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潑婦罵街

趙家嬸娘一看是他,也不縮脖子了。

她早知道喬家老大是個死讀書的病秧子,要不是也不敢背着趙德申就來喬家退了兩家早就訂好的婚事。

現在見喬郁來了,反而給她壯了膽似的,一指喬嶺尖聲叫道:“瞧瞧,還想打人呢,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弟弟,喬家規矩都讓你們給敗光了。”

喬郁一把推開了她指着喬嶺的手,說道:“既然是喬家的規矩,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姓何的人指指點點了。”

趙家嬸娘完全沒有想到的被喬郁一把推開了手,瞪圓了眼睛跟沒見過他似的。

半晌“喲”的長叫了一聲,聽在喬郁耳朵裏,簡直像極了公雞打鳴。

“幾天沒見,都長本事了啊,來,大夥來看看啊,就這兩個人,拿了我們家的銀子,還敢跟我這樣說話,這世道簡直是沒個天理王法了!”

趙家嬸娘一邊嚷嚷一邊抹着眼睛又要開始哭。

趙德申見她又開始撒潑耍混,只伸手去拽她,卻被她一把甩開。

喬郁雙手抱胸一臉笑意的站在她跟前,看着她哭,也不在意被人指指點點,看了一會兒後伸手從懷裏掏出個帕子,朝趙家嬸娘遞過去,說道:“嬸娘,悠着點哭,看你這架勢,沒兩天把眼睛哭瞎了可怎麽辦?”

趙家嬸娘的哭聲戛然而止,又指着他開始罵:“你這兔崽子是在咒我呢啊!這世道是真沒天理王法了啊,怎麽不降到雷來劈死這兩個小兔崽子啊!”

喬郁緊接着又說道:“劈死我了誰來還你銀子啊,你不虧死了啊。”

趙家嬸娘接連被嗆,臺詞都忘記怎麽說了,只瞪着喬郁幹嚎,完全不知道幾天沒見這兔崽子怎麽就這麽厲害了。

喬郁也不說話,就這麽看着她哭。

趙家嬸娘見哭也不成,罵也不成,一扭頭揪住了趙德申的衣裳。

“快說,你給了這兩個小兔崽子多少銀子!個不要臉的玩意兒,人家喬家的種用得着你在跟前獻殷勤麽?以前我就看出來了,你就是嫌我沒給你生個兒子,自家姑娘不上心,對個外人倒是比什麽都好!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啊你!”

趙家嬸娘這指桑罵槐的一頓罵讓周圍原本已經覺得沒瓜可吃想走的人又圍了回來,開始對着趙德申指指點點,其中不少人将眼神從喬家兩兄弟身上掃過,看樣子至少已經相信了七/八分。

趙德申又氣又惱,怒道:“我幾時對芸兒钰兒不上心了,我照看她們的時候怕是比你這個當娘的還要多!”

趙德申也是被氣的不輕,不然也不會對着外人揭趙家嬸娘的短,趙家嬸娘原本就是一點就着的炮仗,被趙德申這麽一說,可不得了,當着外人的面就要去撓趙德申的臉。

“你個殺千刀的玩意兒,我哪兒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糟踐我!我這當娘的怎麽了?你發跡前要不是有我娘家幫襯着,能有你的今天,好了,現在我人老珠黃了嫌我礙事了,就說我照看女兒不行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行!”

喬郁嘆為觀止的往後退了退,時至今日,他才算是真正見識了什麽叫做潑婦。

趙德申不過辯白了一句,趙家嬸娘後面就一百句等着還回去,并且還毫無邏輯毫無道理,逮着什麽說什麽,也不管能不能說。

啧,這樣的人還是少惹為妙。

趙德申避來避去也還是沒避開趙家嬸娘的指甲,脖子上橫七豎八的被撓了好幾下,有一道子甚至還見了血。

趙德申一摸脖子火辣辣的疼,一張臉黑的像是鍋底,簡直快要被這婆娘氣瘋了。

“你娘家幫襯?你娘家給的銀錢不夠你館子裏搓麻牌的,要不是文江兄處處幫襯打點,帶到京城來那點家底早讓你敗光了,如今我幫這兩個孩子的不及當時萬分之一,你就萬般跳腳阻撓,你當初花喬家那麽多銀子,怎的不說還給人家?!”

上輩人的事情,喬郁和喬嶺都不清楚,趙德申自覺自己已經很對不起喬父了,因此也從來沒在兩人面前多說,所以都并不知道其中還有這層典故。

這些話趙德申想必在心裏已經憋了太長時間了,平日裏他對趙家嬸娘處處忍讓,由着她作威作福,從來不曾說過她半句,如今當着別人的面被趙家嬸娘一通搶白胡說,終于忍無可忍,竹筒倒豆子般的将他心中的不滿一一說了出來。

“文江兄和嫂子還在的時候,你天天噓寒問暖的上門拜會,只叫人覺得你情深義重,逢年過節嫂子得了什麽好處處處想着你和芸兒钰兒,有什麽吃的玩的用的都少不了送到趙家一份,如今他們遭此橫禍雙雙離了人世,你才露出真嘴臉來,先是背着我退了兩個孩子的婚約,又惡語相向處處為難針對,人心都是肉長的,這兩個孩子你看着長大,在我眼裏同芸兒钰兒是一樣的,就是看在他們親娘的份上,你也不該如此作踐,依我看你的良心才是被狗吃了!”

