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姑娘，麻煩你跟我上去一趟。”睿王爺的待衛攔下了甄蕪莘。
從七皇子的口中所說，睿王爺就察覺出那所謂的‘唐姑娘’不對勁。既然遇上了，自然不能放走。
甄蕪莘乖乖的随着侍衛上了樓。七皇子臉色有些不好，這‘唐姑娘’是什麽意思？
“睿王爺，七皇子。”甄蕪莘見了禮。從服飾和外貌上輕易分辨出睿王爺的身份。
“你知道我？”
“剛剛猜到的。”
七皇子歇了邪火，也是，住驿站的也就他們了，十分自然的忽略了一些異常之處。七皇子越看甄蕪莘越滿意，往塌椅上一靠，繼續依在窗邊曬太陽：“王叔，我想帶她回京城。”
“在那之前，唐姑娘不想跟我們解釋一下，唐大公子的死嗎？”睿王爺在被甄蕪莘驚豔之後，很快冷靜下來，這女人不祥的很，那一身的血腥味——上過戰場的睿王爺，看穿了甄蕪莘。
門被用力撞開，一身華服的憐心沖了進來：“讓我見甄思賢，否則，我死也不會跟你們回去！”
睿王爺臉上一閃而過的陰霾被甄蕪莘撲捉到了，甄蕪莘眨了眨眼睛。
憐心還在喋喋不休：“我要見他，他一定會同意跟我一起去京城的！……”
七皇子興致勃勃的欣賞着甄蕪莘的美貌，對于這個可能是他皇弟的人，一點興趣都沒有，男風在京城還挺盛行的，但他不好那口。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甄蕪莘的腦海裏成型，甄蕪莘眼裏迸發出耀眼的光芒，她有一個好主意能讓事情畫上句號。
“這位公子，我二哥死了。”
憐心的話被打斷，一頓，沒反應過來，這女人是誰？
“我二哥，甄思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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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
“睿王爺很清楚不是嗎？”甄蕪莘反将一軍，事實如何她不關心。
“到底是怎麽回事？！”憐心激動的大喊道，杏眼大睜，怎麽可能？公子怎麽可能……？
“我正要回甄家，公子要同去嗎？”七皇子肯定會跟着來，這位公子也一定會去，至于睿王爺——有這兩個人就夠了。只要去到甄家，甄家，就完了。
“你不是姓唐嗎？”七皇子有些糊塗。
“騙你的，七皇子。”
“……”對着笑魇如花的甄蕪莘，七皇子實在是氣不起來。
“帶我去。”憐心怨恨的瞪了一眼睿王爺，心裏還是不相信，定要眼見為實。
“那麽說，甄家二公子也是你殺的？”睿王爺篤定的說道：“來人，将這女人押去大牢，交給刺史鐘廷”
憐心張開雙臂擋在甄蕪莘前面：“不行！”
“慢着。”七皇子也趕緊喊道，什麽情況？完全摸不着頭腦。這柔弱的漂亮女人是那惡魔般的殺人兇手？
氣氛一時膠着起來。
睿王爺使了個眼色給侍衛，侍衛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甄蕪莘輕笑出聲：“有什麽關系，我一個弱女子還能跑了不成？這位公子的事不是更重要嗎？先去趟甄府，再押我去大牢不就行了。”
“不用了，我們午時就出發回京城。”睿王爺不為所動。和當初來隴州城一樣，走的時候睿王爺也沒打算大張旗鼓。
“要麽，讓我去一趟甄家。”憐心直視睿王爺：“要麽，你就帶一具屍體回去。”
憐心的話音剛落，甄蕪莘就轉身往外走，邊說道：“時間足夠了。”
憐心跟了過來，七皇子也緊随其後，他還沒有碰到過這樣的女人，真讓人興奮。
睿王爺皺了皺眉，憐心也就算了，小七也跟着湊熱鬧，那女人到底要做什麽！不得不承認他也有些好奇。
鐘廷帶着一隊人馬趕了過來，引起不少準備去山神廟的百姓們的好奇，又怎麽了？
甄蕪莘和鐘廷在大街上正面相逢。甄蕪莘靜靜的看着鐘廷，老了很多呢，多出許多白發，人也沒那麽講究了。
