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節下課

上給你幾分薄面,難道你還能做得了所有人的主嗎?”

“你說得對,我是不能代表所有人。你很幸運,還有一個李峰支持你。可是,除他之外,我們圈子裏所有人,都不接受姜昕雨。”說完這句話,卓寧把目光看向姜昕雨,果然見到她顫抖的嘴唇緊緊抿着。

“卓寧!”連飛揚終于火了,他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你們究竟想要怎麽樣?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難道你們要談戀愛都需要其他人三堂會審嗎?”

卓寧心裏終于松了口氣。不怕連飛揚生氣,他生氣,說明他在意了。哪能有人真能輕易丢棄一個圈子的朋友?更何況,卓寧和連飛揚心裏都清楚,戀人得到朋友認可是多麽的重要!

“別人都不需要得到大家的同意,只有你,連飛揚不行。因為,你是在大家面前發過誓的,永遠不會和白映分手!”卓寧接連說出最具有殺傷力的話,一擊命中。看到連飛揚的氣焰一下子被滅了下去,看到他頹然地靠在椅背上,卓寧幾乎以為自己大獲全勝了。就在她準備得勝歸去時,連飛揚又開口了,只是這次的語氣有說不出的疲憊:“卓寧,你其實不懂愛情。”

後來卓寧回想連飛揚說的話,“即便是我負了她如何?即便你們說得都有理又如何?就算我回到了她身邊,我們還能回得去麽?”卓寧覺得連飛揚說的的确沒錯。其實白映比自己更清楚這個道理吧。只是因為慌不擇路,所以才到處訴求他人。尤其是連飛揚說:“卓寧,其實你不懂愛情”的時候,卓寧所有的攻擊都仿佛使不上力了。所以卓寧并沒有告訴白映自己找過連飛揚的事情,在白映再一次打電話的時候,卓寧直截了當告訴她:“我幫不了你。”直到很久後,卓寧覺得白映應該放下了,才把這件事告訴白映。

所以卓寧那麽執着那個問題,因為一直求而不得。這也是她代白映問的。

☆、原就如此1

連飛揚思考了很久後,緩緩開口。

他是從白映和宋友的關系說起的。

他說,他清楚地記得分手半年多以後,一天他上校友錄,看到白映發的照片。照片上的白映和宋友親昵地在一起分吃一串糖葫蘆。那時他想,如果讓他心痛就是白映的目的,那麽恭喜她,她的目的達到了。連飛揚知道,那時白映一定在笑。每次他心痛的時候,白映即使身在千裏之外也可以感覺得到。他們一向心有靈犀。這個,怕是科學無法解釋的心靈感應。

那時的連飛揚,的确有種錐心刺骨的痛感。

沒有科學證明男人比女人更無情,他們只是果斷,卻并非不痛。分手的決心,連飛揚下了很久。當白映還沒有意識到兩個人之間問題的時候,他正掙紮在繁重的學海和糾結的感情中進退維谷。他經常成打的喝老雪,喝到胃裏泛酸,喝到不省人事。他曾那麽相信和白映的天長地久,那麽堅持自己的從始至終,要他親手結束這段傾注生命的感情,他怎可能如表現的那般潇灑?他已經二十歲,對白映不再單純是少年般火熱沖動的好感,而早已升華至了刻骨銘心的愛。若不是覺得兩個人實在走不下去,他絕對不會放手!

白映不解、張菁不解、卓寧不解、宋友不解、張子豪不解。

所有的人都在問他,為什麽他堅持分手。

明明白映那般愛他,明明看得出他也愛白映。他們就是無法理解連飛揚所謂的“沒感覺了”是怎麽一回事。連飛揚只是苦笑不語。

自負如他,該如何向別人坦誠,自己已經無法駕馭白映?

