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了。

俞又暖不知想到什麽,冷笑一聲,“這麽喜歡肉,我讓慧姐買上四兩豬胸肉,天天讓你摸如何?”

左問沒有回答,伸手替俞又暖的胸口抹了沐浴乳,“話說,你考慮過去隆胸沒有?”

絕對的會心一擊。

俞又暖氣得拿額頭撞牆,被左問拿手快速地擋在額前,聽他笑道:“你這樣會越撞越扁平的。”

“閉嘴。”俞又暖果斷決定不再搭理左某人。

直到次日早晨,俞又暖也沒掃左問一眼,只在慧姐問左問的病情時,才微微擡了擡眼皮,其人精神抖擻,恢複得可真夠快的。出汗的療效果然好。

三天之中俞又暖都沒給左問好臉色看,直到左問給她電話說,“催眠師約到了。”

俞又暖走進齊子魏的辦公室時,微帶着小興奮,不知道自己會看到怎樣的過去,她配合得極好,入睡得極快,但是等她醒過來時,卻不過只是睡了一場好覺,過去的畫面一丁點兒也沒捕捉到。

“抱歉,左太太,不過你也別灰心,人體有自我修複的功能,也許過幾年你就能想起一些以前的片段了。”齊子魏将俞又暖送出門。

俞又暖颔首,左問走過去摟住她的肩膀,同齊子魏握了握手,“謝謝你,齊醫生。”

左問摩挲了一下俞又暖的手臂算是安慰,她其實對此趟恢複記憶之旅也并未抱太大期望,但失望依然少不了。

“沒關系,過幾年我們再來做催眠治療。”左問輕聲道,“我送你回俞宅?”

俞又暖搖了搖頭,“基金會最近有個慈善拍賣會要籌備。”

因為忙碌,俞又暖倒是也沒太多的時間悲春傷秋。

何凝姝根據周清顏的指示,去時尚管理庫将俞又暖過去的晚禮服取了幾件出來備選,她才知道原來俞宅那百貨公司大小的衣帽間還沒能存下俞小姐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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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裝管理庫有最先進的空氣清潔過濾系統和溫度控制系統,專門替有錢人存儲衣物。

俞又暖穿着昨日新送到的淺碧大花旗袍下樓時,左問正在鑒賞她十年前穿過的晚禮服,“原來我每月還得為你這些不穿的衣服支付十萬人民幣?”

俞又暖看了一眼那衣服道:“這是當初C小姐剛跳槽到該品牌設計的第一季的禮服,如今拍賣到二十萬不成問題。”原來女人即使失去了記憶,但是對這些衣服卻還依舊能如數家珍。

兩個人同車進城,可惜俞小姐的新旗袍以及束高的胸脯并未能贏得左先生的側目,他一路都在接聽電話。

俞又暖冷着臉下車,卻見左問搖下車窗,“下班我來接你用晚飯,回錦天行嗎?”錦天就是左問買的新樓所在。

俞又暖不置可否地踩着複古平底鞋離開。

下班時分,俞小姐走出大樓時,路邊停靠的古董車緩緩駛到身邊,車窗落下露出左問的臉來。

“這車什麽時候買的?”俞又暖坐進車內。

“上次見你做旗袍,想着依你的臭毛病,什麽都要搭配,偶見拍賣會畫冊上,就讓人拍下了。”左問道。

俞又暖微微一笑,彼此不再說話,左問依舊忙于同手機講話。

車到車庫,俞又暖的手腕被左問握住,一路拽到電梯內,然後再被大力地掼到沙發上,身後的人欺上來,俞又暖只聽到裂帛之音。

☆、Chapter 55

? 旗袍因為左右開衩,十分有利于撕裂。

新做的旗袍,雖然也不會再穿第二次,但是此刻破爛而零碎地挂在身上,着實叫人惋惜。

俞又暖神情頹靡,眼神渙散地趴在沙發上,臉頰還有殘餘的淚滴,待餘韻過去後,更是無力動彈。開放式廚房裏油煙機的抽風聲突然響起,不久之後就有食物上桌,有人伸手将瀕死的魚兒從幹涸的沙發上撈起,“餓不餓,吃點兒面吧。”

