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節下課
她呢?你看看她,哪裏配得上你?你跟她在一起,那周音怎麽辦?你有沒有考慮她的感受?好,就算與周音無關,馬上就要高考了,以你的成績,完全可以上很好的大學,你們還是會分開不是嗎?”
連飛揚沒有回答。李峰說得每一條他其實都有考慮過。
“怎麽不說話?”李峰逼問道,然後賭氣說:“或許你認為沒有必要向我交代。”
“兄弟,這次我是認真的。”連飛揚思考良久,慎重的說。
“你什麽意思?”李峰搞不懂了。
“我不想和她分開。不管未來會怎樣,我不會和她分開。”連飛揚說這話的時候,周音正坐在不遠處,連飛揚知道她在聽,仍然狠心道:“感情的事,本來就無法勉強。我喜歡白映,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那周音呢?”李峰仍然不甘心的問。
“我……,我只能說對不起。”連飛揚知道李峰一直也喜歡着周音,但李峰從來沒有想過和周音在一起。在他心裏,周音本來就應該和連飛揚配成一對。可連飛揚卻那麽清楚地告訴他,他已經選好了,是白映。
接下來,老孔開始了漫無盡頭的談話。她将他倆一個個叫進辦公室,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跟他們将這會影響他們的學習,嚴厲的時候老孔的吼聲甚至能沖透整個二樓的圍牆!那一段時間,白映終于處在極度緊張中,成宿睡不着覺,頭發也掉得厲害,幾次處在崩潰的邊緣。白映曾哭着抱住連飛揚說:“連飛揚,對不起,我堅持不下去了,我們分手吧。”連飛揚卻很堅定告訴她,“沒關系,一切由我在。相信我,我會把事情處理好。我們一定會在一起。”他回抱她的力氣那樣大,臂彎那樣有力,讓白映再一次把信任的賭注壓在了他身上。
☆、周音回歸,又熱鬧了!
連飛揚終于對老孔低了頭,但他堅持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與白映無關,求老孔不要再給白映壓力。說這件事的時候是在早自習的時間,老孔的辦公室。當時數學課代表正要開門去取課堂測驗成績的卷子,走到門外,就聽到連飛揚的話。這麽勁爆八卦的新聞,沒有理由放過的。于是,果斷趴牆角了。
白映那天到的晚,等進教室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在議論。見到白映,還沒等她明白怎麽回事,就有若幹女生跑過來,說一些諸如:"白映,你真是太幸福了!""好羨慕你哦!"之類的話,弄得白映莫名其妙的。直到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才楞楞回到座位上。這就是連飛揚說的會處理好嗎?他是把所有的一切都自己抗下了啊。若說不感動,怎麽可能?後面的小雨還說,連飛揚真的好有勇氣哦。是啊,那可是老孔呢,大家心中的滅絕師太、冷面閻羅、李莫愁啊。平時就算沒做虧心事都繞着她走,何況自己送上門。老孔一直很喜歡連飛揚,應該不會怎麽樣吧?白映自我安慰道。
白映那時并不知道,老孔已經給連飛揚的父母打了電話。那天晚上送白映回家後,連飛揚就回家迎接了一場暴風驟雨。連父連母逼着連飛揚和白映分手,軟硬兼施,連父逼着連飛揚下跪,還動了手。可連飛揚就那般跪着不松口,不同意。現在想來,處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真的很單純。那時只要表面上同意會分手,一切都會輕而易舉解決。可那時的孩子總是那般倔強,越是打壓,就越是堅持,連假裝一下都不肯。連母是見過白映的。白映是宣傳委員,每次家長會都會在放學後留下布置黑板兼指引家長入座。那時連母對白映的印象就不好,覺得小姑娘雖然氣質挺文靜,但是有點呆頭呆腦,學習成績也很一般,怎麽看怎麽配不上自家兒子。倒是覺得周音--連母知道周音和自己的兒子是好朋友--連母一直是很喜歡的。
後來事情是如何平息的白映不知道,連飛揚并沒有對她細說。事實是,連飛揚答應他父母說自己一定會考上他們意願中的大學,否則就跟白映分手,這算是連飛揚的妥協。但連飛揚沒有跟白映提起,他怕白映會有壓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努力。在很累很累的時候,白映就是他堅持下去的信念。
"真的沒有事了嗎?"白映的心裏依舊被忐忑充斥。
"嗯。都過去了。"他溫柔地撫摸她的頭發。
"不用分開了嗎?"
