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相思本無解

作者:睫語

文案

一場錯位的同桌關系,結下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恨情緣。年少時的感情太過簡單,覺得永遠,便是永遠。

白映說:如果人生可以從來一次,就算是死,我也絕不放手!

連飛揚說:從白映之後,再無人能讓我寒冬臘月四點半起床坐兩個小時公交只為見一面;從白映之後,也再無人能讓我傾一生心願,願與之死生契闊。

李銘陽說:從現在開始,你要為我記日記,記得要比連飛揚更多——恩,最少每天一篇,每篇至少一千字。我付稿酬。

改了很多版的文案,點擊率還是很低。作者年歲已高,原諒老人家最終還是學不會賣萌。寫的文有些嚴肅,沒有豪門,沒有霸道總裁和瑪麗蘇女主,有的只是世間最平凡的幾對男女。希望大家能從文中,找到自己的影子。那個真心愛着一個人的自己。

本文已是成文,每天晚上更兩章,請放心入坑。文慢熱,細水長流,感情細膩。真心希望大家可以給點評論,哪怕噴兩句也好。作者寫文很孤單,希望各位讀者大人幫作者共同進步。如果到最後還是沒人看,就當是作者寫給自己看的文吧。/(ㄒoㄒ)/~

最後祝各位看官萬事大吉! O(∩_∩)O

內容标簽:近水樓臺 虐戀情深 相愛相殺 業界精英

搜索關鍵字:主角:白映,連飛揚,李銘陽 ┃ 配角:卓寧,張菁,宋友,梁曉 ┃ 其它:

☆、意外還是別有用心?

第三次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此刻,白映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她也許會想到,這絕對是一場陰謀,有預謀的邂逅。就算他不承認,她無法逼迫他承認。那又如何?她已不是那時那個無知的少女了,她可不相信有這般偶然的巧遇。

可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呢?

十分鐘前。

工展地鐵站。

站務不是個好工作,白映想。剛剛接到對講機呼叫,說是站臺有人破壞公共設施。報告的是站臺安全員,白映是他的頂頭上司。白映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估計挺棘手,否則站臺安全員自己就能處理了,不會給她添麻煩的。

趕到站臺的時候,白映只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男青年正在用腳使勁兒踢站臺的柱子,周圍有人在看熱鬧。白映沒有馬上現身,先把安全員叫到一邊兒,小聲問:“怎麽回事?”

璐璐以手捂嘴壓低聲音:“精神不太正常。”

白映一瞪眼,璐璐趕緊說:“買了票,刷了進站,又不想坐車了,非要退票。跟他解釋過了,說不明白。他就認為自己沒坐車,憑什麽不給退!你說你買個漢堡,皮都扒了,非說沒吃,那麥當勞能給你退嗎?”

“沒叫保安攔一下嗎?”白映皺着眉,心知又遇上棘手的問題了。

“叫了,也攔了。那人不聽,誰攔打誰。我們又不能動手。”璐璐道,“碰着流氓了。白姐,怎麽辦?”

“攔不了也得攔啊!”白映深吸口氣,大步流星上前,調整好一個笑臉,換成輕快的語氣對乘客說:“乘客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

那個男青年連眼皮也沒擡一下,繼續一邊踢一邊罵,罵的都是很難聽的髒字。此時上下行列車都經過,其他乘客都上了車,那個青年卻絲毫沒有行動。白映只得硬着頭皮又問了一遍:“乘客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

“你挺高興啊!”沒頭沒尾的,那個男青年嗆了這樣一句。

白映的聲音冷了下來,依然強自保持着禮貌,“對不起乘客,請您停止損壞地鐵裏的公共設施!”

乘客的火一下子上來了,沖着白映怒吼:“滾你媽的,你瞎啊!你看看,壞了嗎?壞了嗎?壞了我賠!”說完又加了一句髒話,簡直無法溝通。

白映只好使出最後一招,“對不起乘客,如果您再繼續這樣,我們只能找警察來處理了。”

那個乘客嚣張道:“去吧,你去找吧。誰怕誰啊!”白映使了個顏色,璐璐用對講機通知車控室報警。不過警察就算趕到也得十分鐘以後。白映這邊還得攔着,總不能任由那個神經病在那裏發瘋。

勸阻無果,白映果斷站到了那個男青年前面,義正詞嚴道:“對不起乘客,請您馬上停止您這種行為!”

