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外面胡來過,那還真就沒有胡來過。
好幾次在俱樂部那種地方應酬的時候,Andy都佩服自己老板,面對質量超贊而且玩了也沒有後顧之憂的陪酒公主居然都可以坐懷不亂,甚至還面不改色。管得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的确讓人可敬可佩,Andy覺得自己是助理,而左問是老板的确是有道理的。
那時候Andy以為自己老板是不好色,今天才知道老板這是胃口被養刁了。
Andy的停頓讓左問轉過了頭去,一眼就看見了正在揉眼睛的俞又暖,這個動作讓她身上不算太長的T恤一下就提到了大腿上,險些走光。
俞又暖也傻了,趕緊放下手,她沒想到會有別的男人在,聳着肩膀一個轉身就退回了房間。
左問站起身跟着俞又暖進了房間,“醒了?”左問打開燈。
俞又暖這才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俞宅,而是酒店套房。
“他是誰啊?”俞又暖指了指門口。
“我的助理,Andy。”左問道。
俞又暖心想左問可真夠忙的,回趟老家他助理都趕過來找他簽字彙報工作。俞又暖對左問的工作沒什麽興趣,轉而道:“這是在哪裏?”
“賓市。”
俞又暖沉默了片刻,顯然是因為她身體不适,所以左問并沒有帶她登飛機,“飛機改簽到什麽時候了?”
“明天早晨。”左問道。
俞又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長體恤,再看向左問時,臉上就添了一絲笑意,“你給我換的衣服嗎?”
“我讓酒店廚房給你熬了白粥,要喝嗎?”左問沒有回答俞又暖的問題,似乎這事壓根兒就不值一提。
真是塊木頭,俞又暖躺回床上賭氣道:“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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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再休息一會兒。”左問轉身就走了出去,并替俞又暖帶上了門兒。
俞又暖目瞪口呆地望着空蕩蕩的房間,她好歹也是病人吧?左問就這樣對待她?
俞又暖仰躺在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頭,胃又開始隐隐作痛,現在已經下午五點了,早餐已經被她吐光了,午餐是壓根兒沒用,現在正是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時候。
俞又暖忍着胃痛,就是不吱聲,恨不能把自己作死了,倒要看看左問會不會為她掉兩滴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俞又暖正在半夢半醒之間,聽見門打開的聲音。俞又暖半眯着眼睛看過去,左問正站在門口,影子長長地投影在他的身後,表情看不真切。
“起來吃飯。”左問的聲音沒什麽溫度。
捧着胃的俞又暖覺得自己快死了,左問卻依然那麽冰冷,她蹭着枕頭奄奄一息地道:“不想吃。”
“那你再睡會兒。”左問說完就重新合上了門。
俞又暖爬起身再次不敢置信地盯着那扇門,恨不能瞪出個窟窿來,良久後她确認左問已經出門了之後,将自己大力地摔在床墊上,心想幹脆餓死得了,她死後,左問鐵定被列為第一嫌疑人。
可是饑餓的感覺非常難受,俞又暖掙紮良久,既然死不了就不得不爬起來穿上衣服走出門。
門外左問正坐在沙發上,見她出來才站起身,淡淡地道:“餓了?”