如果不愛,分手的原因永遠只有一個;如果還深愛,分手的原因永遠很複雜。就是因為有很多因素交織在一起,才壓得連飛揚不得不向現實低了頭。因為,他深愛,卻仍然清醒,并現實。

分手,不僅僅是家人的壓力。

曾經的連飛揚,很享受和白映在一起的時光。他是她的天,是她的信仰。他喜歡白映用充滿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然後總驚訝地說:“你怎麽會這麽厲害?”那時候,即便他說太陽是綠的,白映也會深信不疑。還有,她很依賴他,做什麽事都會問他的意見,無論他說什麽,她都會很認真的思考。

的确,高中的白映是個灰姑娘,而自己,則是金光閃閃的存在。

可到了大學以後呢?自己的境況一落千丈。連飛揚變得普通起來,沒有光環,絲毫不比別人優秀,即使他付出更多心血;而白映卻完美蛻變,成了一個傲人的公主,圍在她身邊的男生不計其數。她每次驕傲地告訴他,那種炫耀讓他聽了極不舒服。

連飛揚能做什麽?難道要求白映不要成長?

只是,她的成長超出了他能夠忍受的範圍。她還愛着自己,卻不想再做自己身邊的小女人了。她想要飛得更高更遠。而他很害怕,終日在對她有一天是否會離開的惴惴不安中度過。一旦有一天,她發現比他更優秀的人,那她還會在自己身邊嗎?

連飛揚早已認清現實,比他優秀的人,大千世界裏大有人在。曾經,他束縛她,妄想把她禁锢在自己身邊;結果無非得到她的掙紮、不解和憤怒。她嘲笑他心胸狹窄,沒有自信。

“白映她,算不上一個善解人意的女人。比如她雖然愛我,卻非要以讓我難堪和傷心的方式來懲罰我……或許白映說得對,我就是小氣,心胸狹窄。我就是無法忍受白映和別的男生接近。就算明知道她和宋友只是朋友,我還無法忍受,何況是別人?”連飛揚對卓寧說。

那時他覺得,自己已經給不了她想要的了;或許,自己不再是那個能給她幸福的人;或許以後他們會面臨更多的矛盾和争吵;或許他們會逐漸成為兩個世界觀完全不同的人,背道而馳并越走越遠。既然如此,長痛不如短痛,就讓自己揮刀斬斷兩人的牽連吧。

那一夜,他蜷縮在床的一角,緊緊閉着眼睛,回憶他和她走過的路,點點滴滴。

那一夜,他将她給他親手織成的圍巾放在臉邊輕蹭,用手撫摸。

那一夜,他最後一次凝視錢包中她的照片,将自己的淚灑在她的臉龐,親吻照片裏她的唇畔。然後,将她的照片從他錢包裏拿了出來。

那一夜,他跟自己說,這是我最後一次想你。

不是不愛,是無能再愛。

相比于白映可以放縱地罵自己絕情忘義,他卻要用全身力氣去抗拒這個自己深愛的女子對自己的情深似海。所以,他一遍遍強化自己的冷漠,可以不去想她,逃避和她有關的一切人事物。可每次當連飛揚幾乎忘記她忘記痛的時候,她總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提醒他,她的存在。

無休止的折磨!

白映恨他!他知道。

可他對她就沒有恨嗎?或許剛開始只有淡淡的怨。畢竟,如果她還是以前的她,他們的感情也不會這般無疾而終。可她的不放手,她的糾纏,對自己反複的折磨,竟也開始讓自己産生了恨意。

于是,在白映生日的第二天晚上,也就是光棍節那天,連飛揚對那個從入學以來就對他有好感的女孩子說:“你也沒有男朋友,我也沒有女朋友。要不我們在一起吧。”沒有鮮花,沒有美食,甚至沒有任何浪漫的話,連飛揚的語氣平靜得如同哼出的催眠曲。

“明知道你有深愛的人,她居然也會答應?天下居然有這麽傻的人?”卓寧實在太不能理解了。

是呀,連飛揚也覺得姜昕雨很傻,明知道是飛蛾撲火,卻義無反顧。後來他曾問過姜昕雨,姜昕雨說,從入學開始,她就被他深深的吸引。但她沒有過非分只想,因為她知道,連飛揚有女朋友,而且很愛她。那個女孩子,叫做白映。

她曾在白映來J大找連飛揚的時候遠遠地看過他們一眼。很恩愛的樣子。

她只是默默把喜歡留在心裏。從未想過去拆散,即便看到兩人激烈的争吵。

後來連飛揚和白映分手,她從張子豪那裏聽來消息,也沒有想過趁虛而入。因為她知道,連飛揚深愛着白映,他怎會有辦法接受另一個女孩子?只是沒想到,他會主動和自己說交往。難以抵抗的誘惑!