鐘廷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找了許久的人憑空出現，卻有可能是殺人兇手，這打擊讓鐘廷失了開口的勇氣。
四周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議論着。
“鐘廷，就是這個女人殺了甄家二公子，和唐家大公子，快将她捉拿歸案吧。”睿王爺令人将七皇子和憐心強制從甄蕪莘身邊隔開。
四周百姓嘩然，男人們覺得這麽漂亮的女人不可能是兇手，女人們卻肯定這慘白的女人就是兇手。有幾個大膽了往甄蕪莘身邊靠近了幾步，仔細端詳着，伴随着指指點點。
真吵，這男人真難對付。甄蕪莘看着睿王爺，讨厭的男人。
毫無預警的，伴随着一句：“我是山鬼。”離甄蕪莘最近的婦人被割了喉。沒有辦法，今天一定要去成甄家，她沒有‘下一次’的機會了。
鮮血噴灑在空中，驚恐的尖叫，推搡的人群，讓甄蕪莘生氣的大叫一聲：“閉嘴！”
“山神大人說，這女人，不潔。”甄蕪莘随意找了個理由，環視着四周，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鐘廷遲疑着無法下令，睿王爺似乎沒想到一個女人如此瘋狂，一時也沒有作出指示。
“山神大人命令我來殺了隴州城的不潔之人。這個，”甄蕪莘指了指自己：“是我暫時的容器，辦完山神大人交代的事，我就會離開。你們要是敢阻攔，惹山神大人生氣，說不定整個隴州城的人都要死。”甄蕪莘垂下手臂，歪着腦代：“聽清楚了嗎？”
百姓們聽得很清楚，沒人敢吱聲。
“妖言惑衆！”睿王爺不屑的說道。
甄蕪莘打斷睿王爺将要說出口的話：“那，殺了我吧，這裏這麽多人，我可以随便附身。”甄蕪莘對着睿王爺張開雙臂，手裏的刀掉在雪地上，完全不準備抵抗的模樣：“睿王爺你們身上有天家的血脈，我不能傷你們，但是，你們走後，我只好遷怒隴州城的人了呢。”笑得異常愉快的甄蕪莘顯得妖異無比。
“蕪莘……”鐘廷幹澀的聲音，想說點什麽來阻止，雖然他也不知道要阻止什麽。
“山…山鬼大人，您，您……山神大人交代了您什麽事？”有個大膽的中年人問道。百姓們輕易的就接受了甄蕪莘的說詞，并深信不疑。
“将甄家驅逐出隴州城。甄家做了招來天罰的事情，放着不管的話，整個隴州城都會被拖累……”
“夠了，來人啊，将她押下去，敢反抗，當場處死。”睿王爺不耐煩的命令道。
百姓們一擁而上，開什麽玩笑，山神老爺發怒，京城來的貴客可一點事都沒有，替罪的都是他們隴州人。既然甄家招來山神老爺的怒火，讓山鬼大人去甄家處置他們就好了，不要拖累他們啊！
因為百姓們的失控，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事情都按着甄蕪莘所希望的進行着。原本名聲就臭了的甄家，這個時候自然沒有人替他們考慮。門被幾個粗漢子捶得砰砰作響。
鐘廷心痛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甄蕪莘。七皇子心情非常好，真是大開眼界，這女人他一定要帶回京城。
甄蕪莘握緊藏在袖中的手，壓抑着心中的興奮，娘，快了，就快了。
“誰啊？”門房吓得不輕，不肯開門。
“撞開！撞開！”百姓們越來越熱血沸騰，高漲的熱情讓他們使出吃奶的力氣撞向大門。
突然門被打開，前面的人摔倒在地。甄老爺領着一幫奴仆拿着棍棒嚴陣以待。
“你們要幹什麽？！”甄老爺看到人群裏的睿王爺，七皇子，和鐘廷，松了一口氣，卻在看到甄蕪莘的時候，露出驚恐的神情。
“闖進去。”甄老爺聽到甄蕪莘這麽說，怎麽回事，為什麽這些百姓會聽三丫頭的？為什麽沒有阻攔。
甄老爺的呼喊聲無人理會，人流随着甄蕪莘的指示，湧到甄老夫人的院門前。
甄夫人擋在了前面：“三丫頭，你瘋了！！！瞎鬧什麽？！”
“瘋的是你們，弑母的感覺如何？把門給我砸開，你們就知道為什麽山神大人要派我來了。”
甄夫人被推到一邊，李媽媽和素心險些沒護住。甄思詩害怕的躲在一邊沒有露面，甄思齊也沒有來。而甄靜婉看到甄蕪莘的那一刻，除了高興，眼裏更多的是崇拜。