那個青年輕蔑看了白映一眼,嚣張道:“小姑娘我勸你離遠點,傷了你可不好。”白映哪能退縮呢,只一直擋在他前面。那個青年更怒,“小樣兒以為你是女的我不敢碰你是不?”白映還沒回過神,只覺得對方手臂一晃,自己一個趔趄居然被推倒在地。

周圍很快被人圍了上來,比比劃劃。白映雖是受害方,但這樣狼狽,還是第一次。她第一個感覺就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丢人丢到家了!

還好璐璐很快把她扶了起來。白映擡頭說聲謝謝,越過璐璐就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一張容顏立刻凝固住了。

她別過臉去,好希望剛才那一幕從來都沒發生過。

為什麽總是那麽巧,連飛揚永遠出現在她最丢人的時候?

連飛揚第一次被白映發現出現在這個地鐵站是在一個星期前。那天正巧是白映二十八歲的生日。說正巧有個小理由。那天正好趕上了白映的白班,否則她也許見不到他。所以白映說服自己暫時相信了這是老天的惡作劇而不是他的刻意安排。

其實剛接到市消防反恐大隊要來檢查的消息,白映和其他三個值班站長誰也沒有太過重視。畢竟這種例行檢查對于他們來說太多了,三天一小查,五天一大查,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家常便飯。那次檢查尤其嚴格。大隊長親自出馬,在消防通道查出了煙頭,又在站裏的部分角落發現了損壞的疏散指示燈。白映當值,在站廳被部長整整訓了半個鐘頭。期間白映不停地點頭,說對不起,再點頭,再說對不起。剛麻木的時候,就覺得身後有個目光一直注視着她。猛一回頭,就看到了連飛揚。

那是五年後白映第一次再見到他--曾經以為永遠不會再見的那個人。他面色淡然,眼神絲毫沒有躲閃,盡管白映怎麽看都覺得他有些幸災樂禍。白映被他刺激得發懵,直到部長大呵一聲,“聽清楚沒有?”白映這才猛然回過神來,連聲道:“是!下次保證認真完成工作!”

再回頭,那個身影早已消失得幹幹淨淨。白映長呼一口氣,甩甩腦袋,堅信自己是太過勞累導致腦皮層出現幻象。

然後是四天前。

白映正在車控室裏,售票員小張慌慌張張跑進來,氣喘籲籲對白映說:“姐,完了姐,我又給你惹麻煩了。”

白映詫異道:“你回來了,誰賣票呢?”

小張說:“客值替我呢!白姐,怎麽辦,我又辦錯事了。這回你一定要再幫我一次!”

事情其實很簡單,那天買票的人多了些,票箱空得快。大娘要買票的時候偏趕上換票的機器出了故障。售票員就跟大娘說:“現在賣不了,你到對面自動售票機買一下。”可那位大娘卻反複說,“我要買張票。”他的心裏有些着急,便不客氣的說:“要買到對面去,沒看這正忙着呢嗎?”那位大娘當時就火了,“你這不是有人嗎?我就要在這買,你還敢不賣我呀?”小張平日裏其實也是個好脾氣的,服務态度不錯,可當時就像吃錯了藥,居然回了一句:“感情我就不賣你了!”那個老太太氣得就要投訴。

白映以手撫額,無奈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們是窗口行業……”小張忙說:“我知道,可賣不了票又不是我故意的,我和她無冤無仇為啥不賣她啊!”白映說:“我知道你不是有意不賣她,大家都知道。可所有的問題最後都會歸結到态度上。如果今天大娘真的投訴了,百分之百都會被判定成有責,你知道對你的懲處有多大?部門通報?公司通報?還有扣工資扣績效,我們整個班組都會受到牽連!”