有時候姜昕雨也會質疑自己是不是不道德。盡管不認為自己是第三者,可她知道白映一直沒有放手過這段感情。她能夠想象到白映的痛苦,可卻沒有辦法拒絕這種誘惑,這大概是她唯一的機會。

于是,她答應了連飛揚,成為他的第二個女朋友。

連飛揚對她算是很好吧。每天早上買好早餐,到自己的宿舍地下等她;陪她一起上課,一起在讀書館自習,一起看電影,一起逛街,一起吃飯。日子久了,姜昕雨也就逐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刻意忽略連飛揚緊鎖的眉頭和偶爾的失神。

“可惜她并不知道,她認為美好的一切,被我‘無意’透露給宋友。後來宋友就給白映發了我和她在一起的照片。”連飛揚說。

“你們倆還真是幼稚。”卓寧說。

後來卓寧也告訴了他很多以前他并不知道的事。比如,他吻周音那件事對白映的影響;比如白映一直以來的自卑;比如白映所有的努力只是為了能夠證明自己的魅力,證明自己是可以配得上他的人;再比如剛開始白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李銘陽,她讓他誤會僅僅是因為想要得到他的在意;再比如,白映雖然裝作不在乎,其實她心裏很在意他和其他女生接近,有一次白映去他學校找他,見到過他和別的女生調笑。

……

此刻的連飛揚安靜地沉睡在白映的床上。記憶往來穿梭在意識的邊緣,那些好的,不好的如同膠片電影放映在他腦中,前行,定格,再前行,再定格。忽然,連飛揚在睡夢中清醒過來,目光與白映的目光交疊在一起。

看着自己的手僅僅攥着白映的手,連飛揚連忙松開,不好意思地說:“我是不是做夢了?”

白映依舊一副愛理不理的語氣,“你感覺好點兒了沒有?”

連飛揚點點頭,依舊不放過白映的追問:“我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麽?”

白映誠實地說:“你反複在說,對不起。”頓了頓,白映揶揄道:“你對不起的人很多麽?”

連飛揚低下頭說,“所有的對不起,都是對你說的。白映,原諒我,我一直誤會了你。”

白映把頭別過去。她咽了咽口水,聲音沙啞道:“沒什麽誤會的。你沒有對不起我。”

連飛揚說,“你還記得我跟你分手的前一天嗎?”

白映緩緩搖頭。

“我記得好像是快要期末的一天,我正在跟問老師題,你的電話就打過來。你說你在一個叫做慣性的酒吧,要我過去找你玩兒,你知道我很不喜歡這種地方,更不喜歡你去這種地方。我跟你說過很多回,你不聽也就罷了,居然還叫我過去陪你。我那時真的很忙,就告訴你我去不了。你很生氣把電話挂斷了。沒過十分鐘,你又給我打電話說要我去找你。導師就在我旁邊,短短十幾分鐘被打斷了兩次,我真的很生氣,就把電話挂了。後來我到底放心不下,和導師說了聲對不起打車趕過去。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麽?我看到你整個人跟李銘陽摟摟抱抱在一起。”

連飛揚兩手握拳抵上額頭,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想到那個場景他仍覺異常苦澀。

☆、原就如此2

“我不甘心。第二天我氣消了點,給你打了電話。”

白映嘆了口氣。她怎會不記得。

“白映,昨天我比較忙。你說你在一個酒吧。為什麽要去那種地方?”盡管心情平複了很多,連飛揚的話裏還是帶着責備的意味。

“喝酒啊!去酒吧不去喝酒做什麽?”白映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嘲諷。

“是你自己去的?”

“當然不是!我和李銘陽一起啊。本來還想順便叫你一聲,可你不是沒時間嗎!”白映怎麽氣人怎麽回答。

“你答應過我什麽?你不是說過不會和除我之外的人喝酒?”那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居然是自己的,連飛揚自己也覺得好笑。

“真好笑,不守信用的明明是你——為什麽要讓我難過?為什麽在我有事的時候,第一個出現在我身邊的人永遠不是你?”她說,“這就是你愛我的樣子?不是先問我是不是有事,而是先責備我!”

