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太廟

她握緊姨娘的手,點頭道:“姨娘你說,我都答應你,只要你好起來。”

太妃得了她金口玉言的承諾,病好似都愈了幾分,笑容透出臉龐:“姨娘這病也有段時日了,也不知何時能醫治得好,恰逢長公主和親,姨娘這病體易傳出污氣,毀了長公主的福澤,因此姨娘主動請命,請千落你應允姨娘到太廟侍奉列祖列宗,以讓姨娘求列祖列宗保佑大錦昌盛,保佑你一生平安。”

“啊?去太廟?”她皺皺眉頭,太廟是什麽地方,那是連鳥都不願去的荒郊野外,吃住都比宮裏差上一大截,別說穿錦繡羅緞,吃山珍海味了,就是想穿上最廉價的絲綢,吃頓葷腥,也得掐着手指數一數,今日是不是良辰吉日。

她少時随父皇去過幾次太廟,那兒也不知是因供奉了列祖列宗的牌位,吸了陰氣,還是伺候的宮人不滿生活起居,怨氣沖天,空氣裏四處都彌漫着陰森的氣息,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都還不寒而栗。

但太廟卻有一好處,四面環樹,吐納代謝新鮮空氣的速度極快,适合休養身體。

大錦祖上,也确實出現過太妃因身體抱恙,前往太廟休養,後來身體痊愈的特例。

因而,在太醫提到太廟的環境适合養生後,她點點指頭,盤算着兩者的利弊,最終還是姨娘的身體情況占了上風。

“我答應你,姨娘,你要好好地養身體哦。經常回來看我。”她天真地以為出了皇宮,就像回家一樣,能随時回來。

梅月見她答應得爽快,剛想讓她先與君泠崖商量再定,但畢竟地位低了一等,不好開口,默默地低頭,裝作充耳未聞。

太妃沒有更正她的想法,含笑着勉力起身,就要給她磕頭謝恩,被她扶好靠在床上,又千恩萬謝道:“謝聖上開恩。”

“姨娘不用謝我,你一定要好好養身體,照顧好自己,冷了就多蓋被被,熱了就扇扇風……”她喋喋不休地把自己知道的知識告訴太妃,越說越多,小嘴巴好似連天火藥,炸個不停,後來,她聲音漸漸低弱,直至哽咽嘶啞,直至用滿面淚水代替了後話,“嗚,我舍不得姨娘,舍不得……姨娘走了,沒人陪我,我一個人好孤單。”她雙肩抖動,淚眸盈盈地望着太妃,仿佛要經歷什麽艱難苦痛,強忍着不去抱住太妃。

太妃默嘆一聲,伸出無力的雙手擁着她,輕輕拍打她後背安慰:“千落乖,要聽話,姨娘不在了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會的。”她抹了抹眼淚,卻止不住洶湧澎湃的情感,将頭埋到了太妃懷裏,“姨娘也要乖乖的,記得吃藥,不要再聞檀香了,臭臭的。”

太妃面色不易察覺地一緊,随即又笑道:“哪兒臭了,這可是佛祖蔭庇的福氣。下次可別亂說話了。”

“噢,姨娘抱抱。”她揉揉鼻子,沒心沒肺地笑了。

臭?梅月的心一提,閉上雙眼嗅了嗅空氣裏的檀香味,确實味道重得能與臭氣熏天相襯了。可是太皇太後的寝宮,常年彌漫檀香,也沒見有如此濃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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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麽回事

梅月低下頭,目光銳利地在周圍掃了一圈,也沒尋到香味的來源,直到李千落依依不舍地拜別太妃,她才在外殿的香爐中,發現一點兒端倪。

聖上剛出外殿,剛哭得紅通通的小鼻子就被刺鼻的檀香光顧了一番,一個噴嚏打了出來,她不滿地揉揉鼻子,跑去找香味來源,指着一個紫砂熏爐氣呼呼地道:“快扔掉,臭臭的。”

梅月火眼金睛一掃,精明地見到爐裏有一些白色粉末狀物,趁着宮人清理時,動作迅速地順走了一些,籠在袖裏,狀若無事地跟着聖上的尾巴走了。

回寝宮的時候,君泠崖恰好忙完歸來。

她方才還義正言辭地給太妃做主,同意讓其到太廟去,這會兒見到真正能做主的人,就蔫下了頭,怯怯地扯着衣袖,小聲彙報情況。語畢,她低下頭,眼珠子咕嚕咕嚕轉個不停,就是沒眼看君泠崖:“壞豆腐,姨娘身體不好,我同意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許久沒聽到一聲回應。

她害怕得肩都抖了,每次壞豆腐不說話的時候,就是怒火沖天的先兆。但她确實沒聽話,私自同意了姨娘,他兇她也是正常的,只是,他不要打她屁屁就好,那會很疼的。

“聖上,你為何不敢看臣?”