小張說:“這些道理我都懂,就是當時實在沒忍住。我下次一定注意。”

白映無奈開了小張一眼:“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們的工作不好幹。這樣吧,我試着跟你說的那位乘客談談,希望她大人有大量。”說完使勁白了小張一眼。小張立刻雙手合十,“白姐最好了。您一定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白映心說,我能壽終正寝就燒高香了。

下一秒白映就出現在站廳北側的出戰閘機旁,點頭哈腰的對着那個看起來飛揚跋扈的老太太,滿臉堆笑,一個勁兒的賠禮道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又說已經對小張進行了批評教育,說他其實早就知道錯了,正自我檢讨呢。總之好話說了千千萬,那位大娘才慢悠悠開口說:“早知道如此,當初幹什麽了。不是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以下省略N多教育用語。白映一邊聽一邊唯唯諾諾稱是,心裏卻松了一口氣。大娘只要開了口,十有八九說明她願意放小張一碼了。白映心裏哀嘆當初為什麽走上了這樣一條不歸路,每天都在暗無天日的陪笑中度過,正在郁悶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兒的時候,餘光一瞥,又看到了那張高深莫測的臉。連飛揚微昂着頭,雙手環抱在胸前,看到白映注意到他,他牽動了下嘴角,盡管不着痕跡,可白映還是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嘲諷。

然後是今天。

四天一個白班,連着三個班都遇到了那個人。或者說,她怎麽這麽倒黴,連續三個班都遇到了讓她狼狽的事,然後被他遇到。再或者說,是不是因為遇到了他,她才走了黴運。她的整個人生,不就是因為遇到了他才變得崎岖不平,充滿痛苦和傷痕?

只是,他也是這麽大個人了,他覺這個游戲得很好玩嗎?總是出現在她狼狽不堪的時刻,冷眼旁觀地看着笑話,卻絲毫不給她反擊的機會。白映本來也清楚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不期待他解圍,卻很是不願被他看到自己這副窘迫。當年為了留在他身邊,白映做了很多事,放棄了自尊,傷害了別人,付出的代價連她自己都不敢回想,結果卻是把彼此推得更遠,無法回頭。現在想來,那真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兩人都認為是對方先背叛,于是鬥智鬥勇,只為将對方傷得更深,仿佛只有傷害才能報複傷害。

五年,他走了整整五年了。

年少時他就向往廣闊的世界。所以他的決定,她理解。白映知道他在北京混得很不錯,工資優厚,還提供免費的公寓。前些日子聽說他已經回來的消息,白映還覺的不可思議。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會碰到他,而且一個星期就碰到了三次。曾經在腦海中幻想千萬遍,如再相遇,會在怎樣的情景--就算是痛,在白映心中也是美好的,真的沒想到,如此難堪。

她才不信他們的相遇是巧合,“巧合”是世界上最滑稽的詞語;她更不相信他會安着什麽好心,以為他是回來找她繼續前緣的,他們之間的裂痕那麽深那麽大,就算時光倒流都不可能修複,他又那般厭惡自己……

等民警出現白映才知道,原來剛剛那個青年應該是磕過藥的。她眼看着那個青年被民警帶上地鐵,這才長長舒一口氣,将一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連飛揚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同從未出現。

在水房簡單洗了個臉,白映又走回車控室,将發生的情況寫在了交接班本上。行車值班員小穎發現白映的眼圈有些紅,關切問:“白姐,你怎麽了?受傷了?”白映用輕松的語氣說:“沒有的事,你想多了。只是得了紅眼病。”

能夠痛痛快快的哭出來,真舒服啊!可自己,早就哭不出來了。

白映覺得自己一直是個心腸還算硬實的人。只是一聯系到連飛揚,眼淚就總是不自覺地流下來。流淚以後,心裏就暢快許多,感覺不那麽難過了。在一起的時候是,剛分手那會兒也是。所以連飛揚曾經開玩笑說,白映是上輩子欠了他,所以這輩子用眼淚來還呢!

