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許不悔
“後來呢?”敖宴問。
虞長樂吐吐舌頭:“後來,師父就來了。”
他沒來得及再仔細看那個圖案,就感受到了龐大的靈壓,壓得他差點兒擡不起頭。激烈的氣流把滿屋的紙都吹了起來,虞夏擡眼,看到了白懷谷暴怒的神情。
也沒有什麽表情,但那雙狹長的眼睛裏卻仿佛有一場冰冷的風暴,把他動得生生在豔陽天打了個寒戰。白懷谷雖然性情冷漠,但虞夏卻是那一次,頭回見到他真正發怒的樣子。
白懷谷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虞夏被他的眼神吓住了,跑出去幾十步腦子才從空白裏回過來。但他實在耐不住好奇,又折回去,卻只看到白懷谷低着頭看那把劍,不知在想什麽。
他不敢多看,只瞥了一眼就走了。也是從那之後,虞夏再也沒有踏入過白懷谷的院子裏一步。
這段記憶裏,他記得最清楚的只有那把驚鴻一瞥的摧花劍,要不是看到這個圖案,虞長樂也不會想起他曾經還見過那張信紙。
“既然是信,一是他寫了而未發,二是別人寄給他的。”敖宴道,頓了頓,“但上面有折痕,則大可能是別人寄給他的。”
虞長樂心情複雜:“我知道。但……這刺花一定與師父有關。”
他活了十九年,才發現他的師父可能并不是他以為的樣子。他記憶裏,白懷谷永遠都一身白衣勝雪,神情冷淡,終年閉關修煉。他敬仰師父,虞夏犯懶而懷璞老人管束不住的時候,只要師父看上一眼,他就會立即爬起來。
虞長樂沒有父親,在他心裏,白懷谷就是他不善言表的父親。雖然他提師父提得很少,但他還記得許多次,他都感覺到白懷谷也是在用看後輩的眼光溫柔地看他的。
可他現在先是知道,碧落山的結界是為了困住白懷谷;後又發現了這個邪術鍛造的鐵匣可能與白懷谷有關。
虞長樂垂下眼,心生一絲迷茫。
“你別想太多。”敖宴轉過頭,與他對視,“就算有關系,那也不是你的錯。”
虞長樂心情稍好,道:“宴宴啊,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特別不會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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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安慰過人。”敖宴道。半晌,他又開口,“你是第一個。我會跟你一起查下去的。畢竟——”
他搖搖手上的金環,示意靈契。
“我想走也走不了。”敖宴說話間揚眉,神情放松。
虞長樂心中一暖,言謝卻又不能表達心中之意,只能重重點頭:“嗯!”
“我原本從沒想過我會去上學。”敖宴道。
他心想,他也從不知道和一個人在一塊兒這樣聊天會很有意思。敖宴露出了一個笑,“說好的‘以身相許’,堂堂東海龍族可不會中途反悔。”
若是敖宴此時還是青年體型,這一笑可謂肆意狂傲到了極致。奈何他現在外貌只有十六歲……
“哈哈哈哈哈哈!”虞長樂不快頓消,大笑着往後倒翻下屋頂,“宴宴,你好像個故作深沉的小屁孩!”
夜色裏灑下一串沒心沒肺的笑聲,敖宴:“……”
晚間,虞長樂洗漱完準備縮緊床鋪,折騰枕頭時忽然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他提出來,見是個深藍的錦囊。
“敖宴,對了。你忘了個東西。”虞長樂想起來了,這是他把敖宴抱回來的時候,從他的襟口掉出來的。
敖宴轉頭接過香囊,怔了怔,道:“謝謝。”
虞長樂回憶起觸感,好像香囊裏是個沉甸甸、冷冰冰的東西,并非香料,便問:“這是什麽?”
“……”敖宴把香囊重新貼身收好,“我也不太記得了。但……這是對我很重要的東西。”
不記得,卻又說很重要。虞長樂抱着被子笑:“怕不是什麽定情信物吧?話本裏都是這麽寫的。”
敖宴把枕頭按到他臉上:“別胡說。”
“哇!你打我!”虞長樂不依,抄起枕頭也戰了起來,“看招!”