"傻瓜。我們不會分手的,我們一定會在一起一輩子。"
"真的嗎?不管怎樣都不會分手嗎?"
"不管時空變換,海枯石爛,滄海桑田,我們一定會永遠在一起。"
"那你發誓。"
"我發誓,我這一輩子,只愛白映一個人,永不變心。"
"那我也發誓,我這一輩子,只愛連飛揚一個人,永不變心。"
"我們拜天地吧!"白映望着遠方,神情說不出的認真。"什麽?"一排汗珠滑落,這個……拜天地?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麽個情況?連飛揚懵了。"不是你說要在永遠一起的嗎?難道你不願意娶我?"白映佯怒。"當然…不、不是!"連飛揚小心擦擦額頭上的汗,這根本就是兩回事好吧?"我是會娶你啊。可也得等咱們長大了不是?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特別盛大豪華的婚禮,到時候你想怎麽就怎麽地!"連飛揚很有耐心地勸說着。"我不管!以後的事誰說的準啊!反正,我就是要你現在就跟我拜天地!"白映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瞅着連飛揚,一張臉的表情說不出的認真。
該說她可愛,還是幼稚?連飛揚哭笑不得。還是幼稚吧?她不是一向如此嗎?可自己,真是愛極她的幼稚。好,就當丢一次人而已,又不會少塊肉。只要她開心,自己陪着她瘋又如何?
"你說吧,怎麽拜,都聽你的。"連飛揚妥協。
"首先呢!要找個定情信物!"白映小腦袋左看右看,"你看到那棵樹了吧?"白映指着體育場門口的一棵小幼苗道,"就是那個了。然後跟我一起跪下。一拜天地。"
白映大大咧咧就跪下了。
連飛揚做賊似的看看周圍,好在沒有什麽人注意到角落裏的他們。也就跟着跪下,和白映一起拜。
"二拜高堂!"白映撓撓腦袋,"這父母也不在。得了,就拜那棵樹好了。"
于是,兩人再拜。
"夫妻對拜。"白映說這個的時候,兩個人的臉同時紅了起來。對着跪好,盈盈拜下。禮成。
"拜了天地,我就不怕你離開了。你要是敢傷害我,我就糾纏你一輩子不讓你安生!"白映咬牙切齒道。"你好狠啊,我怎麽感覺是上了賊船啦!"原來,拜完天地的自己是這麽開心,連飛揚都沒想到。"沒錯,你現在想下船已經不趕趟了。嘿嘿嘿。。。"白映叉着腰,仰天奸笑。
"你放心,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傷害你,我此生最愛的女人!"他輕柔将白映攬入懷中,親吻她的額頭。
大概傾其一生,白映也無法忘記連飛揚當時的眼神,和他說那句話時的堅定語氣。這也是白映永遠無法不恨連飛揚的原因。自己明明是不相信天長地久的,是他給了自己希望,一次又一次告訴她,他會愛她一輩子,他們會在一起一輩子。可是,當她終于相信他,并願意交付自己一生的時候,他卻背棄了他的誓言。她還記得,就在這個體育場裏,他們一起暢想未來,以後要在哪買房子,裝修成什麽風格。壁紙的顏色,地毯的樣式,甚至電視買什麽牌子的,冰箱、洗衣機都放在哪裏,家務活怎麽來分配,都讨論過。那時,兩人完全認定對方就是會陪自己過完一輩子的人。沒想到僅僅是幾年的時間,所有的誓言便都煙消雲散。
……
連飛揚很晚才睡着,第二天醒來時已經十點了。
他很少有這般失去控制的時候。望着鏡中胡子拉渣的自己,連飛揚忽然覺得有一凄涼的頹廢之美,與十年前那張緊繃白皙的臉迥然不同。他匆忙洗漱,開車至本公司。還好,因為上個案子剛剛結束暫時還沒有新任務,所以他的遲到并沒有太大的關系,領導只說了句:"下次早點。"就一帶而過。大公司對于這種實用型人才從來都是很大方的,那種死都要遵守規定的對象只是針對不受重視的小職員。只可惜,這種放松的心情沒有維持太久,就在午飯後剛回到辦公室,經理助理通知他參加緊急會議。果然,一個新項目馬上蓄勢待發。
連飛揚帶着部門幾個人簡單碰了下頭,倉促分配了工作,馬上投入到一片水深火熱中。也難怪,時已接近年關。上次的案子完成得出色,若是這次再接再厲贏個頭彩,那麽他們的年終獎很可能就鯉魚跳龍門了--因此大家也是拼了。
