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也是不喜歡孩子的。那左問新公寓的兒童房是裝給誰的?俞又暖摸了摸下巴。
呵呵,可別搞出什麽私生子才好,總不能那才是其貌不揚的小野花上位的關鍵所在?這倒也不是不可能,左問在孩子一事上那麽容易就退讓的确令人起疑。至于審美什麽的,據說男人喝醉了酒,女人和母豬都區別不出來的。
俞又暖心裏火燒火燎,想找人調查,又怕被左問察覺,她不願輕易破壞現在的平靜,據婚戀雜志說夫妻之間的彼此信任非常重要。
俞又暖默默地做了一下心理建設,最壞的結果不外乎就是左問有個私生子,若是他承諾不将那孩子帶入左家,一點點贍養費俞又暖也是不介意的。
左問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就見俞又暖的臉色一會兒陰沉一會兒焦躁地交替,“怎麽了?”
“你在外面是不是有私生子?”俞又暖的心事脫口而出。
左問一時沒反應過來這一茬兒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但很快就想到了原因,“還沒有。”
“什麽叫還啊?”俞又暖“嚯”地站起身。
左問處之泰然地看了俞又暖一眼,似乎并沒有解釋的意願,也沒有要打消俞小姐怒氣的意思,半晌之後俞又暖才見他伸出手來拉自己。
俞又暖想轉身就走的,但到底忍了下來,這畫風要是繼續走下去,她都快委屈成菠菜汁了。
“若是有私生子能否權作我們領養的孩子?”左問問道。理論上講,與其領養毫無血緣關系的孩子,還真不如左問去弄出個私生子來。
俞小姐的眼珠子都快要瞪落了,她的心理建設全盤崩壞,落在左問手心裏的手指已經握成了拳頭。
“亦或者我們可以找代孕?”左問拉了俞又暖的手坐下。
“代孕”是什麽?俞又暖趕緊搜索了一下,可以體外受精,雙方甚至不必見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事後也無後顧之憂,倒不失為個好辦法。
但是俞小姐的心裏依然膈應得要死,哪怕左先生的子孫其實都浪費在了小小的塑膠套裏而進入了垃圾站,她也不願意将“垃圾”送給別人回收利用。
“無妨,這件事并不急。”左問很體貼地拍了拍俞又暖的手背,“我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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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又暖心裏充滿了挫敗感,她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再面對左問時難免就添了幾絲“自己太不懂事”的內疚,任其予取予求。
等左問将她的雙手從綁着粉色絲帶的床柱上解放出來時,俞又暖在心裏咒罵,她和左問到底是誰心理更變态啊?
大半夜的左問自己套了睡袍,将白得跟煮雞蛋一樣的俞又暖抱到了對面的次卧,摟着她沉沉睡去。
下午在百貨公司的家居館逛時,俞又暖聽得有人叫左問的名字,側過頭去就見一個“十分豐滿”的女人拉着一個小男孩兒的手站在不遠處。
這女人胸前那兩坨似乎很符合左先生的審美,小男孩兒胖得看不出五官像誰,俞又暖的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抱緊了左問的手臂,該不會是真的來私生子吧?
