楚呢,支支吾吾地說道:“姑姑昨天出門了,我還沒和她說要來李家當工的事呢。”
李顏林“哦哦”了兩聲,“那你什麽時候過來。”
蔣明月讪讪地撥了一下火堆,讓火勢保持旺盛,擡頭就見李顏林期冀的眼神,心裏跳了一下,有些沮喪地說道:“不知道,小少爺,等我忙完了就到府上當工。”
蔣明心忽然輕喝一聲,手腕一翻,兩指間夾着的石子飛射而出,“噗”的一聲打中了十步開外的一顆竹子,竹子應聲而斷,這才冷笑道:“拿過來燒火!”
兩個小姑娘自從狩獵回來以後心情低落。蔣明心神經大條,劫後餘生之後反倒發起了狠,只怪自己沒能耐打死那個刺客。蔣明月看着她哭笑不得,心裏重重都是心事。
兩人又不說話了,一個練暗器一個燒火。
蔣明月垂着頭,火花都快飄到腳背上了也不自知,手背上忽然覆蓋上了一只大手,清風吹滅了那點火星子。
蔣明月一回頭,荀熙對她笑笑說道:“沒關系,我陪着你們呢。”
蔣明月欲哭無淚,絲毫沒有感覺到心安,這場禍事是不是他引來的都不知道,別讓一頭狼待在身邊了。
李顏林聽她回答得模棱兩可,有些急了,跑過來抓着蔣明月的袖子,“忙什麽事?李家可以幫忙。”
蔣明月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背,悄悄從自己的虛拟儲物欄裏取出一瓶酵種,塞到他手裏,“小少爺,楊大廚也會做千層油糕,把這個帶給他,讓他給你做。”
李顏林詫異地看着她。
蔣明月也不是傻子,在李府待了幾日,聽了不少閑言碎語,李顏林挑食嚴重,但偏愛吃她做的飯菜,看了幾日後也猜出了苗頭,李顏林有飲食障礙,偏生她的糕點對了小少爺的胃口,這才讓他纏着她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