整個工作室彌漫着沁人心脾的咖啡香。
唯一的聲音就是筆觸劃過紙面的刷刷聲。雖然現在都已經變成了電腦畫圖,但大部分的設計師在構思打初稿的時候,還是覺得用筆來得有勁兒。
連飛揚也是,手裏拿着筆,飛快地邊畫邊構思。手機早已調成了震動,揣在兜裏。以前在北京的時候,為了一心一意的工作,在接到案子的時候他總是将手機徹底關機,幾天幾夜找不到人影。回到了S市,雖然沒有再關機,可也是調成靜音。然而這次最終被他改成了震動。也許在他心底仍有一絲期盼,萬一是白映的電話呢?自己送她回去,怎麽也要表示一下感謝吧。
那種震動産生的酥麻在他西裝口袋裏撩撥着他的心扉。他帶着愉悅的企盼從懷中掏出,當看到屏幕上閃現的名字時,連他自己都對自己瞬間強大的失落感搞得不可思議。來電話的是周音。他果斷挂掉電話,卻再也無法調整到最初的狀态,拿起筆的手無論如何勾勒,紙面與腦裏總是纏成一團麻。
周音啊,對連飛揚來說一樣是個很重要的人,一樣是個--能擾亂他心神的女人。
他心裏清楚的知道自己對周音的虧欠。這些年,她一直默默等着自己,默默付出,承載自己的任性,可自己換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卻始終沒有選她。
最可惡的是,明明她在國外,自己還不時"撩撥"她。
只因為,他把她當成了救命稻草。她是他的紅顏知己。她了解他的過去,可以分享他的過往。因為有她,連飛揚覺得自己還沒有和過去完全切斷聯系,自己還是"自己"。這也就是連飛揚就是不能接受她的原因--他不能糟蹋她付出的感情。畢竟,自己心裏能否放下那個人,多長時間能放下,自己并不知道。
連飛揚還是決定給周音回個電話。就着在茶水間倒咖啡的空餘,他打開屏幕,看到周音發給他的微信,裏面只有一句,
周音說,飛揚,我也回來了。
連飛揚仰頭靠在牆上,沉重地喘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她果然還是拒絕了
臨海萬玺是臨海集團在s市南新開發的樓盤,屬高檔公寓,距離地鐵口只有一站地。連飛揚就住在這個園區的15#,用他經理的話說,這幢樓是整個園區的樓王,地理位置在園區中心,綠化做得好,地下直通車庫。本來要給連飛揚揚在市中心租一套公寓,誰知道連飛揚卻選了自己公司的樓盤,拿了個最低折扣,直接全款買房。房子是好房子,只是偏了些。可連飛揚執意如此,經理也樂得省心。于是在一個月前,這所二百平米精裝房的鑰匙就落入連飛揚手裏。
下班後,連飛揚覺得今天格外疲憊。
他進了院子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院子裏散起步來。小區內綠地面積高達70%,人又少,空氣很是清新。他所在的大學校園環境很好,養成了他每次遇到煩心事,總喜歡在有花草的地方走走,靜靜心。在那之後,他總是重新恢複動力,找回信心。這麽長時間以來,雖然遇到了各式各樣的難題,他都解決了。不過今天顯然沒有什麽效果,還沒走到兩分鐘,他就折回到家裏。物業看管員于伯笑着跟他打了個招呼,“嘿,今兒回來得晚啊。”連飛揚臉色奇臭,只象征性的應付了一句,便直奔電梯,弄得于伯莫名其妙的。
放水,洗澡,上網,查資料,整理文檔。。。
諾大的房間異常安靜,只有牆邊的大立鐘滴滴答答響個不停。曾經他為自己獨特的品味感到自豪--兩米高的實木打造的歐式造型豪華大氣,銅質機械配件搭配鏡面玻璃和金屬表盤,每到整點會發出清晰的報時音--現在他只有想把它摔碎的沖動。
“該死!”他低聲咒罵。眼下他手裏還有大堆的工作要做。新案子還想再平安夜之前完成初稿,大家都商定好今晚熬通宵,明天再碰頭。兩個鐘頭前他還是那麽打算的。可實際上,他比預想的狀态要糟糕許多。此刻他的心情--簡直可以用惡劣來形容。要是在這個狀态下工作,估計他只能設計出新世紀最現代化最有特色的豬圈群。
連飛揚想想,決定給周音打個電話。寒暄過後含蓄地問她如何做了這樣的決定。周音說,半年前你從北京回來的時候,我就決定從美國回來了。
連飛揚苦澀道:“你這又是何苦?明明可以留在美國定居的,為什麽放棄那麽優厚的條件?”