俞又暖僵直着身體,感覺有液體順着腿根流下,這混蛋居然連事後清理也不做。

面前的白水面,什麽作料也無,連鹽似乎都吝啬。

再看對方的面,紅的西紅柿、綠的豆腐菜、白的冬筍丁、金黃的煎蛋、粉紅的火腿,區別也太大。

“還在生氣?這難道不是我對你穿旗袍的最高贊美?”左問吃了一口面條。

“不敢,客官能賞奴家一碗面吃,已經感激不盡。”俞又暖戳了戳面前白得令人毫無胃口的面條,面無表情地看着左問将她那一小碗面倒入他自己的碗裏,再轉身從微波爐裏拿出剛熱好的牛奶遞給她。

左先生顯然是餓極了,他吃面的速度和先才的窮兇極惡還真是“相得益彰”,“待會兒帶你出去吃夜宵。”

時間才不過七點,何至于要等到吃宵夜的時間。再後來,又暖才知道,左先生不給她清理,打的算盤可謂精之又精,正好省了潤滑的前戲。

男人都是禽獸,平日裏不管多緊張你的胃,可一旦狹路相逢,他就只記得他的愉悅了。俞又暖被左問拖起床,又灌了一瓶牛奶,再被他打包上車。

“若非大小姐你不吃外賣,我們也不用這樣半夜折騰起床。”左問不耐地回應俞小姐的質疑。

這就是男人,下了床對你就各種不耐煩,俞又暖撇撇嘴。

“你再撇嘴試試。”左先生脾氣不佳,握着方向盤的手青筋暴露,任由誰被一腳踹下床,傷了重點部位,想來也不會太高興。

俞又暖沒敢捋虎須,乖乖地吃過宵夜後上床補眠。

一大早,左問手機響起的時候,俞又暖皺了皺眉頭,将頭埋入枕頭更深,半夢半醒之中,聽見左問說過會兒去機場接人,半晌才睜開眼睛,“接誰啊?”如今能讓左先生親赴機場接機的人可沒多少。

“我表妹結婚,爸媽過來吃喜酒。”左問道。

俞又暖瞬間就坐了起來,不敢置信地道:“白老師要過來?!”

之後就是一通忙碌,左問悠閑地打着領帶,時不時将俞小姐需要的小褲、內衣、耳釘、手镯、手表遞過去。

時值盛夏想要遮住全身的痕跡談何容易,俞又暖只得又挑了一件白色新式旗袍穿上,急匆匆地從俞宅召喚了小珍過來給她梳頭。

小珍和左問青梅竹馬的名字同音,但她的名字也是父母取的,俞小姐就算能掐會算也算不出自己丈夫的青梅竹馬也會叫這個名字。

“爸媽是住俞宅嗎?”俞又暖一邊依着櫃門彎腰穿鞋,一邊問左問。

想來以白老師的自尊肯定不願,左問道:“讓他們住這裏吧。”

俞又暖僵了僵,“那打掃的大嬸今天會來嗎?”客廳、餐廳一片淩亂,如何能夠面見公婆。

左問愣了愣,輕揉眉頭,另一處公寓也未打掃,“我讓Andy處理,先接他們去用午飯。”

到機場時,白宣他們剛下飛機,俞又暖和左問站在到達大廳的門外等候,“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爸媽要來啊?”

“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他們這是突擊檢查。”左問道。

“檢查什麽?”俞又暖一時沒反應過來,但其實答案已經不需左問告知。

白宣和左睿推着行李出來時,遠遠兒地就看了左問和俞又暖,他們這一對永遠是鶴立雞群,想不注意都不行。

待到走進,白宣見俞又暖已經不再戴帽子,留了短發顯得越發年輕,比上一次見面似乎顯得更漂亮些了,心裏忍不住撇嘴,她怎麽就生了個只看臉的兒子。

左問接過左睿手上的行李車,領着他們往停車場去。到了飯店門口,白宣問道:“不先回家嗎?”

“已經到了飯點兒,來不及做飯,吃了再回去吧。”左問下了車替白宣打開車門。

白宣打量了一下裝潢雅致而頗具風格的包間,心知肯定不便宜,雖然知道左問不在乎這點兒飯錢,但是她并不習慣浪費,因而道:“我來點吧。”

左問只能将菜單遞給白宣。果不其然白宣按照自己的喜好和左家人的口味點了四菜一湯,服務員點好菜就要收菜單走時,左問道:“拿過來讓我再看看。”