一如平素冰冷的聲音,砸進她耳裏驟然降了十幾度,她雞皮疙瘩争先恐後地冒了出來,向冷氣壓抗議:“我、我不聽話,不敢看你。”

“聖上何錯之有?”

小巧別致的下颔被寬厚的大掌擡起,她害怕的雙眼不得不容入君泠崖的臉——沒有狂風暴雨,也沒有怒火噴發,出乎意料的,竟是雪霁初晴。

君泠崖沒有笑,但難得一見的柔和目光裏,卻透出絲絲欣慰的笑意。

她正在踏着往上走的階梯,一步一步成長,從害怕,到嘗試,再到今日的大膽做出決策。她一路走來的每一步都凝注着他的心血,他就像嚴厲的夫子,将她推下懸崖,逼着她在荊棘地中爬到山峰頂端。但她卻從來不知,狀似無情無義的他,一直在懸崖底下,流着淚敞開懷抱,以便接住站立不穩掉下來的她。

“壞豆腐,你不怪我?”她很不解,她沒有聽壞豆腐的話,為什麽壞豆腐不罵她?

“聖上乃一國之君,只要您對自己所做之事負責,您做何事均無需經過臣的同意。”

“啊?”她摸摸腦袋,好迷糊,“那我夏日時光腳,你不同意。”

君泠崖解釋道:“光腳踩地,非但污了您的貴足,還易踩到尖利之物,傷了雙足,但若您對自己的腳傷負責,不責怪宮人,亦不大吵大鬧要見禦醫,那臣并無意見。”

她眨眨眼,噢,懂了,就是要後果自負。掐着手指頭一算,她好像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她想要好多好多吃的,但是後果好像很不妙,會長肉肉的。

她摸了摸有點兒圓鼓鼓的小肚子,還是不要吃好了。

“那我讓姨娘去太廟,要承擔什麽責任呀?”她歪頭歪腦地看着他,好奇又有些害怕。

“若前往太廟對太妃娘娘身體有利,便無需擔責。”君泠崖見她嘴角一揚,又兜頭給她潑了一盆冷水,“但若反之,您便是害了她。”

“啊!那怎麽辦怎麽辦?”她身體一顫,害怕地道,“我是不是害了姨娘?”

“聖上決策前,定要先弄清情況,若是自己知道是利是弊,便可直接決策,但不知的,便需虛心請教他人。譬如今日……”君泠崖語調沉而低緩,一字一句地指點她,要如何判斷一件事,如何請教他人,如何下決策,末了,還指導她當他人有疑問請教她時,她要如何應對。

細聲慢語結束的時候,她已經懵懵懂懂地知道了一些。

梅月看君泠崖臉上俱是疲态,一颦一動都流露出疲憊,便低聲勸還在虎頭虎腦盤算的聖上:“聖上,王爺乏了,讓他先去歇息吧。有什麽疑問,等忙過這段時日再問可好?”

“噢,”她乖乖點頭,對着揉眉間消疲的君泠崖道,“壞豆腐,你快去睡覺覺。”

君泠崖點點頭,正要轉身離去,梅月這條尾巴便跟了上來,将掌心裏的香灰小心攤出,簡明扼要地說明事由。

君泠崖睨了眼還在低頭點手指的聖上,回道:“先讓人去查這白色粉末是何物。”

“那太妃……”梅月憂心忡忡,太妃是聖上最後的親人了,若是出了什麽事,聖上定傷心欲絕。

“本王會派自己人送她去太廟,香灰之事暫時別驚動任何人,秘密調查便可。”君泠崖困意湧了上來,忍不住失禮地打了個呵欠,可見疲憊已到達了頂點,“這段時日辛苦了,本王先去歇一會。”

“王爺慢走,您要注意身體。”

君泠崖無聲地看向那逗阿撓的人,心裏不知什麽滋味:“比起自身,本王更希望她身體康健。”