俞又暖覺得臉上一陣發燒,低頭“嗯”了一聲。在左問面前,她向來是贏不了的,因為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先喝一碗白粥暖暖胃,你現在不宜大魚大肉。”左問道。
俞大小姐白了左問一眼,她的養身之道裏可沒有大魚大肉這一說法。白粥無味,但的确聊以祭祭五髒廟。
俞又暖喝完溫熱的白粥之後,擦了擦嘴,跟着左問走出門,看見他拿出手機講電話。
俞又暖偷聽了左問講電話,才知道他是想順便去拜訪他的高中數學老師,也是他的班主任。
“是不是要買點兒東西帶過去呢?”俞又暖吃了白粥精神好了很多,保暖思淫欲,她不是那樣容易放棄的人,凡事總要再争取一下。
左問正要給Andy打電話,俞又暖就幫他掐斷了電話,“交給我好了,包君滿意。”俞又暖信心滿滿。
“賈老師的妻子還在嗎?”俞又暖将手提包挽在手上,兩手緊緊地抱住左問的手臂,一邊走一邊問。難得左問這次沒有把手抽出去。
“在。”左問簡短地回答。
電梯到了一樓,俞又暖對左問道:“等等我,很快回來。”酒店裏有奢侈品牌店,她選了一個國人不太熟知的品牌,買了一個黑色的經典款手提包,低調的奢華。
左問看着俞又暖手裏提着的袋子,不太贊同地皺了皺眉頭。
“女人無論多大年紀,對包包都沒有抵抗力的。”俞又暖重新挽上左問的手臂,一副“信我得永生”的模樣。
☆、Chapter 15
? 路過知名連鎖百年藥店時,俞又暖又買了一盒瑪咖,這樣師傅師母的禮物就都齊活兒了。
酒店的車将二人送到賈老師住的小區門口時,兩老口已經在小區門外等着了,可以想見左問一定是賈老師的得意門生,才能有這個待遇。
俞又暖跟着左問一起向兩個老人問了好。
“這是你愛人吧?”賈師母看向俞又暖,又看了看左問,“真般配啊。”
賈德勳道:“走吧,屋裏坐,你師母聽說你要來,親自下廚加了幾道菜。”
“我現在都還記得師母做的糖醋排骨的味兒。”左問笑道,其親和多話的程度,簡直不像是俞又暖認識的那個左問了。
進了門,賈德勳的獨生女賈思淼也剛好在家,見左問進門,就笑着迎了上來,“這麽多年不見,左大校草依然顏值爆表啊。”
賈思淼在看到俞又暖後,睜大了眼睛道:“你們這一家子,基因也太好了吧?小朋友帶來了嗎,多大了,男孩兒女孩兒?是女孩兒咱們打個親家行嗎?”
賈思淼那自來熟的熱情,讓俞又暖險些招架不住。
好在賈師母岔開了話題,“瞎說什麽呢。”
俞又暖笑着将買的禮物遞給賈師母,賈師母拆開一看,笑道:“正好,這包大小剛合适,我買菜的時候正缺一個裝零錢的。”賈師母教養十分好,但凡收了東西,總要做到讓對方覺得這禮物送得極合适。
賈思淼在一旁捂嘴狂笑,“媽,這幾萬塊的包你就拿去買菜啊?”
賈師母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将包推了回去,“這麽貴?我不能收。”
俞又暖求助地看着左問,沒想到還會遇到這種情況。
“師母,這是又暖和我的一點兒心意,你就收下吧。”左問道。
賈師母說什麽也不肯收,最後還是以俞又暖收回禮物告終,但氣氛多少就有些尴尬了。
借着開飯,總算是給了俞又暖下臺階的機會。飯桌上,賈思淼笑着對俞又暖道:“這些年,你沒少替左問擋桃花吧?”
俞又暖不明所以。
“當年我爸為了怕早戀影響左問高考,就讓我替他擋桃花,我不知道幫他撕了多少封情書,吃了多少盒巧克力,你看我現在的體型,就是當時他作的孽。”賈思淼心寬體胖,這話逗得俞又暖重新笑了出來,眼睛彎成了新月形。看得賈思淼直怨天,你說大家都是女人,怎麽長相的差別就這麽大呢。
在賈思淼看來俞又暖是絕對的人生贏家,自己是白富美就罷了,還嫁給了高富帥,而且左問是靠自己的能力走到今天的,這樣的男人比什麽富二代、拆二代可靠譜多了。
“他沒跟我說過高中的事情。”俞又暖笑道。
“哎,那時候他可風光了,情窦初開的小姑娘,誰不知道一中有一個左問啊?我們市每一所高中女生的情書他都收過。不僅是體育健将,而且還是我們那一屆的全省理科狀元。上帝簡直偏心得沒有天理了,對吧?”賈思淼拉着俞又暖的手道:“如今還娶了你這麽漂亮的老婆,要是我們開同學會,左問肯定要被嫉妒死。”
夫妻倆都是人生贏家啊,賈思淼不由唏噓。
飯後,賈思淼拉着俞又暖看她們高中班的照片,左問雖然不喜歡照相,但是在賈思淼的影集裏卻也有幾張。那時候的他高高瘦瘦的,手插在褲包裏臉色有些不耐,小小年紀居然就知道耍酷吸引女人的目光了,不得了啊。
俞又暖的指尖在左問“青春洋溢”的臉上輕輕劃着,“這些照片還有底片嗎?”