“思淼。”左問的語氣頗為熟稔。
賈思淼看向左問身邊的俞又暖,其實上回在賓市見面時,賈思淼覺得俞又暖挺好相處的,結果過幾天當她聽聞收垃圾的阿姨在垃圾堆裏翻出一個名牌新包,轉手賣出幾千塊時,對這位俞小姐就有了些新的認識。
“俞小姐。”賈思淼頗為疏離地跟俞又暖打了個招呼。
俞又暖默不着聲,等着左問跟她介紹,不過她身材高挑,又踩着三寸紅底高跟鞋,俯視賈思淼時,怎麽看都帶着點兒倨傲。
賈思淼是教師子女,雖然為人親和,但骨子裏必然帶着知識分子的小清高,既然這位俞小姐一臉不認識的态度,她也沒必要笑臉相迎。
俞又暖看着那正吃着某快餐連鎖蛋筒冰淇淋的小男孩,再看着那白色的奶液因為融化而往下滴在小男孩的手上,心裏想着她一分贍養費都不會付的,也不允許左問付。
“又暖,這是我高中同學,賈思淼,也是我高中班主任賈老師的女兒,上次我帶你去看望過賈老師的。”左問替俞又暖介紹得很詳細。
原來并非外面的小三兒帶着兒子找上門,警報解除,俞又暖微笑着看向賈思淼,“你好。”
賈思淼詫異地看向左問。
“我太太前段時間出了車禍,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左問向賈思淼解釋。
早說嘛,賈思淼的神情也頓時為之一變,“原來是這樣,剛才是我誤會了,又暖你別介意。”賈思淼拉了拉身邊小男孩的手,“帥帥叫叔叔、阿姨。”
帥帥小朋友只顧着吃冰淇淋,根本不擡頭。
俞又暖看着胖嘟嘟的小男孩,下意識就要建議賈思淼別給小朋友吃冰淇淋,注意節食減肥,卻被左問打斷了思緒。
“有空吃個晚飯嗎?”左問問賈思淼,高中異地求學,多虧賈老師幫助,蹭了他們家不少飯吃,又害得賈思淼體重飙升,于情于理他都該盡地主之誼。
賈思淼點了點頭。
“帥帥想吃什麽?”左問彎下腰問賈帥帥。
帥帥指定要吃某家披薩,一行人只好坐進某廉價而著名的連鎖披薩店中,俞又暖晚上對任何澱粉食物都不感興趣,又因為自己的意願被左問直接略過,只能悶悶,默默地在心裏為帥帥的頭頂畫了兩個魔鬼角。
算了,成熟的女性不跟小孩子計較。
用飯的過程中,俞又暖了解到,賈思淼和帥帥的爸爸離婚了,到本城來是因為工作變動,左問主動提出幫她解決公寓的問題,令賈思淼感激不盡。
“其實我們還有很多高中同學都在這兒,有空不如大家聚聚。”賈思淼笑着看了一眼俞又暖,“他們都很想見見你太太。”
周末賈思淼來電話告知左問聚餐的具體時間和地點時,俞又暖正沒力氣地躺在左問的腿上大口大口喝着水,左問喂了她一身的水,又低頭來搶她嘴裏的。
“約的什麽時候啊?你對賈思淼的事情倒是挺上心的。”俞又暖問。
一周不到的時間左問就已經幫賈思淼把公寓安排好了,昨天下班的時候還親自去給帥帥挑了一個遙控飛機的禮物。
左問輕笑出聲,替俞又暖撥開她被汗水黏在額頭的頭發,她的眼睛裏還帶着沒有褪去的水色,嘴唇紅腫,可惜不能再咬,不然就沒法見人了,肌膚因為熱氣未退還泛着粉色的珠光,上面殘留着純淨水的水滴,左問掃了一眼牆上的鐘,重新低下頭,“還有時間。”
真是不得不叫“救命”了,可惜還是只能承受,因為左先生根本不聽人哀求,将強盜流氓演了個十足十的像。
以至于赴約下車時,俞又暖全身一半的重量都壓在了左問的手臂上。她今晚穿了件深綠印花挂脖長裙,設計感凸顯在挂脖的系帶先在胸前交叉之後再環繞到脖子上系在頸後,她鎖骨異常漂亮,後背的蝴蝶骨也極美,這樣的露背裝其實極挑剔身材的細節,但俞小姐完全可以駕馭。
餐廳的燈光打在俞又暖的裙子上,仿佛有波光從她肌膚上湧出,把綠色的裙子映出了翡翠的水色。
左問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你有必要穿成這樣嗎?”
俞又暖心中冷笑,同學會這種事情,還是小心為妙,指不定就跑出個舊日暗戀的女神來,俞小姐妩媚而笑,“就是普通的裙子啊,只是長了一點兒罷了。”俞又暖微微提起裙擺,把腳踝上那圈抹了藥但是還沒退的紅痕露到左問的眼皮下,“呶。”
左問撇開眼,沉默地摟了俞又暖的腰走進包間。
☆、Chapter 53
? 在座已經有七、八個男男女女,賈思淼站起身熱情地朝左問和俞又暖打招呼,“左問,你們怎麽才來啊?等不了你們,我們都吃上喝上了。”
“抱歉,是我們來晚了。”左問托着俞又暖的腰,将她帶到座位上,“我自罰一杯。”
倒不是左問豪爽,而是他們遲到的時間的确太久。
俞又暖臉上也帶着抱歉的微笑,讓人等了一個小時,實在失禮。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左先生低估了俞小姐的魅力值,又高估了他自己的自制力,所以時間其實并不像他預計的那樣充沛。
再加上俞小姐嚴于律己,出門前打扮的時間略微長了一點兒。其間左問催了三次,都被俞又暖給噎了回去,“你剛才收拾我的時候怎麽不急?”