“是啊!我在你心中永遠都比不上別人!”連飛揚越聽越窩火。

“真是惡人先告狀!我倒想知道,你真的愛我嗎?你真的愛過我嗎?”白映針鋒相對。“不說話了,是吧?沒有話說了是吧?連飛揚,我要和你分手!”

“白映——”連飛揚的聲音先是高亢,随後低沉了下來,語氣說不出的疲憊與失望,“我愛過你。可我不再愛你了。好,我同意,分手吧。”

那是連飛揚第一次對白映說分手。後來盡管幾次分分合合,兩個人再也沒有過真正甜蜜的一刻。

“白映,我是個正常得男人,我沒辦法忍受一個三心二意随時會劈腿的女人。與其随時面臨被抛棄,被背叛的危險,不如先斷。我承認,那時我的确心狠了些,但那時,其實我很恨你。”回到現實中的連飛揚終于可以心平氣和地承認自己的醋意和不甘。

白映有些震驚,喃喃道:“我從來不知道你那天來了。”是呀,就是因為那天連飛揚到最後也沒有出現,才讓白映那麽生氣,打電話跟他吵架,最後讓他說出“分手”那麽絕情的兩個字。

“是。可是我沒有讓你看到就又走了。”連飛揚惋惜道。如果不是因為錯過,可能今天兩人就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白映忽然站起身,冷冷的聲音從她口中傳出:“現在說這些做什麽,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白映話音剛落,忽然被身後的男人一下圈進了自己懷中。

多少年了,久違的懷抱,就連他身上的味道,自己還是那般熟悉。這種情景,近十年來幾乎夜夜出現在白映夢裏,可白映總覺得,那只是她的幻想,她的一廂情願。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發生的事。白映可悲地發現只是那樣簡單的一個動作,自己居然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她差點就攤倒在後面那個人的懷中了。

殘存的理智告訴她,應該趕快掙脫這個危險的男人;可那懷抱的微溫讓她無比貪戀。她最終還是舍不得,這是她求了多少年的夙願,只願再感受一次這樣的溫度;她只是求,沒想過有一日居然成為現實。

後邊那個男人說,白映,我回來了。

“你回來與我有何關系?”白映輕聲說。“走了多好啊,一了百了。既然當初已經認定我背叛了你,你還回來做什麽?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人生。”

連飛揚深吸一口氣,終于将心底的話說出口,“我還是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就算你曾背叛我們的感情,我還是喜歡你。”

“連飛揚,你真令我刮目相看。歲數大了,沒想到你的寬容心居然大到可以包容一個背叛過你的女人。給你點贊了我!”

本以為已經這樣折辱了他,他定會惱羞成怒。沒想到連飛揚只回答:“是。就算你曾背叛,我還是喜歡你。白映,我喜歡你。就算過多少年,我也喜歡你。”

“啪——”一個清亮的耳光幹幹脆脆扇上連飛揚的臉,白映回轉身昂頭對連飛揚說:“別跟我說喜歡。如果當初我真死了,難道你跟我到棺材裏說喜歡?”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當初是我不好。”連飛揚并沒有絲毫因為被甩巴掌而生氣,他現在被慢慢的內疚折磨着。“可是白映,我知道,你還喜歡我的,是嗎?”

“你憑什麽認為我還喜歡我?”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看我的眼神,你說話的語氣,你表現出來的不自然,白映,如果你現在和李銘陽很幸福,我也認了。可我知道你現在過得并不好。我們就不能重新開始嗎?”

白映剛想要反駁,門外有人敲門。伴随着敲門聲,還有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傳來:“請問,這兒是白映的家嗎?”

白映用手擦了擦眼睛,迅速整理好情緒,低聲道:“我去開門。”

連飛揚頹然地坐到床上。

門開了,門外站着的是個清秀的女子,面容依稀有些熟悉,可白映不太記得。

“你好,請問找哪位?”白映禮貌而疏遠。

“白映,還記得我嗎?我是姜昕雨。”

白映仰頭哀嘆一聲,心道這陣子刮的什麽風啊。“你——來接連飛揚嗎?”據白映所知,兩人已經分手很多年了。沒道理還有什麽牽扯啊!

裏面的連飛揚也很是驚訝,他走到門口問了聲:“怎麽是你?張子豪呢?”