“有啊,我媽都收着呢。”賈思淼道:“你把地址給我,洗出來我給你快遞過去。”
“嗯。”俞又暖道:“多謝你。”
賈思淼沖俞又暖眨了眨眼睛,指着班級畢業合影裏站在左問正前方的長發女孩兒道:“這是我們班學習委員,那時候我爸生怕她和左問成了一對兒,就讓我在裏面攪和,害我上大學之後都一直被誤會,連男朋友都沒交到。”
俞又暖小聲地對着賈思淼道:“你當時不喜歡他嗎?”他自然指的是校草——左問。
賈思淼撇撇嘴,“我看得可清楚了,左問眼高于頂,誰也看不上,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那都還算好的,當年他那叫一個酷啊,看人都是這樣兒的。”賈思淼誇張地學了一個左問的眼神,仿佛有涼風在眼睛裏飕飕地刮似的。“那時候左大帥哥可是十足十的學神範兒。我可受不了他那種,對了,你們兩個是你追他,還是他追你啊?”
這可難倒了俞又暖,過去的事情她毫無記憶,但是可以推論出,絕無左問追她的可能,很可能就如他所說的,是她爸爸逼着她嫁給左問的。至于左問當初為何同意,俞又暖不知,但她也無法将左問和那種“娶老婆只為少奮鬥二十年”的人聯系在一起。
賈思淼嘆息地拍了拍俞又暖的肩膀,“哎,你這樣的大美女都是倒追他的啊?”
賈思淼別提多失望了,“看來有生之年,我是看不到左學神追女人的盛況了。你知道嗎,當時左問那臭屁樣,簡直恨得我咬牙,人家女孩子在他面前哭得稀裏嘩啦,他連掃都不掃一眼。我就想,今後他一定會遭報應的。”
俞又暖一邊聽一邊點頭,大有同感,其實如果她是個旁觀者,大概也會像賈思淼一樣,希望能看到左問在別的女人面前吃癟的樣子的。
“你點什麽頭啊?你難道還想看見你老公去追別的女人啊?”賈思淼笑道。
俞又暖趕緊搖了搖頭。
賈思淼又拍了拍俞又暖的肩膀,“你要争點兒氣啊,在家裏別太讓着左問了,他已經被女孩兒都慣得沒有人味兒了。”賈思淼對俞又暖做了個加油的動作。
顯然賈思淼已經看出,俞又暖在左問面前地位十分低下了。
從賈老師家裏出來,俞又暖落後左問一步,看着這個男人修長的背影,想着賈思淼說的,左問被女孩兒慣壞了的話。
俞大小姐剛才自尊心受損,竟然連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外人都看出在左問面前她的地位低下了。
左問沒有聽到後面高跟鞋敲打地面的清脆響聲,回過頭看着待在原地不肯挪步的俞又暖,視線難免就飄到了她手裏拎着的禮品袋上。
俞又暖往左走了幾步,優雅地擡起手,微仰下巴地看着左問,“啪”的一聲,裝着昂貴手提袋的禮品袋就落入了小區的垃圾桶內。
“俞又暖。”左問眯了眯眼睛,語氣充滿斥責之意。
俞又暖沒有回避左問的眼睛,直直地朝着他走過去,然後擦着他的肩膀繼續往前走,在小區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從這以後,整個晚上俞又暖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左問。第二天Andy來敲門的時候,俞又暖才知道左問昨晚乘最晚一班飛機回城了。
俞又暖大概已經麻木于左問的冷漠了,婚姻無可挽回,她不過是做了一場無用功,至今想起水煮蛋的味道,依然覺得胃裏翻騰得難受。只但願白宣能重新找到合她心意的兒媳婦,一個能忍受水煮蛋的兒媳婦。
俞又暖抱着膝蓋,坐在花園的秋千上,四月的陽光灑在身上,卻照亮不了她的內心。她不知道自己對于左問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只因為雛鳥情節,他是她空白的腦子裏見到的第一個人麽?亦或是感動于在她車禍期間,他對她那不算精心的照顧麽?