“我從來也沒有想過留在那個地方,因為我知道終有一天,你會回家。”周音的聲音輕柔如潺潺流水。五年前,連飛揚畢業到北京打拼,曾告訴她,自己終有一日會回到s市,因為他的父母家人朋友都在這裏,這才是他的家。周音便說,你回來,我就回來。
五年來,她堅定信守着這個承諾。
連飛揚挂了電話,喃喃自語,我不值得,不值得的。
白映是被手機鈴叫起來的。剛開始她以為是鬧鐘,按了幾次都沒反應。後來想想,自己昨晚兒喝了酒,壓根兒沒定鬧鐘,怕是單位有事兒,趕忙拿起電話,一看是李銘陽的,馬上長出口氣,還好還好。
電話接通,白映慵懶地說了句:“喂--你好早哦。”還應景地打了個哈欠。李銘陽笑說:“還早呢。都八點了。快開門,我給你帶了早餐。”
“哇,好棒!”白映最喜歡一睜眼就有早餐吃了,馬上穿了拖鞋去開門,李銘陽果然出現在門外,手裏拿着打包好的餐盒,還有行李箱。白映連招呼也不打一個,就搶過李銘陽手裏的餐盒往裏扒看,一看是自己喜歡的皮蛋瘦肉粥和黃金糕,笑得臉上成了一朵花兒,“快進來快進來,你看你這客氣的,大早上給我來送早餐,真讓我不好意思呢!”
李銘陽:“……白映,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麽虛僞,裝得太假了。”
白映問李銘陽:“你知道你為什麽這麽不招人待見嗎?”
李銘陽馬上會意,“因為我太真誠了。”
白映一本正經教育說:“別人就算知道對方說的是假話,也不會故意拆穿的。只有你才會這般不留餘地。你這樣不好,要改。”
李銘陽點點頭,一臉真誠回答:“你也很不留餘地--”說完往白映的胸口不經意瞄了一眼。白映一看,原來自己出來的急,沒有注意睡衣中間那顆扣子開了,裏面的風光讓對面的男人一覽無餘。白映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上湧,臉熱如發燒,連忙轉過身雙手捂臉,“李銘陽,你一直是個正人君子,肯定什麽都沒看見是吧?”
李銘陽無辜道:“我是君子,不是瞎子……”見白映有要發作的可能,李銘陽馬上轉移話題:“叔叔阿姨上班了?”白映悶悶“嗯”了一聲。
十分鐘解決完早餐,白映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将手中的空餐盒一打包,退給李銘陽說:“吃飽了,我繼續睡覺去了。你自便。”說完出餐廳直奔自己的大床。李銘陽正一臉寵溺地收着餐盒,就看白映風風火火從卧室裏又奔了過來:“不對呀,李銘陽,你不是在廣州出差呢嗎?”
“我還要和你說這事兒呢!”李銘陽一遍熟練地把餐桌擦幹淨,把垃圾系好一邊說:“我這次只是回來收拾一下東西。總部那邊有些事情,我可能要呆上一些時間。”
白映一下子安靜了,想了想,問:“要去幾天呢?”
李銘陽抱歉地看着白映,“要十天--所以,平安夜我趕不回來了。”李銘陽期待地看着白映,希望她能說點什麽戀戀不舍或者挽留的話,只可惜他失望了。白映眨着眼睛,一臉純真望着他:“行啊,我知道了。你在外小心點啊!”