由于明日長公主要踏上和親之路,太妃當日下午,便憑不以病體污了長公主的福氣為由,匆匆走了。

李千落都沒能好好地給她準備送行儀式,只賞賜了一些平日用得着的物品,連見她一面都是忙裏偷個閑,跑去抱了一會,痛哭流涕地說了一兩句不舍之情,随後就被君泠崖拎回去了。

短短幾日之內,李千落最親的親人都相繼離開,太妃與她處了十數年,早已生出母女之情,可嘆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而李靈月雖存有害她之心,但也陪了她不少時候,這一走,就是永生不見了。

“嗚……”今日的忙碌結束,一回到寝宮,她苦痛的雙眸再難承受眼淚的重量,将淚珠灑落,盈盈落向地面,“走了,大家都走了,就剩下我跟阿撓了。”

“聖上……”安慰的話都在咽喉梗塞,梅月實在找不到合适的話去讓她打起精神,“世上無不散的宴席。”

“不要,我不要大家走。母後走了,父皇走了,小十弟走了……”她随意抹去眼淚,豎着小指頭挨個點出了大家的名諱,“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聖上……”話到深處,梅月心裏也替她心酸,“您還有王爺。”

壞豆腐?她淚眼朦胧地擡起眼來,壞豆腐還在,他還在,可是……他不是她的親人,他還是會離開的。

“壞豆腐會走的,他不會陪我的,最後還是只有我一個人。”她委屈地扁了扁嘴,眼淚又不争氣地掉下。

“王爺不會走的,若是不信,你不妨去問問他。”梅月話剛落下,她就化成一股小旋風奔了出去。

壞豆腐一定還在宣政殿,快點去找他。

奔過去時,君泠崖恰好要離開,她腦子不知撥到了哪根弦,也沒多想,猛地撲過去抱住君泠崖,哇哇大哭:“壞豆腐壞豆腐不許走,不許走。大家都走了,不要我了,嗚……”

茉香随着撲來的勁風化開,沒有一絲絲防備,沒有一點點意料,就這麽突如其來地闖入他的懷裏,糾纏不放。

鵝毛大雪簌簌落下,如雲般鋪陳整片大地,殿旁幾樹雪梅開得絢爛,花骨朵兒順着揚起的清風,飒飒飄落肩頭,點綴到雍容繁複的衣飾上。

他低着半個頭看近在咫尺的她,梨花帶雨不減她半分容色,秋水如波的美瞳裏俱是不舍。他的三魂七魄都丢到了九霄雲外,耳畔僅聽到如遠山般空遠的低訴,一聲一聲回蕩在心間。

他失措如犯錯的孩童,不知如何處理這個局面,兩手垂落得自然,卻又不忍地擡了起來,撫上她抖動的後背,輕輕拍打。他應該推開她,告訴她君臣之別,可是貼在後背的手,如膠般黏住,仿佛要透過單薄的後背,黏到心尖上。

她哭得那麽痛徹心扉,哭得那麽令人心碎:“壞豆腐,不要離開我,我沒有人陪了,嗚……”

許多甜言蜜語的安慰之詞,到了嘴邊只剩下一句簡單而拙劣的話:“臣會一直陪着聖上。”君泠崖心裏酸酸澀澀,說不出是什麽感受,他明白,她只是将自己當成父親、當成兄長,沒有半點男女之情,但他心裏不免有些失落,渴望能獲得更多偏離親情之外的情感。但這份情愛就像一碗苦水,明知苦澀難咽,也要含淚吞下,并甘之如饴。

他的話堪比靈丹妙藥,徹底醫好她心口的創傷。她甩去淚水擡起頭來,吸吸鼻子,揪着他濕漉漉的衣口,不住地追問道:“你說真的,你不會騙我,你會陪我,不離開我?”

“臣句句屬實,絕無半點欺瞞。”

她不相信,伸出小尾指就要進行她鐘愛的游戲:“拉鈎鈎,不許丢下我。”

君泠崖無聲地伸出手,鈎住那小巧的尾指,語調低沉而平緩:“臣……”陡然一頓,漏出一絲絲的顫抖,“答應聖上。”

她開心地收回指頭,一如從前那般,漾起笑容,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揉揉紅通通的眼睛道:“那你要去哪裏,你不批閱奏狀了麽?”