其實也說不上什麽照顧,他只是住在俞宅,讓俞又暖每天都能見上他一面,讓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并沒有倒塌而已。但是也是這個人,在她快要奔潰的時候,拎着她的脖子逼着她做複健,重新像正常人一樣站了起來。
起初的時候,去醫院複診,每一次也是左問陪着她。說起來左問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俞又暖還是有些不甘心,就這樣灰溜溜地跟左問離婚,在左問的心裏她連一片雲彩都留不下。
可惜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很骨感,左問住在他的公寓裏根本不回俞宅,俞又暖即使有心培養感情,也沒地兒使力氣,只能跺跺腳又去了綠園小區。
這個時間點兒左問照舊還沒回來,俞又暖繞着綠園小區慢悠悠地轉了一圈,看到小巷子裏有一家五金商店,門口挂着一個小紙牌子,像是從啤酒箱上撕下來的,上寫“開鎖、通下水道”幾個歪歪扭扭的毛筆字。
抱着試一試的心情,俞又暖走了進去。
——
左問拿鑰匙開門的時候,俞又暖正在客廳看電視,聽到動靜兒的時候看了看手機,上面顯示現在才不過九點鐘,真是糟糕,俞又暖壓根兒沒料到左問這麽早就回來了。她臉上敷着海藻泥面膜,不用照鏡子也知道這模樣有些瘆人。
可是左問用鑰匙開不了門的時候,已經在外面大力敲了敲門冷聲喚道:“俞又暖。”有膽子換他門鎖的人除了俞又暖真沒有第二個人選。
俞又暖只好低着頭把門打開。
“你是怎麽進來的?”左問冷冷地道。
☆、Chapter 16
? “我在小區門口找人幫我換的鎖。”俞又暖道,她其實也沒想到事情會那麽容易,她說鑰匙丢了開不了門,那老板居然問都不問拎上工具箱就跟着她到左問的公寓換鎖了。
老式小區,物業絲毫不作為,只管每月收垃圾費。至于防盜門也是舊款,那老板前後花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換好了,俞又暖選了他家最貴的鎖,也不過一百二十元錢。
如此簡單就搞定,俞小姐順利地入主了左問的公寓。
“哪一家?”左問問道,決心明天一定要叫那家店主好看。
俞又暖覺得別人畢竟是幫了她大忙,所以絕沒有出賣那老板的打算,她緘口不言,挺直背脊道:“我是你太太,換一下門鎖有什麽不對?”
左問剛想發作,可是一看俞又暖那令人驚恐的臉,所有的話就咽了回去,“你臉上塗的什麽?”
俞又暖心裏一通“嗚呼哀哉”地哀嚎,急忙轉身進了洗手間洗臉,順便洗了一個香噴噴的澡,等再次出來後又是一張白白嫩嫩堪比水煮蛋蛋白的臉蛋了。
但到底最差勁兒的一面已經被左問看了去,俞又暖精心準備的“美人計”大約也派不上用場了,可惜了那件她精挑細選的黑色蕾絲睡裙,屁股上還有一個可愛的粉色毛球小尾巴呢。
俞又暖四處都沒找到左問,進卧室一看才見左問合衣躺在床上睡着了,連鞋都沒有脫。
俞又暖走過去捏着鼻子幫左問把鞋襪脫了,拉了被子替他搭在胸口,然後按捺住滿心的失落,慢條斯理地坐下開始進行自己每日的保養大計,半個小時之後待她塗塗抹抹搞完,再回頭看左問,居然還在睡。
俞又暖偏了偏頭,覺得有些不對勁,以左問對自己的防備,怎麽會沒打電話叫老王來接自己呢?她跪坐在床沿上,借着昏暗的燈光仔細打量了左問一番,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
好燙!