左問只能摸摸鼻子。
“我太太,俞又暖。”左問向衆人介紹道。
彼此打了招呼,紅着一張關公臉的馬斯林一點兒也不見外地上來就捶了捶左問的肩膀,“忒讓人嫉妒了,兄弟。”他和左問以前是一個宿舍的,關系自然比別人親近一層。
俞又暖和左問落座之後,才知道了這幾個人分別是誰。馬斯林如今自己開了一家小公司,另外在座的兩位男同學但德天是公務員,李立在學校當老師。
但德天和李立都已經結婚,今晚也帶了老婆過來,馬斯林卻還單着。
“還記得咱班白女神吧?”賈思淼笑着問左問。
左問朝白素點了點頭,白素微微一笑作答。
“左問肯定記得啊,當初我們都以為他畢業後肯定會和白素來一段的。”馬斯林在一旁出聲道,“哎,要不是當時賈老師管得緊,他們肯定早成了。”
“胡說什麽呢,馬司令。”賈思淼打了馬斯林的肩膀一拳,司令是他的綽號,“人左問老婆還在呢。”
“明知道是同學會,還帶什麽老婆來啊。”馬斯林在一旁怪腔怪調地笑。
至于馬斯林嘴裏說的白素,其實俞又暖一進門就注意到了,她應該和左問差不多年紀,但是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八、九的樣子,長得非常漂亮,但這種漂亮并非驚豔,是一種頗耐人尋味的漂亮,氣質優雅裏帶着沉靜,笑起來有點兒那種民國才女的味道。
白素今晚穿的是一件旗袍,她身材很不錯,凹凸有致,穿出了旗袍裏的中國古韻,讓人忍不住就想多看兩眼,白素是那種讓人一見就想娶回家的女人,溫柔娴淑,不必深交,也知道判斷不會出錯。
馬斯林久混社會,脖子上一根小指頭粗的金鏈子,盡顯江湖氣,玩笑開得肆無忌憚,“同學會,同學會,拆散一對是一對嘛。”
“哎,我說馬司令你……”賈思淼有些尴尬起來,有些玩笑開一句就行了,但是馬斯林明顯喝得上了頭,偏離了分寸。
白素也微微皺了皺眉頭。
馬斯林站了起來,朝左問和俞又暖端起酒杯,“小俞,你別介意,我只是開個玩笑,活躍活躍氣氛。”
俞又暖沒起身,只是擡起眼皮掃了對面的白素一眼,眼波這才玩味地流轉到馬斯林的身上,嘴角微微一翹,她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小俞”,頗為新鮮。
哪怕馬斯林心中一直住着女神,看着俞又暖的眼睛時脊椎還是忍不住酥了一下,“別聽我瞎說,有你這樣漂亮的人當老婆,肯定怎麽拆都拆不散的。”
俞又暖不語。
馬斯林在俞又暖的眼波中居然就認了慫,“我自罰三杯行不行?”馬斯林舉了舉杯,仰頭一口就幹掉了杯中的白酒。
俞又暖端起酒杯緩緩站起身,和馬斯林遞過來的酒杯輕輕碰了碰,微笑道:“謝謝誇獎。”
馬斯林自然又是先幹為敬,而俞又暖的酒杯則被左問蓋住了,“她不會喝酒,我替她喝。”
“真沒想到咱們左學神這麽會疼媳婦兒啊?”坐在白素旁邊的燙着大媽卷的已婚女同學周紅蓮笑道。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當年左問可是我們宿舍公推的絕世好男人。”馬斯林又出來調笑。
在場所有認識左問的女同學都“噗嗤”笑了起來,尤其是賈思淼,笑得肉波亂顫,顯然大家都是不信的。
“嘿,你們別不信啊。那會兒白素有一回不是打開水的時候,水瓶膽炸了被燙傷麽,在床上躺了一個多禮拜,記得不記得?”馬斯林問。
一說起這個事兒,大家還都有點兒印象。白素也點了點頭。
“你們女生那時候喜歡早自習之前把水瓶提到開水房放下,吃了午飯順路打水回宿舍是不是?”馬斯林又問。
衆人都點頭,那時候開水房離女生宿舍實在有點兒遠。
“白素燙傷那個學期,你們宿舍的水瓶是不是被人承包了,等你們吃了飯,天天有人給你們打好了提到宿舍樓門口,是不是有這事兒?”