君泠崖從懷中掏出錦帕,遞給她:“臣有要事要辦。”

她不滿意這個答案,氣呼呼地就要懲罰君泠崖,把自己的小瓜子臉揚起來,拉着他的手往臉蛋上按:“幫我擦擦,我看不到。”

君泠崖呼吸一滞,指尖露出絲絲顫意,內心強力掙紮一番,将錦帕一重又一重地裹住自己的手,慢慢地幫她擦拭淚痕。她的哭沒有章法,淚水想往哪兒流,就往哪裏去,他熾熱的大掌幾乎将她大半個臉都逡巡了一遍,最後才在水潤的唇邊停下腳步。

他快速收回了手,将錦帕遞給她:“臣已幫您擦淨,臣還有要事在身,請聖上允臣告退。”

她滿意地戳了戳幹爽的臉蛋,沒心沒肺地笑了,再給了君泠崖一個大大的擁抱,朝他揮揮手,帶着指尖的承諾離去。

但她獨獨漏算了一點,世間之大,稱之為“臣”的人多不勝數,又豈能指定是他?而他亂臣賊子君泠崖,不過是她人生中一個過客,焉能奢望與她一生相伴。

這一諾,終究是要毀了。

君泠崖一口氣嘆得更深,轉身往太妃的清煙殿去。

方才手下來報,昨日梅月得來的香灰中,白色粉末是胭脂中的香粉,并無毒素。這香粉前段時日聖上賞賜給太妃的紅脂,紅脂磨得很細,顆粒圓潤,不會傷皮膚,一粉難求,便是拿到世面上賣,也能引得不少富貴的婦人掙破頭搶購,卻不知為何這價值不菲的紅脂,會淪落到成為香灰的悲慘境地。

君泠崖此刻便是要到清煙殿一查究竟。

太妃的離去,讓清煙殿成為一座空殿,殿內的擺設還如她走之前的模樣,只是少了人氣,再精致的擺設終究也同朽木一般,毫無欣賞價值。

君泠崖到了梅月發現紅脂的香爐邊上,掀開爐蓋一看,裏頭的香灰都被處理幹淨了,要想找一點點殘留物,還得對着紅日,用錦帕慢慢地抹。

勉強找出一點兒香灰,嗅了嗅,這味兒還真非一般的刺鼻,看來是紅脂與檀香香料相互作用,産生了難聞的氣味。

不過下人也說了,紅脂與檀香香灰均無毒素,兩者混合除卻味道濃重得刺鼻了些,對人體并無傷害。

那這昂貴的紅脂為何會在香灰裏?君泠崖還在苦思冥想時,敏銳的雙耳便捕捉到了兩人的對話聲。

“唉,太妃走了,明日咱們就得調到別的寝宮,伺候公主去了。”

“可不是麽?聽說有幾位小公主刁蠻無禮得很,若是調到那兒去,只怕回都回不來了。”

“你別吓我,哪兒有那麽可怕。不過說真的,太妃一走,我也怪想念她的。”

“是啊,她脾性又好,待我們下人也不錯,可惜就是最近出了點問題,整個人都變了。”

“太妃出了何事?”君泠崖剛跨出清煙殿,便見兩位宮女走來。

宮女們毫無防備,吓得八卦的勁都散到了九霄之外,忙不疊地跪地磕頭:“參……參見王爺!”

“免了,”君泠崖拂袖,沒心思聽她們的長舌頭,再問一句,“太妃發生何事,快說!”

“這……”兩位宮女你看我,我看你,實在不敢隐瞞君泠崖這尊大佛,其中一位膽子稍大一些的,拽了拽手裏的手絹,咬牙道:“啓禀王爺,太妃娘娘前段時日不知怎麽回事,總是喃喃自語稱有人要拿白色的粉末害她。”

“是啊,”一位開了頭,另一位宮女就跟腔道,“太妃娘娘的症狀至今都沒好。起初狀況還算好,只說過一兩句便恢複了正常,後來不知為何變本加厲,她一見着白色粉末便發狂,要奴将其銷毀。奴遵照太妃娘娘之令,将殿內所有的香粉都拿去焚毀,結果竟然看到那香粉冒了煙,後來一查,發現那香粉竟然有毒。”

“太妃何時開始變成這副模樣,香粉裏有毒又是何時的事情?”君泠崖眉峰一蹙,“為何不告知聖上?”

“這……”其中一宮女仔細回想了一下,“約莫是皇興寺一行歸來後不久,太妃娘娘便出了事。至于香粉有毒,也是太妃娘娘出事不久後。”

“太妃娘娘稱,這事不能告知聖上,不然想謀害她的人,知道後定然會殺她滅口。嬷嬷也勸過太妃娘娘,讓她找聖上做主,太妃娘娘就是不願意,大夥兒沒法子,也不敢違抗太妃娘娘的命令去禀報聖上,只能耽擱下來了。”

“廢物!”君泠崖點燃怒意,“若是太妃娘娘有何損失,你們如何擔待得起!”

