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隴山

蘇贏想着昨日的情形,當時她本就緊張的不行,那人的手指置于她唇畔,讓她安靜。她甚至還緊緊的握住了那手指。她難道只是單單因為緊張才這做出這樣舉動的嗎?

她想到這裏,似乎被窺到了心意一般,臉倏地就熱了,害怕被身旁那人發現,就急忙把目光垂了下去,也不回答他。扭回頭趕緊寫完了詩的最後兩句

【築城思堅劍思利。】

【同盛同衰莫相棄。】

顏啓注意到眼前的小姑娘表情懵懵懂懂,腮側到耳根卻染上了桃花粉。再看她冒冒失失的寫的最後兩行字如同鬼畫符一樣。

呵,心思已經亂了麽。

他遲疑了下,終究是松開了托在桌案前的手,而是拿起來她寫的那帖子字,越看越覺得有些好笑:

“這最後兩行,你可千萬別同旁人說我是你的師傅。”

看他松開了手,還有心思調侃自己,蘇贏也松了一口氣,到底是心中藏着羞怯,只恐他再問起剛剛那恥人的話題。于是轉身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紙張。對于他的調侃本身卻毫不在意:“你不是我師傅,卻是我表哥。”

顏啓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眼圈有些泛紅,眼睛都是水汪汪濕噠噠的。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這橫沖直撞的小丫頭,竟然像是春初的牡丹,不知不覺,竟然獨自一人,悄悄的開放了……

他伸手捏了捏她尚且泛着紅潤的耳垂,竟然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贏贏,當初若不是姑母來說,我是打算讓你入宮的。如今經過這事兒,你也應該知道,按察司并不适合你。不如立刻入宮做女史,為我教習公主們。”

蘇贏何嘗不知道自己不适合,擱在昨日那事兒發生之前,保不準她真的會入宮做女史,但是現在……

她下意識的搖搖頭:“表哥,我是最沒耐性的了,你知道的。”

顏啓一聽就知道她有了拒絕的念頭,卻也不知道哪裏來了的執念竟然脫口而出:“那就入宮好了,什麽也不需要你做。”

這話說的,蘇贏狡黠的看了看他:“旁人入宮總要做點什麽,我倒好,白吃白喝,你還要給我俸祿,這般好事兒,若是讓母親知道了,怕是又要叱責我不思上進,還不如早早嫁人算了。”

她說着似乎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眉眼彎彎,更添了許多小女兒家的嬌豔妩媚。見她完全不把自己的提議當回事兒,顏啓皺了皺眉,伸手扯了扯她兩腮,瞧着她臉頰鼓鼓的看着頗為可愛,可他卻正色問她:“蘇贏,朕是誰。”

本來只是個藏在心中已久的念頭,如今就這樣說了出來。倒也沒有想象中的困難。左不過是多添了幾分不該有的愁緒罷了。可見她這柔美的臉龐,水眸盈盈,俏生生的站在面前。他卻生了幾分不該有的執念。

不想他這裏蹙眉微惱,那邊的小姑娘卻沒心沒肺的笑了出聲:

“你是我的表哥呀!”

顏啓一怔,這時候卻聽到宮侍怯生生的聲音:

“陛下,良妃娘娘說,五皇子今日身子不适哭鬧不已,求着陛下去瞧瞧呢。”

蘇贏聽聞,急忙催他:“表哥快去,朔兒年紀小,也許是吃了什麽壞的東西。我這裏你就別擔心了。”

她是知道的,表哥素來是個性子柔和的人,雖然他當初大婚時候蘇贏傷心欲絕的還哭了個半死,但是如今的胡皇後,卻也是個溫柔體貼的。這二人是年少夫妻自然情比金堅,有了他二人做表率,而皇帝本身對後宮諸人又是個雨露均沾之人,總之蘇贏是沒聽說過本朝的後宮生過什麽争風吃醋的事情來。

如今這位表哥已經有了五位小皇子三位小公主了,他對于這其中每人都極其疼惜重視。如今老五朔兒才是3歲的一個小孩子,身子不适哭哭鬧鬧的,她聽了都覺得心疼,何況是他。

見她着急,顏啓也不堅持,吩咐下去移步良妃宮寝。不過他走之前卻依舊叮囑她:“隴山的事情也是你無心之舉,她不識良人并不怪你。”

聽他這麽一說,蘇贏眉目終于舒展開來。一天一宿的憋屈勁兒也一掃而光了。有皇帝撐腰,隴山那裏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

“只是,若是在宮外,她要私下見你。你先不要去。她性子驕縱,難免會生出些別的是非。她雖是公主,但你……”他頓了頓,想了下繼續說“總之千萬不要和她獨處。記住了麽。”

他都知道的道理,蘇贏哪兒能不知道?