“恩。”李銘陽答道。
“要按時吃飯。”白映囑咐道。
“恩。”李銘陽答道。
“再忙也要定時活動活動,一天總坐在電腦前對你身體太不好了。”白映說,“你不是總說脖子疼嗎?”
“行,我記着。白映,我剛下飛機,好累。讓我睡一會兒好嗎?”李銘陽說完,人立刻卧倒在沙發。白映看着眼前這個面容疲倦的男子,轉身從卧房取出一床被子,輕輕覆在他身上。
這一覺李銘陽睡得格外香。
迷迷糊糊地仿佛聽到白映在身邊喚他,李銘陽順手抄過她的手揣進自己懷裏繼續睡。白映将手縮回,一臉平靜說:“李銘陽,現在已經三點半了。你現在抓緊時間飛車趕過去,還有可能趕得上今晚四點二十的航班。”
李銘陽的眼睛一下子睜開,眼神清澈見底。面前的白映,則露出一貫的職業微笑,不急不慌。李銘陽問:“你怎麽知道飛機的時間?”白映指指他的外套,“你的裏懷口袋裏裝着你的機票。”李銘陽深吸一口氣,覺得屋內飯香陣陣,頓覺胃裏一陣空,人類的本能瞬間暴露無餘。“這味道--我最喜歡的牛肉丸子湯!”
白映坐在沙發邊上,悠閑道:“與你有什麽關系,這是我做的。”
“你早上也吃了我買的早餐。”
“那是你願意,自己送上門的。”
“白映,就算是女人,也不可以這樣無賴。”
“那好吧。大不了我出去買給你。喂,我說--你幹嘛啊,你是土匪啊!”只見李銘陽一個箭步将白映扛上肩,作勢就要将她摔下去,嘴裏還不斷威脅:“你讓不讓我吃?讓不讓!”
白映又急又怕,忙說:“讓、讓,你先放我下來,啊--!”李銘陽到底将白映“輕輕”摔在地上。白映掙紮起身,橫眉怒對道:“你有這本事,自己直接去搶就好啦,我又沒本事攔你,幹嘛吓唬人啊!”李銘陽嘿嘿一笑,傲嬌道:“爺就是想你自願啊!”
白映瞪了他一眼,“你越來越像梁曉了。”說完,拉着一張臉去盛飯,邊盛邊說:“到時候趕不上飛機可別賴我,誰叫你自己起來晚的?”
李銘陽得意道:“還騙我呢,真以為我不知道,現在還沒到三點鐘--我定了鬧鐘的。”看到白映轉過頭用一種恨恨的眼神看着他,一副“我又被你耍了”的樣子,李銘陽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走過去幫白映一起盛飯,嘴裏說道:“好啦好啦別生氣了,你知道我不會真把你摔到的。”
白映強忍着咽了一口氣,惡狠狠道:“就知道你事多,不喜歡吃外面的東西。”
“外面的東西怎麽趕得上你做的?”李銘陽大口扒着飯,邊吃邊說:“等以後結了婚,你得天天給我做啊!”