“王爺請恕罪,王爺請恕罪!”兩位宮女磕頭如搗蒜,聲音一顫一顫,“奴們在那之後,都會檢查太妃娘娘的衣食,連香料都要試過毒,方會給太妃娘娘使用。”

“王爺,其實查出有毒,也僅有一次,在那之後太妃娘娘一直安好無恙,也甚少發症了。”

“聖上稱,她上次到來看望暈闕的太妃娘娘時,聞到香爐裏有刺鼻味道,這是怎麽回事?”君泠崖雙眸一深,暗淡得看不清裏頭是什麽情緒。

“啓禀王爺,太妃娘娘前段時日得了聖上賞賜的紅脂,奴們正打算去銷毀,但太妃娘娘卻将其留了下來,稱這是難得一見的香粉,不用可惜。誰知,太妃娘娘暈闕前一夜,她使用了紅脂,結果當晚夢魇,第二日起來便神智不清,認為紅脂裏有毒,當時香爐燒得正旺,她便掀開蓋倒了進去。後來太妃娘娘沒多久便暈闕了。奴該死,當時忙于照顧太妃娘娘,沒來得及處理香爐,但奴可保證,紅脂是無毒的,奴已經驗過了,請王爺寬宏大量,饒過奴們。”

“請王爺寬宏大量,恕奴無罪!”

君泠崖在宮中是出了名的鐵面無情,除了聖上,還沒人見過他的溫柔腔調,因而這兩個宮女縱使無罪,也被吓得不輕,想着一會兒發怒時,是要哭得肝腸寸斷,求他開恩,還是直接撞到柱上,給自己備個全屍。sxmd

君泠崖沉默了,腦中千萬根聰慧的筋高速運轉起來。

目前李靈月之事的主謀,指向太皇太後,莫非太皇太後也想害太妃太皇太後所為?那她目的何在?為何僅害了一次便不再動手,當真是因為清煙殿防備得當麽?

千奇百怪的問題似雨後春筍,一個挨着一個競相冒出頭來。

心裏的結纏得更緊了,可嘆沒有解鈴的手,解開這個死結。

他當天便追上太妃的隊伍,欲與太妃相見,親自詢問事情經過,可嘆太妃以身體不适為由,婉拒相見,他不得已回去,另派人保護太妃。

翌日一早,東城門上,和親的隊伍如一條赤色巨龍,在喜慶的唱樂聲中,在長街的大海裏翻江倒海,從長街這頭,綿延到那頭,只見龍身,不見頭尾。

老天爺這會兒總算識了相,推開連落幾日的漫天大雪,将萬丈金光的紅日捧了出來,當做兩國聯姻的紅禮。

金芒籠罩在來迎送的李千落身上,如為她披上一件金色羽衣,金光璀璨,耀眼奪目,她仿佛只要吸足了紅日精華,便會羽化登仙而去。

只是她目下的心境實在不應“喜慶”的景。

她見過民間的婚禮,熱熱鬧鬧的,好多好多人,可喜慶了。新娘子和新郎一起走進喜堂的樣子,好幸福。

父皇說,成親就是兩個相互喜歡的人在一起,永永遠遠不分開。她好羨慕成親的人,可以一輩子不分開。

相比之下,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走得幹幹淨淨,只有阿撓回來看她。

她也好想有個她歡喜的人,陪着她,不會離開她……

“參見王爺!”

守衛雙足猛地并立,一杆尖槍握得筆直,在響亮的喊聲中,将君泠崖請上了城門。

一如平日的清俊臉龐,深沉的眉目,除了眼下的一圈黑暈煞了眼神的淩氣外,他似乎并沒有什麽改變。

迎着清風走來的步子沉穩而有力,黑紅相間的衣袂翩翩,仿佛會揚高到雲層深處,與天相接。

她寧靜已久的心池蕩了一蕩,撥開圈圈漪瀾,她仿佛看到大紅喜服的新郎走來,牽起自己的手,對自己說:“我們一生不離。”

有什麽不一樣的感情正在萌發,她突然想,做壞豆腐的新娘子,讓他陪着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抱歉,因為數據不好的原因,作者心情低落,影響了寫文的心情。所以為了保證本文的質量,對得起買V的大家,休息了一段時間調整心态,到今天起恢複更新,并保證日更至完結,感謝你們不離不棄,也感謝我生日那天和這幾天,大家送的地雷,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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