“下邊停車呢。對了連飛揚,你怎麽樣?好點了沒有。”

連飛揚尴尬地清了清嗓,“恩,現在好多了。”

姜昕雨對連飛揚說,“自己可以走吧?你先下去找張子豪,我有事跟白映聊。”

連飛揚看了眼姜昕雨,神色有不解。姜昕雨給了他一個叫他放心的眼神。于是連飛揚出門下了樓。

白映一面往裏走一面說:“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麽話題可聊。”

“你很恨我嗎?我覺得應該是我恨你才對啊!”姜昕雨并沒有因白映表現出的冷淡而有絲毫不悅。

“我沒不讓你恨我。你随意。”白映說。她很少這樣直白。

“我不恨你,一點兒也不。”姜昕雨笑得很真誠。白映回過頭就看到那樣一張燦爛的臉。這樣的笑臉,果然讓人恨不起來。

可她确實是那個曾經讓自己痛極的女子,白映冷笑道:“我真的知道你很無辜,可我卻沒有辦法喜歡你。我在那裏心痛的時候,你們在做什麽?親熱的在一起。你難道就不能體會到別人的痛嗎?”

姜昕雨搖搖頭,“所以我來和你解釋啊。我和他,從開始,就沒開心過。一直是我一廂情願而已。”

姜昕雨說了很久,從開始到最後的結局。直到聽得差不多,白映才別別扭扭說:“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又與我無關!”可怎麽聽,白映的聲音也不是那麽理直氣壯。

姜昕雨笑道:“雖然我和你相交不深,可總感覺你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生。果然是呢!如果你不感興趣,幹嘛聽這麽久?你不該把我轟出你家嗎?”

“禮貌,禮貌你懂嗎?”白映瞪眼,然後佩服地看看姜昕雨,“我真的覺得你很偉大,那麽輕易就可以放手。”

姜昕雨道:“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本就不應該強求在身邊。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其實他一直很喜歡你的。至少那時,他沒有變心。你沒有輕易被取代。”

白映想了想,誠心道:“很抱歉,那時傷害了你。”姜昕雨大度地搖搖頭,笑着表示自己真的理解她。

姜昕雨說:“白映,不要恨他了吧。”

白映搖頭,“我沒恨他。這麽多年了,早淡了!”

姜昕雨沒有反駁白映,只是接着說:“當初其實包括阿豪在內的很多人都不贊同連飛揚那樣的做法。只有阿豪,因為特別了解連飛揚,知道他心裏的苦,所以還能諒解他。聽說你們以前的朋友,很多人都因為這個把他孤立起來。”

那是卓寧的傑作。白映想。

“他并不好過。所以白映,原諒他吧。”

“沒什麽原不原諒的。我說了,我已經不恨他。”

“那你可願再給他一個機會?我知道他還喜歡你。”

“機會”白映笑容凄涼的反問。她伸出自己的左手,露出手腕,上面有一條很淺的紋路,并不明顯。“當初,就在這兒,”白映用手比劃着,“我狠狠的劃下了刀子。”白映頓了頓,道“很長時間,每當我看到留下的疤,感覺就像是一條醜陋的小蛇,在我手上蜿蜒爬着。還有我背上的傷痕,若不是他,我怎會一次有一次産生輕生的念頭?”

白映終于暴露了她內心的一絲情緒。她指着自己的心口一下下狠命敲打着:“外面傷口可以結痂,可是,心裏的傷痛卻比外面的那些更痛!”

“可這些都不是他一個人的錯啊!當初若你不是鬧得過分,他也不會如此絕情。其實剛開始,他真的只是想冷靜冷靜,是你逼得他太緊!”姜昕雨實話實說,“那時候我作為旁觀者,經常聽到電話裏的你和連飛揚在為一點小事吵架。你該承認,那時候你脾氣也确實爆了點。”

“當初是誰說永遠都不分開,什麽永不變心;既然無法做到,當初為什麽要承諾。如果不是因為他的信誓旦旦,我就不會陷那麽深,也不會那般痛心!”