俞又暖昨天晚上因為吃太晚所以并沒用多少東西,早晨又得知公婆要來,胃都痛了食物更是難以下咽,這一頓再無法将就。左問添了一道松鼠魚和魚翅撈飯,待想再點,卻被白宣出聲阻止,“我們四個人哪裏吃得了那麽多,不要浪費。”

“吃不完可以打包。”左問道。

“飯菜留到第二頓,亞硝酸鹽會增加很多,致癌的。錢再多又怎麽樣,還不是争不過命。”白老師又啓動了說教模式。

左問只好合上餐牌。

俞又暖倒是不在意飯菜,面對白老師,她再好的胃口都吃不下飯,權當減肥了。

“媽,是哪個表妹結婚啊?”左問道。

從白宣的回答裏,俞又暖才知道不過是個遠方表妹,心想小鎮人民這親戚走得可夠遠的。對于這位将終極大Boss召喚出來的表妹,俞又暖沒見面就已經心生惡感。

用過午飯俞又暖借口基金會有事兒擡腿就走了,到晚飯時間猶豫着不知道該回俞宅還是去錦天,但她心知肚明如果回俞宅肯定要被慧姐數落,對于左問而言,他父母一到自己又肯定退居三線了。既然沒有任何盟友可言,俞又暖就只能拖拉着步子準備回錦天了。

剛到樓下,左問的電話就到了,“下班了嗎?我在你辦公室樓下。”

俞又暖緩緩踱到車門前,左問嗤笑一聲,按着她的頭将她塞進車內,“你見着我媽,怎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你丢人不丢人?”

對不起,學渣俞又暖同學打骨子裏就對老師這種生物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害怕,盡管她如今記憶全失,但對上白老師,還是忍不住想逃跑。

左問俯身替明顯走神的俞又暖系上安全帶,“駱绫的婚禮就在周末,周一爸媽就回去了。”

“為什麽不把爸媽接到本城來生活呢?”俞又暖出聲問道。

“你若是生了孩子,他們自然就會搬過來。”左問抛出一句,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其殺傷力。

俞小姐果斷閉嘴,幸虧她壓根兒沒想過生孩子這回事。

回到家中俞小姐身為“卑微的小媳婦”,自然要主動幫忙擺碗筷和盛飯。

“又暖,你應該多吃點兒,人體脂肪存儲量不夠會不易受孕的。”白宣看着俞又暖那小貓一樣的食量就忍不住皺眉。

“哦。”俞又暖又給自己添了半碗米飯。

本來就撐得慌,飯後再聽見白宣說要和她單獨談談,俞又暖只覺得整個胃都扭曲了,她求救般地看向左問,對方真是白瞎了那麽好看的一雙眼睛,視力為零麽?

俞又暖雙手擱在膝上交握,正襟危坐地面向白宣。

白宣看了一眼自己這萬分不喜的兒媳婦,“又暖,你和左問打算要孩子了嗎?”

果然是一刀斃命。俞又暖道:“我都聽左問的。”

白宣“呵”了一聲,“我這個兒子是極有主意的一個人,但是到了你面前就成了一點兒主意也沒有的人。”

俞又暖的臉不自覺地紅了,她沒想到會從白宣嘴裏聽到左問對自己的感情,心裏不知怎麽的有種甜蜜蜜的安全感。就好似吃下的有機果蔬,本來只是将信将疑,但忽然被權威組織認證了,頓時覺得果然沒有農藥添加劑的果蔬就是甜美許多。

“所以你也別糊弄我。我知道你們現在這些女孩兒的顧慮,怕身材走樣,又怕老公孕期出軌是吧?”

俞又暖眨巴眨巴眼睛,居然無言以對。

“現在産後恢複的機構那麽多,我看那些女明星産後都恢複得很好,這一重顧慮你不必有。至于出軌的事情,左問絕對做不出,他的道德觀我還是有把握的。生了孩子你若是嫌煩,可以扔給我們倆老口,我能養出左問來,相信也不會養差孫子。”白宣掃了俞又暖一眼,“你怎麽說?”