難怪左問今晚九點就回來了,原來是身體不舒服。俞又暖找不到左問公寓裏的藥箱,只好胡亂套了一件長T恤拿着鑰匙就出了門。
溫度計、退燒藥、感冒藥,俞又暖拎了一大袋東西回到公寓,手忙腳亂地給左問量了體溫,三十九度三。
有點兒高的溫度,俞又暖用濕毛巾包了冰塊兒放到左問的額頭上,也沒敢給左問胡亂吃藥,拿起手機給俞家的家庭醫生賀光去了電話,半個小時後賀光就到了。
“用不用去醫院?”俞又暖在賀光身後擔憂地問。
“不要緊,左先生身體底子好,只是天氣變化可能受了涼,加之疲勞過度,吃了藥休息一兩天就會好的。”賀光低聲道,收了聽診器,看了看俞又暖買的各種藥,揀了兩樣出來,告訴了她用量。
而俞又暖則為賀光那“疲勞過度”四個字皺了皺眉頭。
“最好是飯後半小時再吃,才不傷胃。”賀光臨出門時回過頭來道,“早晨再量一下體溫,如果還是下不去,就得去醫院驗血。”
俞又暖點了點頭。
左問睡着的時候五官很柔和,其實他的五官本來生得十分清俊,只是他醒着的時候,配着那股子冷峻,無端就增加了一股讓人難以靠近的距離感。
俞又暖的指尖在左問的唇瓣上輕輕地來回劃拉了兩下,沉睡中的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俞又暖趕緊收回手,又給左問換了一張濕帕子敷在額頭上。
也不知道左問吃了晚飯沒有,俞又暖去到廚房找米找鍋,熬了一鍋白粥,并非高難度的家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熬粥這點兒智商還是有的。
雖然左問正躺在床上難受,可俞又暖就是忍不住地在廚房裏跟着耳機裏的音樂開始扭臀擺腰。
生病的左問就像拔了牙的老虎,再也不能傷人,而且還給俞又暖提供了一個“趁虛而入”的機會,這讓她實在忍不住撇開罪惡感而覺得有些開心。
香噴噴的白粥出鍋的時候,俞又暖就像做了一桌滿漢全席一般有成就感,她盛了一小碗白粥用涼水冰了,試了好幾次,待到溫度合适了這才端了出來。
俞又暖将粥碗放到床頭櫃上,跪坐到枕頭邊上将睡得十分難受的左問扶了起來,“起來喝碗粥好嗎?”
左問難受地睜開眼睛,皺着眉頭道:“你怎麽還在這兒?”
俞又暖耐着性子道:“你發燒了,賀醫生已經給你看過了,你把粥喝了暖暖胃,半小時之後就能吃藥了。”
左問坐起身揉了揉眉心,“我叫老王來接你。”
“已經淩晨了,王叔早就休息了,我睡外面沙發好不好?”俞又暖覺得自己都快低到塵埃裏去了,但是總不好跟病人一般計較,她忍着脾氣将粥碗遞給左問。
左問過了片刻才接過碗,俞又暖側過頭松了一口大氣。
左問喝過粥,起身去了浴室洗澡,俞又暖則收拾碗筷,替左問溫了水以方便他待會兒吃藥。
到底是愛鍛煉的人身體底子好,第二天左問醒來時,已經跟沒事兒人一樣了,俞又暖在廚房忙得不亦樂乎,又煮了一鍋白粥。
其實病人嘴裏無味兒,白粥沒有配菜,喝起來如同嚼蠟,可俞又暖自認為這可是她大小姐精心烹制的粥,滿滿都是愛心,什麽鮑魚、魚翅都及不上這小小一碗白粥矜貴,左問必須得胃口大開才行。
哪知左問只掃了一眼飯桌就開口道:“我回公司用早飯。你要是喜歡這兒就住吧。”
俞又暖心裏一喜,還以為自己昨天晚上的精心照顧總算打動了左問半分,哪知下一刻就聽見他道:“我不回這兒了。”
狡兔還有三窟呢,左問自然不止這一處房産。
左問說完就開門出去了,俞又暖跑到陽臺上,看着他往小區大門走去,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但好像早就有了準備,難受也有限。
只是餐桌上孤零零的白粥,俞又暖也沒心情收拾了,管它今後是發黴還是長蟲呢?俞又暖拎起手包直接走人。