白映拿着筷子的手忽然頓了一下。
李銘陽沒有忽視這個細節。他的心情變得有些複雜,吃飯的速度也降了下來。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沉默,不複剛才畫面的和諧。
李銘陽将複雜的神色掩去,裝作不在意地繼續說:“我覺得我們歲數都不小了,是時候考慮看看結婚。這次回去,我父母也問起了你,說什麽時候帶你回去看看。”
“李銘陽,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嗎?”白映的聲音小到幾不可聞,“我,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每日兩更,每更3000字。保質保量。上午九點三十,下午五點三十。
☆、姐妹
李銘陽的心裏産生了深深的失落,但失落之餘還有些慶幸,還好,還好她沒有拒絕。帶着這樣的心情,李銘陽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落魄到如此地步,這樣卑微地去讨好、去等待一個人,即便看不到曙光也從不曾絕望。
“我就不送你了,今天上夜班。”白映說。李銘陽點點頭,提着行李箱要離開,想想,還是将吻落到白映的額頭。在關門的那一剎那,白映疲憊地靠在牆上。
如果李銘陽再不走,她可能就裝不下去了。
一切在李銘陽再次遇到了連飛揚時找到了答案。
其實周音的飛機三點就到了S市,但她固執地等着連飛揚來接。連飛揚的案子比較急,整個下午都在與同事的讨論中度過,根本無法請假。等連飛揚趕到機場時,已經過了四點。當連飛揚歉意地試圖向周音解釋時,周音用她一貫的體貼給了連飛揚充足的面子:“我又不是第一天上班,當然知道工作的無可奈何呀。再說你能來我已經很開心了。”
連飛揚釋然地笑了,張開雙臂擁抱周音道:“歡迎你回來。”
連飛揚接過周音的行李,兩個人歡歡快快地往外面走。周音感慨道:“真是哪好也不如家好!”神色間極是興奮,“你都不知道,國外的東西真是難吃死了。這次回來,我一定要好好補償我的胃。”說到這裏,周音忽然神色愧疚,噘嘴道:“抱歉啊,因為回來得匆忙,忘了給你帶禮物啊!”
連飛揚搖搖頭,“無所謂了,現在網絡這麽發達,什麽買不到?你大老遠自己拎這麽多行李回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周音察言觀色地看着連飛揚,小心翼翼問道:“我這次回來,你看起來好像并不太開心的樣子。”
連飛揚忙說:“怎麽會?我當然開心啦!”
“是嗎?”周音忙補充道:“那就好,我真怕因為我的回來給你造成負擔,那就不好了。”
連飛揚沒有接話。
怎麽可能沒有負擔。一個女孩只身在美國闖蕩,經歷種種艱辛剛剛開創出一片天地,卻因為自己毅然放棄一切回到原點,就算人家再怎麽心甘情願,自己又豈會沒有壓力?“想沒想好回來以後做什麽?”連飛揚問。
“恩,我已經有了初步的打算,不過還沒定下來。等有了确定的消息我才告訴你。”周音賣個官司。
“年下工作也不是太好找,你別有太大負擔。”連飛揚邊說邊費力地在擁擠的人群裏穿梭。這時有個人費力地從對面一路穿過來,看起來很着急的樣子,邊趕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周音皺着眉頭猜測,“肯定是趕飛機。為什麽不早點到呢,匆匆忙忙的。”忽然見連飛揚神色不對,“飛揚,飛揚?”
那個匆忙趕路的人顯然也看到了連飛揚。他先是神色吃驚了一下,不過很快掩飾住自己的情緒,禮節性地笑了一下。
周音将手環上連飛揚的手臂,探視着問:“怎麽了?喊你名字都不答應。”連飛揚這才回過神來,不自然笑笑:“沒什麽,剛剛好像看見個眼熟的人。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緊趕慢趕,終于趕上了。還好商務艙比較寬敞,李銘陽迅速找到自己的座位。飛機此刻還在準備起飛,空乘體貼地幫邊上一個老人系着安全帶。李銘陽緊握着自己的電話,想要跟白映說點什麽。微信上的消息寫了又删,空乘只得善意提醒,“乘客您好,飛機馬上就要起飛,請您将手機關機。”李銘陽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将手機關機放入口袋。
整個飛行過程還算順利。随着飛行的平穩,很多人進入了夢鄉,整個機艙安靜了下來。李銘陽靠在椅背上,思緒回到了上午。白映自以為掩藏得很好,可最近半年李銘陽還是覺察出了異常。體現最明顯的就是打電話的時候她常常心不在焉,今天上午又總是愣神兒。現在得知連飛揚回到了S市,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李銘陽的心裏自嘲地笑了,原來這麽久了,她的喜怒哀樂還是會受他影響。
若說開始,這一切還讓李銘陽的心微涼,現在他已經麻木。白映,從來都是傷人心的好手。是不是因為他總是露出一臉微笑,所以她從來看不到他的悲傷?
……
好累啊!白映剛剛将制服換下來,此刻正穿着自己的衣服,對着鏡子擠眉弄眼。小穎跟白映開玩笑道:“別看了,已經夠美了,再照鏡子都漏了!”白映哀怨道:“還美呢,這一宿折騰得我又長了一道細紋。”小穎抑郁道:“你畢竟還休息了一會兒呢,我這才整宿沒睡好不好?”
