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暗探驚魂

虞長樂對着鏡子裏的自己挑眉笑了下, 眼尾飛紅更加灼目, 一颦一笑間, 帶着驚心動魄的魔力。

敖宴不得不承認,那幾個侍女畫妝面的技巧着實鬼斧神工。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侍女給虞長樂做了這樣的打扮,但意外的, 他穿了裙裝十分之驚豔。

“進來了之後呢?他們也未必會對一個剛抓來的女子透露內幕。”敖宴有些不自在地道, 別開眼不去看虞長樂。他平時也好看,進行了修飾之後面貌也沒有發生很大的變化,卻是平添了三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尤其是眼妝, 紅色暈染開來,讓人聯想到“堪憐”這個詞。

虞長樂道:“我可以自己去找啊。”

到了并州中部,二人打聽到的消息就開始發生變化了。這裏的桃花醉有兩種胭脂盒, 一種就是他們看到過的金銅色,還有一種二人只聽人說過,至今沒有見過。

這一種只在幾間樓裏有, 這些樓的樓主閣主會負責一部分倒賣的事項,樓裏會有一只小壇子來裝桃花醉。

這也就是虞長樂要進來紅藥閣的原因, 那些小壇子上說不定會有新的線索。

他們之前也想偷偷潛入, 卻發現這些樓裏有靈修暗中守衛。這遠超了一般的規格, 幾乎就像是一個完整的分舵了。

光天化日綁架凡人富家子,他們底氣是有多大?

這些靈修靈力不見得很高,數量卻有十人左右, 小小的一間樓外暗中守着十人, 很難潛入。養得起這麽多人, 背後必然有勢力。

在內部,防守則會松很多。以這樣的身份潛入,更不會引人注意。

虞長樂把紅衣寬大的袖子紮起來,道:“我們分頭去找吧。”房間裏還有一個少年,虞長樂想等回來之後再順手把人給救走。

紅藥閣內彌漫着香甜的脂粉氣,虞長樂剛剛待的地方應該是偏後的小院,他剛一從三樓窗口跳進來,就被香氣激得打了個噴嚏。

他是去過洛雲樓,但從未進入過裏面,不由有些好奇。

木質的走廊兩旁是一間間房間,似乎仿了東瀛的樣式,是落地的門窗。米白色的窗紙透着昏昏的光線,隐約有暧昧之聲傳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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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垂下重重紅色幔帳,輕如煙霧,隐隐綽綽,随着細微的氣流招搖舞動。拐角處傳來腳步聲,虞長樂聽到女子的交談聲裏有“胭脂”兩字,腳步一頓,放緩了呼吸躲進了幔帳後。

他的衣服也是紅色,不太顯眼。拐角處走來兩個侍女,衣物樣式要比給他穿衣化妝的那兩個侍女高級一些,她們端着托盤,正在小聲交談:

“……你那情郎,如何了?……”

“別提了。拿着我的銀子,去養別的小蹄子……”

“哈哈……那你怎麽不哄他吃一點胭脂?”

“……嘻嘻,我心還沒那麽歹毒……”

虞長樂為這對話裏的內容暗自心驚:也就是說,她們知道桃花醉是有毒的?

兩個侍女端着的托盤上,放着兩只金色的小壇。虞長樂眯眼,心想這裏頭大約就是桃花醉了。

她們走近了,虞長樂在幔帳後,看到年長侍女去捏小侍女的臉頰,道:“我可去你的!來,你在嘴唇上抹一點,騙他來吃。”

“仔細灑了!”小侍女躲過她的手,咯咯笑起來。

年長侍女作勢要去蘸胭脂,瓶口已經打開了,熟悉的香甜缭繞到虞長樂鼻端。

虞長樂無端感到一股憐憫,這兩個侍女知不知道,塗了桃花醉也會中毒?一路上,他聽到過許多妓|子橫死的消息,卻都沒有掀起太大水花。

還是說,她們其實是知道的,卻根本不在乎?當下的姣美容顏和未來的慘死,她們選擇了前者。

二人在長廊裏嬉鬧成一團,托盤險險托在手上,讓她們笑得厲害。二人帶起的氣流卷起了輕飄飄的幔帳,虞長樂呼吸一滞。只見紅紗悠悠浮起,他的腳露了出來。

一瞬間,虞長樂腦子裏閃過“怎麽才能快速而不發出聲音地把兩個人敲暈”,暗道遭了遭了。

眼看兩個侍女就要轉過來,他已暗自運力,身後屏風卻忽然一開,他背後一空,整個人被拉了進去。

“唰!”

門被猛地關上,兩個嬉鬧的侍女停住了動作,小侍女低聲道:“都是你,這層樓的客人哪能輕易驚擾。”

年長侍女臉上也有點挂不住,只道:“快走吧,樓主等急了就不好了。”

虞長樂神經緊繃,聽到侍女離開的腳步聲,松了口氣,看向面前的人。

這竟是與他一起被拐過來的那個少年。

在小院時他沒有注意,這少年竟是有靈力的,而且實力還不弱。屋子裏原本的姑娘被他劈暈了。少年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面貌更是顯小,皮膚是奶白色,一雙眼睛黑葡萄一般,濕漉漉的,配上他微卷的棕發,讓虞長樂想到了羊羔。

少年穿着一身淺粉長衫,衣料華貴,腰帶護腕也都十分精致。虞長樂很少見男子穿粉色,這少年穿了不顯得女氣,而是更襯出一種富貴花的天真氣。

見外頭的人走了,少年松開了按着虞長樂的手。

“謝謝。”虞長樂對少年微笑,“不知閣下怎麽稱呼?”