俞又暖在百貨公司狂掃了一番之後剛到家,慧姐就走了過來,“小姐,有你的快遞。”慧姐将裁紙刀遞給俞又暖,避嫌地走開了。
俞又暖有些奇怪,不知道誰會這時候給她寄文件,她打開一看,裏面只有薄薄兩頁紙,是左問寄給她的離婚協議書,協議書中将他在俞氏擁有的股份,全部給了俞又暖。
俞又暖猛地站起身,險些摔倒,她當着慧姐的面恨恨地将離婚協議書撕碎,抛灑到了空中。
算時間應該是左問剛回公司就把文件送出了。也就是說昨天晚上她做的那些事,絲毫都沒有打動左問,甚至可能反而促使他盡快寄出了離婚協議書。
俞又暖跌坐在沙發上,悲哀地想着,原來左問的心裏真的一絲一毫也沒有她的存在。
俞又暖拿出電話就要撥出左問的號碼,可片刻後她又退縮了,她幾乎可以預見左問會說什麽,大約就是公式化地表示他的律師會代他妥善處理下面的事情。
俞又暖在時隔兩年之後再度坐進駕駛室,她有好幾輛跑車,最喜歡的那一輛在車禍裏撞毀了。
“小姐,你不能開車。”慧姐急急地追了下去。
俞又暖一腳踩下油門,她想她如果死了,大概能為她傷一會兒心的也就只有慧姐了。
這樣的人生還真特麽沒意思。
慧姐看着一陣風一樣飙出車庫的跑車,急得跺腳,趕緊給左問去了電話,“先生,小姐開着跑車出去了,她開得非常快。”
會議室裏左問的CFO正在做報告,Andy将慧姐的話寫在紙上,放到了左問的面前。
左問站起身,“會議改期,時間再定吧。”他從Andy的手裏拿回自己的電話,撥了俞又暖的手機。
☆、Chapter 18
? 俞又暖用餘光瞄了一眼來電顯示上閃爍的“老公”兩個字,心裏只覺得諷刺,以至于連她自己鐘愛的電話鈴音此刻都覺得刺耳,索性關機。
俞又暖此時的車速并不快,在離開慧姐的視線後她就降低了速度,并且手已經沒有膽的開始哆嗦了,一直到她的車速降低到二十碼才稍微好轉。不過俞小姐也因此被後面無數的人吐槽,開着千萬級的跑車,居然只開二十碼,好意思嗎?
“又暖,真的是你啊?”俞又暖旁邊的車落下車窗來,關兆辰的臉在副駕駛位上露了出來。
“當初這車還是我們一起挑選的,顏色是定制的,我就想我應該不會認錯。”關兆辰笑道,他的牙齒很白。明星的牙齒嘛自然格外白,因為都會定期做美白,笑是他們吃飯的工具。
“等下一起吃個飯好嗎?”關兆辰又問。
俞又暖側頭掃了他一眼,又繼續正視前方戰戰兢兢地掌着方向盤道:“向穎呢?”她曾經犯過的錯誤,可沒想過要再犯。
“我和她分手了。”關兆辰斂起了笑容,神情裏露出一種暧、昧的憂傷,那眼神仿佛再說,這都是因為你。
俞又暖心忖,真不愧是去年的影帝。大約是因為好奇,也或者是因為賭氣,俞又暖道:“把地址發給我。”
南湖會所藏在南湖曲曲折折,綠柳蔭濃的小道裏,即使住在南湖邊上的人也未必知道這裏還有這樣一個神秘而幽靜的去處。
俞又暖走在古舊的青石板路上,繞過了好幾道竹籬,肩膀上落了好幾片櫻花的花瓣,才在柳暗花明之處,看到南湖會。
粉牆黛瓦,北歐進口木材散發着自然的清香,不失現代的簡約,卻又讓人找回了一點兒古人的閑雅。
俞又暖和關兆辰用飯的桌子挨着窗邊,木窗外是一架粉色的薔薇,更遠處順着草坪望過去,南湖的湖光山色盡收眼底。
俞又暖滿足地啜了一口紅酒,“這地方不錯。”
“這店開了好幾年了,還是你帶我來的。你說這裏是你最喜歡約會的地方。”關兆辰道。
“這店的老板很有品味。”俞又暖環視了一下周圍,店很大,但客人卻只有寥寥幾桌,實在對不起這家老板的這份用心,“似乎懂得欣賞的人并不太多。”
關兆辰笑了笑,“欣賞的人很多,不過他們每天只接待五桌客人,且不預約。客滿的時候,在你剛進來的小道旁那株櫻花樹上會系一只紙鶴。”
俞又暖數了數在場的客人,“看來大明星的面子就是不一樣啊。”他們這可是第六桌。
“不是我的面子大,而是你。這店,你随時來都有預留的位置。”關兆辰道。
俞又暖有些吃驚,“老板和我認識?”