昨天晚上站內消防設施聯調,警鈴響了一宿,給大家折騰得都疲憊不堪。
白映看了眼小穎,靈動的雙眼神氣活現,感慨道:“畢竟是年輕好啊。你看你,折騰一宿,氣色還是那麽紅潤,哪像我!”
小穎笑說:“白姐,要不你就趕緊嫁了得了。你都說了,歲數不小了,幹嘛不趕緊結婚?讓姐夫養你多好,何必那麽辛苦幹這種又累工資又不高的活兒!”
白映停頓了一下,苦笑道:“你想嫁,人家也得想娶不是?”
小穎裝腔“哼”了一聲,說:“白姐,你就別騙人了。我都看到了,昨晚姐夫給你發的微信,向你求婚的那個。”
昨晚剛剛清點完票款,白映就收到李銘陽的微信,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句話:“我已安全到達,勿念。另,今天跟你提的訂婚的事情,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
小穎見白映沒答話,連忙說,“你可別說我偷看你隐私啊,誰讓你不把手機收好。”她們幾個員工感情都比較好,平日裏有什麽開心不開心的都一起分享,所以玩鬧也從不分個裏外。白映趕緊說,“沒有沒有。我只是在想他跟我說的話。”
正說着,白映的手機又響了。小穎趕忙說:“快接快接,肯定是姐夫!”
白映看了手機一眼,面色如常道:“不是姐夫,是姐妹。”
接起電話,久違了卓寧的聲音隔着耳膜傳進白映耳朵裏:“咦,今天接電話這麽利索?我是不是打錯了。”白映直接回敬:“有事說事,沒事挂機!”卓寧柔聲道:“白映你別那麽殘忍成嗎?今天什麽班兒啊你?”
“下夜。”
“難怪脾氣這麽沖。我告訴你,女人不可以總發脾氣的,容易老。我對門辦公室那個女的就是,她爸也是個局長,她真是要啥有啥,買的化妝品全都是千元以上的,結果就是因為慣得不像話,養成了個臭脾氣,天天一副別人欠她錢的樣兒,才二十多歲就長得跟更年期似的,當然這也和她沒有男人在身邊滋潤有關……”
“說重點!”白映勉強控制住自己沒有直接挂斷電話。
“陪我去相親!”卓寧立刻直奔主題。
“陪你去相親,你在天邊兒呢你叫我陪你去、去相親?”白映嗔怒,“大清早兒的你拿我開涮哈!我告訴你你要再不說我就挂了啊!”
“你別介呀。我真找你相親去。合着我還不行回來了啊?”
“什麽?你說我你回來了?真的嗎?太好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白映一高興,樂得直跳腳。不過她馬上反應過來後,聲音立刻降了八度,淡定道“你回來我也不陪你去相親。”
“為什麽呀?”卓寧不解。
“我這剛上完夜班,難看死了。陪着你這麽朵花兒,我多丢臉啊!”
“相親的是我,你丢什麽臉啊?”
“我這不是怕給你丢臉嘛!”白映邊往站臺走邊說。
“白映,好姐妹,陪我去吧。人家自己一個人會害怕!”卓寧把聲音調成撒嬌模式,迂回進攻。
“你會害怕?卓寧,你從幼兒園開始就辣手摧花游戲人間了,你會害怕相親?”
“白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覺得相親這種運動特別傻所以才不陪我去想讓我一個人傻到底是不是?”
“誰說的?”白映被說中了心事,明顯底氣不足。這卓寧要是約白映去吃飯唱K看電影,白映早就沒那麽多廢話了。也虧着只有卓寧,才會把相親當成一項運動。
“你說我們姐妹這麽長時間沒見了,你一點也不想我啊,你這沒良心的!”
“去年過年我們還見過 ̄”
“都一年了,一年了好吧!白映,老娘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去,還是不去!”卓寧徹底失去耐心,終于露出母狼的本性!
“去。”白映的聲音立馬疲軟,馬上恢複自己欺軟怕硬的劣根性。
“那你還磨蹭什麽,我馬上就到了!”卓寧嘿嘿一笑,聲音陰沉而恐怖。
“你都要到了?不是吧?那今天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