自己許久都不曾哭過了。時間永遠是醫治傷口最好的藥物。曾經那個自認為永遠無法痊愈的傷口,這些年白映也偶爾碰碰,感覺沒怎麽疼過。她就以為她已經痊愈了,還為此挺樂呵,心道:看吧,姐挺過來了。沒有你姐活得也挺好啊!這個無恥的家夥,她花了那麽就才慢慢忘記他啊。當初明明是他說要從她的世界裏消失的,可就在白映徹底放下的時候,又重新出現在她的世界裏,讓她的一切自我暗示自我催眠失效。雖然她早沒有眼淚了,最多有點抑郁。可就這點情緒如果讓連飛揚知道,他一定又會得意上很久。

白映握着手機,對着屏幕發呆。小穎笑着問:“白姐,是不是在等姐夫電話?”白映搖搖頭。她的心很亂,思緒繞成一團麻,也不曉得自己要做什麽,只木讷地點頭。小穎笑說,“我的好姐姐,你也不能總等姐夫給你打電話嘛!這麽好的男人,你一定要主動一點,要主動才行。要不難保姐夫哪天跟別人跑了。”白映勉強笑笑,試圖解釋:“我們的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小穎一瞥嘴,說:“我知道你們是大學同學。你也說,那時候他只是個學生,多單純啊。現在每天圍在他身邊那麽多女人,保不準現在就有莺莺燕燕圍着他打轉。妹妹勸你一句,适當主動點總是沒有錯啊!”

白映喃喃問:“是嗎?”

小穎說:“是啊。打一個嘛!每次都是人家主動打給你,連我們都看不下去了。要是哪天姐夫跟人跑了,我們也堅信是白姐你把人家推跑了。”

白映想起自己失敗的第一次感情經歷,猶猶豫豫還是把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好幾聲。正當白映以為李銘陽不會接了的時候,電話那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喂,白映啊,怎麽了?”周圍的聲音有些嘈雜,但李銘陽的聲音還是很清晰,音色明亮,語氣自然。白映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麽,支支吾吾忽然想起這兩天大盤好像不太好,随便說:“沒什麽。最近感覺股票不太好,你那兒會不會受影響?”

“哦。沒事,我看着呢。我這邊你不用擔心。對了,我要回廣州開一個會,今天晚上九點的飛機。”李銘陽說。

“什麽事走得這麽急?”白映問,問完又覺得有些多餘,就算李銘陽跟她說她也聽不明白不是嗎?

“哦,是新項目的研發環節出了些問題,總部要召開高層緊急會議。”

是麽?白映其實已經能夠大概猜出原因,卻沒有說破。

“不要緊吧?”

“還不清楚,要過去了才知道。今天我就不接你了,你自己回家小心點兒。”李明洋一邊看總部發來的緊急郵件,一邊跟白映說。

“嗯,你也小心點。那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白映說完撂下電話。

“怎麽樣?怎麽樣?”小穎特別八卦地湊過來,“給姐夫主動打電話,姐夫一定高興壞了吧?”

白映表情木然搖搖頭,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李銘陽這個人,白映覺得在他身上很少能夠感覺到“鮮活”,他很少有鮮明的喜怒哀樂,兩個人在一起通常都是白映在說他在聽,并多數不好發表看法和自己的喜好。就像剛才,她本來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的,他應該既高興又意外吧?可他的聲音絲毫讓人聽不出有高興或是意外的感覺。白映甚至都想到了,如果自己問他是不是高興,他一定會說,他當然高興。依舊用一副波瀾不驚的語氣。

白映有些忐忑問小穎,“你覺得,他喜歡我嗎?”

“白姐,你不要緊吧?從你回來我就覺得你不正常。”小穎抑揚頓挫,“姐夫不喜歡你?他不喜歡你會天天接你下班?不喜歡你會把工資給你當零花錢?不喜歡你會每天都給你打電話?我們都羨慕死你了,你居然還問我他喜不喜歡你?你這是□□裸地在拉仇恨呢!”