俞又暖能怎麽說,後顧之憂都被白宣說完了。

“若是懷不上,你們也不妨試試試管嬰兒,我來之前也上網查了一下,這裏有很好的醫療機構,成功率達到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白宣道。

連退路都已經封死。

“左問挺喜歡孩子的,你知道嗎?”白宣的語氣忽然轉柔。

俞又暖沉默不語,過年時在老家她已看出左問對果果和維維的耐心與喜愛,若是換成自己孩子,想必更勝。

“又暖,也不是我這個做婆婆的思想封建,但現在國家已經步入老齡化階段,政府也已放開二胎,你和左問的基因都十分之好,即使不考慮自己,也該為國家出一份力。”白宣一下就将生孩子這事兒給提到了政治高度。

俞又暖實在說不過每日看晚間新聞,政治覺悟十分高的白老師,只有唯唯諾諾。

終于被白老師恩準可以上樓休息時,俞又暖首先去翻了藥盒尋了消食片。左問從身後抱住她,她耍脾氣地用力甩開他的手。

“又暖,日子是我們兩個人在過,即使她是我媽,也無法幹預,她的意見你不一定要聽。”左問在俞又暖的身邊坐下,在她腰上上下摩挲安撫。

“那你知道她跟我說什麽了嗎?”俞又暖側身趴在床上,将頭挪到左問腿上,“你很喜歡小孩子嗎?”

左問再一次沉默,手指輕輕梳理着俞又暖的頭發。

俞又暖的良心又開始備受譴責,良久才聽見左問道:“比不上你。”

☆、Chapter 56

? 俞又暖将這四個字在心頭咂摸了半日,真是甜蜜的負荷,不知道算不算左問變相的表白,但她本來極堅定的決心卻開始動搖,俞又暖抱住左問的腰,心想等她再多了解一些過去的事情,其實孩子也不是不可以生的。

黑夜裏,這種主動的确容易造成對方的誤解,更何況對方本就是一個随時随地都能發情的動物,雖然白日裏左先生總是一臉高冷無欲。

俞又暖拍開左問摸入她睡衣衣擺的手,“不行。”

通常俞小姐的拒絕只是邀請的幌子而已,左問的手越發肆無忌憚。俞又暖忍無可忍,喊了一句“開燈”。

這是他們之間的安全用語。左問喘息着停下動作,嗓音低啞暗沉地問:“怎麽了?”

“爸媽在樓下呢。”俞又暖拉好薄被掩住身體。

“房間隔音做得很好,你不必擔心。”

“但我總覺得白老師在看着我。”俞又暖把臉半埋入被子裏。

左問俯身不甘心地壓住俞又暖,“你可真知道怎麽破壞氣氛。”

俞又暖輕笑出聲。

其實白老師并沒有沒事找茬兒,但俞又暖見了她就發憷。左問不下班,俞又暖絕不會提前回錦天。

“我手裏還有點兒工作,你到我四維的辦公室來,待會兒一起走。”左問利落地挂掉俞又暖的電話。

俞小姐望着手機瞪眼,她辦公室離錦天近,此刻驅車去四維,再同左問一起回去,簡直就是多此一舉。但閑着也是閑着,只當兜風了。

四維的女員工倒是極高興看到老板娘,美人本就是一道風景,極其養眼,也算是員工福利了。

俞又暖今日穿的西服套裝,外套搭在手上,露出米色絲質襯衣和剪裁合體的西服裙,小腿纖細修長,她這樣打扮的時間很少,驟然一看十分新鮮。

俞又暖在左問不加掩飾的視線裏放下手包,“你還要多久?”

“那要看你怎麽表現。”左問在俞又暖反應過來之前将辦公室落鎖,按下了窗簾開關。

紐扣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俞又暖壓抑住聲音道:“沒衣服我待會兒怎麽出門?”

“早晨出門時,我順手幫你拿了一件。”左問咬着俞又暖的肩頭吃吃笑道。

這可真順手,原來是包藏禍心,早有預謀。

“你這樣穿有點兒像女秘書。”左問的鼻息落在俞又暖的耳畔,讓她忍不住瑟縮。

俞又暖雙手撐在辦公桌沿上,“快放開我,不然我告你騷擾員工。”

“給你加薪可好?”呼吸越發粗重。

“我只想好好工作。”俞又暖開始啜泣,“左先生,你放過我吧。”

簡直就是火上澆油,又是一場艱苦的鏖戰。

俞又暖在左問休息室的浴室裏洗過澡,将他的襯衣胡亂穿在身上,紐扣都扣錯,就那樣癱在左問的老板椅上,修長的腿不甚優雅地搭在辦公桌上,等左問洗澡出來,半眯着眼看他,“我的衣服呢?”