趙德申不說是不說,說起來居然處處命中要害,只把趙家嬸娘說的臉色青白,脖頸通紅,瞪着一雙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

憋了半晌,突然發了瘋似的向趙德申撲去。

“你是要死了啊!!!”

一副要跟趙德申同歸于盡的架勢。

趙德申急急後退了兩步,竟是被她這瘋癫樣子吓到了。

喬郁伸手将趙家嬸娘一把拽住,趙家嬸娘氣的渾身發抖,看也不看反手就想往他臉上抽,喬郁臉色一沉,左手捏着手腕一擰,痛的趙家嬸娘一聲大叫,另一只手也垂下來了。

喬郁松手将人輕輕往前一推,人立馬踉跄着摔在地上,手還往兩邊揮了一下,看起來就像是趙家嬸娘自己掙脫後身子不穩摔在地上了一樣。

喬郁呀了一聲,又作勢伸手去扶,一邊扶還一邊說道:“嬸娘你生氣歸生氣,也別跟自己過不去啊,你年紀也不小了,萬一摔一跤就起不來了可怎麽辦?”

趙家嬸娘哪裏還敢讓他碰,氣的滿嘴污言碎語的亂罵,一身蘭色襖裙滾得稀亂,發髻也全散了,哪裏還有半點大家太太的樣子。

原本想來羞辱喬郁,沒成想卻是送上門來讓人家羞辱了一頓,還是自家男人動的手,趙家嬸娘氣的渾身抖如篩糠,看喬郁的眼神恨不得剝皮吃肉。

喬郁原本并沒想着趙德申會幫忙的,不過這麽看來,趙德申其實已經對她不滿已久了,只是平日裏忍讓,現在終于發生了這件事壓垮了他心底最後一點防線,讓他忍無可忍了而已。

喬郁餘光看了看沉默不語的喬嶺,突然清了清嗓子說道。

“嬸娘,其實你根本無需大動幹戈來找我們麻煩,趙伯父給的銀子,是我們打了借條白紙黑字借來的,上面也寫了半年後會連本帶利的歸還給他,我娘同嬸娘這麽些年的情意,應該是能值這十兩銀子的吧。”

其實若真要細算,趙家嬸娘的房裏至今都有不少喬母送給她的東西,若真是一一歸還清算,別說十兩,就是百兩也是值的。

更別說還有還不了的吃的用的。

趙家嬸娘在喬母這得了多少好處,不光她知道,趙德申心裏也是有數的。

因此她并不敢胡說,趙德申今日吃了熊心豹子膽來戳她的脊梁骨,她自然要收拾回來,但若是真因為這十兩銀子敗了趙家的名聲,以後做生意肯定多少都會有影響。

并不劃算。

趙家嬸娘在心裏算的飛快,然後一聲冷哼說道:“就你這敗家樣子還連本帶利,本金若是能還給我,我都燒了高香了。”

喬家家業早被喬笙散了個幹淨,如今兩兄弟吃了上頓沒下頓,連父輩傳下來的玉葫蘆都拿去低價典當了一個,哪裏像是能還得起錢的樣子。

喬笙還是個病秧子,一年到頭都得靠藥吊着,趙家嬸娘自然完全沒将他這話放在心裏。

又哼了一聲說道:“行,你話既然說到這裏,我只當還了你娘的情意,十兩銀子算是借你們應急,只是白紙黑字寫的清楚,若是半年之後你們還不起,就別怪我不客氣,送你們見官了。”

喬嶺咬着牙說道:“你放心,我們不但還得起,還會掙得比你更多,好好眼氣眼氣你這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你,你這小崽子,我今天不教訓教訓你,你真以為我怕你!”

趙家嬸娘一撸袖子往喬嶺跟前走,被喬郁伸手擋住,涼飕飕的看了她一眼。

“嬸娘,我們喬家的人就不勞你動手了,我自會教育,不過這次......我覺得喬嶺說的對。”

趙家嬸娘氣的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裏瞪出來,卻不敢再貿然跟喬郁動手,剛剛那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吃了虧,讓她對喬郁不免有些畏懼,感覺這笑眯眯的喬笙比小獸般的喬嶺要吓人的多了。

真是奇了怪了,她前些日子來看,喬笙還一副病恹恹的随時要死了的樣子,怎麽不過一段日子沒見,就發生了這麽翻天覆地的變化,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邪門,真是太邪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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