他喜歡自己嗎?白映只知道他很溫柔,很禮貌,對自己很好。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說過喜歡自己。與他的那個約定,一直如磐石一樣坐在白映心底,沉重的感覺時刻提醒她不可以忽視。他對她說,“我來照顧你,就當還我欠你的人情。等他回心轉意,你可以重新回到他身邊去。”那時白映曾問他,“若是他永遠不回頭呢?”李銘陽想了很久,然後一字一句說:“那,我,就,娶,你。”

這是她和李銘陽之間的約定,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他們之間并沒有愛情,從頭到尾只是一個朋友對她的憐惜。

白映不知道的是,電話那頭的李銘陽,因為她一個主動的電話,一直抿着的嘴角終于有了一絲弧度。連辦公室的人都紛紛在下面議論:“天終于放晴了!”也難怪,自從出了那樣的輿論,整個集團包括分公司上上下下全部處于忐忑之中。看着幾個總監一個會連着一個會,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大家都想知道真相卻是誰也不敢問。所有的領導臉上都寫着,“別來煩我!誰觸黴頭誰死!”

特助孫歌“噓”了一聲,接聽了電話,電話那頭李銘陽用難得輕快的語氣說,“幫我取消五點的臨時會議。另外幫我在萬象城的欣華茶餐廳定兩個位子。”孫歌看自己的老板難得心情這麽愉悅,于是得寸進尺道:“是,老板。不知老板要和什麽人一起吃飯呢?用不用我把菜都事先點好?”李銘陽強忍住笑意,一本正經說:“容我好心提醒你,你第一天來上班所讀的員工手冊第三條就是,不要過問超過你工作權限的事情。”唬得孫歌趕忙閉上了嘴,他可不想被人資逮到扣罰績效的把柄。

☆、真是孽緣

白映現在的工作,用她自己的話說,算是公共服務業。她是S市地鐵運營公司的一名基層工作人員,平日裏的工作地點主要在地鐵站。她所在的工展站是整個二號線比較重要的一個中心站,周邊毗鄰S市最大的三個醫院,一個電視臺,兩所藝術學院,一個商場外加一個超市。流動乘客多,臨時意外多,再加上距離媒體近,每天大事小情不斷。其實白映作為值班站長,只需要定時對車站進行巡視就可以。偏偏白映總是呆在站廳和站臺,和站務員一起做乘客服務的工作。因為心裏不踏實,一不留神總會出現各種突發狀況,自己第一時間出現在現場,總是從容一些;而且把自己置身在人海中,得到別人的肯定和贊許,也會讓她覺得心裏充實些。

工展站地方大,員工卻不多。幾個員工的年齡相近,平日的關系也很好,所以幾個手底下的員工并不太怕她。尤其是幾個年紀小的,從學校畢業就直接簽到這裏,年輕氣盛的,常常鬧情緒,惹得白映一次次為他們善後。有很多次白映都心力交瘁,一想起都是不容易的年輕人,又很無奈。

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要交班了。白映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情,拿出随身攜帶的小鏡子想要補補妝。鏡子裏映出的臉仿若苦瓜,眼圈的紅還沒完全退下,這一下子讓白映想幾年前剛失戀的自己,那個整日茶飯不思,以淚洗面的自己,又想到剛剛見到的連飛揚,情緒再次低落至極,遂又把鏡子收起,檢查了一遍臺賬填寫後,就看着牆上滴滴答答的鐘等下班。

欣華茶餐廳。

這并不是一家頂級的茶餐廳,位置比較偏,價格也不便宜。但是能在六點鐘這樣的飯點還能保持清幽的環境,在萬象城也就只剩下這家了。李銘陽看看時間,還早。便挑了個窗邊的位置坐下,不慌不忙打電話給白映。

有服務小姐過來,早被眼前這位相貌英俊器宇不凡的男子迷得心神蕩漾,一句:“先生請問幾位?”說完,臉上飛起兩片紅霞。“哦,兩位。”李銘陽輕咳一下,将臉轉向服務員,禮貌地笑說:“可以等下再點嗎?”那位美女服務生立刻回應,“當然,當然。”轉身離開後又不好意思馬上回到原位遞上菜單,“先生您可以先看看。”

李銘陽接過菜單,看向那個還在原地,眼神充滿期待的服務生。雖然禮貌,但下逐客令的意思還是很明顯。那位美女服務生不好意思地點頭退下,李銘陽這才将菜單放到一邊,拿出随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浏覽門戶網站的新聞,尤其是與自己行業相關的幾家公司,他們最近的一些動向都是李銘陽關注的重點。當看到盛世科技可能存在財務造假的新聞時,李銘陽的眉頭皺了皺。

真搞笑,財務造假?虧他們想得出來!