“是,我承認,我那時候年輕,幼稚,處理問題過于簡單,不懂得好好溝通,只會找他吵架。可他,他為什麽不等我長大……”白映終于崩潰,依着床蹲下身,可惜淚水還是從她掩着的雙手溢了出來。

是啊。這許久以來,她對這段感情久久不能釋懷,是因為心中有太深的自責。她恨連飛揚,其實也恨她自己。這些年來,每每回想過去,她便會假設,如果當初不是她太幼稚,三番兩次試探他的心意;如果當初她更成熟點,多溫柔些跟他溝通交流,或許兩人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可明明是那般深厚的感情啊,他怎麽舍得說斷就斷?明明是那麽深愛着她啊,怎麽舍得看她為自己痛不欲生?如果他能夠等她成長起來,成熟起來,今天的她是否還是幾年前那個幸福快樂的單純女子?

姜昕雨善解人意地蹲在白映旁邊,輕輕拉過白映的手,只低聲說了一句,“白映,那時他和你一樣年輕啊。”聲音溫柔得如同月亮女神。

☆、相思無解

姜昕雨走後,白映一直倚在窗邊,不吃不喝,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連飛揚和姜昕雨的話交替在她腦海中出現。很久以前她不是沒有想過,想過連飛揚回來找她,自己會以怎樣的面貌對他。可随着時間的推移,她已經變得絕望和麻木。

她給卓寧打電話,電話關機。

她又給張菁打電話,斷斷續續地跟張菁講了這兩天發生的事。張菁聽了哈哈大笑了很久,然後說:“太爽了,我終于活着等到連飛揚向你低頭認錯啦!”

“你別光高興啊。你說我怎麽辦啊?”

“什麽怎麽辦?涼拌呗。我說,你不是還猶豫不決吧?都什麽時候了,你都和李銘陽訂婚了,你沒病吧你?你是不是受虐狂啊?當初他那麽折磨你,把你折磨成什麽樣兒你都忘了?非要重來一遍不可。那你也不用找他啊,我幫你複習一遍呗!”

白映忙說:“不用了”放下電話。

梁曉問張菁:“怎麽了,你這跟吃了槍藥似的。”

“還不是白映這個不讓人省心的東西。”張菁把事情講了一遍。梁曉說,“的啦。管好你自己就得了,人家的事你瞎操心什麽?不是說了嗎?寧拆一座廟,不拆一姻緣!”

“那不是別人,那是白映!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時候白映受了多少罪!”

“我客觀點說啊,你可別打我。那罪,多半兒是她自找的。人家連飛揚不就說個分手嗎?誰讓她那麽放不下的!喂,我說了你別打我,別打我,好痛……”

放下電話,白映就那麽看着窗外,她怎麽可能不喜歡連飛揚?她愛他,一直愛,從未改變。

可她怎麽能再接受他啊!她那顆被傷得鮮血淋漓的心,時刻提醒着過去她所受的那些痛苦。

八年前。

分手後的第五個月。

被李銘陽找到的時候,她正在網吧裏包宿。

若只是簡單的包宿,李銘陽不至于這樣氣憤。那時的白映,穿着低胸露骨的衣服,正在與一個男生視頻聊天。而聊天的內容,李銘陽只是輕瞥一眼就已經看不下去,居然如此□□不堪!

直直一個巴掌甩過來,弄得白映愣了。

等白映反應過來的時候,屏幕已經一片漆黑,是李銘陽拔掉了電源。怒氣一下子上來,白映從座位上站起來,沖着李銘陽喊道:“你這是幹什麽!”

李銘陽怒道:“我還想要問你幹什麽!你瘋夠了沒有?你知不知道張菁他們很擔心你!”晚上十點鐘的時候還沒有看到白映歸寝的身影,韓程她們實在坐不住了。韓程找到張菁,張菁本想自己去找白映,韓程他們留下應對查寝的老師,可想想白映也就有點怕李銘陽,這才急忙求了李銘陽出來陪自己一塊兒找。

她先給李銘陽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在他宿舍樓下等他,叫他盡快。李銘陽剛開始還不以為意,“張菁你是不是敏感過度了?白映不是小孩子了,不就一個失戀嗎?都鬧了半年了,該消停點了。她這樣沒完沒了地折騰,你還能看她一輩子啊?”

電話裏張菁的聲音很急:“你不知道。這次不一樣!以前她哭她鬧,可是我知道她都不曾絕望過。可一個星期前,她知道連飛揚又有了女朋友,就很不正常起來!我怕她……堕落下去!”