白素和周紅蓮都點了點頭。
馬斯林看了左問一眼,“就是左問幹的。”
“不可能,那時候我們專門還去跟蹤過,不是他提的。”賈思淼肯定地道。
馬斯林嘿嘿一笑,“那是因為那個學期,我們整個宿舍的課後輔導和作業題全被左學神義務承包了。”所以也算是集體活動了。
原來如此啊。
“快看,白素的臉都紅了。”周紅蓮叫道。
畢業多年以後,調戲班上的男神、女神那是大家共同的愛好,其實并沒什麽大不了,大家只是在回憶那段青春時光而已。
“不可能吧!沒想到啊,我爸日防夜防居然沒防到這茬兒。”賈思淼也在驚叫,她是的确沒想到,居然還跟俞又暖說左問從沒追過女神。
原來當初學神追女神是那樣低調,低調得女神自己都不知道。
“哎,人家左問那是覺悟高,不想影響白素同學的學習,所以我們才以為他們倆畢業後肯定要在一起的。”馬斯林不無感嘆,當然心裏不由又補了一句,幸虧沒在一起,不然他就更沒有機會了。
“那怎麽後來又沒在一起啊?”周紅蓮大感好奇地問左問。
俞又暖其實也很好奇地擡頭看向身邊的左問,只不過腦子裏閃過當初“稚嫩”的左問雙手提四個水瓶的畫面,真是怎麽想怎麽就想笑,當然心裏酸酸的滋味肯定是有的,但現在絕不是展現醋意便宜情敵的時候。
左問垂眸看着俞又暖撲閃撲閃的滿是好奇的大眼睛笑了笑,“馬司令要是不提這事兒,我都記不起當年還有這樣青蔥的歲月了。”
這話是對大家說的,但很大程度上其實是對俞又暖說的。
白素的眼裏閃過一絲失落,居然就那樣不知不覺地錯過了,她原本以為左問對她沒有任何意思的。
其他人都長長地怪怪地“哦——”了一聲,表示明白,人家左問的老婆還在座呢。
左問也沒解釋,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其實真記不得這件事了,不過被馬斯林一提,印象肯定是有的。
十幾年後再回憶這件事,只覺當初太好笑了,這種“悶聲做好人”的追女孩子的方式實在夠蠢。至于後來為何沒有繼續追人,原因不外乎是“不夠喜歡”而已。
畢業填的志願不在一個城市,維持一段異地戀無論是消耗的精力還是金錢都不屬于理性投資,自然不被左問列入考慮範圍。所幸并未對別人造成困擾,因而就此放手。
今日再回憶,沒有了當初的那份感覺,自然也就不再忌諱被人揭底出來。
聽這些人聊着他們過去的事情,俞又暖雖然覺得挺有趣,但局外人的感覺肯定少不了,而她自己的過去,她的高中在她的腦子裏卻什麽也沒有。
“怎麽了?”左問感覺身邊的俞又暖動了動,側過頭問她。
“我想去洗手間。”俞又暖在左問耳邊低聲道。
“我陪你去。”說着左問就站起身,替俞又暖拉開椅子。
“不是吧,這麽纏綿?連上個洗手間都要一塊兒?”馬斯林又開始怪腔怪調地調笑。先前飯桌上,馬斯林說了好幾個帶顏色的笑話了,開起玩笑來更是葷素不忌。
俞又暖的臉在衆人的眼神裏忍不住發燙,“我自己去就行了。”俞又暖堅決不肯讓左問陪。她轉身出去,在回頭拉上包間的門的時候,聽着裏面的人談笑風生,連左問一貫淡然的臉上都一直有笑容,心裏忽然就有些惆悵。
洗過手,俞又暖從洗手間走出門,不大願意回包間,穿過飯店的走廊,走到外面的露臺上吹風。
“又暖。”
林晉梁剛才就站在不遠處的花臺邊吸煙,此刻正在按熄手中的煙頭。
“林先生?”燈光有些暗,俞又暖不太确定看到的是不是只有過一面之緣的林晉梁。
☆、Chapter 54
? 雖然左問暗示這位林先生的追求對她造成過困擾,但是俞又暖對林晉梁生不出惡感來,大約是他的眼神太過憂郁癡情了吧。
林晉梁貪婪地看着俞又暖的臉。在遇到俞又暖之前他的生活一直很平靜,像一潭死水,也相過幾次親,其中也有可以共建家庭的優秀女性。
但直到遇到俞又暖,她就像星星一樣落入了他平靜的心湖裏,濺起了巨大的水花,林晉梁才知道原來生活可以那樣的詩情畫意。
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他現在一定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林晉梁的手微微發抖。全是他的錯,如果當時他不是那樣着急,着急送又暖去民政局,怕那個男人借口工作忙又推遲辦理離婚證,就不會發生車禍。
林晉梁每天都恨不能醒過來時一切都是一場噩夢,他依舊在和俞又暖籌備他們的婚禮。