一片雞飛狗跳,枕頭被子亂飛,笑鬧聲不斷。花瓶可憐兮兮縮在牆角,以防被殃及池魚。
忽而,窗外傳來一聲鶴鳴,劃破九霄。
“不玩了,不玩了!看看外面怎麽了?”虞長樂被敖宴壓着雙手,笑得喘不過氣。他暗暗使力,奈何敖宴手臂如鐵鑄,明明現在還比他矮一點,虞長樂卻根本掙不開。他心想,之前叫敖宴“求饒”時,果然敖宴是狀态不好才沒使上力被他壓着打的。
敖宴一挑眉:“你不求饒?”
“你怎麽這麽記仇呀?”虞長樂蹬腿踹他,想撓他腰上的癢癢肉,又被壓住,立刻見風使舵,“我求饒,求饒!好哥哥,饒了我吧!”
他笑出了眼淚,眼尾泛着點紅,豔如桃花。
“…………”敖宴被蟄了一般瞬間松開手,黑着臉道,“你是不是又看了什麽奇怪的話本?”
虞長樂揉揉眼角坐起來,道:“你怎麽知道?就是沒怎麽看懂。”
敖宴欲言又止,只道:“沒什麽。這種話以後不許說。”
虞長樂“嗯嗯”點頭,心說你叫我不說那我就不說嗎?他推開窗,見底下許多人在看熱鬧,而人群視線集中在他的隔壁房間。
“那不是歐陽白術的房間嗎?”
虞長樂和敖宴出了房間,正好歐陽苓也從隔壁出來,狂敲她哥的門:“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吵?”
歐陽白術打開門,同時探出頭的還有一只丹頂鶴的頭。仙鶴“嘎”地叫了一聲,去蹭歐陽苓的臉。歐陽苓摸着它的毛:“小紅怎麽來了?”
阿藍慢悠悠地走過來,跳進虞長樂懷裏:“扁毛畜生。”
“嘎!”小紅憤怒了。
歐陽白術把仙鶴趕回去,覺得又多帶了一個孩子,嘆氣道:“來能幹什麽?送映鷺書院的請帖啊。”
“什麽!?你同意我去啦?”歐陽苓跳起來把歐陽白術撲得一個踉跄,“太好了,太好了!”
仙鶴送來的是三張請帖,燙金的紋樣勾勒出一只垂頭彎頸的白鷺。
“你們什麽都不知道,時間也不打聽,就說要去映鷺書院?幸而三天後就是入院測試了。”歐陽白術将請帖遞給虞長樂,“聽阿苓說你們也要去,我就多求了兩張。這張貼可包攬你們進入書院後的學雜費用,不過測試卻還要你們自己通過。”
“我不需要。”敖宴皺眉,但還是接下了。
虞長樂道:“原來如此!謝謝了。可我……”他只是聽說書院能打聽消息,但卻還并沒有打定主意在書院進學。
歐陽白術打斷他,溫和地注視着虞長樂:“你是個可塑之才,不管你是為了什麽原因,書院對你都大有好處。再者,映鷺書院并非誰人去都會告知消息的。成為其學生是最好的選擇。”
确實,虞長樂會的太泛太雜,若是想立足于人間,還遠遠不夠。于是虞長樂思考片刻,點點頭。
“以後,你們就是同生了。”歐陽白術溫文爾雅地搖了搖折扇。
歐陽苓挺胸哼道:“我就說我家很厲害的!這請帖可是很難求的,一般人……”
“阿苓。”歐陽白術搖着折扇,笑着止住了歐陽苓的話頭。他又從仙鶴嘴裏接過一只籃子,“這裏有些靈草,是我門中所植,還望二位不要嫌棄。”
“聽說歐陽家是醫藥世家。”阿藍道,它看了眼籃子中的靈草,有不少是千金難求的。
歐陽苓道:“醫藥世家,就是比較窮。”
虞長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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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一xxxID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