衣服自然是沒有的,身上襯衣的紐扣又崩落一地,俞又暖像失了水的魚一般在沙發上胡亂擺着尾巴,偶爾被人哺一口水,維持奄奄一息的生命。

等兩人驅車出了停車場時,外面的世界已經華燈璀璨,左問和俞又暖的手機上分別有好幾通未接來電,俞又暖酸軟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聽見左問對白老師說“公司有點兒事”,“回家吃飯”。

左問這語氣淡然得令俞又暖這個當事人都覺得十分可信,他日若這一招用來對付她自己,俞又暖估計自己也判斷不出真僞來,說起來左先生其實也曾經有出軌的苗頭呢。

“你以前跟小野花出去吃飯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跟我講電話?”俞又暖忽然出聲。

“當時你并不關心。”左問回了俞又暖一句。

俞又暖讪讪閉嘴,翻舊賬似乎理虧的不僅僅是左先生,既然前塵盡忘,倒不妨真的重新開始。

左問那遠方表妹駱绫的婚禮訂在周六,地址是遠離城市的一座山莊,偏偏基金會籌備的慈善拍賣晚宴也是周六,俞又暖身為主人雜事纏身,還有諸多事情需要協調,并不能随公婆和左問去恭賀新人。

“又暖,晚宴籌辦得很成功。”關兆辰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俞又暖的身後,今晚俞又暖那套C小姐的舊作就是關兆辰拍走的。

俞又暖朝正在寒暄的客人點了點頭,轉而應酬關兆辰,“還得多謝你這樣的慈善人士多多捧場。”他臉上帶着迷人的笑容,只不過臉頰比上回見時瘦了一些,以至于多了一絲陰沉。

“抱歉,上次的電影沒能給你帶來多少回報。”關兆辰似乎很愧疚。

“這是我自己應該負責的事情。”俞又暖對所謂的收益沒什麽概念,她出事後這些事情都是左問在處理。

“左問今晚怎麽沒陪你過來?”關兆辰随意地聊着。

“他有點兒事情。”俞又暖并不想對外人多說。

關兆辰的手機似乎穿了一聲提示音,他眉頭一挑,掏出手機唇畔噙起一絲笑意,“我就說她們肯定要拿這個說事兒。”

俞又暖不解,探頭過去,見關兆辰朋友圈裏有人說,“左今晚沒來,左、俞該不會又婚變了吧?”下面有人回複說:“又婚變?每次都說離婚,到底離了沒有?”

這下面還有一條回複,“不會是某人裝失憶,想挽回左吧?也不想想她以前都做了什麽事兒。”

俞又暖的臉色在燈光的流彩裏變了幾變,最終又恢複了平靜,嘴角抿着一絲笑容,将關兆辰的窺探都隔絕在了面具之外。

“這些人不知內情,以為誰都跟她們一樣。”關兆辰似乎對這幾條留言都不以為然,收了手機看着俞又暖。

關兆辰的眼睛偏于狹長,所謂的桃花眼是也,專注地看你時濃情蜜意似乎都藏在了眼底,“又暖,即使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可我始終站在你身後,若你有什麽事情都盡可找我。”

“我們以前很親近麽?”俞又暖問得有些艱難,她和關兆辰之間若說有友誼,她自己也不相信,交朋友斷然不會碰娛樂圈的人,并非他們自身有什麽不好,只是一旦跟他們沾邊,所有隐私便全無,俞又暖覺得過去的自己不會是那樣蠢的人。

關兆辰無奈地笑了笑,似乎有些受傷,“你最喜歡的餐廳是南湖會,吃的東西不能有姜蔥蒜,最喜歡的歌是Emma Bunton的perhaps……”

這些習慣俞又暖至今依然保留,那首“perhaps”她第一次聽就入了迷,車裏也經常播放。

俞又暖思緒漂浮,眼前唯見關兆辰的臉,忽然發現,他的長相一直是她欣賞的那類男人的長相。

俞又暖握着就被的手指緊了緊,但是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她拒絕任何猜測。

“又暖,你沒事吧?”關兆辰的聲音再度響起。

俞又暖笑了笑,朝對面的範麗君擡了擡手,“不好意思,麗君阿姨找我,少陪了。”

半路為向穎所截,她為此次的晚宴捐了不菲的衣物,又慷慨解囊拍下不少東西,于情于理俞又暖都必須應酬。“向小姐。”

“又暖,什麽時候我們這麽疏遠了?”向穎轉了轉杯中酒,笑意盈盈地看着俞又暖,“你和關兆辰還有來往?”