“林先生?”俞又暖再次出聲。
林晉梁看着俞又暖眼裏的陌生,還有警惕,忍不住苦笑,她什麽都不記得了。他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好,私人偵探送過來的照片裏,她笑得很甜蜜。
這原本都是他的!林晉梁握緊了垂在身邊的手。他醒過來之後知道又暖還在昏迷,不要命地沖去看她,那時候被左問拒之門外,他還以為左問只是單純的生氣。
等他養好傷上門,一次又一次被拒之門外時,林晉梁才驚覺自己是太天真了,他父親對他和俞又暖的事情也從以前的支持變成了反對,到後來他們鬧得不可開交,他父親甚至不惜軟禁他。
林晉梁找過左問當面對質,被左問問得啞口無言。
“比起她的命,你更在乎她能不能離婚這件事?”
“你知不知道,她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你還有什麽資格保證将來?”
其實這些話都阻止不了林晉梁,他并不在乎他父親的金錢,哪怕斷絕父子關系他也不在乎,但是當他在溫泉山莊裏,看到俞又暖陌生的眼神時,從前的種種就再也說不出口。
他于她來說,從此就是個陌生人。
俞又暖久久等不到答複,剛要再次出聲,就看到了出來找她的左問。
左問不知道是沒看見林晉梁,還是直接無視了林晉梁,上前替俞又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覺得悶?”
俞又暖點了點頭,由左問摟着往裏走,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林晉梁一眼,不知為何總覺得他的神情讓自己沒來由地心酸,過去的事情記不起來還真是讓人煩躁。
飯後,左問的一衆老同學嚷着要去唱歌,俞又暖的精神不濟,左問就推辭了。
“回俞宅。”俞又暖吩咐左問的司機。
左問微詫地看了俞又暖一眼,沒有反對,直到兩個人毫無交談地一前一後走進卧室,左問才上前兩步拉住俞又暖的手肘,“怎麽了?那個人說了什麽讓你如此悶悶不樂?”
“他什麽也沒說。”俞又暖道,正是什麽也沒說,才讓俞又暖煩躁,這該死的記憶缺失。
“你今晚去次卧睡好嗎?”俞又暖扶了扶額頭。
左問放開俞又暖的手肘,神情晦澀不明地道:“又暖,他究竟跟你說了什麽?”
俞又暖不知為何,突然就覺得煩躁異常,忍不住高聲道:“他什麽也沒說,想必是有苦難言。是我自己什麽也記不起來。”俞又暖捶了捶自己的腦袋,“你就不能讓我靜一靜嗎?”
空氣仿佛為之一冷,左問沒說話,轉身出了門,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一個小時候就有人将剛才餐廳攝像頭拍攝的視頻給左問帶了過來,裏面俞又暖和林晉梁并未交談,左問揉了揉眉心,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而俞又暖則頹喪地走到露臺上的椅子上坐下,今晚她的确有些不對頭,莫名其妙地遷怒了左問。只是看着他和他的同學回憶以前、調笑戲谑,她心裏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個不完整的殘缺的人,亦或者是嫉妒吧。
左問的過去有個求而不得的白素,還有其他在他生命裏扮演過重要角色的人嗎?那麽她自己呢,林晉梁和她又究竟是怎麽回事?俞又暖的生活裏充斥了無數的謎團,但除了她自己,卻無人能幫她解答。
所以她才忍不住煩躁異常。
夜深人靜,更深露重,俞又暖抹了抹自己的眼淚,她連她爸爸的樣子都記不起來呢,還有她的媽媽。
而有些難受,是相愛的人就在身邊也無法緩解的。他雖然難受,卻也無法代替自己難受。
左問在落地窗後靜靜地立着,看着俞又暖的肩膀抽搐,擡了擡手,最終還是沒走出去,任她把不好的情緒都發洩掉。
良久後,等俞又暖的肩膀不再抽搐,左問才拿了一條毛巾走過去給俞又暖披上。
俞又暖眼睛紅腫地倒入左問的懷裏,伸手環住他的腰,肩膀再次開始抽搐,眼淚把左問的胸膛打濕了一大片。
左問輕輕撫摸着她的背脊,低頭在她額頭親了親,兩個人都不說話。
最後俞又暖才捉住左問的衣襟,“你給我找個催眠師好不好,我聽說人催眠之後能看到過去的事情。”
“好。”左問輕聲應了,“進去睡覺好不好?”