關兆辰道:“不知道。從沒見過,也沒聽你提過。”
俞又暖偏了偏頭,看來她以前真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她沉默地轉了轉自己手中的紅酒杯,望着湖面發呆。
“不想問問我和向穎的事情嗎?”關兆辰挑眉一笑。熒屏上又帥又酷的長腿硬漢,笑起來時格外的春意盎然,不得不承認,關兆辰很适合做明星,第一眼就能抓住你的視線。
俞又暖望着關兆辰,不由又想起了左問,想起他穿灰色羊絨大衣,冷着臉的樣子,真想讓人在雪地裏就将他撲倒,一起滾幾圈才能壓下心底的熾熱。人的魅力真的很神奇,絕不僅僅只在于一張臉。
左問的眼睛總是在說,別來煩我,卻讓人忍不住想要去煩他,想要看他煩躁的樣子。而關兆辰的臉雖然說着不要,眼睛卻總是在挑、逗你,不能說不好,但對于俞又暖來說,卻不太感興趣。
“我和向穎已經不算是朋友了。”俞又暖淡淡地道,算是回答了關兆辰的問題,她沒有想和過去的朋友再續前緣的想法,自然就更不願關心她們的男朋友。
“那我呢?”關兆辰追問道,在這等氣氛下并不算突兀。
俞又暖偏頭看向關兆辰,嘴角微翹,等着關兆辰開口。
關兆辰看着俞又暖,嘆息了一聲,“不說這些了,既然你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就讓我們重新開始吧。”關兆辰對着俞又暖舉了舉杯。
俞又暖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和左問現在怎麽樣?”關兆辰問道。
“挺好的。”俞又暖道。
關兆辰笑了笑,笑得微帶諷刺,“你們什麽時候好過?他不過就是一個賺錢機器。”
俞又暖斂起笑容,将餐巾擱到桌上,“我不喜歡聽人說我先生的不是。”
關兆辰看着俞又暖,往前俯了俯身,手掌蓋住了俞又暖放在桌上的手,“又暖,他只是在你最脆弱的時候趁虛而入,讓你産生了錯覺,你以前根本就不喜歡他,不過是費盡心機想高攀俞家的窮小子,如果……”
俞又暖抽出了手。
關兆辰深呼吸了一口,手用力地撐在桌子邊緣仿佛很艱難地道:“如果不是他無恥地阻止,這兩年陪在你身邊的人應該是我。在你出事之前,你對我說過,你已經把離婚協議書給他了,他也同意簽字了。”
這件事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俞又暖沒想到原來兩年前她和左問的婚姻就已經走到了盡頭。
“他配不上你,又暖。你們的出生完全不同,喜好不同,話也說不到一起。”關兆辰又想去捉俞又暖的手。
“我并不這樣認為。”俞又暖的青春期大概很乖順,以至于她的叛逆期在她婚後才表現出來,而且時間格外的長,別人越是說不行,她就越想說“yes”。
關兆辰往後靠了靠,整理了一下情緒,“不管怎麽樣,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的。又暖,我們才是注定的一對。”
俞又暖看着關兆辰,從心底找不到一絲悸動,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無法體會關兆辰這種随口就能說“愛”的情感。“抱歉,我得走了。此外,我想你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關兆辰做了個舉手投降的動作,“好了,好了,我再也不說這些了,吃完這頓再走好嗎,錯過眼前的美食難道不會讓你覺得遺憾?”
俞又暖想了想,又重新坐下,“我真想認識一下這店的老板。”她覺得如果對方是個女的,她們很可以做個朋友,若是男的,如果她離了婚,而對方又是單身,且不妨發展發展。
“他一直很神秘。連店內的經理都不知道他家老板是誰。”關兆辰道。
不提感情的事情,俞又暖和關兆辰的确聊得頗為投機,關兆辰很會說笑話,俞又暖很久沒這樣大笑了。
關兆辰在俞又暖的笑聲中,突然停頓了下來,雙眼含情地望着她,“又暖,你要是肯出來演戲,一定會紅透整片天的。你應該常笑。”
俞又暖點了點頭,謝過了關兆辰的恭維。
“下半年我有一部新戲,是我工作室監制的第一部戲,你要不要來做制片人?”關兆辰問道。
俞又暖沒有立即拒絕,她忽然就想起了那份離婚協議。左問将俞氏的股份都還給她的話,他自然就要從俞氏抽身。但俞又暖自問實在不是管理公司的料,她還不如去當女明星呢。
也許出售俞氏股份之後,她可以另尋投資渠道。前提是,左問鐵了心要離婚的話。
從南湖會離開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司機已經在車上等候俞又暖,關兆辰紳士地替俞又暖打開門,用手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