“真是沒想到你這麽長情,跟他糾纏了這麽多年,還沒膩味啊?聽說他最近上的那部片子也是你投的錢?”向穎拍了拍俞又暖的肩膀,“雖然床技的确不錯,又會說話哄女人,但說白了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技術試過了,也就那樣。”

俞又暖不太理解向穎這話的重點。轉而又聽向穎道:“左問今天怎麽沒來?”

似乎每個人都很關心左問來沒來的問題,他不來說明了很多重要的事情麽?但其實今天左問本可以不必須參加那遠得不得了的表妹的婚禮的,但他對參加晚宴一事毫無表示。以往的這種場合總是有左問相陪,牛鬼蛇神都近不了身,他一離開,好像就有無數的舊人靠近。

俞又暖微笑以對,再次重複“左問今晚有事”的話。

不想繼續應酬向穎,恰逢手機有微信提示,順帶看到賈思淼發的朋友圈——她快樂的自拍照,左問和那位學習委員白素點亮了整個背景。

俞又暖按黑手機,擡起頭繼續應酬衆人。

“俞小姐。”一個滿身精英氣息的短發麗人在俞又暖旁邊笑了笑。

“王小姐。”晚宴邀請的客人都是俞又暖确定的,這位王小姐的資料她自然看過,出身富貴自身了得,但其外也別無出奇之處,唯一讓人稍微留意的是她在國外念書的學校和左問是一所,并且在校時間還有重疊,也不知道彼此是否認識。

王雪晴啜了一口香槟,眼睛雖然看着面前的人群,但話卻是針對俞又暖的,“俞小姐真是了得,兩次都用失憶這種把戲挽回左問,你也不怕真把腦子撞壞了?”

看來又是知情的故人。但對方眼中敵意太過明顯,俞又暖不欲與之深談,以免被誤導。

晚宴舉辦得很成功,募集的善款已超過七位數許多,俞又暖疲憊地走進錦天的住所。

白老師正坐在電視機前看她鐘愛的某綜藝節目,見俞又暖回來,盛裝而略顯疲憊,晚禮服将她烘托成了另一個世界的人,婆媳倆彼此都是淡淡。

走上樓,卧室一片漆黑,俞又暖看了看手機,沒有左問的只言片語,她将手機随意一扔,進了浴室。

俞又暖按開浴缸頂上的天棚,淡淡的星光從天空灑下來,她将頭枕在浴缸邊沿,四周寂寂,城市的燈光在遠處璀璨,不知不覺中就将大拇指放到了嘴邊輕咬。

一個晚上的信息量實在太多,頭緒紛雜,俞又暖一時還真不知道從何處入手。都說是她在挽回左問,又都說他們鬧了許久離婚,想來已算是衆所周知了。

離婚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更忌招搖過市,除非是已成定局,彼此各有所歡,否則社交場合誰會沒眼色地詢問對方婚姻狀況。

但也不排除是被媒體爆料,總之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

原來他們曾經真的鬧到離婚的地步了,俞又暖有些感嘆。那麽她失憶後,左問表現出來的熱戀狀态又是為了什麽?

世人碌碌,所為不過三樣——錢、權、色。這世上誰也不會嫌錢多,俞又暖從心底排斥“左問是為了俞氏股份和俞氏的執掌大權”的念頭。至于色,十年夫妻,再美的人也早已失去鮮妍了。

往事糾葛,其實事實已經展露眼前,只是記不得當初的心情了,難免有些悵惘。

俞又暖嘆息一聲,雙手捧起水往自己臉上澆。當初醒過來時總覺得一切太美好而不踏實,今天過去的碎片漸漸收攏拼湊,原來他們和圈子裏的普通夫妻并無兩樣,俞又暖反而松了一口氣。

俞又暖雖然重回這個圈子不過數月,但圈子裏的常态已經熟知,她自己就數次見到某位先生或某位太太公然帶着非婚伴侶出席一些不重要的場合。自然正式場合,還是要扮演恩愛夫妻出席。

面子是個奇妙的東西,雖然大家都知道面子之下早已經是物是人非,但薄薄的面子卻還要僞裝鮮妍。就像女人的身體一樣,明明已經肥胖走型,令人一目了然,但總以為一件光鮮的裙子就能遮住所有的醜陋一般。