左問跟伺候孩子一樣幫俞又暖脫了衣服,給她洗澡吹頭發,然後抱她上床。這個人早前哭得太累,沾床就睡着了,唯有左問睜着眼睛仰躺着,過了半晌,側身轉向俞又暖,在黑暗裏輕輕地吻上她的肩膀,像膜拜自己心中的神一樣,虔誠地吻着她的身體的每一寸。
一大早俞又暖在陽光裏醒過來,頭痛得厲害,伸手想拿藥,還沒碰到就被人摟入了懷裏,感覺太陽穴附近有一個溫柔的力道在輕輕按摩。
半晌俞又暖重新睜開眼睛,拉過左問的手,嗓音沙啞地道:“真沒想到這雙手還幫女同學的整個宿舍提過水瓶呢。”
左問輕笑出聲,喂了俞又暖一口溫鹽水,“你昨晚就為這個遷怒我?”
俞又暖有些讪讪,左問和白素那都是過去的事情,頂多算戀愛未遂,吃醋未免顯得太過小氣,但心裏的确憋屈,俞又暖翻身騎到左問的腰上,抱住他的脖子道:“那你坦白,你以前是怎麽追我的?”
“不是說過了嗎?我給你做了一頓飯,你就答應嫁給我了。”左問拉下俞又暖的手,“起床吃早飯吧。”
“我以前有那麽單蠢白嗎?”俞又暖不信。
左問只是輕笑,抱了她去浴室梳洗。
俞又暖輕嘆一聲,坐在洗漱臺上晃悠着一雙大長腿,“哎,我真想想起當初我們談戀愛時的情形。”俞又暖擡頭望着天花板暢想着,“嗯,你應該沒幫我提過水瓶。”她猜想自己上學的學校大約是不需要打開水的。
左問将擠好牙膏的牙刷遞給俞又暖,揉了揉她的頭發,“等會兒記得把眼屎洗幹淨。”
一句話就把俞又暖暢想的泡泡給戳破了,她伸腿去踢左問,口齒不清地吐出一個“滾”字。
老夫老妻就是讨厭,什麽醜态就見過了,不像初戀,還是心中的白月光。
但是昨晚俞又暖也沒為這事兒跟左問鬧。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左問也表現得坦蕩蕩,再說了俞小姐也不是對自己沒自信的人。
只是左問過去的同學未免素質太低,居然在自己的面前就說左問以前暗戀白素的事兒,那什麽馬司令和他脖子上的粗鏈子還真相配。
下午不到三點,左問就到了俞宅,他昨晚睡覺時間不足兩小時,加上身體有些不适,所以提前到家。
“慧姐,又暖呢?”左問記得俞又暖今日并沒有出門的安排。
“小姐在偏廳。”慧姐道。
左問走到門邊時,俞又暖正舉着雙手由裁縫量體,“這是做什麽?”
“想做幾身旗袍。”俞又暖答道。
左問聰明地沒有再問下去,揉了揉眉頭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看俞又暖折騰。等老裁縫帶着學徒量好數據走後,俞又暖才走到左問的身後,抱住他的脖子道:“你覺不覺得女人穿旗袍挺有韻味兒的?”
左問略作沉思,“似乎有點兒顯老。”
俞又暖抿嘴一笑,“我看你們那個女同學穿着挺好看的。”
“哦,是嗎?沒注意。”左問道。
俞又暖掐住左問的脖子,笑怒道:“左問,你還能更敷衍點兒嗎?你都幫人家打開水了,還能沒注意人家好看不好看?”