“天吶！！！”甄老夫人的院子裏響起亂糟糟的驚呼聲。
完了，甄老爺遠遠的站着，一臉灰敗。甄夫人滿臉驚恐，想逃走，卻被衆人給堵住了。
憐心靜靜的看着躺在甄老夫人身邊的甄思賢，青灰的臉，被凍得僵硬已經脫水的屍身。什麽也沒想，只是靜靜的看着。
“我二哥對公子很重要吧？卻莫名奇妙的死掉了，可不是我殺的，是甄家還是睿王爺呢？不管是誰，都已經死了。公子一定要節哀啊。好好活着，千萬不要找他們報仇，因為公子你又弱又沒用，像只蟲子，很容易被捏死的。”甄蕪莘在憐心的身後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快的說着。
憐心轉過身來，直視甄蕪莘，半晌，又轉過身去：“公子，我帶你去京城。”
成功的種下一顆種子，甄蕪莘退了出去。睿王爺正低聲和鐘廷說着什麽。甄老爺和甄夫人跪在一起，正被衆人唾棄怒罵。而甄家的孩子們，帶着難以置信的神色跪在另一處。
“我要和甄夫人單獨說幾句話。”
“山鬼大人，和這種女人有什麽好說的。”
“就是就是……”
甄蕪莘掃了眼說話的幾個人，現場一靜。
“甄夫人，請。”
甄夫人怨恨的看着甄蕪莘，被人推進了甄老夫人的屋子。
甄蕪莘剛關上門，甄夫人就撲過來了，被甄蕪莘一腳踹中肚子，跌倒在地。
“你這個瘋子，畜生……”
甄蕪莘等甄夫人罵歇了，才開口：“為什麽要殺了我娘？她應該不會知道老夫人的事才對。”
“你果然知道了。”
“算了，不重要了。”
想要站起來的甄夫人又被甄蕪莘踹翻在地。
“本來我打算嫁給刺史大人，就接我娘出去的。”甄蕪莘從臂套裏抽出刀。
“你做夢，是生是死她都不能踏出甄家一步！”甄夫人豁了出去，對甄蕪莘手中的刀視而不見：“思哲是不是你殺的？啊？是不是？！”
“原本是可以的。只要甄家不得不依靠我，用一個姨娘換，你們肯定會同意的。”
“哈哈，依靠你？哈哈哈，笑死人了，你算個什麽東西？！思哲是不是你殺的？你回答我！”
“是啊，是我殺的。其實我本來沒打算對你們做什麽的。來隴州城的時候，我悄悄在三哥的馬車裏放了春宮圖和一些書，給你和二姐用的面膏裏放了些會讓人易怒的藥，哦，對了，給大哥的書籍裏也放了會讓人身體虛弱的藥。你看，原本我只是想讓大哥和三哥變成纨绔子弟，不堪大用而已。而你和老爺夫妻不合，二姐不得夫家歡心。這樣，你們不就不得不依靠我了嗎？”
“你這個畜生！！！我就說我不可能和老夫人動手，你才是兇手，你才是兇手！你才是毀了甄家的兇手！思齊呢，我要告訴思齊，不能看你給的書……還有思思……思……”
甄蕪莘在甄夫人的脖子上開了個洞：“我是兇手，當然是。可你也是兇手，你有一盞茶的功夫，好好忏悔吧。”
走出房間，甄蕪莘有些恍惚，冷漠的臉，卻讓鐘廷看了心痛的無以複加。
甄蕪莘走到鐘廷面前：“玉和，我想見我娘。”
睿王爺已經帶着賴着不走非要帶上甄蕪莘的七皇子和木然的憐心離開了，一起離開的，還有憐心抱在懷裏死活不撒手的甄思賢。看不出來憐心有多難過，如果是甄蕪莘，一定會看出憐心也同樣被‘山鬼’附身了。
老天爺又下起了雪。
玉姨娘被葬在城外，因為是妾，入不了甄家的袓墳。甄蕪莘在玉姨娘墳前靜立了許久。
“對不起，娘，沒保護好你。我做的這些事沒什麽意義，但是不做的話，我無法來面對你。你愛的那個男人，我沒有對他做什麽，我還是放了甄家一條生路。”
只是一條‘生’路，甄蕪莘在心裏想着。
“甄蕪莘！”鐘廷沖了過去，摟住甄蕪莘倒下來的身體，沒入胸口的刀子是那樣的刺目。
“老男人，下輩子再嫁你了。”真好，她死了還有人收屍，這輩子就不算白活了。
鐘廷看着甄蕪莘微翹的嘴角，沒有繼續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才能走的這麽幹脆，那自己對這少女來說算什麽呢？
“騙子。”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