兩個人彼此各玩各的,她有新歡,他亦另有所愛,難怪當初她指責左問出軌時,他的表情那樣奇怪,好似她說了什麽笑話似的,他什麽情緒都有就是沒有內疚、慚愧。

俞又暖說不出自己心裏是個什麽滋味,惆悵、酸澀、苦郁皆有,但都淡淡的。左問于她,雖然床事和諧,經濟上也沒有糾葛,生活習慣也還能彼此容忍,可總覺彼此隔着千山萬水,有時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樣疏遠,而今想來都是難以掩飾的習慣而已。他沒有彙報行蹤的習慣,忙碌起來幾日不見蹤影,電話全無,現在想來都是蛛絲馬跡,她妄圖自欺,但終究要面對現實。

雖然記憶全失,但俞又暖的确已經是三十出頭的女性,為了愛要死要活似乎太過滑稽,也沒有那種心情,生活才是主要節奏。她亦覺得左問的選擇沒有錯,與其重提舊事再度鬧開,倒不妨将她安撫,彼此将就共存一紙婚姻。他不會失去俞氏董事會的控制權,而她也無需為財務而操勞費心。

何況,俞又暖是真的不排斥左問當她的丈夫。

洗過澡,昏昏沉沉的睡去,迷蒙中感覺床的另一側沉了沉,俞又暖又再度陷入沉睡。

早晨用飯時,俞又暖才知道白老師和左睿訂了中午的機票,這片高檔住宅裏沒有廣場舞和太極拳,兩位老人不太習慣,歸心似箭。

“爸媽再多留幾日吧,我替二老約了全面身體檢查。這邊若是住不慣,左問還有一處産業,那邊比較生活化。”俞又暖挽留得很誠懇,這段時間若公婆留下反而可以緩沖夫妻關系。

“我們身體很好,每年都做身體檢查。”白老師婉言謝絕,沒有臨到老了反而看媳婦臉色的道理。其實俞又暖只是性情冷淡了一些,禮數是一點兒也沒虧的。

中午,俞又暖和左問一起送了兩位老人去機場。

“去哪兒?我送你。”左問目送白老師他們進關後側頭看俞又暖。

☆、Chapter 57

? “去基金會吧。”俞又暖道。

“昨天的晚宴如何?”

“挺成功的,籌得了不少善款,有幾個項目都可以運作了。”俞又暖回問道:“婚宴如何?”

“還好。”左問簡短地道。

似乎沒什麽話可聊,車內又歸于寂靜。車速很平緩,即使在機場高速上,左問也平平地保持八十碼的速度,以至于被無數小車超過,也有不少人從後視鏡回看,真是有錢騷得慌,千把萬的車,在高速上只開八十,遛狗呢?

俞又暖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慢,再快她就該心慌氣短了,沉默良久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昨晚不是去婚宴麽,怎麽我看賈思淼朋友圈po的照片上還有你?”

左問回看俞又暖一眼,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原來白素是男方家的親戚,賈思淼和我那位表妹又是大學同學。”

世界真的很小,轉來轉去關系都繞成了一團。

“怎麽,不放心我?”左問調笑一句。

俞又暖恍然大悟,原來她不放心左問,但他對她卻已經放心,放心到将她推出來獨自面對這個稱不上善良的世界了。最近幾周心理醫生出的報告顯示她已經逐漸适應失憶後的生活,安全感也逐漸恢複,難怪左問不再将她放在羽翼下保護了。

忽而想起當初在溫泉山莊時的情形,左問急匆匆下山,就為了阻止林晉梁和她說話,現在卻已十分放心。

“是啊。”俞又暖淡笑着回了一句。

“昨日她依舊穿的旗袍,不及你十一。”

左問突然的不吝贊美,令俞又暖有所失神,但很快就置之一笑,左問維持這段婚姻的努力不會白費,她其實也無可抱怨。

“謝謝。”

此情此景難道不該打情罵俏?謝謝兩個字實在太過疏遠與客氣。

回到俞宅,俞又暖開了電腦玩兒,偶然又想起林晉梁,便在搜索引擎裏鍵入“林晉梁”三個字,他的簡歷跳了出來。本城高校的教授,留學的學校排名不亞于左問的學校,長江學者,後面一溜的俞又暖連名字都看不懂的論文。證件照上的他斯文而儒雅,做科研的人必須理智,實在不像是會死纏爛打女性的人。

關于過去,總是近鄉情怯,怕那是一扇潘多拉的盒子打開了就再也逃不開,俞又暖很少主動去打聽,只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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