“這事兒你就放不過我是吧?”左問捉起俞又暖的手,咬了咬她的手指。
俞又暖抽回手,她其實真是覺得白素穿旗袍好看,這才起了自己也做兩件穿穿的打算的。
“催眠師,你幫我聯系了嗎?”俞又暖繞到前面坐到左問的身邊,示意她已經放過了左問。
“這樣着急?”左問替俞又暖理了理頭發,“我已經叫明浩去聯系了,還需要對方确定時間。”左問伸手摟住俞又暖,又揉了揉自己的眉頭。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先上樓休息吧。”俞又暖這時才發現左問的神色有些疲憊。
左問點頭起身,“嗯,吃晚飯的時候再叫我。”
俞又暖上樓叫左問吃飯的時候,見他睡得正熟,眉頭卻皺得厲害,她低頭本想吻醒他,卻覺得他額頭的溫度異樣的高,再摸他手心,才确定左問生病了。
“吃飯了麽?”左問已經睜開眼睛,嗓音有些沙啞。
“你病了。”俞又暖阻止了左問起身的打算,“我去給賀醫生打電話。”
只是有點兒小感冒,并無大問題,左問靠坐在床頭,任俞又暖拿濕毛巾給自己敷頭,弄得他都快以為自己病的不輕了。大小姐總有小題大做的毛病。
“我讓慧姐單獨給你熬的蔬菜粥。”俞又暖吹了吹白瓷勺子裏的粥,喂到左問的嘴邊。
左問無法忽視俞又暖嘴角那抹持續的笑意,“我怎麽覺得我生病你挺高興的?”
“怎麽會?我很擔心的!”俞又暖加重了語氣,放下粥碗替左問掖了掖被子。
左問眯了眯眼睛,但是這種過家家,媽媽照顧小寶寶的即視感是哪裏來的?“我有點兒發燒,需要散熱。”
俞又暖“哦”了一聲,又趕緊扒掉左問的被子,并且在左問沉默的壓迫裏不得不承認,“好吧,我承認我的确有點兒開心。一直以來都是你照顧我,我覺得今天這樣反過來,感覺挺好的,特別是看到你這樣柔弱的躺在床上。”
左問默默地看着俞又暖。
“我不是不擔心你,只是又不是大毛病,你肯定會好的。”俞又暖急切地開始解釋自己的奇葩思維。
左問卻想起上次他生病,早晨起來看到俞又暖在廚房裏跳舞的情形,那時他心裏很難受,身體也難受,和她的高興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那時以為俞又暖沒心沒肺到了如斯地步,卻沒想過她只是很高興有機會照顧他而已。
左問低嘆一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當時究竟是入了什麽魔,跟俞又暖計較個什麽事兒,大小姐若是懂得體貼關心人,那才是見了鬼了。其實當時她已經做得極好了。
左問的手輕輕摸上俞又暖的頭發,輕易就能感覺到她頭頂的傷痕。如果沒有那麽多計較,她也不會吃這麽多苦頭,心下自咀自嚼,苦澀難咽。
俞又暖扭了扭脖子,避開左問的手,嗔道:“癢。”
“我想吃你熬的白米粥。”左問道。
俞又暖驚目瞠舌,“你指望我會煮飯,還不如指望母豬爬樹。”
左問笑出聲來,又伸手摸了摸俞又暖的耳垂。再下一刻俞又暖就被某人強行按入了懷裏,喘不過氣來。
良久俞又暖才掙脫開左問的禁锢,擡頭看向左問的眼睛,他的眼睛溫柔似水,卻又像藏了一張電網一般,輕輕松松就捕獲了她,還刺激得她在漁網裏不停彈跳。責備的言語也就忘到天邊去了。
“你還病着。”俞又暖身體後仰,一只手指戳在左問的胸口,不讓他靠近。
“出一身汗病容易好。”左問傾身向前。
“你不要把病毒傳染給我。”俞又暖搖頭。
“夫妻就該同甘共苦。”左問的語氣裏危險度劇增。
當然如今不管大小姐同意不同意,左先生和左太太的床之一事上,誰力氣大誰就有發言權。半晌過後,俞又暖無力地被左問從濕漉漉的床單上撈起抱進浴室。
俞又暖無力地趴在浴室的牆上喘氣,熱水淋在肩頭,疼痛刺得她身子一抖,肩膀上肯定是被某人咬出血印了,“你是狗變的嗎?”俞又暖忍不住怒道,她都罵過左問無數次這句話了。
左問抹沐浴乳的手正停在某人的蝴蝶骨上,聞言道:“誰讓你長一根狗骨頭模樣。”不說瘦骨嶙峋,但也勉強稱得上身無二兩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