盛世科技最近幾年的成績可以說是有目共睹,每年的利潤增長都保持在25%以上。就要将公司上市提上日程之際,發生了這樣的輿論,對于公司即将出臺的舉措,以及公司的正面形象,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雖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假的最終也變不成真的,但也可能有很多契機就此錯過。

不用想這又是對手想要打擊盛世科技所作出的舉動。

這些其實與李銘陽并沒有直接關系--他只是盛世集團大股東的兒子,只是S市分公司的一個企劃部長,但盛世科技的一切都與他,與他整個家族的命運息息相關。這也是他這次急急忙忙飛去總部參加緊急會議的原因。只不過這些他并不想與白映說得太明白。

接到李銘陽的電話白映着實意外。明明說要急着走,又匆忙趕過來,白映談不上感動,但也不是全無感覺。只是她心情實在太糟糕,就連吃飯也失去了興趣。算起來他們認識已經九年,談戀愛卻是最近這五年的事--當然,這戀愛談得有點淡漠。兩年前李銘陽提出過結婚,這讓白映每次見他就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她不是不想安定下來,可總覺得缺點什麽。不是非要占着李銘陽的青春,只是怕傷了他。從某種程度上說,在對待結婚的問題上,白映比李銘陽還慢熱還冷靜。

“意外嗎?”李銘陽将手裏的菜單遞給白映,“想要吃點什麽。”

“恩。你不是說不來了麽?”白映接過花,無奈了:“都說過別浪費錢了。前幾天我生日,你不都送了東西給我?”白映生日的時候李銘陽花心思給白映選了一個昂貴的首飾盒,打開還可以放音樂的那種。白映将菜單合上并沒有看,直接對服務員說,“蝦皇餃,鐵板牛柳,白灼菜心。”服務生含着幾不可見的鄙視眼神,問了一句:“需要什麽飲品嗎?”白映搖搖頭,李銘陽加了一句:“橙汁,謝謝。”待服務員離開後,李銘陽問:“就點這麽點兒?你不是喜歡這家餐廳的菜嗎?”

白映搖搖頭,做了個囧相,噘着嘴說:“沒什麽胃口。”

李銘陽被她的表情弄得一樂:“不是你風格啊!”忽然注意到白映的眼睛似乎有些紅,笑意立刻收斂了三分,“你怎麽了?”

白映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事沒事,就是工作的問題。又遇到變态了!”

李銘陽嘆口氣,勸說道:“跟你說了多少回了,要放平心态。”白映趕忙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我知道了。”其實白映郁結的根源在于遇見了不該遇見的人,可這話要如何對李銘陽說呢?

“不說我了。平安夜前你趕得回來嗎?”白映喝了口橙汁,将滿心的期待藏進心裏,只用看似平常的語氣問。他已經欠了她好幾個節日了。

“我,盡量吧。”李銘陽無奈道,語氣滿是歉意,雖然他并沒将對不起挂在嘴邊。

“盛世出了那麽大的事,我也知道你會很忙。我只是有些擔心你……你不要太着急了,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白映善解人意道。

“你都知道?”這下輪到李銘陽吃驚了。

“怎麽可能不知道?報紙、網絡天天報呢。就算我看不到,總會有人來問我吧。”想當初知道李銘陽在盛世集團上班,白映那些同事別提有多膜拜了,有的說:“你老公也太牛了吧?聽說盛世集團超級難進的!”有的說,“哇,不得一個月掙個好幾萬啊?”弄得白映當時很無奈,只得一個個的解釋道:“真的,沒有你們說的那麽多。只有一萬左右。”白映說的是盛世科技分公司一個普通員工。她并沒有對別人說她男朋友是企劃經理。只是這次剛剛出現不利輿論,還是有很多人就來問白映,“盛世集團到底怎麽回事啊?說的是不是真的啊?”雲雲。