“我叫……”少年停住,顯出幾分為難來。

難道是姓氏特殊,不能透露?虞長樂便道:“嗯……叫你小桃花吧。”

少年呆了一呆,皺眉道:“小桃花?”

虞長樂對起名大約是随了師祖,實在是沒什麽天賦,但少年反問了一遍後也沒有拒絕,點頭道:“那好吧……就小桃花吧。”

“你是想逃出去吧,那你要不要跟着我?”虞長樂站起來,想了想,“不,你還是在這裏等吧,我過會兒就來。”

少年靈相還有些虛弱,不知是不是被下了什麽藥。虞長樂打開門,仔細地望了幾眼,剛要邁出去,少年卻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擺,急道:“等等!我和你一起。”

他似乎很怕被丢下,比起虞長樂,他才更像是被救急拉進房間躲起來的那個。少年道:“姐姐,我能幫上忙的。我……我不喜歡這裏。不要待在這裏。”

虞長樂:“……”

虞長樂有扶額的沖動,道:“我不是姐姐……好吧,你跟着我。”

粉衫少年跟在他身後,虞長樂悄無聲息地沿着剛剛兩個侍女走過的路線,來到了三樓最內的房間外。

這裏應當是小庫房。侍女已經離開了,裏面沒有人聲,虞長樂等了一會兒,直接把整個門鎖掰了下來。粉衫少年睜大眼睛,道:“姐姐,你力氣好大。”

“……”虞長樂伸手捂住他的嘴,“我不是姐姐,別說話。”

庫房裏漆黑一片,虞長樂捏出一張燃燈符,照亮了一小塊區域。他拿起一只小壇子塞進乾坤戒裏,低聲道:“走!”

他想,好像意外的順利,不知敖宴那裏怎麽樣了。早知一個人就這麽輕易地摸到了小庫房,敖宴只需要待在小院裏等彙合就好。

正在此時,房間裏傳來一聲輕微的“咯啦”聲。虞長樂回頭,見放壇子的桌上掉下一顆小小的彈珠。他立即反應過來這是什麽了:是利用重量制作的機關,少了一只壇子,機關立刻會啓動!

來不及多想,虞長樂抓着粉衫少年沖出了庫房。身後森冷的唰唰幾聲,一排箭簇擦着他釘在了地上,再晚一步就要變成刺猬了!

粉衫少年臉色蒼白,虞長樂安慰道:“沒事,事态還能控制……”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粉衫少年忽然全身戰栗起來,腳下不穩地撞在了花架上也仍無所覺,抱着頭,慘白着臉蹲下來,手死死地抱住頭。

“怎麽了?”虞長樂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我……我想起來了。殷子聞……我叫殷子聞。”殷子聞怔怔地盯着那一排箭镞,嘴唇不住地發着抖,牙關打戰,吐出幾個破碎的音節。

“想起來”,是什麽意思?原來他之前不是不願說,而是忘記了嗎?

虞長樂手試探着碰到他的肩膀,他卻猛地尖叫起來。殷子聞這副模樣,簡直是恐懼到了極點才會有的表現。

“啊啊啊!!!——”

這一聲尖銳又凄厲,幾乎像見了鬼,刺破了平靜的空氣。虞長樂暗道不好,下一刻,樓裏就開始嘈雜起來:他們被發現了。

紅色,花,血。沾着血的花朵。

銀晃晃的刀劍,暗處飛來的箭镞,滿地破碎的珠玉,脂粉的香氣,塗了一地的胭脂,大灘大灘的血跡。

……

殷子聞感到喉頭被攝住,分不清是快意還是痛苦。像有個聲音一直在他耳邊輕喃,時而笑着,時而滿含危險。辨不出男女,辨不出年紀。

“……他怎麽還不醒?”

身體的感官逐漸回來了,那奇異的聲音褪去,殷子聞聽到了一道男聲。年紀不大,帶着煩躁,冷冷的。

殷子聞竭力想動一動手指。

另一道聲音回道:“估計是吓到了吧。嘴唇都沒血色了。”

這聲音帶着股活潑勁兒,輕輕快快的,像山澗在石灘上跳躍。話音落,不知什麽樂器吹出的小調悠揚飄落。

他分辨出這是那個“姐姐”的聲音,作為女子低沉了些。殷子聞莫名安心了一點,意識終于回落到了軀體裏。

殷子聞睜開眼睛坐起來,發現自己在一間馬車裏。馬車看着有點破爛,頂上還有一個刀口。兩人對話是從外頭傳來的。

他撩開馬車簾子,看到一雙晃悠的小腿。黑靴筆挺,修長,襪褲雪白,再往上是紅衣的下擺,像是有個年輕人坐在馬車頂上,一邊晃着腿,一邊吹着小調。

“終于醒了?”前頭的馬匹上坐着一個黑衣的青年,聞聲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這青年俊美銳利,目光裏帶着冷意和探究。殷子聞錯開了視線,探出簾子往上看那個“姐姐”。

一個穿着紅色圓領袍的秀麗青年坐在馬車頂上,肩上随意地披着一件藍色錦衣。骨節分明的手舉着一片柳葉橫在唇邊,一邊無聊地晃着腿一邊吹着歌。見他出來,青年放下葉子,嘴角上翹,露出了一個笑。

三千春光,都仿佛彙聚到了那雙微彎的桃花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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