最先發現的是白映和宋友聊天的語氣,很輕浮。

後來發現問題的是細心的韓程。白映給很多她聽都沒聽過的男生打電話,說出來的敏感字樣,連張菁聽了都臉紅。然後,她發現白映每天都很晚歸寝。直到今天,她居然十點都沒回寝室。韓程真的很怕白映出事。她知道白映和張菁是好姐妹,白映又很怕這個有魄力的姐妹,就把她看到的告訴了張菁,讓張菁留意着些。張菁留了些心後發現事情果然很嚴重。

雖然不是很喜歡白映,不過畢竟朋友一場,何況她确實把自己很信賴地當成朋友,李銘陽自然覺得有一份責任在裏面,也就急忙穿好外衣下了樓。他們找了一圈飯店,沒有。又開始找網吧,好在第一家就找到白映。

網吧的氣氛很不好。尤其是夜晚,成群的不良少年在吞雲吐霧,情侶公然親熱,還有到處播放的□□和叫嚣砍殺的游戲聲音。就在這一片混亂中,白映任性喊着,“你們走吧。不用管我!”說完,一陣暈眩,便直直倒下去。

她三天沒合過眼,網吧又熱,再加上受了刺激,竟然暈了過去。這下別說張菁,連一向鎮定的李銘陽也有點慌神。不過他迅速冷靜下來,背起白映就往門口走。梁曉剛剛給張菁打電話,知道了這事,居然也湊熱鬧來找他們。

好在出了網吧,吹了些冷風,白映很快醒了過來。見到自己被李銘陽背在背上,白映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輕捶着李銘陽,“放我下來。”李銘陽回頭看一眼白映,臉與臉正好剛剛擦過,惹得白映一陣心悸。她強壓下這種感覺,虛弱點點頭說:“我ok,ok。”。張菁在旁邊重喘了口氣,“白映你吓死我了。”

一行人默默在靜谧的校園裏走。

學校的東南角有個小湖,白天總有成群的鴨子游過。湖邊種有桃樹,春末總能看到飄下大簇大簇的桃花。連飛揚以前來找白映,兩人很喜歡在湖邊的木椅上坐着,有時白映會拿出從食堂剩下的饅頭去喂。沒想到大家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裏。

湖邊有閥,張菁一看就興奮,拉扯着梁曉躍躍欲試。“深更半夜你也不怕危險!當心有落水鬼找你。”梁曉吓唬道。張菁一撇嘴,不滿回應:“我這不也是為了哄白映開心嘛!”梁曉斜楞一眼張菁,“就你那點小心眼兒我不知道?你都描上這兒好久了,只是白天沒有機會而已。”這個竹筏是專門用來擺渡工作人員的,學生不允許游玩。張菁扯着梁曉的袖子:“好哥哥,就這一回,就這一回還不成嗎?”梁曉被一聲聲的好哥哥叫的頭皮發麻,鄭重重複道:“只這一回啊!告訴你,到了上面別亂動,掉下去沒人救你!”但見張菁頻頻點頭,這才同意一塊上去玩。

竹筏不大,三個踩上去剛剛好。張菁使勁兒對白映招手,“白映,快上來,快上來!”白映搖搖頭。惹得張菁急忙跺腳。梁曉趕忙道:“小姑奶奶你悠着點兒!”旁邊的李銘陽也道:“上去玩玩也好。”白映悠悠回望李銘陽,“你也去嗎?”李銘陽點點頭。他輕巧邁上了竹筏,把手伸給白映。白映借勁兒也邁上去。

這一下竹筏就有點擠,甚至水都沒過了筏面,弄得四個人的鞋都濕透了。一個趔趄,白映不小心晃了一下,差點掉下去,幸好李銘陽反應快摟住她,這一下弄得兩個人都有些尴尬。好在現在白映是非常時期,沒有人會開她的玩笑。梁曉喊一聲,“船開了。”撐起竹筏,悠悠向湖對面駛過去。

湖面吹來清涼的風,加上靜谧的夜,渲染出一種極浪漫的感覺。張菁慫恿着,“白映,唱首歌吧。此刻好想聽你唱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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