李銘陽沉默了一下,沒有接剛才的話題繼續聊下去,只是寵溺地摸摸白映的腦袋,柔聲道:“吃吧。”自己确實一副憂慮重重的樣子。

第二天白映是被站長的電話叫醒的。

地鐵站務員的工時制遵循的四班兩運轉制度,一個白班,一個夜班,下夜班和大休班。本來今天應該是白映夜班,但站長早早打電話肯定是有很要緊的事。果然,站長在電話裏很焦急的說,“白映啊,昨天是不是有個乘客糾紛啊?怎麽回事你跟我說一遍。”白映奇怪地問,“怎麽了站長,具體情況我已經寫了情況說明提交部門了啊?”站長說,“我知道。可昨天那個人反咬我們說我們保安對他動手了!”他放屁,白映在心裏罵道。“那能說明什麽啊?咱們可都是有監控的。我記得是8號吧,肯定能看到--找出來一對不就得了?”

站長郁悶了,“關鍵就是,咱們的9號監控不是壞了嗎?所以前幾天甲班行車值班員就把8號監控轉到了9號的位置,事情發生的地方就成了死角了。”站長一副挫敗的語氣。

白映還沒當回事,說“那也無所謂,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那麽多人看着呢,站臺,保安,我也在。沒動手就是沒動手,咱們口徑一致,還怕來調查?”

站長當然有她自己的考慮,調查容易,但如果再調查出其它問題就比較麻煩了。可站長這話沒有明說,只是說:“我當然知道。只是這些都是我們自己人,難免落人口實。最好的辦法是能找一個乘客出來做第三方證明。”

白映有些火大,她到哪去找昨天目睹經過的乘客去?她把自己的困難一說,站長就說:“那也沒辦法啊,盡量找呗。”說完挂了電話。

白映睡不着了。

白映自然知道,就算不能提供第三方證明,上面派人來調查,最後也能查出事情的真相。但也一定會牽扯出很多的麻煩事。比如,監控器壞了,為什麽不上報站務部?一個監控器維修超過三天,有沒有進行跟蹤反饋?調整了監控器,交接班為什麽沒有交清?站臺安全員當天未佩戴頭花,有沒有計入考核?最終仍然會落在為什麽沒有挽留第三方證人的資料做備份?白映無助地看着手機,腦海裏出現的卻是那張令人讨厭的臉。若非必要,她實在不願和他有任何的交集。

等到白映反應過來,屏幕上早已被她敲上了一連串數字。這麽多年了,無論連飛揚換過多少次電話號,她永遠都會莫名其妙熟練記在腦子裏--那是她唯一能記住電話號碼的一個人,不用更新電話簿,卻怎麽也忘不掉,錯不了。白映看着屏幕上的那串數字,幾次下決心卻仍是沒有勇氣撥出去。最後嘆了口氣,把電話號碼給了當班的值班站長,跟他簡要說了事情經過,并略去了她和連飛揚的關系。

連飛揚的車堵到了路上。盡管平日二環的通車比較順暢,可也許是前面肇事車輛太多,再加上是早高峰,已經堵了接近半個小時,連飛揚的心情愈發焦躁。距離開會時間還有十分鐘,可還有三個員工沒有到場。經理打了幾個電話來催,連飛揚也是幹着急沒有辦法。剛放下電話,鈴聲又響了,連飛揚看看,是個陌生來電。以為是廣告推銷,直接挂掉。直到同樣一個號碼出現了三次,他才怒氣沖沖接了電話。

“您好,請問是連先生嗎?這裏是工展地鐵站。有些事情可能需要您的幫忙,請問您現在接聽電話方便嗎?”電話那邊是一個禮貌的男聲。

“什麽事啊?”連飛揚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問。

甲班值班站長把事情簡要說了一遍,連飛揚聽了個大概,這才明白。不用想,能找到他這兒,肯定是白映的主意。不管是她自己留的電話也好,問的別人也好,能讓白映低頭求到自己,連飛揚心裏說不出的舒暢,眼前因堵車帶來的郁悶一掃而空。

“對不起,我現在很忙。你的忙我恐怕幫不上。不好意思,您找別人吧您。”剛從北京回來,連飛揚一口京腔還一時改不過來。他當然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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