和隴山單獨相處?!天大的笑話。除非是隴山瘋了或者她自己傻了吧。

不過面上蘇贏依舊乖巧的答應了他。

見她如釋重負一般,顏啓負手而立,也和顏悅色道:

“贏贏,過些天徐茂的案子就定下來了。到時候你去替朕瞧瞧,幫着清點下他搜刮來的那些民脂民膏。你不是說想立功麽,這也算是功勞一件,想來姑母回去也不會責罰你。”

抄家啊……蘇贏有些怔怔的,他如今表面上是扔了個肥差給她,但是她性子張揚,本來京城中關于她的傳言就多,現在再頂上個貪官的名頭。雖然旁人覺得不突兀,但她卻有些苦不堪言。但再想着昨夜自家母親的怒顏猶在眼前,蘇贏無奈只得咬牙點點頭。

見她把這事兒攬了下來,顏啓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等他走遠,蘇贏這才把剛剛手中的那張紙拿出來。心平氣和的來看的話。這字真夠難看的。

她皺皺眉,把紙揉了揉,扔在了一旁。拍拍手正待離開,卻聽到杜公公的聲音:

“蘇大人,太後娘娘傳您過去說話呢……”

蘇贏點點頭:“煩請杜公公帶路了!今兒個瞧着你氣色不錯,想來是那丹藥有效果。”

聽她主動說起這個,杜公公神色亦頗為激動:“老奴何德何能啊,那些都是多年的老毛病了,不想服了您給的那幾幅丹藥,身子骨一下子就好了許多,這走路啊,都輕巧了呢。”

知道那副丹藥的功效,蘇贏也不推辭面前這頭發花白的老人的感激:“我14歲就來了京城,莽莽撞撞的毛病一直沒改好。這麽多年了,這宮中事情多,也多虧了杜公公的提點。丹藥這些小事兒,只是微薄之力罷了。”

她嘴上說着謙遜,但是心裏卻有些得意,煉制丹藥本為術士所為,奈何她從小愛好廣泛。以前在揚州時候祖父有許多門客能人。其中就有一人喚作伊元,此人善于制藥。這些制作丹藥的皮毛,都還是那時候蘇贏纏着他沒辦法了,無奈之下伊元就給了她一個最基本的方子,讓她去琢磨。

慚愧的是……她其實到目前為止……只會這一個丹藥方子。

因為和伊元學了那個丹藥方子之後不多久,她的表哥就到揚州了。那之後她所有熱衷的東西,都有一個統一的标簽——表哥喜歡。

蘇贏感嘆着以前自己的臉皮,簡直是比城牆都要厚。哪像長姐,娴熟端莊,人人稱贊。若是不發生以前那檔子意外,長姐如今怕是會過的舒心太多。

蘇贏想着事情,不多久,就随着杜公公到了慈寧宮的花園裏。

只是她常出入慈寧宮,又喜歡和老祖宗身旁的那些宮侍們聊天,但是今天看着這左左右右站着的宮人,卻面生的緊。

蘇贏一下子起了戒心。再看,那杜公公已經屁颠屁颠的走遠了。

額……

事情不太對,她一個人有些手足無措的站着,半天也不見老祖宗的身影。

不會吧,這裏可是慈寧宮。

她心中感覺有一個不好的預感正在漸漸成形。

蘇贏給自己心裏打着氣,卻偏偏聽到身後傳出了熟悉的聲音:

“蘇副使,你究竟是雜事煩勞呢,還是腿腳不好啊。這如今傳了你三次才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不想見老祖宗呢。”

果然是福不是禍!

這懶洋洋的聲音,這得理不饒人的語氣。蘇贏眼睛都懶得擡就知道來的人是誰,

“蘇贏見過隴山公主。我身負皇命,自當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而如今朝中巨鼠落網,人人自危,我忙一些累一下,是沒什麽,但若是能為陛下,為老祖宗解憂。這才是我的福分呀。”

對的,她今日來是老祖宗召見,隴山這丫頭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糊弄不了杜公公啊。

果不其然,隴山聽她說的冠冕堂皇,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幾步就走到她面前。蘇贏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今日一反平時的張揚,卻穿着白色的錦緞紗裳配着粉紅煙紗裙,淺色的衣服更襯着她傲人的腰身,尤其是那翹挺的一對渾圓,更是迫不及待的就躍入蘇贏的眼簾。

蘇贏別開臉,睫毛微微顫了下。說起來自從這女人大婚後,她們兩個人見面次數比較少。如今看來,她的體态,似乎變得更加豐韻了。她依舊是個小孩子一樣放任自己的時候,可她卻成了一個豐盈嬌媚的婦人了。

見她都不瞧着自己,隴山心頭更加不舒快,她瞪了蘇贏一眼:

“混賬!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這擺臉兒給誰看呢。早知如此,當初哥哥就應該讓你在揚州自生自滅去!”

蘇贏擡頭瞥了她一眼,這隴山平日裏就是個驕橫的性子,可是今兒看起來卻臉色不太好,蘇贏注意到,隴山今天是素顏示人,而這丫頭五官本身就精致,這樣看更顯得她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左右是躲不過了,蘇贏撇撇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他若是狗,你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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